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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赦1959/刘陈】相见欢(+小番外)

作者 : 汉铙十八曲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特赦1959 刘安国,陈瑞章

标签 民国同人

文集 监狱言情剧

168 0 2020-7-27 09:44
刘安国还记得自己收到国防部调令的那一天。
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以至于捏着那张纸枯坐了整整一下午,案头的敌情报告完全没有进展。思绪像个慌不择路的可怜人,从国际形势到战局变化,从派系斗争到个人言行,兜兜转转分析了一大圈,最后不得不跌坐回自己原有的位置,承认自己单纯就是被抛弃了。
上一次被这种绝望围追堵截还是刚刚离开苏区的时候,卷土重来的恐惧如同一股飞泻而下的激流,毫不留情地击打上险滩巨浪,把深潜于江河淤底的记忆碎片连根拔起,脑海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般的回响和刺骨穿髓的湿漉漉的寒意。就连腿部肌肉也好似想起来了那些日夜不歇的跌跌撞撞和食不果腹,几乎挪动不得。刘安国是个善于生存的人,故此总是能够把这些腥红狰狞的疤痕藏在干净平整的服饰之下,盔明甲亮刀枪不入。而现在他却被扒了个精光扔进攘攘人群。
从隔壁会议室里鱼贯而出的熟悉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刘安国挣扎着捡回了一些理智,抓起桌上的调令三步并两步奔至会议室门口,目送着刚刚散会的同僚们各自离去,甚至还彼此点头示意。彼时战局并不容乐观,就连这支骁勇善战的部队也在前几次的作战中损失了数门山炮,每次军事会议都可能会有或多或少的新面孔出现,许多他熟识的骨干军官至今仍旧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是报给上面听的,刘安国知道他们现在是战俘。
刘安国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差。这个出身军统的情报军官不仅没有像他们曾经设想的那样打他们的小报告,甚至还用精准的研判分析能力为他们增加了不少取胜的砝码,更甚者还能把那些不为他们所喜的各色人等怼得气急败坏七窍生烟。
因此还留在这里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刘安国,毕竟刘安国又不用冲锋陷阵。至于调离,刘安国这种人怎么可能被调走,哪还有别的上司受得了他,如果忽略他今天意外的安静的话。
等人群散去,刘安国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眼,巴巴叫了声“军长”。
陈瑞章大约有些疲累,愈发土崩瓦解的局面逐渐消磨着这支部队的信念和斗志,而低迷的士气又使得战事愈发难以收拾,他不得不矫饰自己的焦虑以平抚部下的不安。指节抵住额头靠在椅子上,精神略微放松下来就连方才暗暗压下去的不适感也卷土重来,忍不住低咳了几声。听到刘安国的声音,挥挥手让正在收拾资料的参谋先出去,方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远处的人。
待刘安国暂且找回意识的自主权,人已经站在了陈瑞章面前。手中的文件被他轻轻摁在桌子上,可刘安国却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维护住自己仅存的自尊。
他的顶头上司显然对此非常知情,只稍瞥了一眼,便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陈瑞章伸手把那张纸慢慢抽出来,仔细地叠好放进对方的上衣口袋,似是叹了口气:“是个好差事。”
陈瑞章了然于心的态度几乎让刘安国抓狂,幸好他还记得他要维护他们之间的融洽关系,才仅仅是把指节攥得发白:“为什么让我走?”
陈瑞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软声安抚道:“前方……多事之秋,脱身出去不好吗?”
“我是军人,军人从不畏死。”刘安国显然对这个理由不满意。
“现在军统局四分五裂,你既不愿意再回去,不如趁早正经谋个军职……”
“我在这里也有正式的军职。”刘安国轻而易举地堵上了陈瑞章的说辞。
“你……寄身于此未免有些屈就……”
刘安国扯开嘴角像是嗤笑了一声,他的陈军长未免太不会寻觅借口了,苍白无力得让刘安国更加热血上头开始口不择言:“我是不是妨碍你和那位王先生的大事了?那倒不如提了刘某项上人头做个投名状,说不定还算些筹码,晚了可就不值钱了。”他受过的委屈多了,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委屈。
陈瑞章听得张口结舌,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几乎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起来,瞪着刘安国说不出话来。
话音还没落地刘安国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瑞章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可委屈和恐惧严重触发了他在泥淖血污里赖以生存的自我保护机制,所有的逻辑思维都用来搜寻杀伤力最大的武器,然后嘴比脑子更快一步地推弹上膛扣动扳机。
刘安国有些慌了神,蹲下身来仰头去看陈瑞章的脸色:“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瑞章叹了口气,他晓得刘安国就是这个性子上来就口无遮拦的样子,他哪能跟他置气呢。可是他该说什么呢?说他害怕哪天刘安国的名字也被包括进那个战后失踪军官的统计数据里,像是一只终于被他从废墟里捡回来刷洗投喂因而重新露出锋芒的猎犬,又被一脚踢进原来那片无边的沼泽中,并且由于曾经的经历而比别人更加难以见容于曾经的主人?他清楚这样过度的未雨绸缪对于一个部队的主官来说并不合时宜,表现了他对于这场战争所剩无几的信心,所以他报给国防部的理由是刘安国作为前gong党高干对gong军情况较为了解,更宜服务于国防部战前情报工作,以发挥其所长。
但这种理由也就骗骗国防部的老爷们。刘安国既没有为党国领袖尽忠竭力的觉悟,更没有为剿灭gong军出工出力的兴趣,他若有意于此,当年便大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地沦落到在自己的军部做一个小小的参谋。
