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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或留

作者 : 黯梦诡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水浒传 邓飞 , 孟康

标签 邓孟 , , , be , 角色研究 , 旺孙

状态 已完结

33 1 2022-7-12 19:48
导读
要回饮马川吗?
“请进。”孟康正在琢磨造船的事,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画。他不知道门外的人已经断断续续敲了几次。那个人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孟康,又觉得他可能在忙,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因此只是轻轻地敲门。直到孟康把刚刚一些灵感补充到纸上,觉得造船的事告一段落,暂时没有更多灵感了,他才注意到敲门声。不得不说,那个人敲得有点小心,甚至有点像在犹豫。

门被缓缓打开。孟康把目光投向那双红色的大眼睛,却看不清其中的情感。“邓飞兄弟,你刚来吗?还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造船的事,刚刚忙完。”

邓飞走进来,回头关上门。孟康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邓飞走过去,一坐下就说:“我有很重要的话,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我希望你能接受。”

邓飞的目光让他的眼睛红得发亮。孟康迎着他的目光,觉得那火光似乎映在自己的心里。“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孟康的语气中溢满了期待。

邓飞把自己的额头和孟康的额头抵在一起,认真地说:“我们逃走吧,回饮马川!”

孟康吃惊得要把自己往后抽,却发现自己头的两侧被邓飞的手掌抱住。“别那么激动,那么紧张。有话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想回去?是因为看到兄弟们陆续死去吗?”他感到邓飞放松了双手,就低下头说:“我不能离开,那些水军还需要我。”

“我解释一下。我总觉得我好像看到了一小段未来。”邓飞深深吸了几口气,接着说:“连续几天,甚至到昨天晚上,我一直做同样的梦。我看到地上有我的半截身体,有的内脏已经流出来了,血淋淋的。身下的一滩血还未凝固,混杂着尘土。我手中的铁链一部分浸在血泊里。我的脸色苍白发青,表情显露出痛楚。如果仅仅梦到一次,我真不会当回事,只会把它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噩梦。可是我已经梦到好几次了,这只能是预示,是征兆。这才是我想逃走的原因!我总觉得那离我不远了。但是我不忍心丢下你,因此我想带你离开。我不知道裴宣哥哥能不能接受这种理由。如果你同意了,我们两个再一起去跟他说,这样他应该就会和我们一起回饮马川了。”

孟康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了我不能走,我还要留下来造船。你们先回去。我如果有幸活到战争结束,活到方腊被打败,我也回饮马川。那就麻烦你们在那儿等我了。”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呢?因为在饮马川不能造船吗?之前没有考虑这一点,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回去,一定会让你尽兴。走吧。等一下我就要去收拾东西了。”

“让我尽兴?那里又没有水军。难不成你真要在那整一批水军?”孟康心想,认为邓飞欠考虑了,并不认为这能实现,觉得还不如留下来。

他拉了拉邓飞的衣袖,说:“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落草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还记得,就是当时要造押送花石纲的船,那提调官一直催你,还责罚你,简直就像马上就要交差,只剩下不到半天了一样。你气坏了,就把那家伙杀了。你还说你那时候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可是杀人了,也只好丢下他们了。”

孟康点点头。“确实是我来饮马川的时候说过的话。然而我想补充一些。造船是有定下期限的,我也已经安排好要花多长时间设计、要花多长时间制造。我喜欢追求完美,也会定计划来让自己的船尽可能接近完美——自然和时间、材料等有关。可是那提调官只相信越快越好,根本不给我追求完美的时间,一副恨不得用一半甚至更少的时间交差的样子。我又烦躁又生气,等我反应过来,提调官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邓飞恍然大悟,差点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孟康及时捉住了他的手。“兄弟的意思是,在梁山水寨,除了固定日程之外,你可以不受干扰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追求完美,尽自己所能造出当下最好的船。这才是你愿意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吧!”

孟康的脸上浮起微笑,脸颊上出现淡淡的绯红。“应该说是主要原因,还有一部分是责任感。你的说出了我的心声,你终于懂我了。”说着,孟康用手臂圈住邓飞,留恋这片刻的温暖,接着说:“赶紧回去吧,今天收拾,明天就能走了。别拖到那个未来真的来到你面前。”

“对了,你是地满星,‘满’不就是‘圆满’吗?圆满不就是完美的吗?”一个想法在邓飞的心中闪现,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两人会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孟康放开了邓飞。临走时,邓飞留给他一句话:“打仗时不要那么喜欢冲在前面,你虽然擅长造船,但是我真不觉得你比其他水军头领更懂水战。”

这段谈话之后的几天,孟康都没有见到邓飞,也没有过问他的事。找个借口离开梁山,这种事太简单了。与其考虑邓飞能否会饮马川,不如考虑自己怎么活过每场战斗。这些天,他醒时想造船、想战斗,睡时梦到的全是饮马川的茫茫野水和四周的青山。

梦开始入侵清醒时的心,孟康有点动摇了,只能设法把“不该有的想法”赶出去。孟康一向不是话多的人,常常给别人一种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感觉,显得有几分沉闷。然而,这几天,孟康的脸上有时会忽然掠过明显的闷闷不乐的阴影,偶尔会引来疑惑的目光,却没人过问。不过还好,些许情绪的渗入对他该做的事并未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等到方腊被打败,我一定会回去和你们相聚。你们会等到我的!”

