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960166
作者 : 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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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假面骑士W 左翔太郎 , 菲利普
标签 翔菲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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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4
2024-4-4 11:35
CP翔菲,左右固定不拆不逆
·时间线在TV完结后,翔菲照亚皆已婚
·字数1w8,可以当做连看两集TV(空我拇指.JPG)
·跟《拥抱计划》有一句话联系,没看过《拥抱计划》不影响本篇的观感
·题目是从《Cyclone Effect》里揪的歌词
·出于个人习惯,本篇已婚女角色全部使用本名而非改姓后的名字称呼
·因为时间比较靠后,所以有较多自己对人物的脑补,非常OOC,受不了请及时退出屏蔽我谢谢
“菲利普!”
事务所大门被用力推开,喊了一声没人答应,左翔太郎整个人被冷汗浸透,他呼吸粗重,帽子都来不及摘便冲进了车库——没有,他又跑向事务所里间,扯开床帘看到正躺在床上熟睡的搭档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菲利普!”
这充斥着复杂情绪的一嗓子破了音,如果有人恰好路过鸣海侦探事务所大抵会被吓得一哆嗦,被点名的人倏地睁开双眼,两手撑住床铺迅速坐起,菲利普的视线落至左翔太郎焦虑不安的神情,语气不由得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翔太郎?”
左翔太郎做了个深呼吸,定了定神,他侧过身坐在床边,伸出手狠狠弹了菲利普一脑崩。
“好疼!你干什么啊?”菲利普捂住额头,往后缩了缩身子,不解地看向侦探。
左翔太郎不错眼珠地盯了他几秒,随即在搭档委屈巴巴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你这家伙,睡这么死做什么?”
“半小时前我路过一家盖饭店,想打电话问你今天中午吃不吃炸猪排盖饭,结果拨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左翔太郎平复了呼吸,无缝衔接上年长者的口吻:“你说你睡就睡吧,怎么还把手机放在车库里,”他举起菲利普的锹甲虫手机晃了晃,放在床头柜上,“真有紧急情况怎么办,总不能通过不分场合地戴上驱动器联系你吧。”
菲利普眨了眨眼:“翔太郎在担心我吗?”
“肯定会担心吧。”左翔太郎神色微沉,深深地看了菲利普一眼——万一你因为某场意外离开……我承受不起啊,再次失去你这种事。
左翔太郎不愿过多地表现出不安,他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目光,面朝窗户的方向出神,菲利普默默打量着左翔太郎,对方线条俊朗的侧脸被棕色卷发遮住大半,嘴角抿得有些用力,难以言说的晦涩。
菲利普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左翔太郎正要扭头,对方的体温先一步贴上他的后背,同时肩膀被轻轻拥住。
菲利普的唇紧挨着左翔太郎的耳畔,“抱歉让你担心了,翔太郎。”放低放缓的声音和着轻柔的呼吸,蹭得侦探有些痒。
“虽然说过‘若是为了你,就没有无法忍受的痛苦了’这样的话,”菲利普伸直手臂,张开十指在左翔太郎面前摇了摇,侦探心神领会,握住菲利普的双手,“但翔太郎经不起再度承受离别的痛苦了吧。”
“不会再让你流泪,这是我曾经以‘左翔太郎的恋人’的身份向你承诺过的,如今依然奏效,”菲利普的十指伸进左翔太郎的指缝同他亲密交握,“对你的搭档兼爱人更依赖一些也无妨哦,半吊子侦探先生。”
左翔太郎似乎有些不满:“说多少次了不要用跟‘半’沾边的词语形容我。”语气却轻快了不少,菲利普见搭档的心情有所好转,就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倾身,将大部分体重压在他身上,左翔太郎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菲利普的手背,任由他得寸进尺。
温存的时间出乎意料地短暂,左翔太郎愣了愣,几秒后猛地挺直身体发出尖锐的爆鸣:“啊!!”
“又怎么了,翔太郎?”被搭档吓得后退径直撞上墙的菲利普诧异地瞪大双眼。
“午饭!我挂在车把上忘记拿了。”侦探起身离开床边,手扶帽子快步朝外走去,“啊啊真是的放凉了口感会变差的……”
听着左翔太郎逐渐远去的絮絮叨叨,菲利普忍俊不禁,这些年来一直没变呢,他的搭档。
这时事务所大门被“嘎吱”一下推开,左翔太郎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与吵嚷声此起彼伏,菲利普起身下床,走到外间时看到搭档正被好几个中年男女团团围住。
“你是这里的侦探对吧,”为首的中年男人迫切地握住左翔太郎的肩膀,“请查明孩子们变得不对劲的真相,拜托了!”
家长们在三天前发现各自的孩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情绪异常低落,问什么都爱答不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有家长跟孩子的班主任反应这件事,却被顾左右而言它地应付过去,向学校高层提及此事也迟迟得不到反馈,由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即使报‖警也无济于事。近几年鸣海侦探事务所逐渐积攒起不错的名声,家长们慕名而来,恳请左翔太郎调查此事。
“话说回来,你这是什么打扮啊亚树子,这把年纪还装嫩——好痛!”
“早过了三十岁的人没资格对本所长的年龄说三道四,”鸣海亚树子气势汹汹地举着绿拖鞋,跟捂着额头的侦探大眼瞪小眼,“显然是JK的打扮嘛,不过既然翔太郎君都这把年纪了,就勉为其难地体谅你老花眼好了,记得及时就医哦。”说到“这把年纪”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左翔太郎不服气道:“怎么好意思把我形容得那么老,你也就比我小个两三岁吧。”
“不老的话为什么小阳菜管你叫叔叔但是管菲利普君叫哥哥呢?”鸣海亚树子挑了挑眉,“接受现实吧翔太郎君,即使是半吊子该服老的时候也得服老。”
“小阳菜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见到大学生也会管人家叫叔叔阿姨,仅凭这点就想让我服老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况且三十出头根本不算老好吗!”
