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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

作者 : 霍雾离

类型 常规

分级 大众 异性

标签 骨科 , 兄妹 , bg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云雾

1611 4 2022-1-22 01:01
导读
*自家oc,哥哥叫霍雾离,妹妹叫霍云落
*注意,单箭头,兄→妹
*民国背景,时间线为两人初见
*本文为妹妹视角,妹妹是个只会哭唧唧的傻白甜,不喜可撤出

00


小窗里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少,自恢复意识始,她只能静静盯着眼前那处光亮,认出了这里是柴房。到夜里,那处是清冷的月光,冷冷地被小窗切割成数块摆在她的面前,再一次告诫她逃跑的下场。


四周木头发霉的味道压地她喘不过气,她无法逃离,或者说,她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就算是坐起来,换个好受点的地方也做不到。每当她想稍微挪动,小腿上的痛楚就会蔓延而上,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剧痛总会让她钉死在这块地板。她听到门外有人走过的说话声,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还有呼吸,那些人会以为她死了,然而,现在的自己和死了没有区别,等到天一亮,就会迎来属于她的婚礼——她和河伯的婚礼。


村里的人很重视这场婚礼,用这样的仪式,将一个个比她大些的姑娘送走。她们都很漂亮,出嫁那天,她们穿着有金丝线刺绣的大红裙褂,顶着盖头一步步踏上预备好的小船,脚步慢的,旁人会用喜庆的话语催促她快些洞房。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回家省亲,因为她分明清楚地看到,每一只小船都会在河上不见了踪影。她从此惧怕这种仪式,再也没有去看所谓的“洞房”。


随着年月渐长,她也和那些姑娘长到了一样的年龄,和那些新娘的是,她是孤女,是个合格的替代品。于是这样的所谓“使命”便可落到她这个丫鬟身上,她的卖身契被牢牢握在老爷的手里,即使被认成了干女儿,她的命运依旧维系其上。那张白纸黑字很早之前就随着自己辗转,久到险些将上面顶替来的名字认成自己。


这里的地板很冷,衣服单薄的她无法入睡,她从未觉得有哪个夜晚如此漫长,漫长地仿佛等不来黎明。


她若是出嫁的新娘子,会是怎样的?


每个小女孩都会有这样的心思,她也不例外。她见过小姐出嫁的模样,伺候的下人会为小姐换上和裁缝定制的红裙褂,抹上胭脂粉膏,将珠钗饰品戴在头上。那样的小姐很美,她是这么觉得的。若她是新娘,她应该也会对着镜子涂着大姑娘才能用的胭脂,盖上红盖头,穿着大红裙褂在轿子上期盼早些见到自己的丈夫。


有人说,出嫁之日是每个女人最幸福的一天。


然而失重感过后,她落在了小船上,眼前没有了大红蜡烛在婚房里燃烧的模样,自己身上的红裙也不似小姐一般精致,看上去更像是胡乱包裹着贡品的红纸,不知是不是对自己逃跑的惩罚。此时已是黎明,那些人说着喜庆的话语将她送走。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新娘们会在河面上消失不见,小船被动过手脚,河水正从下方的小的空洞源源不断灌进来,喧闹声离她远去,茫茫水面上她就像一片浮萍,漫进来的水打湿了红裙,她趴在小船上,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这里和柴房的夜一样冰冷。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和那些新娘子一样入了洞房。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知道,原来水完全漫过身体的时间比等待黎明要短很多很多,她落入水中,初秋的河水竟也和寒冬一般冷,她合上了眼睛,慢慢坠向深处。


这就是她的归宿。



01


视野中涌入光亮,仅仅是睁开眼睛,她也会感到如此吃力,在那片光亮里,她看到了一个人,或许是来带自己的灵魂离开的。她迫切想看清那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直到意识又被拖回一片黑暗。在那片黑暗里,不似河底那样寒冷彻骨,甚至她觉得这里很温暖,仿佛破开阴霾的日光亲吻着她的额头,她不由得依恋这样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出现了一丝裂隙,她得以苏醒。这里依然能感知到温暖,现在是白天,在耀眼的日光中,她发觉身上包裹着不属于她的衣物,以及和自己贴在一起的另一个身体。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而这个人救了她。