兄弟一个个死去,宋江一次次悲伤。可是眼泪不但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而且无法阻止更多的生命往尽头飞奔。为什么战争还在继续?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什么还要继续为了美梦般的功名,不惜让更多鲜活的生命成为往事?牌位,又添牌位,短暂的人生,多少的故事,都被留在后面,逐渐退去,只剩下死者的名字,平淡、无力地附着在牌位上。孟康每次看到这些牌位,都会忍不住想到这些。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感到心中隐隐作痛。这个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完美,无论怎么努力,缺陷总是存在的,无论是他监造的船还是他自己都是如此。何况方腊的手下武艺高强、诡计多端。他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即使投入自己所有的努力,也有可能失败,也有可能化作一个名字,缩到牌位上。

像方腊那样的恶人,他听说自己手下的将领死去,是否也会伤心流泪呢?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灵堂?是不是有那些将领的牌位?当方腊看到那些牌位的时候,是否会感到惆怅?

人的欲望真的会膨胀,直到只有一次的生命和它相比都不值一提吗?人与人之间朴素真诚的情感,以及对生命、对生活的爱,真的比不上对大宋王朝的一片忠心吗?

刚从靠湖门回来时,孟康并没有立刻走出活捉茅迪、乱枪戳死汤逢士的记忆。当他听说邓飞从独松关回来,孟康觉得心中一颤。“为什么他还顾着领赏啊?怎么还不走?”孟康心想。

当天晚上,繁星遍布整片夜空,白色、淡蓝色、淡黄色、浅红色,散落在像平静的湖水一样的天空中。孟康的长发垂在身后,点点星光洒在像绸缎一样的头发上。稀稀落落的虫声不时传来,让这个夜显得更静。“一定要说服他回饮马川去。”

孟康敲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孟康确信刚才邓飞刚才一定在睡觉。之前在饮马川的时候,他就知道邓飞一向睡眠较浅。这样的敲门声,不一定能叫醒别的兄弟,但是一定能叫醒邓飞。披头散发的邓飞打着哈欠走出来,他的眼皮下垂,让红色的大眼睛显得小了些。

“孟康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赶紧离开,回饮马川。别再耽搁了,不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孟康说着,抓住邓飞的手,作势要把他拉走。“任何奖赏都不如生命贵重。”

邓飞摇摇头。“不是为了奖赏。我还不至于分不清生命和奖赏哪个更宝贵。只是如果我选择逃走,会不会有另一个兄弟代替我承受那样的结局?逃走真的没有任何代价吗?我不相信命运会那么仁慈,会轻轻放过我。我觉得我不能走。”

孟康沉默了。邓飞抚摸着孟康的柔软光滑的头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真希望时间停在此时,有夜空,有星光,有虫声,有承载了彩色时光的山寨,还有在温柔中夹杂着伤感的感情。可是人太渺小、太无力了,时间不会为了谁停下匆匆前行的步伐。岁月永远是无情的,在它眼里没有好坏,只有它本身的规律和节奏。

“如果我逼着你离开呢?如果生拉硬拽,我也一定要你离开呢?别的兄弟们的生命比你自己的更重要吗?”孟康忽然开口。星星映在他清澈的大眼睛里。

“有几个兄弟和我关系非常好,”邓飞说,“欧鹏、马麟、燕顺三个兄弟。”

“你担心如果你走了,他们中的某个人可能会代替你?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开,我就不强求了。接受你的结局吧。毕竟,那只能说是‘很有可能’,也不知道是否一定会发生。”说完,孟康转身要离开,邓飞却抓住他的肩膀。孟康吃惊地回头:“改变主意了?”

尽管光线昏暗,邓飞还是能看见孟康的眼里重新升起的希望。邓飞没有立即回答,想让那希望的光多停留一会儿。孟康把邓飞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掰下来,转身看着他,等他说话。

这样的注视让邓飞有点动摇了,他把自己往后扯了一步,低下头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想说的是,你是不是真的舍不得水寨的那些兄弟?”