菲利普见所长和半吊子侦探正闹得起劲,嘴角提起悠然的弧度,又将视线落回崭新的学生信息表上。
昨天是幼儿园家长参观日,鸣海亚树子直至下午才领着放学的照井阳菜来到事务所,听二人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所长大人当机立断道这件事包在她和龙君身上,今天上午她拿着借来的高中校服来到事务所,将两张表啪地拍在办公桌上,说是龙君跟一个在学校工作的熟人沟通好了,今天办好手续明天就由她和菲利普君扮成高中生潜入学校调查,左翔太郎不满道凭什么不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二人吵着吵着话题便莫名扯到了年龄上面。
“总而言之菲利普君比你更适合扮成高中生,好了到此为止半吊子不许有异议,”鸣海亚树子无视左翔太郎挤眉弄眼的模样,转向坐在高脚凳上的菲利普,“菲利普君换好了呀!我就说你超——适合扮DK的。”
被再次点名的人抬头,左翔太郎循着鸣海亚树子的声音望去,正好对上菲利普的视线,对方身着深蓝色西服,内搭白衬衫与奶黄色针织衫,银红色条纹领带系得松垮,随他抬头的动作散开一点,近年来菲利普的五官长开了些,乌亮的卷发掠过他英气的眉眼,与充满青春气息的校服相得益彰,令左翔太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如果菲利普——如果园咲来人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他本该在更早的时候穿上校服,与同龄人度过充实的学生时代。
左翔太郎沉浸在莫名的感慨里,突然“嘭”的一声,熟悉的痛感瞬间将他扯回现实。
“喂亚树子!你怎么又打我?”侦探扶着头大喊。
“谁叫你在人家说正事的时候走神。”鸣海亚树子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还一直盯着菲利普君,你不会又在对他进行什么奇奇怪怪的妄想吧。”
“我填完了,翔太郎,”菲利普起身走到左翔太郎跟前,将两张表递给他,“你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左翔太郎应声接过:“应该没问题吧,不就比着亚树子的填吗,等等,这里——”
菲利普看向左翔太郎指着的地方,学生姓名那栏里写着“左来人”,家庭成员填的“左翔太郎”,成员关系是“兄长”。
“啊,我看小亚树在姓名那栏填的‘照井亚树子’,和照井的家庭成员关系填的‘兄妹’,我就比着葫芦画瓢了,”菲利普一歪头,亮晶晶的眼睛泛起笑意,“虽说只是潜入调查,但办理正式入学手续的话显然填‘菲利普’不合适,有问题吗,哥哥?”
念及“哥哥”二字时嗓音压得很低,语气却是上扬的,慢悠悠地钻进侦探的耳朵里,像幼猫软乎乎的爪子在他心尖儿不轻不重地挠了一把。
他故意这么写的吧。左翔太郎嘴角一抽,觉得菲利普盯着自己目光热得发烫,令他忍不住要错开视线,但莫名的胜负欲支撑着他看回去,却发现对方眼中狡黠的光愈发闪烁,宛如在炫耀一场得逞的恶作剧。
“说到JK,想当年人家也是青春活力的美女高中生呢,”鸣海亚树子双手抱臂陶醉在充满粉红泡泡的幻想中,没注意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如果我高中的时候跟龙君一个班,冷硬派但是温柔可靠的帅气男高×活泼漂亮心地善良的女高……呀~超般配的组合嘛!彼此一见钟情然后陷入热恋羡煞旁人,绝赞的青春恋爱物语啊……”
手忽然被碰了碰,左翔太郎本能地向下瞥去,看到菲利普的左手抵着自己的左手——确切地说,是两枚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一起,紫水晶与绿水晶在阴影中泛着细腻剔透的光泽。
……臭小子,他就是故意的。
碍于鸣海亚树子在场,左翔太郎咬了咬牙,只是卷起手里的信息表在菲利普头顶敲了一下,菲利普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被左翔太郎捏住鼻子,侦探觑着他皱成一团的滑稽的脸,几秒后好笑地松了手。
“从今天开始,左来人同学和照井亚树子同学将成为我们班的一份子,”班主任小泽茉子手撑讲台面朝全班,“大家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一起努力进步。”
“低气压快溢出教室了,”鸣海亚树子向菲利普咬耳朵道,“人家当年的班级可没这么吓人。”
“左同学去坐北川同学右边的位置,”小泽茉子朝这边瞪了一眼,锐利的目光令鸣海亚树子噤了声,“照井同学坐到左同学后面。”
菲利普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鸣海亚树子在他身后不满地嘀咕:“好凶的老师,感觉是不会对学生上心的类型,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当班主任才把大家搞得这么无精打采吧。”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小亚树,”菲利普趁小泽茉子转身写板书的空档朝后倾身低声道,“虽然问题八九不离十出在这个班。”
昨天下午菲利普根据左翔太郎收集的资料进行了初步检索,收获甚少,几个学生有男有女,学习成绩各异,性格各异,家庭条件各异,称得上共同点的只有他们都是高二B班的学生。
有惊无险地上完第一节课,课间时分教室里依旧一片死寂,只有个别学生凑在角落小声聊天,鸣海亚树子感到不可思议:“这个班怎么连课间都这样……话说那天来事务所的家长也就六七个吧,可是几乎全班同学都阴沉得要命……”
坐在菲利普左侧的女生探过身来,“左同学,照井同学,初次见面,我是北川有清,请多关照,”她抿了抿唇,随即压低声音,“感觉很奇怪吧,我们班这个样子。”
“何止奇怪,简直称得上恐怖了,”鸣海亚树子神情激动,“好像大家都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样。”
“北川同学,”菲利普观察着北川有清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女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下节是体育课,等老师说自由活动了我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在你们转学到我们班之前,坐在我右边的是松永嘉树——他半个月前转学了。”
正值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夏初的阳光微显燥热,绿荫下一片清凉,北川有清和着梧桐叶在风中哗哗翻滚的声响娓娓道来。
“松永同学性格内向,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分完班刚开学那会儿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好相处的类型,后来我因为替老师传话以及其他事和他说过几次话,发现其实他性格温和,谈吐很有礼貌;有时我拿着不会做的作业题向他请教,他每回都耐心详细地讲解,还鼓励对学习极度不自信的我。托他的福,最近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进步,我也在和松永同学相处的过程中意识到他是个很自律很坚强的人。”
“松永同学的爸爸在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车祸去世,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至今,松永同学很体谅妈妈,平时一放学就去打工,周末也不怎么休息,挣的钱全都拿来补贴家用,很少给自己买什么,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跟我说过不上学的时候他会把校服当常服穿。”
北川有清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哽咽了几分:“但是不知怎的,松永同学被我们班的不良盯上了。”
“我见他们——我们全班都见过他们针对松永同学,”北川有清惊惶地看向四周,确认没有第四个人在附近才继续说下去,“大概两个月以前吧,有一天轮到松永同学做值日,课间的时候班上最不好惹的不良突然拎着垃圾桶走过来,把垃圾一股脑全倒在松永同学身上,大声呵斥他为什么不按时打扫卫生,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羞‖辱他……松永同学只是将满地的垃圾收拾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倒垃圾去了。”
“当时还没到做值日的时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一个人——包括我在内,敢站出来替松永同学说话,”泪水夺眶而出,北川有清语气急促,声音愈发尖锐,“我太害怕了,大家都怕他们……那个男生的妈妈是校董之一,即使她儿子在学校杀‖人都有办法摆平……据说他高一的时候真的打死过人,现在照样领着一群不良在学校作威作福。”
“北川同学,”菲利普突然开口打断她,掏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递到她面前,“你所说的‘他们’,包括名单中的哪些?”