陈瑞章看向刘安国,居高临下的视角使得对方一向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庞显得极为柔和,就连素日半掩的眼神都一目了然地向他传递着试图挽回的信息。刘安国试探性地去拉陈瑞章的手,所触一片汗湿的冰凉。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陈瑞章在一刹那间有些怀疑自己这样一厢情愿的预防措施的正确性,但最终还是不易察觉的固执占了上风——他执意认为刘安国不该参与到这场战争中,至少不该在前线。
“安国……”陈瑞章反手握住对方使得掌心贴合。刘安国的手温热柔软,少年从军的枪茧早已褪去,只剩下浅浅的黄色痕迹还纪念着他也曾经沸腾过的灵魂,“你的手上没有沾过他们的血,就别沾了……好吗?”
彼此呼吸间黏着的空气凝滞了半晌,刘安国似是放弃了挣扎一般收回了徒然的目光,眼睑连同着从对方掌心滑出来的右手一同垂向地面,沉入深渊,唇间绷紧抿了又抿,终于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
解释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毕竟谁又曾经肯听过他的解释呢。
陈瑞章眼见着刘安国缓缓站起来,掏出兜里的调令在桌面上展平开来,又用手实实地压平了并不深刻的折痕,每一道力度都像是摁在胸口,使得胸腔里短促的氧气交换愈发艰难起来。那副伶牙俐齿上覆盖着的嘴唇由于用力过度有些失色发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极力阻止住那些叫嚣着冲出大脑寻觅突破口的混账话。陈瑞章想那甚至比自己素来淡白的唇色更加难看。
其实就算他再说出来些什么,陈瑞章也不会责怪他。朝夕相处这许多年,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哪句是虚与委蛇哪句是口蜜腹剑,别人听不出,陈瑞章怎么能听不懂。刘安国是个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人,却又极有分寸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甚至在戴雨农把他带到自己面前时极为官方地将他定义为“以前嘛是走错了路”,他还要现时回敬上一句“我没有走错路,是他们走错了”。至于后果,落魄至此无路可退都不能让他认个错,还能奈他何呢?用刘安国半开玩笑的话来说,我已经够惨的了,难道还能更惨吗。
现在刘安国觉得自己这句话说早了。
终于在刘安国把那张调职令重新收好准备离开的时候,陈瑞章又叫了他一声,声音喑哑有些模糊不清。
刘安国脚下一顿,转过身来,依旧像往常那样认真听着他说每一句话。
陈瑞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今晚在军部一起吃饭吧。”
“……好。”
陈瑞章目视着刘安国的背影转过回廊,消失在墙壁的转角,突然就觉得提到胸口的那口气如鲠在喉憋闷得喘息不得,倚在桌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该来的大约总是逃不过的。
被解放军截住的时候刘安国有些少见的难过——终究还是辜负了那人一片好意。陈瑞章只是想让他远离险地罢了,他可以去广州去香港去台湾,可就是忍不住盘桓在原处企图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一走了之太容易,但比起单纯安全地活着他还有更加难以割舍的东西,让他在彼时险些失态。但最终陈瑞章还是说服了他——毕竟他从来不会拒绝他。
在度过了最初歇斯底里的绝望后,刘安国决定在这个设施颇为齐备的战犯管理所好好地活下来。可能距离陈瑞章最初的期望颇有些偏差,但大概好过在不知名的山沟里被zz觉悟不那么高jj感情却十分高涨的无名氏清算那些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并不存在的“罪行”。
就在刘安国去打水的路上,正巧遇到管理人员在操场上组织新来的战犯进行交接,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贴近围墙的镂空窗格,窥视着又有哪些“新同学”来做上一伴。
视线突然定格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措手不及。尽管那人躺在担架上看不清脸,但他怎么可能看错!连绵不断的咳嗽声比他们先前通电话时好像更重了几分,牵连得他自己胸腔里那颗可怜的失速的心脏也一阵闷痛。
梁冬芳叫旁边的小战士就近找了件棉衣,卷起来将陈瑞章上身垫起来些,略微倚坐起来的体位起了一些作用,给了陈瑞章一点微弱喘息的机会。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并不健康的潮红,陈瑞章低垂着眼眸,无意像其他人那样急切探寻着新的环境,不过是换个地方捱着罢了。一路的颠簸使得他所剩无几的气力几近被抽空,勉强能够支持着回应王英光几句简短却颇为耗费精神的问候。
可偏偏就是鬼使神差般抬了眼,焦点清晰起来的刹那堪堪撞进来那人来不及的熄灭的炽烈视线,一时愕然。
刘安国不得不咬紧牙关捏紧手里的壶把,以鼓足勇气明目张胆地将从来畏于袒露的一腔情愫悉数奉上。
他原本以为再没有机会了。
却见对方略略撑起身体,大约更确认了几分,冲他缓缓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刘安国向来不甚敢看陈瑞章的眼睛,温柔坦荡得让他自惭形秽更让他魂不守舍。而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盛满了自己的影子,微微翕动便碎成一片粼粼波光洒落出来,如同扬汤止沸燎起满目心火,那样浓烈炽热得几乎将隔于两人间的草木沙石都化为齑粉。
那一刻刘安国想陈瑞章或许是对的,如果他不是国防部的高级情报军官,而是一个身无实任手无实权、可有可无可生可死的军部高参,大概也没什么资格被集中到北京的管理所来,更没有机会站在花圃影影绰绰的石墙窗格后面,和那个被他偷偷藏进心角的人遥相顾望。
“老刘,抱着水壶发什么呆呢?”
刘安国猛然回神下意识眉角一动,侧脸看去原来是王耀武一手提着暖壶一手拍在自己肩上。刘安国堂而皇之地重新看向操场,唇线翘起:“你猜……我看见谁了?”
“这么多人,你看的谁啊?”
刘安国余光不着痕迹地瞟向另一个方向,梁冬芳向王英光说了几句话,招呼着卫生兵把担架抬走,心下一动,冲王耀武咧嘴一笑:“叶立三。”
“哎……?”王耀武一愣神的功夫,空着的那只手上一沉,刘安国顺手把自己的暖壶也塞进了王耀武怀里,“老刘!你干嘛去啊?”
刘安国扬扬手声音一并上扬:"北京天气太干燥,我去医务室拿点维生素。"
“???那你倒是多喝水啊!”
END