那人同样知晓她的微小动静,小心翼翼放下她的身体。她只能看到那个人衣衫单薄的背影,干涸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带回一只死掉的野兔和水。水放在了自己身边,独自在生起的火堆边烤着那只兔子。从始至终,那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只能在远处看着那人的背影,身体的虚弱让她无法挪动半分,小腿传来的痛楚依然不减,她想应该是断掉了,即使身体能恢复,往后的日子里她都不可能行走。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他们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并不久,走时那人也带上了自己,得益于那人给自己喂的水和食物,她撑到了第二天,那件不属于自己的衣物一直包裹着她,虽然有着很重的血腥味,但确实能让她的身体在夜晚不受寒凉侵袭。


在夜晚生火歇息的时候,她尝试对火堆那边的背影说话,“谢谢。”


那人的动作仅是停顿片刻,回答她的还是以往的沉默。尽管对方对自己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向他说话,“我叫云落。”


燃烧的火焰跃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觉得那人是能听见的,不禁猜测着他是不是偏喜僻静。她回想起来,他仅有那次是和自己待在一起,其他时候会独自待在远处,所以很多时候,她只能看到远处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刚开始有些害怕那人的沉默,但出于直觉,她觉得那人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便生不出任何恐惧。


她好奇过很多事情,例如那人的身份,会不会和自己早已相识,再例如在那湍急的河流之下,他是怎么将自己救起。这些,或许等那人愿意和她说话,她才会知道答案。


她苏醒的第三天,他们仍身处大山,她从来没走出过这里。有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声,行走的速度明显不如先前。她想过,如果那人独自行走,而不是背着她,必然更有机会走出这里。


于是在第四天那人体力不支的时候,她对那人说,放下她吧。


他在那瞬间停下了脚步,但短暂的停留只是将快要下滑的她重新托起,继续往前走。她听着那人的加重的呼吸声,不免为他担心起来,明明丢弃她这个累赘会更容易走出去,为什么不肯放下她。


“够了……真的……”


真的已经够了,就算他到最后把自己放下,她也不会怨他,她是一个已死之人,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葬身在冰冷的河水深处。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不应该奢求活着,这是她的命运。


不想那人还是固执地前行,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不管她再怎么央求,他们仍然一步步颠簸前进着。


“霍雾离。”


她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我的名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她愣了一会,方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不知为何,此时泪水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她趴在他的背上啜泣着,尽可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希望那个人不要听到,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要不然,自己定会羞愧地无地自容。


自己的身体还是那样虚弱,流泪过后,她在那人的背上睡着了,。那人的后背坚实而温暖,也许是因为那份莫名的亲切,她渐渐依恋上这份温暖,在颠沛之前,她没有半点记忆,她有想过可能在很早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相识。


这一觉难得没有梦,她睡得很安稳。


醒来之前,她听见了水声,隐约感觉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缓缓睁眼,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他看起来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不论是发色还是眼眸,眼前的人都与自己如出一辙。


对于那莫名的亲切感,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前的少年愣了一下,目光闪烁过后,他仍是默默帮自己擦净泪痕,将那块洗净的纱布塞到她手里。在路上,少年不再像以往沉闷,她问一句,少年便答一句。


多年以后,她依然记得那是一个黄昏,两人的影子在赤色的夕阳下越拉越长,她的双臂搂紧了少年,不经意间,她回头望去,他们已经走出这座山很远了。



02


给她看腿的大夫姓王,是个和蔼的老先生。替她查看浮肿的小腿时,王大夫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兄妹?”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没有一个人回话。


她很感激这位老先生愿意不计前嫌,毕竟他们到来时,老先生面对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不仅是吓倒在地的老先生,她在背上看到这一幕也被惊吓到,直到枪口慢慢放下,地上的人才敢站起来,哆嗦着询问他们所为何事。那两人的谈话她只听到了一部分,得悉少年身上同样有伤,似乎不比她要好上多少。