北川有清将对折的纸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诧异地睁大双眼:“我们班不良的名字都在这上面,这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男生,”她点了点其中一个名字,“你们今天才转学过来,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你们究竟是——”
“我和小亚树转学到这里,是为了查清这个班变得异常的真相,”菲利普望向北川有清含泪的双眼,“现在我认为我们要调查的事和松永嘉树脱不开干系,北川同学,请把你知道的关于松永嘉树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北川有清抹了把泪,鸣海亚树子将纸巾塞进她手里,女孩道了声谢,将眼泪和鼻涕擦干净,“后来松永同学照样上学,虽然每天被不良变着法地找麻烦,但也没再当着全班的面发生过倒垃圾那样恶劣的事……可是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松永同学身上看到受伤的痕迹,问起来他只说最近正沉迷滑板,那些伤都是练习时摔的……”
鸣海亚树子搂住女孩的肩以示安慰,一只小飞虫“嗡”地撞上她的眼皮,她小声惊呼了一嗓子,挥挥手将虫子赶走,这让她的视线转向操场,此时另一个班也在上体育课,学生们奔跑,跳跃,开心地大喊大叫,和高二B班坐在操场旁的台阶上垂头丧气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B班的学生抬起手臂试图遮挡刺眼的阳光,动作的瞬间一道雪亮的光倏地划过鸣海亚树子眼前,晃得她一愣,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个学生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吧,莫非我也跟半吊子侦探一样犯老花眼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鸣海亚树子甩了甩脑袋,很快将这件小事忘记了。
将最后一只猫交到它的主人手里,左翔太郎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四点,正好去学校接菲利普。早上鸣海亚树子塞给他好多找猫找狗的委托,说是今天虽然没有半吊子出场的机会,但也不能对事务所未来的开销置之不理,翔太郎君就老老实实地给米克赚口粮费去吧,有紧急情况会通知你的。
什么啊,当我是随叫随到的工具人吗,NPC都没我这么惨吧。
对自己在事务所的地位相当有数的侦探边嘀咕边认真完成了每一件委托,启程前左翔太郎瞥了一眼手背上的抓痕,心想如果打狂犬疫苗能办年卡就好了,批发零售给自己岂不更方便。
赶到学校时还有五分钟放学,左翔太郎将车停在校门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车把打发时间。
“大哥哥,你在等人吗?”
陌生的音色令左翔太郎一愣,片刻后迟疑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身穿校服,中等身高,长相普通但还算耐看。
“我在等菲——我弟弟放学,你是这儿的学生吧,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因故早退吗?”
男生摇摇头,神色哀伤:“我无法再回到这里上学了。”
左翔太郎微微皱眉:“无法上学?为什么?”
下课铃声响彻校园,左翔太郎的注意力被铃声吸引了一瞬,期间他听到男生答非所问的回复。
“拜托了,请你救救她,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但如果是大哥哥的话一定能阻止她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在说什——”左翔太郎再次看向他时蓦地没了声音:男生身上的校服变得破败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骇人的淤青与血痕,他朝侦探费力地扯起嘴角,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左翔太郎骤然起身,伸手抓向男生的肩膀:“你——!”
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侦探因用力过猛趔趄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四周,可对方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下课的学生正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
“翔太郎,你在找什么?”
左翔太郎惊魂未定地转身,对上菲利普和鸣海亚树子探究的目光。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当时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菲利普将消毒药剂涂在左翔太郎的手背上,再拿胶布贴住,他拍了拍对方的指尖,“好了。”
“老实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瘆得慌,”左翔太郎活动了一下手腕,“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上一秒还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眨眼间变成那样……菲利普,难道我真如亚树子所说,到了得老花眼的年纪了吗?”
菲利普有点无奈,“翔太郎,你我都清楚小亚树在开玩笑,”他捧着无字书起身,“我认为你下午看到的那个男生大概率是松永嘉树,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但是先试着检索一下吧。”
“关键词:高二B班,情绪异常,不良,松永嘉树,受伤。”
无数书架呼啸而过,几经排列,筛选,两个书架陈列在菲利普面前。
“不行,”地球图书馆里的菲利普摇摇头,“依旧缺少关键词吗,还是说关键词缺乏针对性……”
左翔太郎回忆起菲利普复述的北川有清的话,沉思片刻,眼神暗了几分。
“菲利普,修改关键词:高二B班,松永嘉树,不良,受伤,”他顿了一瞬,“校园霸‖凌。”
菲利普按照搭档的指示重新检索,这回只有一本书出现在他面前。
“可以了。”菲利普欣喜地翻开书,之后却迟迟没出声。
左翔太郎觑着他有些凝重的表情,“怎么了?”
“翔太郎,你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个男生——松永嘉树,”菲利普神色复杂地看向搭档,“因为不堪忍受班上不良的霸‖凌身心崩溃,半个月前在风都北郊的树林里上‖吊身‖亡了。”
“什么?死了!?”
这一嗓子直接让整条走廊陷入死寂,鸣海亚树子半掩住嘴,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朝周围的学生露出抱歉的笑:“我是说,最近更新的连载小说的男主在倒数第二章死了,有点惊讶罢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
“死了是什么情况,”鸣海亚树子压低嗓门惊呼道,“也就是说翔太郎君昨天下午遇见鬼了?”
