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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河流上

作者 : 翡冷炊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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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rose, thou art sick!
The invisible worm,
That flies in the night,
In the howling storm,

Has found out thy bed
Of crimson joy;
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Does thy life destroy.

William Blake, “The Sick Rose”


玫瑰啊,你病了!
那看不见的飞虫,
出现在黑夜里,
在怒号的暴风雨中;

他发现了你的床,
沉湎于猩红色的欢欣;
他黑暗而隐秘的爱
断送了你的性命。

威廉·布莱克,《病玫瑰》


1.
那并不是个夜黑风高,电闪雷鸣,特别邪恶的夜晚,虽然邪恶一直潜伏在伦敦大街小巷的阴影中,但那一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只是个平凡的四月天。从泰晤士河中漫溢出的夜雾照旧侵占了夜晚的伦敦,冰凉污浊的水汽纠缠着每一个行人的衣角鬓发。阿尔伯特·莫里亚蒂披着深蓝色的睡袍站在半开的窗边向下看,昏暗的河面上灰白的烟雾朦胧游移着,化为醉鬼眼中常年徘徊于河边小巷的幽灵之姿。更深夜重,即使身处燃着昏黄烛光的室内,他感到自己更像身陷浓稠难解的黑暗之中,连泰晤士河也仿佛陷入昏沉睡梦。
几近凝滞的寂静中突从某处传来一阵刮擦声,阿尔伯特下意识把视线收回窗外栏杆处,以为是哪只跟他一样失眠的渡鸦跑来啄他的窗棂,但窗外仍是一片诡异的宁静。接着传来一阵更为清晰的叩击声,他伸手关上窗,转身面朝屋内,正好看见麦考夫·福尔摩斯推门而入。
阿尔伯特有些意外地挑眉,对方很少不打招呼地不请自来。麦考夫摘下圆顶礼帽,脱下深灰色的长外套,掸了掸上面薄薄一层水珠。他必然在雾里步行了一段时间,不然在这么安静的夜里,阿尔伯特应该能听见四轮马车驶到塔外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阿尔伯特主动问,这句话有些多余,只是想挑起个话头让麦考夫回答,阿尔伯特的心脏早在看见他进门的一瞬便猛然挣扎了起来。麦考夫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企图心知肚明,他从随身带来的公文箱中抽出一页纸递了过去,阿尔伯特几步上前接过那张笔挺的公文纸。
MI6的标志赫然出现在纸上,阿尔伯特抬眼极快地扫了麦考夫一眼,就接着读了下去。麦考夫趁这个空档给自己倒了一杯雪莉酒,舒服地在桌边的躺椅上坐下。
“尊敬的(Honourable)?”
“罗诺德·阿德尔是澳大利亚某殖民地总督梅鲁斯伯爵的次子。”
“梅鲁斯。”阿尔伯特眯起眼睛想了想,“这位伯爵的封地在爱尔兰?”
麦考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高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路易斯把现场伪装成了阿德尔因债台高筑而自杀的样子,这勉强可以在苏格兰场和公众面前遮掩过去。但我想问题在于莫兰上校是从何处得知了阿德尔盗取布鲁斯—帕廷顿计划一事,以及详细的交易地点。”
麦考夫晃晃酒杯,“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他会不会和爱尔兰人有任何牵扯?”
“他可不是个双重间谍的料。”阿尔伯特倚到桌边,“看来这件事不会因为阿德尔的死和文件回收而结束,”他晃晃手上那张纸,“这上面说阿德尔的交易对象是俄罗斯,真的吗?”
麦考夫沉默片刻,“两年前,政府从预算中偷偷拨出了一大笔钱,用来得到这项专利,并尽了一切努力加以保密。这项计划非常复杂,包括三十多个专利,每个都是整体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据海军部的专家称,在布鲁斯—帕廷顿的活动范围内,根本不可能发生海战。”
阿尔伯特好奇麦考夫为什么突然在自己面前曝光这个秘密,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图纸没有完全找回?”
麦考夫哼了一声,“三份最重要的图纸不见了。”
阿尔伯特此时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的更严重,“看来莫兰上校这是被大英政府盯上了。”