孟康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他想了一下,回答:“我记得我解释过留下来的原因。至于你问的问题,我真的说不上舍不得他们。他们很有趣,氛围也好。我会和他们说些话,但是基本上无非是练兵、造船,他们闲聊的时候我感觉插不上话。最后也就没有和他们结下多深的交情。”

邓飞圈着孟康的腰,轻声说:“我真希望能多陪陪你。”

“不早了。最近常常打仗,我们还是各自回去休息吧。”孟康说完,朝邓飞露出一个微笑。邓飞松开手,孟康转身离开了。这次邓飞没有挽留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接着也回自己的屋子了。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夜晚的意义,否则他们会更加不舍。

邓飞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感到心乱如麻,就像听到蚊子杂乱的“嗡嗡”声,却寻不到声音的来源,只是焦躁难眠。他试图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却被看不清楚的思绪一遍遍冲击。正是因为睡不着,他才没有再次看到那个情景——那个很有可能的结局。可是,他此时的辗转难眠,是否也是一种征兆呢?散乱的思绪一丝丝聚拢,拧成一股绳。这条绳环绕他的脖子,绳圈缓缓缩小,然而一直留了一段空间,不至于把他勒死。这是一句触及他的内心的话:“难道我快要死了?”多希望这预感只是虚惊一场,可结局真的能美好吗?只有心跳声回荡。

隔天,包括孟康在内的十一个将领即将去打靠湖门。孟康发现丁得孙眼皮浮肿,眼眶还残留些许红晕,看起来哭了很久。孟康心中忽然升起要去关心他的念头,但是平时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加上自己不怎么会安慰别人,孟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兄弟,别难过了。”丁得孙吃了一惊,顿了一下,调整自己的呼吸,才说:“我只是忍不住一次次想,连人带马摔进溪水里,被乱枪戳死,那时会有多难受、多绝望。”说着,丁得孙捂住脸。一直没说话的马麟此时也走过来,温和地说:“兄弟,我知道得到自己心爱的人的死讯,会有多难过。但是请节哀。我想,他应该不希望看到你为他这么伤心。”

邓飞在要去北关门的队伍里。他脸色有点苍白,眼里的血丝让眼睛显得更红,他整个人浸在由轻微的疲倦形成的薄雾中。欧鹏看到了,走过来说:“兄弟,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还能打仗吗?”邓飞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幽幽响起:“不如趁这个机会远离战场吧,别错过机会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关系,我还能战斗。”“是吗?”欧鹏说着,假装要和他比试。邓飞立即做出应战的姿势。裴宣和蒋敬迅速上前,把他们隔开。裴宣朝蒋敬使个眼色。蒋敬说:“你们上战场之前就浪费力气,打算到时候没力气打仗吗?”邓飞一扭头,居然有点生气:“才不!我要活下来,也一定会活下来。”谁也没有察觉到语气中的异样。

梦中的结局果然成真了。看到索超被石宝打下马,邓飞赶紧去救他,却被石宝切成两段。他握着陪伴他多年的铁链,忍着身上剧烈的痛苦,拖着自己的半截身体移了一小段。血淋淋的内脏开始流出。地上是一滩新鲜的血,是逐渐流失的生命,混杂着死气沉沉的尘土。他的铁链被他在这血泊里拖动。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不仅没有血色,还有点泛青。他停下来。他压过的地方有点凹陷,血填平了小小的坑洼。铁链的一部分躺在浅洼里,浸在血泊里。他开始感到身上越来越冷,不由得微微颤抖,大概温暖随着血流走了吧。疼痛和冷意占据了他的半截身体,眼睛被痛楚的表情挤压得几乎要泌出泪水。他后悔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会选择离开,一定会选择回饮马川。孟康兄弟,我好想好想……”

孟康从战场回来了。他得知邓飞的死讯,也得知他的结局正如梦中的一样。孟康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双腿从床沿垂下来,白皙的双脚无精打采地靠在干净的地上。柔软的头发像水一样倾泻下来,没有了往日的光泽。他把手肘抵在腿上,把脸埋在掌心里。他不觉得眼眶发热,也不觉得眼睛湿润。难以言说的感觉像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受到胸闷和压抑,快要喘不过气。他像雕像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知道自己确切的情绪。但他不认为这是悲伤,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想哭。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不会悲伤呢?

孟康终于支撑不住,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他挪动身子,把腿脚也放到床上。他只睡了短短一觉。在梦中,他看到了他自己。他倒在船上,脖子上没有头。脖子的断处是参差不齐的模糊的血肉,几道鲜血从那里流下来。脖子上,甚至肩膀上,都沾着些许带血的碎肉和碎头发,以及一些灰烬。散落在他身边的碎肉和碎头发更多,还有碎金属片和碎骨头,全都浸满了粘稠的鲜血和脑浆,夹杂着不少灰黑色的灰烬。

他惊醒了,心中只剩下不安,就像一个装了较多水的杯子,被情绪震得摇摇晃晃,杯子里的水随着摇晃起起落落,几乎要从杯子里跃出来。他走到屋外,没有看到满天繁星,只有月亮和寥寥几颗星星。在皎洁的月光中,水泊上方飘浮的雾气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他不由得联想到饮马川的茫茫野水,那里的水面一定也被这样的雾气笼罩。“要回去吗?”孟康又一次动摇了。可是,他想了想,又对自己说:“留下来吧。”

他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寂静的夜空说:“邓飞兄弟,我就要去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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