“冷静点,小亚树,你不是经历过类似的事吗——那位小说家父亲去世的女儿。”
“还是有区别的,”鸣海亚树子激动地解释道,“里子是因为意外去世,松永同学是被霸‖凌致死……”
“昨天检索完松永嘉树的事情后我又检索了‘校园霸‖凌’这个词,阅读了很多极其恶劣的新闻,”菲利普的手指抵上下颌,“有一点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学生对周围的人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鸣海亚树子垂下长长的睫毛,片刻后斟酌着开口,“菲利普君,恶意的来源是很复杂的,未成年人相较于成年人来说更像一张白纸,对善恶的认知不够成熟,家人,朋友,生长环境中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模仿对象。”
“有的孩子受过伤害且不愿承认自己是受害者,偏执地认为坏人才是强者,受害者都是懦弱且愚蠢的,甚至会盲目地模仿坏人的行为;有的孩子看过某些虚构作品后,单纯地认为坏人很酷,出于觉得有趣的心态去模仿,这种恶意更直接、更纯粹,由于没有掺杂成年人的复杂心思,所以直面它时会觉得分外毛骨悚然。”
“我算比较幸运的,学生时代遇到的同学都很友好,”鸣海亚树子顿了顿,“但有的孩子不那么走运,很多时候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盯上,不得已经历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有的事件被曝光,加害者付出了代价,但还有很多事件的真相由于种种人为因素销声匿迹,随时间的流逝淡出大众的视野,加害者过着毫无负担的生活,受害者穷尽一生都不见得能走出阴影。”
“我们无法从根源上遏制所有校园霸‖凌事件的发生,可是既然接触到这种事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遭遇不幸,”鸣海亚树子双手叉腰,目光坚定,“同时作为小阳菜的妈妈,我会引导她正确认识虚构作品中的反派角色,会教育她不要伤害身边的人,如果有人欺负她的话我也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想看着她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
“啊,抱歉,一不留神说了好些多余的话。”鸣海亚树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接着握紧双拳,“总而言之,为了给松永同学一个交代,为了不让更多学生受伤,我们努力查清事情的真相吧,菲利普君!”
菲利普消化着鸣海亚树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理解一些了,谢谢你,”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亚树不需要道歉,我觉得你的话很有意义。”
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同学,麻烦抬一下脚。”菲利普和鸣海亚树子同时抬眼,只见一位保洁人员打扮的中年女人手握扫帚站在一旁,她低着头,脸被帽子遮住。
“啊,不好意思。”二人移至走廊的另一边,鸣海亚树子望着女人忙碌的身影,有些奇怪,“课间的走廊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她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打扫。”
这时上课铃响了,鸣海亚树子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先回教室吧,没记错的话下节是小泽老师的课,铃声停止之前没回去的话估计她又要瞪眼。”
以防万一他们特意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这里离高二B班有一段距离,快走到后门的时候菲利普看到那位保洁人员已经打扫到前门,他回忆起鸣海亚树子说过的话,进班前不禁多瞥了一眼那个有点佝偻的背影。
他们意外地发现北川有清不在,讲台上也不见小泽茉子,班里的气氛似乎更加阴沉了。
“真稀奇,那么严肃的老师竟然无故旷课,”一刻钟过去了,鸣海亚树子忍不住倾身凑到菲利普耳边,“话说这个班的情况百分百是掺杂体导致的吧,要不我们先试着找找小泽茉子,总觉得这事跟她脱不开干系。”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菲利普和鸣海亚树子循声转头,看到北川有清走进来。
菲利普蹭地起身,快步走向北川有清,“北川同学,你刚才去——”女孩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宛如行尸走肉的模样令他一愣,一时忘了下文。
鸣海亚树子看清北川有清的模样后惊恐地站起来:“怎么连北川同学也……这个班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成这样了……”
微风掀起窗帘,一片阳光照在北川有清身上,她的手腕上现出一条反光的环,鸣海亚树子愣了愣,随即指着环激动地大喊:“就是这个!昨天体育课的时候我偶然瞥见班里另一个学生的手上也有,但是一眨眼就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幻觉……这样的话其他人岂不是也——”
话音未落,菲利普已将整个班的灯都打开,屋内霎时亮堂堂的,雪亮的环自每个学生的手腕上一一浮现。
“这样看来似乎小泽茉子最可疑,通过家长的话以及昨天的表现来看,她应该知道些什么,这确实令人在意,”菲利普的手指搭上下巴,眉头微蹙,“但这和松永嘉树口中的‘她’对不上,更何况信息太少太模糊,没法做出有效的推理。”
“事到如今先试着找找小泽茉子吧,万一能得到意外收获呢。”
二人先去了教师办公室,从其他老师口中得知小泽茉子早在快上课时就拿着课本和水杯离开办公室了。
“不在办公室也不在教室,她还能去哪里。”菲利普喃喃道。
“刚才别的老师不是说她拿着课本和水杯走了吗,”鸣海亚树子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在去茶水间接水的途中出了意外?”