对于这件事,她心里早有猜测,少年与她同为一十六,除开无法核实的生辰,很多东西都不谋而合。


她相信对方应该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此时的霍雾离站在她身边,垂下的那双琥珀色眼睛看样子在思虑着什么,犹豫许久,她拉住了那人的手,“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将外衣留给了她,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底衫,有些地方裂开了几道微小的口子,干涸的暗红色不规则地出现在上面,她应该早点注意到的,少年的伤口也许就藏在里面。


“没事。”霍雾离这样说着,那张和她相似模样的脸鲜少出现过情绪变化,就好像对喜怒哀乐不曾感知。淑慧曾经和自己提过,她很多时候会害怕这个人。


“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吗?”


那人望着她的眼神中有些讶异,除了那些,还有另外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他就这样望着自己,那只手对自己没有撇开的意思,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沉闷的背影。


后面的日子他们两个在这里暂时住下,这里是个私人诊所,老先生王裕先是这里的医生,读过几年私塾,后面跟着老郎中学医术。老先生还有个女儿和他一起经营着小诊所,那个女孩子比自己大上几岁,她称对方为淑慧姐姐,平常都是淑慧姐姐照顾着自己。王大夫说她的腿有些棘手,就算接上骨,完全恢复也要一年半载。


少年一直在她的身边,就像那时一样,她总能在门开的隙外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偶尔趁淑慧不在的时候,他会走进房里,坐在床边和自己说说话,她喜欢靠在少年身侧听着他说话。从那次后,她没听过少年提起那件事,也从不排斥两人的接触,就像那句话不曾从她口中说出。


直到有一天,少年踏进房中,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


他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水面还在轻轻摇晃,映不清两人的模样。她接过少年递来的小刀,在她的手里,小刀是颤抖的,仿佛比自己更迫不及待知道真相,她尽力稳住,刀刃在自己的食指划开,落下一滴血。


少年的动作要利落许多,刀在他的手上就像一件娴熟的工具,他的血比自己先一步滴下。她看见两滴血坠下碗底,纠缠,相融,在血色的水中昭示他们生来就存在的羁绊。少年一如往常坐在床边,不等他开口,她忽然先扑进少年怀中,唤了他一声哥哥。


对方也拥紧了她,什么也没说。



03


冬天过去的时候,窗外的梧桐树上开始萌发出新芽。


霍雾离从外面带回一条发带。在小巧的盒子里,红色的缎带躺在中间卷曲成一个好看的螺旋,仿佛精美的贝壳。她一时间竟不太敢触碰里面的东西,哥哥说,这是送给她的。


她的头发已经覆至胸前,淑慧在她身后编着辫子,将这根缎带束在上面。她抬起头,见哥哥在旁边看着自己,便把目光缩回,“怎么样?”她看见自己的手缩在腿上,指甲都要嵌进手心。


“很好看。”


一旁的王淑慧也说很适合她。阳光从院子里透进来,快要爬到她的脚边,目前她的腿还需要拄拐才能下地行走,王大夫说她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好,假以时日就可弃掉拐杖,但那时拖得太久,以后行走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在她看来,能重新行走已是万幸,不敢要求再多。


偶尔她会拄着拐在房里走动几步,这里不算大,从左边走三步是窗,向前走两步是桌,向右走五步是门,当然这是以她的脚步丈量,她见其他人走就不是这个数。她也会走到院子里,走到每天都能在看见的梧桐树前,把手放在树干上,那里碰起来又糙又硬。这时淑慧匆匆拿了件厚些的棉衣出来给她披上,扶着她回去房里,她的掌心是冷的,却记住了那处又糙又硬。


她伸手去触碰那束阳光,是暖和的,“哥哥,我想出去看看,可以吗?”她对自己的兄长说。


那双相似的眼眸中出现了讶异,在他看来,这或许是自己提过最任性的请求,然而那份讶异很快消失不见,“当然可以。”


外面的积雪明明已经融化殆尽,霍雾离还是执意给她裹了棉衣。此行他们没有带上拐杖,她靠在哥哥肩上,方忆起自己第一次醒来时,哥哥也是这样抱着自己,把她从那里带走。


眼前的事物和他平日给自己讲述的相差无几,可亲眼见到她还是会觉得新奇,她从未见过街上会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宽的路,但凡是见到一样新的东西,她总要赞叹一番,抬头去看她沉闷的兄长。对方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凝重,她看得出那不是高兴的样子。


“云落,你听到了,是吗?”