===========老刘复活的分割线===========

番外——功德林教研课题之刘安国的行为研究

轮值组长邱行湘发现刘安国最近天天翘课,出于责任心决定要好好地盘问一番,于是终于在某天学习结束后堵住了刘安国,一脸严肃地问道:“刘安国,你最近怎么老旷课?”
“我去医务室了呀。”刘安国晃晃手里的药包,看起来仿佛无懈可击。
但邱行湘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哪家医院也不能就开一天的药量啊,莫非他想过量服药自杀?不行,一定要追根寻底!“不是,你怎么天天去医务室??医务室有你老婆吗???”
“嘘——!”刘安国闻言赶紧捂住了邱行湘的嘴,压低声线,“别瞎说!梁护士喜欢所长你看不出来呀?”
“啊?”邱行湘瞪起了迷茫的大眼睛,大脑回路成功地被引到另一个话题上。
旁边正在洗袜子的徐远举适时地“切”了一声:“他老婆就不能是熊益平啊?”
“嘿,老徐,你这真是捕风捉影栽赃陷害本性不改啊。”刘安国“啧啧”几声,白了徐远举一眼。
徐远举不甘示弱,用力拧了拧袜子:“哦对我忘了,你妻子跟你一起脱离GCD之后,你们一路躲避国民党的通缉逃往上海,途中她就因病去世了,然后你就没老婆了。”
“……你提这个干嘛。”
“提了开心开心。”
……
邱行湘听着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拌嘴,半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要问的话,不禁感慨你们军统的思维怎么都这么跳跃……罢了罢了,还是找政委去汇报一下吧。
贺春年听了邱行湘的疑虑之后,首先表扬了邱行湘的细心和负责,接着思忖片刻,认为针对这个问题应该向医务室的熊益平同志了解一下情况,就算刘安国没有什么不良企图,真生病了也是管理方的工作疏漏呀。
而当熊益平被问到刘安国最近的情况时,似乎感到十分放心:“他呀,来拿的药无非是一些个维C片、山楂丸,用量上我有记录,不会有问题的。”
“就不能一次多开几天的吗?”贺春年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还是有疑点。
“这个啊……”熊益平抿着嘴忍住笑意,冲着观察室那边向贺春年使了个眼色,把桌上的就诊记录推了过去。
贺春年犹疑着拿起记录本,难道刘安国真暗恋哪个小护士……或者熊主任?!贺春年一边宽慰着自己没证据千万别瞎想一边连翻了几页,近日光临医务室的学员名单和时间一一被记录在上面。陈瑞章这几天有些低烧他是知道的,其他的好像也就……没谁了?
熊益平以他丰富的党国经验对贺政委的迷惑深表理解:“有人生病了,刘安国自然也就‘生病’了。”
“咳……”贺政委福至心灵突然有些颊上发烫,不由摸了摸鼻子,“这些人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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