“小亚树,”菲利普扬了扬眉,“你果然是天才。”
他们在茶水间发现了小泽茉子,她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饮水器旁,水杯和书掉在地上,手腕上的圆环在灯光下甚是耀眼。
“小亚树,帮我看着点周围,我要开始检索了。”说罢菲利普站在原地闭上双眼。
“关键词:高二B班,情绪异常,不良,校园霸‖凌,松永嘉树,自杀,白色圆环。”
几番排列筛选,最后只剩一本橘色封皮的书停在菲利普面前。
“左,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左翔太郎边打电话边朝教学楼走去,“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觉得你在拿校园霸‖凌的事情捉弄我,只是很奇怪,”电话那端的照井龙顿了一下,“尽管我隶属频发案件调查科,但是不代表其他科接手了重大案件我会一点都不知情,可最近没听说有家长因为孩子遭霸‖凌而死来警‖署报案的。”
“原来如此,”正值上课时间,教学楼走廊里一片寂静,左翔太郎的声音低了几分,“我还在等菲利普和亚树子的消息,有什么情况再联系你。”
“知道了,需要支援的话我会尽快赶过去。”
刚和照井龙结束通话,下一秒菲利普便打了过来。
“翔太郎,我检索到了,”不容左翔太郎开口,菲利普连珠炮似的说起来,“这回的掺杂体名为‘吸收’(Absorb),拥有随意吸收活人精气的能力,使用过记忆体后在掺杂体形态和人形形态下皆可发射一种特殊圆环,这种圆环只有在强光且特定角度下才能被肉眼捕捉到,戴上圆环的人将在六天后因为被抽干精气而丧命。”
“六天,”左翔太郎一怔,“从那些家长发现孩子不对劲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六天了啊。”
“先听我说完,收集起来的精气可以使没有生命的物体活动自如,不过实质上只是填入生命能量而非赋予真正的生命;也可以被持有者吸收以增强身体素质。你现在到学校了吧,持有者就在这里,我和小亚树上个课间遇到过她,但是没看清长相,翔太郎,切记留意形迹可疑的保洁人员。”
左翔太郎边听边沿着楼梯上行。
“记忆体持有者的名字是橘加代,她是松永嘉树的——”
侦探来到二楼,朝左拐进走廊。
“妈妈。”
左翔太郎和橘加代对上了视线。
女人突然愤怒地嘶吼起来,刹那间异变陡生,左翔太郎只觉眼角亮光一闪,本能地伸手往前一挡,不锈钢管“嘭”地撞上皮肉,拖把杆被堪堪握住,震得虎口生疼,侦探闪身绕至橘加代身侧,接着一股阴风狠厉地袭向腹部,他敏捷地就地一滚,对方的膝盖撞上他方才待过的地方,把墙壁顶出一个布满裂痕的洞。左翔太郎手扶帽子稳住身形,回手抄起身边的铁簸箕,拖把杆当头劈下的瞬间将簸箕往前一甩,金属相碰的铿锵声响彻走廊,侦探借着巧劲一翻一转,正好用簸箕将拖把顶飞了出去。
几个来回打得不分上下,橘加代的脸因怒火变得扭曲,她从口袋里掏出橙色记忆体,随着“Absorb”的音效撸起袖子将记忆体插入接口。方才交手时引发的巨响引得其他班的师生从门窗后悄悄探头,外表狰狞的掺杂体显现的瞬间左翔太郎听到身后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掺杂体举起铁钩般的利爪对准声音的来源,若隐若现的白色光圈自她掌心间迅速凝聚,侦探反应极快,右手攥拳用力抡起,狠狠地砸在掺杂体的手腕上,白光转瞬即逝,他压住掺杂体的胳膊往怀里一带,飞起一脚蹬上对方的小腹,直接把掺杂体踹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掺杂体踉跄起身,发出凄厉的悲鸣,她突然转身跳上窗台,菲利普和鸣海亚树子从茶水间赶来,正碰上掺杂体自二楼跳下去的场景,左翔太郎喘着粗气,看了一眼跑到他跟前的二人,再瞥向窗外,发现掺杂体正朝着操场的方向狂奔。
“她刚才试图给别的班的学生戴上圆环,被我阻止了。”左翔太郎快步走到窗前,头也不回地吩咐,“菲利普,随时准备变身。”他推开窗户,在鸣海亚树子的惊叫声中踩上窗台稍作缓冲,紧接着一跃而下,跳进楼下的绿化带里就地打了个滚,起身朝操场的方向冲了过去。
菲利普悬起来一瞬的心轻轻放下,他望着侦探远去的背影,颇无奈地勾了勾唇:“真是个努力抓住一切机遇的行动派呢。”
“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说跳就跳……”鸣海亚树子惊魂未定地捂住心口,“话说回来,她是什么时候给B班的学生套上圆环的呢?”
菲利普收回目光,双手抱臂倚着窗沿,“恐怕是刚下课以及临近上课的时候,这两个时间段班里的学生人数相对而言比较全,她可以借打扫的机会路过门口放出圆环,上课期间靠走廊的门窗基本都关着,动手的话容易惹人生疑,”他稍作停顿,“虽然课间打扫会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但也不至于被人太在意。小泽茉子大概也是这样中的招,橘加代经过茶水间,一面打扫一面放出圆环。”
“那北川同学又是怎么回事,快上课那会儿她不在教室啊。”
“这个嘛……”
话音未落,驱动器突然出现在腰间,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左翔太郎几近破音的大喊。
“菲利普,直接用月神扳机形态!”
“知道了。”菲利普直起身,掏出月神记忆体按下按钮。
意识乘着记忆体来到左翔太郎身边,只见漫天圆环即将飞往学校的每个角落,假面骑士W将记忆体填入扳机麦林枪,朝向天空连击数下,无数金色的能量弹灵活变换着轨道,眨眼间将所有圆环一一击溃。
左翔太郎松了口气,“好险,还好赶上了。”
“橘加代呢?”
“跑去操场西南侧的教学楼了。”W的左半边利落地一甩手腕,“要上了,搭档。”
橘加代跌跌撞撞地推开天台的门,切换至疾风王牌形态的W紧追不舍,裹挟着绿色旋风的攻击打得掺杂体节节败退,尽管身体素质因记忆体加持大幅提升,但终究不是经验丰富的W的对手,橘加代精疲力竭地趴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喘息,紧盯着几米开外正缓缓走来的W。
“刚才没来得及,现在补上。”黑绿相间的假面骑士在原地站定,朝右稍一侧身,潇洒地抬起左手。
“那么,来细数你的罪行吧。”
橘加代忽然笑起来,笑声低沉嘶哑,仿佛听到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细数我的罪行?我何罪之有?”
左翔太郎收起战斗的架势,“橘夫人,您儿子的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W望向气喘吁吁的掺杂体,试探着迈出两步,“明明有其他让加害者受到惩罚的方式,为什么非使用盖亚记忆体不可?”