赞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她安静下来,不再抬头去看那人。


几天前的夜里,有个叫杨诚的人来到了诊所,身上的装束和当初的哥哥很像。门外的灯火亮了很久,依稀传来一些模糊的说话声,她那天夜里没睡着,便起身去摸拄拐,向右走到第四步时,帘外的谈话在这里格外清晰,她停了下来,双腿像是灌铅般沉重,让她无法前进半步。


她记起哥哥曾和自己说过,他是个军人。


窸窣戛然而止,随即帘布被掀开,明亮的灯火忽然在那个瞬间涌入屋内,她在那片光亮中看到了无比熟悉的身影。他似乎并不意外站在这里的是她,默默地将她扶回床上。小木窗被夜里的风摆弄,发出扰乱的噪音,她躺在床上一直都听得见外面的窸窣,久久无法产生睡意。


“没关系。”


她忽然自作主张埋进那人胸膛,支起一个微笑,“没关系的,哥哥会来接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何况这不过是暂时,他们失散多年,如今都能重聚相认,不过几月几年的分别,和这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不用等到来年,她就能重新下地行走,到时再来带她走比现在要好很多。


“没关系的……”


眼里有些湿润,她想起打仗会死很多人,但这些荒诞的想法很快被她从脑海中撇去,不再去想太多。


身体感觉得出被拥紧,她听见上方传来细不可闻的叹息,去与留在对方那里应该早已定夺。不知为什么,她问了一句,那是她很久之前就有的困惑,“哥,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哪里呢?”


空气默然,唯有拂过的凉风,她想抬头,然而被对方拥紧的动作止住,她的兄长抵在发间,此时的她看不见对方的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哥哥?”


“是你让我来接你的。”


上方的声音离她极近,很轻,却也足以在心湖泛起涟漪,良久未能平静。她很想时间就此停滞,回去的路能变得比时光漫长,至少在现在,她想永远留在这里,和她的哥哥一起。


等她稍稍平复,她已经坐在房内,窗框里的还是光秃秃的梧桐树,外面的夜空不见星辰。


杨诚走前给他留了一张火车票,她见过一眼,还对上面的日期和时间留有印象,便拜托淑慧将她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送她去到那里,这是她的私心,她在房内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那人前来道别。


这时黑夜依然比白昼要长,她从未来过这里,虽是方临近拂晓,但火车站里的人比她见过的市集无异。顶上的照明大灯打在每个人头上,像是在他们头顶上盖了一层雪霜,那些雪霜流动着,奔向各自的方向,远处的列车呼啸着奔走,她站在那里,像是被遗落的犊羊,茫然望着四周的一切。


在人群中,茫然的目光蓦然与另一人相对。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视野中那人从列车上跳下,匆忙跑到跟前,显然是惊异于她的到来。面前人的头顶上同样盖着雪霜,她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喉咙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她在笑容里眯起眼睛,“保重。”


那双相似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她,并没有对自己的任性有过多责怪。他宽大的手掌不觉抚上脸庞,带来一阵凉意,她有些愣神,在那当中,她似是看见雪霜渐渐融水。对方的嘴唇微张,她想,他应该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他想和自己说什么?


列车的车轮开始吱呀转动,缓缓向前奔走。


离去的风呼啸而过,剩下站在那处的她,身后的冰蓝色长发悉数散落在风中。她呆呆望着那个方向,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是你让我来接你的。


悲伤在这时方知弥漫,她没有听到最后那人说了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而哭,或为自己,或为兄长。那阵风全然远去时,黎明已经到来,攒动的人群奔向各自的方向。她努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和淑慧一起往回走。


她会等下去,等到他来接自己那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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