1881年选举中,自由党以压倒性优势取得了胜利,格莱斯顿再度执掌内阁。甫一上任他就将重心放在了废除前首相迪斯雷利的大部分帝国主义政策和对付爱尔兰恐怖分子上。他强烈认为,帝国不可能继续扩张,也不可能继续管理如此广阔的地区和庞大的人口。
1880年英国从阿富汗撤军,旋即1881年就在布尔战争中惨败。不久后俄国军队占领了阿富汗境内的彭狄,英国处在被迫对俄宣战的边缘。但两国最终将矛盾交给了国际仲裁方丹麦国王,而丹麦支持由俄国统治中亚细亚地区。德国和俄国很快在中东问题上达成了奇妙的联盟,随后,德国企图在中东取代英国,成为伊斯坦布尔的最惠国。当然这一切也没能阻止德、奥、意三国签署针对英、俄的三国同盟条约。
“俾斯麦于1862年被起用,他花了十年时间缔造一个统一中的德意志帝国,1871年,普鲁士国王在凡尔赛宫加冕为德意志皇帝,法兰西第二帝国就此覆灭,法国将阿尔萨斯和洛林拱手让给德意志,这件事给欧洲造成的恐慌不亚于拿破仑时代。”
“解决当前的种种重大问题,靠的不是演说以及多数票通过的决议,而是靠铁与血。”阿尔伯特引述了这位帝国宰相上任后最为著名的演讲词之一。
麦考夫十指交握,“如果他只是个残暴专制的战争狂人,倒要好对付得多,实则他的卓越天赋在于高超的外交技巧和克制持中的气度,他能轻而易举地赢得世界的信任,然后利用这份信任和穷兵黩武的铁血手段做出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侵略之举。”
“你担心俄罗斯人只是个幌子,真正想要这份图纸的是德国人。”
“至少他们的陆军已经远胜于法国,为了获得更多的海外殖民地,下一步自然是发展海军,而在这个问题上,德国早已多次拒绝限制海军军费开支。”
“显然,英法两国均拥有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大片海外帝国。”
“法国早已元气大伤,现在德国的阴影已经开始徘徊于我国的非洲殖民地上了。德国获得了好望角殖民地以北数百万平方英里的土地,还将军队派遣到了西海岸的多哥,同时创建了德属西非,其领土从维多利亚湖一直向南延伸到葡萄牙的莫桑比克殖民地。最糟糕的是,德国在南非西海岸占领的领土一直沿着奥兰治河从开普殖民地的北部边界延伸到安哥拉。这片领土被命名为德属西南非洲。”麦考夫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幅地图,“德国希望在南非拓展势力,所以开始向布尔共和国示好,他们正在背后向布尔人出售军火。如果英国不够小心的话,将很快被布尔人和德国人建立的殖民地包围。”
“所以你认为,”阿尔伯特为这一长串外患收了个尾回到先前的主题,“这一次由一个爱尔兰贵族窃取秘密海军计划并出售给‘俄罗斯人’的叛国事件背后也是德国人在操纵。”
“这件事仍然得从非洲说起,埃及叛乱时,法国仍因普法战争的劫难和战争赔款精疲力竭,所以实际上英国已经独自占领并控制了埃及。1880年开始,狂热的宗教领袖马赫迪在埃及南部占领的苏丹地区领导了起义,事态很快急转直下,政府决定放弃控制苏丹并撤军。然而戈登将军刚刚抵达苏丹,政府就以花费过大为由,拒绝进一步派兵,结果导致戈登被困喀土穆,这件事引发了民众强烈不满,内阁甚至因此停摆了五个月。而格莱斯顿没能援救戈登的一大原因是他整个人都扑到了解决爱尔兰问题上。连续5年的粮食歉收和低廉的进口谷物已经迫使爱尔兰站到了即将重蹈1846-1847年大饥荒覆辙的关头,芬尼亚运动者于是成立了土地联盟,试图鼓动爱尔兰佃农拒绝支付土地租金。现今爱尔兰议员中的领导人物是查尔斯·斯图尔特·帕内尔,他由来自美国革命家庭的母亲抚养长大,骨子里充满对英国的憎恨。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钻宪法空子的机会,在议会实行无记名投票之后的1881年选举中,60名爱尔兰人获得了地方自治者的选票。威斯敏斯特议会中的大量爱尔兰议员可以通过投票彻底阻止议会法案通过,甚至可以通过投票让威斯敏斯特议会同意爱尔兰独立。与此同时,土地联盟可以通过土地战争使爱尔兰不受英国管理,对威斯敏斯特议会施压,迫使其同意爱尔兰成立独立的议会。