橘加代的嗓音因消耗大量体力显得瓮声瓮气,透出不加掩饰的失望与讥讽,“因为你所说的方式根本没有用啊,大侦探。”
“自我丈夫去世以来一直是我独自抚养嘉树,但我是个不合格的妈妈,除了在学校做保洁,我还有一份超市的工作,我忙于为生计奔波,竟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常。”
“大概两个月以前,我发现他身上开始时不时出现淤青和血痂,问他好几次他都只说是最近练习滑板时摔的。嘉树很懂事,经常到处打工帮我减轻负担,当时听他这么说我还有点高兴,因为他总不允许自己休息,如果他能跟同龄人一样有一两项爱好,多花点时间放松自己享受生活的话,是件好事呀,所以我嘱咐他注意安全后便没再多管。”
“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发现嘉树不在家,我只在他的书桌上找到他留给我的字条,写着‘对不起妈妈,我实在承受不住了,再见’。那两天我跑遍了学校和他打工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后来我突然想起曾听嘉树提过他偶尔会去风都北郊的树林散心,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那里……然后找到了……他吊在树上的尸‖体……”
橘加代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天台的栏杆随她颤抖的身体“嘎吱嘎吱”直响。
“起初我以为他是因不为堪忍受艰苦的生活心生抑郁,但后来我无意间翻到他的日记,他把那帮小畜‖生对他做的一切,包括他们曾以我的人身安全威胁嘉树的事全部写在了里面……他一个字都不曾对我提过,”橘加代的声音抖得厉害,“我报‖警,找学校要说法,班主任只说班上的孩子非常团结友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学校领导嘴上答应着会严肃调查实则不了了之,没过几天我被警‖察叫去谈话,私下跟我说这案子证据不足查不了,劝我安分守己别再追究,做得到的话一个月后有人会往我的卡里转一笔丰厚的赔偿费,保我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混账要求……后来我到处打听,得知嘉树班上的不良头头的妈妈是校董,在警‖署高层有熟人,她儿子高一的时候打死过人,学校的老师领导以及警‖署的人跟她沆瀣一气,硬是把这事压下去了,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应付我。之后我买来这支记忆体,熟悉了它的功能后我决定利用它让嘉树复活,收集他们的精气,要那帮混账偿我儿子的命……不要拦着我……休想拦着我!”
像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一般,橘加代吼叫着冲向W。
左翔太郎尚未从沉重的叙事中缓过神来,只是见招拆招地化解橘加代愈发凌厉的进攻,“那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W敏捷地避开两个劈头砸来的白色光圈,“橘夫人,您想让害死嘉树的不良付出代价,为什么要夺取整个B班同学的精气?”
“因为他们都是帮凶,”橘加代混乱到极点,失控地尖叫出声,“不良是主谋,其他人冷眼旁观嘉树被欺负,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说,他们都是帮凶,都该受到惩罚,为嘉树的死付出代价!”
“而且吸收的精气越多,嘉树复活的可能性也更大,易地而处的话你敢保证你不会这么做吗?左翔太郎,”橘加代话锋一转,冷笑出声,“我调查过你,那一年如果你身处和我相似的境地,你会对复活搭档的机会视而不见吗?你很幸运,搭档回来了,我的儿子什么都没做错却被霸‖凌至死,我想让我的孩子回来我何错之有?既然世俗所谓的公平正义没有用的话,我亲手送那帮小畜‖生下地狱又何错之有!?”
W的动作迟疑了一瞬,菲利普通过驱动器和记忆体的连接,感受到左翔太郎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对方似乎正与某种浓郁黑暗的情绪无声对抗着,叫人没来由地心悸。
“翔太郎,当心!”耳畔响起菲利普尖锐的大喊,与此同时掺杂体的利爪挥至面前,协调性不佳的W被揍飞出去,背部砸上水泥地,撕裂般的疼痛让侦探脑子一懵。
菲利普厉声喝道:“翔太郎,不要在意她的话,我现在在这里,在你身边,这就够了!别去想什么‘如果’,把握当下才是你应该做的。”
搭档的话宛如一记强力镇剂,登时将左翔太郎动摇的心神钉回原位,侦探沉默片刻后支撑着起身,菲利普似乎听到他嗤笑了一声。
“说得没错,这时候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多谢了,搭档。”
说话间巨大的圆环映着刺眼的白光呼啸而来,W发力蹬地,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了过去,掺杂体向前踉跄了一下。
“刚才是她用尽力量的最后一击,趁现在了结吧。”
将王牌记忆体填入插槽,最大化驾驭的音效响起,W借助产生的绿色龙卷风浮至半空,身躯自中间分开而后重重落下,两道飞踢一前一后袭向掺杂体,浓烈的火光伴随刺耳的爆炸声炸开。
碎裂的记忆体冒着白烟,W以半蹲的姿态落至地面,黑绿相间的假面骑士直起身,转头望向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的橘加代。
“橘夫人,您之前说学校和警‖察都对嘉树的事置之不理,”左翔太郎解除变身,走到橘加代面前半跪下身,“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橘加代没吭声,侦探回想起之前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斟酌着用词:“因为我和您经历过类似的事却迎来不同的结局,所以迁怒于我,对我心生怨恨吗?”
女人动了一下,充血的双眼望向左翔太郎严肃但温和的面容,几秒后垂下睫毛别开视线。
“妈妈,请不要生大哥哥的气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令橘加代和左翔太郎都愣住了,“嘉树?”女人喃喃着抬起头,“是嘉树吗?”
“是我哦,妈妈,”橘加代和左翔太郎朝同一个方向抬头,看到松永嘉树身着校服站在不远处,素净的脸上露出柔软的笑,他朝橘加代走来,“也不要苛责其他同学了,”他在女人面前慢慢蹲下,望向她泪如泉涌的面庞,“发生过那样的事,就算想反抗也很难,大家害怕是可以理解的。”
女人双手掩面,悲恸欲绝:“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别人着想……”
松永嘉树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他做出拭泪的动作,指尖却穿过橘加代随风摇曳的鬓发,“虽然一开始会很难熬,但是妈妈,请朝前看,然后好好地生活下去吧。”男孩看向一旁的侦探,“大哥哥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吧。”
左翔太郎一愣,松永嘉树站起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阻止了我妈妈,我终于能彻底放心了。”
男孩的身影消散在初夏和煦的风里,橘加代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左翔太郎的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搭上女人颤抖的肩膀,陪她坐了很久。
“翔太郎,你在看什么?”
“啊?啊,”左翔太郎回过神来,一抬眼对上菲利普直勾勾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的文件晃了晃,“如你所见,我在整理案卷。”
“你盯着封面看了最起码十分钟,”菲利普直截了当地点破他,“可不可以告诉我它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注意的?”
