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境照例在下班之后的中午回了宿舍——鉴于下班实在是太晚，工作的日子他从来都是夜不归宿的，工作结束就去住附近一个作息时间从不规律的朋友家里睡一觉。
他还记得前夜店里发生的那些事。虽然自己差点因为吧台那边几乎波及了一整家店的突发情况被扣了工资，极境还是由衷希望自己的舍友也是好友能如愿以偿。

但是推开宿舍的门，看到坐在窗边叼着一根已经快燃尽的烟发呆的慑砂时，极境觉得一切大概并没有如慑砂所愿。

“慑砂？”他敲了敲门板，“烟灰要掉了。”
“唔。”

被叫到名字的红龙这才回过神来。慑砂扭头望向极境，那条已经不短的烟灰不堪重负地掉到他裤子上，又在他试图将它拂落时倔强地糊成了一片。
慑砂一脸的心不在焉，而且很明显，他心情其实不太好。极境有理有据地猜测前夜大概是发生了什么说得上糟糕的事。

“兄弟，”他走过去拍了拍慑砂的肩，“昨天发生什么了？也许能帮你想想招。”
“也没什么。单纯只是肉体的结合或许根本没什么意义、也带不来什么实质上的满足，但身体本身却确实会因此兴奋且快乐……”
“说人话。”
“他问我要不要当他床伴，在一场很糟糕的一夜情之后。”

极境挑了挑眉，决定听慑砂继续说。



一场过于激烈的交欢之后，艾利奥特并没有拒绝慑砂一同过夜的邀请——时间已经是深夜，此时再回各自的住处实在是有些折腾。

转天清晨慑砂被陌生的手机闹铃吵醒，片刻后是身边的人爬起来的声音。抬手揉了揉眼睛，他看到艾利奥特坐在床沿不疾不徐地穿好了衣服。
短暂的当机之后他想起了前夜的一切，想起了那场其实或许说得上糟糕的欢好。他记得自己欠他一句前夜一直没找到机会的道歉。

“艾利奥特……”他微微偏开视线，“昨天晚上……”
“嗯？很愉快。”

道歉的话被硬生生堵回嗓子里，慑砂怔怔地看着他去洗漱，认真地思考着对方的话是不是认真的——他还记得昨夜自己做得有多过火，以至于让他觉得道歉都不一定会被接受。

他就这么一直恍惚到两个人都收拾完东西退了房。慑砂看着艾利奥特叫了辆网约车，也看到他在等车时又点了一根烟。
有些话等到回了学校就真的没法说了。他没有看艾利奥特，在短暂的思考后开口。

“我昨天还是太粗暴了。……抱歉。”
“有吗，其实还不错。”
“唔。”慑砂抓了抓头发，“喜欢就好……”

慑砂觉得自己这句话怎么说都有点奇怪，但什么都不说则更不对。他突然被捏住下巴，半是被强迫地直视那张颇为好看的脸，随后唇上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带着些烟味的吻。

“及格了——所以以后也可以做。”
“…………哎？”
“我是在问你当不当固定床伴。”



“……差不多，就是这样。”

慑砂尽可能简略地向极境说了一遍他和艾利奥特离开那间酒吧之后发生的事，只是略过了上床经过；而极境安静地听到最后，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完全懂。
那两人间至少应该已经算得上有进展了，至少好过之前除了师生关系一无所有，虽然大概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细节让一切未能如慑砂预想的那样。

于是他上手搓了一把那顶颇为蓬松的红毛，语气也比方才放松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是失恋或者干脆闯祸了……慢慢来？至少他没直接拒绝你。说起来我记得你下午第二节还是他的课？”
“啊……嗯。”

一时间慑砂又开始走神。他想起之前在门口艾利奥特突然提醒自己下午还有课的事，语气暧昧像极了在调情，说着的却是非常正经的话——甚至连称呼都恢复了师生那样。

『希望你还记得下午有我的课，慑砂君。』

回过神时慑砂有些挫败地捂住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半天大概是没法好好集中精神了，希望不要耽误太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