“显然他们也这么做了,土地联盟的领导者主要是前芬尼亚运动成员,他们认为恐怖活动才是促成爱尔兰自治的最有效手段。更火上添油的是,土地联盟背后是爱尔兰–美国资金赞助人,而大多数美国人从历史经验中相信,只有通过暴力革命才能使爱尔兰获得独立。前芬尼亚运动成员曾经炸毁了克勒肯维尔监狱的围墙,也正是这件事在1868年导致了保守党政府下台,格莱斯顿借此成功组建了第一届自由党内阁。现如今,这群人的癖好之一显然变成了在任何不支持他们活动的人家门口挖一个坟墓,然后在泥土上签上“月光队长”字样。这样的恐吓活动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爱尔兰完全陷入恐慌,成了政府无法控制的地方。1881年,格莱斯顿颁布了一项法令,批准了所谓的“3F要求”,即实行公平地租、固定租期和自由出让承租权。然而土地联盟拒绝接受,因为这可能会消除人们对‘地方自治’的渴望。”
“如果这时候布鲁斯—帕廷顿计划被捅了出去,不单单是能不能追回图纸的问题,爱尔兰若是因此陷入独立暴动,英格兰是否要派兵征服爱尔兰又会是另一大问题。莫兰上校的确有可能因为同情爱尔兰人备受贵族地主压迫的生活而和某些危险份子打过交道,但如果他发觉这件事背后涉及德国人的黑手,甚至会有导致内战的苗头,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交易地点并狙杀罗诺德·阿德尔的确符合他那鲁莽的作风,至于和MI6的行动刚好撞上……既然现在你已经考虑到了这个份上,难道对德国人会怎么淌这趟浑水没有后招吗?”**
麦考夫没有马上回答,他端详着阿尔伯特藏在烛光外的脸,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发自巴黎的电报。”
阿尔伯特很快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遇到大麻烦的时候终于舍得召唤您弟弟回来了?不如说,您是想利用他在非官方的层面上解决这件事。”
麦考夫没有回应,阿尔伯特倒也不打算在自己这位明察秋毫的前长官和Alpha面前伪装心里那点迟疑,他垂下眼睑,叹了口气,“他不一定会出现的。”
“事关莫兰上校和国家安全,现在他不回来也得回来,莫兰是他的历史遗留问题。”麦考夫以少见的威胁性口吻阴沉地说,紧接着冷漠地补上一句,“你知道,他总会来见你的。”
阿尔伯特笑了笑,避而不答,“您知道这里的守卫中一直流传着伦敦塔里的鬼怪传说吗?据说死于塔中的囚犯们的幽灵会时不时现身。然而我在这里呆了三年,连片幽灵的衣角都没瞥见过。”他顿了顿,又说,“不管是死了三百年还是三年的幽灵,我都不想见到。”麦考夫正准备开口,阿尔伯特做了个动作打断了他,他倾身向前,伸长手挑开了麦考夫的领结,“夜很深了,既然没有马车来接你,就在这将就一晚吧。”他低垂着眼,看着手中柔软下垂的丝绸领结,“几天后又是我的发情期了。”


***这一大段国际史压缩了80年代大嘤的内忧外患,反正原作时间线已经上天了我就跟着放飞一下吧(。
****德意志曾长期在法国入侵的阴影之下艰难生存。1840年,法国政府单方面宣布将莱茵河划归法国,作为其东部天然边界,这一决策在德意志掀起了轩然大波。俾斯麦就任帝国首相后,挑起了19世纪60年代一系列被后世称为“内阁战争”的战事,其中普鲁士参与的三场主要战争有:与丹麦的普丹战争(持续了9个月)、与奥地利及众多德意志弱小盟国的普奥战争(持续了不到两个月),以及与法国和另一批弱小德意志公国的普法战争(持续了10个月,其中5个月是在等法国人开会研究怎么投降)。在1866年的克尼格雷茨战役中,奥地利和盟友萨克森被普鲁士彻底击溃,1870年的色当战役则令法国遭遇了空前惨痛的失败。“内阁战争”因偶然因素在短暂时间内的结束造就了“闪电式作战”的理念迅速在全欧洲的军事领域占据重要地位。当然,德意志皇帝在法国凡尔赛加冕这事给法国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可能只有后来二战德国插旗凯旋门和在此阅兵可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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