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啊,侦探在心底叹了口气,有时真不知道菲利普的诚实直白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左翔太郎放下案卷站起身,看向菲利普,“我刚才在,呃,”那股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负面情绪再度有了按不住的趋势,他咬了一下口腔内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走神。”
菲利普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心情不好。”
“没有心情不好,”侦探反驳道,“恰恰相反,总算快结案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你很在意橘加代说过的关于我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不否认了?”
左翔太郎的舌头打了下结,一时没接上话,多年过去,半吊子侦探在辩论方面依旧不是搭档的对手。
“啊,被发现了,”左翔太郎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坦白道,“我在想橘夫人说过的假设:那一年如果有机会复活你,我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答案是‘会的’,”他深深地看了菲利普一眼,“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就算真的存在复活逝者的能力,绝大多数,不,百分之百会有其他人为此付出代价——大抵是和生命相关——其他人是无辜的,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该交由警‖察处理而非被我夺取性命,我不能为了复活你去牺牲他人。”
“如果这么做了,我将有愧于大叔的教导,有愧于假面骑士的身份,你要是知道的话,铁定会跑到我的梦里狠狠揍我一顿吧,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守护好你最爱的城市。”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左翔太郎双手叉腰,开始在屋内缓缓踱步,菲利普的目光跟随着他,看着侦探一点点将背影留给自己,“说真的菲利普,在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明看过你在书上留给我的话,明明知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但是……一想到经历了那么多,‘我’和‘你’好不容易成为‘我们’,谁曾想霎时间天人两分,只留下‘我’在风都,我这辈子第一回觉得自己被活生生撕成两半,我的一半灵魂,一半肉体,都随着你的消失一并离去了。”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捱,我也想过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痛苦总有痊愈的一天。后来我逐渐从伤感中走出来,开始以假面骑士Joker的身份活动,一年过去了,我还是会习惯性地向委托人提起‘我的搭档’,第一时间找到线索还是会习惯性地先打你的手机,”左翔太郎仰起头,菲利普看不见他的表情,“偶尔我会觉得,或许对于半吊子来讲,根本没有痊愈这一说法吧。”
积压许久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地奔涌而出,“但即便如此,即便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你,我也不会通过那种方法复活你,”胸口霎时间空落落的,有种不真实感,因此左翔太郎不由自主地将深埋于心底的话往外掏,“你说过‘Absorb’的能力实质上只是给无生命的物体填入生命能量,并非赋予真正的生命,且不说你连身体都没剩下,就算你的身体还在,通过那种方法活动起来的你也只是一具被外部力量支配,没有自我的空壳罢了。”
“以前,身为大叔的弟子,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因为我要努力完成他交给我的最重要的委托;身为侦探,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因为风都这座城市不适合流泪,我会守护好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人。”
“但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身为左翔太郎,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因为我想看你作为菲利普,作为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识的人类活着,能亲身体会世间百态,就算要直面痛苦与恶意也没关系,”左翔太郎转身望定菲利普清澈的双眼,缓缓地、温柔地笑了,“因为有我陪着你。”
一口气把这辈子的感性话全说完了,那股羞赧劲儿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侦探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结果前几天还是因为一时联系不上你慌成那样,打不通电话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想万一你又消失了怎么办,多年过去我还是那个软弱的半吊子啊。”
“翔太郎,前几天我对你因为联系不上我而惊慌失措的反应进行了检索,”菲利普淡然开口,打断了左翔太郎的自嘲,“我消失这件事对你产生了极深的影响,在剧烈的情感波动中造成了一定的记忆障碍——就是说,你或许患有轻微的PTSD。”
“PTSD,全称创伤后应激障碍,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心理后遗症。有一种情况是当事人在事故刚发生时表现得并无异常,但其隐藏症状会随时间推移愈发明显,周围人都觉得当事人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实际上他内心的恐惧可能正日益严重。”
“结合资料以及我对你的了解,翔太郎,我认为你的行为与软弱无关,只是经历创伤后的自然反应,”菲利普走至左翔太郎面前,抬起双臂将他拥入怀里,“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
对方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菲利普感觉肩膀一沉,左翔太郎伸长胳膊回抱住他,耳畔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翔太郎,你不会是哭了吧。”
“我没有。”侦探的声音低且闷,带着毫无说服力的鼻音。
“好吧,就当你没有,”菲利普笑了笑,转而以别的方式逗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心话,真难得呢,听到翔太郎对我撒娇。”
“……这才不是撒娇。”
腰被更用力地拥住,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蹭得脖子有些痒,菲利普懒得拆穿他,只是轻轻拍着左翔太郎的背,“作为你对我坦诚的奖励,我答应和你一起去下个月在风都南郊的神社举办的夏日祭了。”
“哦……欸?你答应了?”左翔太郎倏地抬头,震惊地看向菲利普近在咫尺的笑脸,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说服对方,被室内派侦探菲利普以天太热人太多距离太远等理由拒绝了多次。
菲利普端详着侦探傻愣愣的表情,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记得找人定制浴衣,别去晚了人家不接单了。”他抬起手指戳了戳左翔太郎的脸颊。
左翔太郎呆滞片刻后,露出一个混杂着语无伦次与喜悦的笑,菲利普将他眼前的刘海掠向一侧,凑上去与他额头相抵。
他想起自己在极限记忆体内观察左翔太郎的时候,对方白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晚上有时会失眠,要么对着车库白板上未擦去的关键词落寞出神,眼底偶尔泛起泪光,要么只开一盏台灯翻开无字书,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面对自己写下的话语沉默地枯坐一宿。侦探筑起无事发生的外壳以示众人,只在深夜独处时放任自己露出一丝脆弱的模样,将这点情绪掰碎揉进夜晚,于无人应和的风里反反复复起了又落。
幸而吹往未来的风回应了他的祈求,脆弱的一面终于有了容身之所。
果然翔太郎没了我就不行呢,菲利普有点得意地想。
指尖抚上左翔太郎湿漉漉的眼尾细细描摹,菲利普贴近他,吻上那对干燥柔软的唇。
「今早接到了照井的电话,说是即日起警‖方介入松永嘉树的案子展开调查,高中生,学校董事会,警‖署内部,此次事件涉及人员之广前所未有。据照井透露,介于橘加代受害人家属的身份,警‖方会适当减轻她的刑罚,等所有人的结果都定下来得需要一段时间,这就不是我这个侦探能插得上手的了。如今我能做的唯有随时关注案件进展,同时祈祷受害者及其家属早日得到一个交代。」
「松永嘉树和橘加代,以及一年前被不良打死的学生及其家属终于等来了正义的判决。身为风都的守护者,今后我将继续全力以赴,决不让委托人留下任何遗憾,毕竟相比姗姗来迟,我更希望正义永远及时。」
敲下最后的句点,左翔太郎往后一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今天没有委托,事务所里只有他一个人,左翔太郎百无聊赖地看了会时间,然后伸手抓过桌子上的摩托车钥匙,却在拿到半空的时候顿了一瞬,几秒后又把钥匙放回了原位。
“完全看不出来呢,”结案后二人跟女孩坦白了身份,北川有清惊讶地说,“菲利普哥哥和亚树子姐姐都大我好几岁,尤其是亚树子姐姐,看外表完全想不到女儿都快上小学了。”
鸣海亚树子欣喜万分:“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年轻吗?”
“真的,完全是青春活力的女高中生哦,外表和内在都是。”
“哎呀~说得人家都害羞了,”所长大人双手捧脸,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依旧心花怒放地接受了女孩的夸奖,她转向菲利普,“翔太郎君竟然还说我装嫩,早说过半吊子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劝他及时就医还不听。”
菲利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哦对了,北川同学,刚想起来有个事要问你,”北川有清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示意他说下去,“当时上课十五分钟后你才回来,在此之前你找过橘加代——松永嘉树的妈妈吗?”
女孩点了点头,“前天跟你们说完松永同学的事,在那之后我心里乱得很,老是控制不住地想松永同学以及我们班的怪状,大概是靠某种神奇的直觉吧,我突然间无比确信松永同学的妈妈和这件事有关系,于是趁课间找到她,”她垂下长而密的睫毛,语气低落下去,“她大概把我看作害死他儿子的加害者里的一员了……还没问完我的手便被一个白色圆环套住了,我像是突然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同时丧失了行动力与感知力,听到上课铃也无动于衷,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应该回教室……”
“直觉啊,”地球之子咀嚼着这个词,北川有清对他不同寻常的注意点感到诧异,只听菲利普忽然轻笑出声,“北川同学,你或许有成为侦探的资质哦。”
“成为菲利普哥哥这样的侦探吗?”
“不,”菲利普望向前方,圆溜溜的眼睛俏皮地弯起,“是成为我家搭档那样的侦探。”
左翔太郎双手插兜站在校门口,对上菲利普的视线后冲他眨了眨右眼,放学的学生经过他身边,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夕阳给侦探的身影勾了层朦胧的边儿,衬得那双含笑的眼愈发流光溢彩。
北川有清顺着菲利普的目光看去,“那位就是你的搭档吗?”
“没错,他是我的搭档,同时也是我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下去,菲利普促狭地挽起嘴角,“监护人。”
“真的假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明明是位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帅哥嘛。”
看来翔太郎在年龄这块输得还不算彻底,菲利普愉悦地想,这话足够他乐一周了。
“你和那个女孩——是叫北川有清吧——你俩刚才看着我笑什么呢?”
“没笑话你,人家觉得你看上去很年轻,”菲利普笑盈盈地看了左翔太郎一眼,如实回答,“夸你长得帅。”
果不其然,这话叫侦探很是受用,“小姑娘很有眼光嘛,”他一面走一面故作深沉道,“菲利普,三十岁出头才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哦,显然亚树子是不会明白这点了,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那我努力理解一下好了,不过这话从一个昨晚抱着我哭了好久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大打折扣呢。”
“喂菲利普!你给我站住!”
侦探恼羞成怒地扑向他,菲利普灵活地一躲,笑得直不起腰,边走边玩闹了一阵,最后以菲利普被锁在路边的树与侦探双臂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收场。菲利普的手搭上左翔太郎的肩膀,乐得合不拢嘴,他听到侦探啧了一声,然后突然凑过来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菲利普吃痛地吸了口气,朝左翔太郎挑了挑眉,“不怕路过的人觉得你是禽兽吗?我还穿着校服哦。”
左翔太郎哼了一声,“这些年我走遍了风都的大街小巷,会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几乎没人会刻意到这儿来吗?”
“况且提出走这条路的是你吧,嗯?”侦探压低的声音顺着温热的鼻息钻入菲利普的耳朵,“嗯”字似乎带了点鼻音,与上挑的声调一并撞上他的耳膜,余音缭绕,震得心跳失控了一瞬。
热度慢慢涌上脸庞,菲利普索性一扬下巴,伸长双臂搂过侦探的脖子,看向左翔太郎的眼睛熠熠发亮,充满挑衅的笑意,“所以翔太郎现在打算怎么做,在这里亲我吗?”
若是换做很多年前,左翔太郎会慌忙放开他,满脸通红地移开视线。
喧嚣的蝉鸣穿风而来,空气里流动着草地与夕阳的气味,指腹摩挲着菲利普的脸,左翔太郎轻轻阖眸,亲昵地吻上去。
FIN
这篇除了两个宝扮成学生进入学校调查以及后半段妈妈对翔太郎发问的部分跟姐妹口嗨过,其他地方都是想一出写一出,结果写到中间一股莫名的“试图教会电视机前前的小朋友某些正能量”的子供向气息扑面而来,好在终究回归了让我CP大卖特卖的初衷()
这篇浅开了一下攻推滤镜*´︶`*老早以前第一回看W时就觉得翔太郎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角色,前段时间二刷完依然这么觉得。深知自己或许无法永远及时出现,但他会永远追赶,永远希望自己快上一步让正义及时赶到,历经打磨却依旧拥有璀璨如宝石的心,这是我按照自己的理解于文中所描写的他。即使这篇又臭又长的同人没多少值得看完的价值,但也希望看到这里的朋友能体会到翔太郎的人格魅力且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贴合原作捏
以及博主最爱看的桥段之一就是好男人吃瘪,因为吃瘪后周围人会更爱他,在老婆面前吃瘪更是好上加好……也算是把这部分写明白了吧,甚至每集的土拨鼠尖叫也没落下(喂!)算是圆满收尾了(剑崎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