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916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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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丹恒 , 刃
标签 刃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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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30 01:37
- 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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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中心,有一点应枫和列车三人组cb,含过去捏造。没什么营养,写的很潦草。
*丹恒做了一个梦。
列车的隔音效果向来很好,就算开拓者和三月七在隔壁开睡衣派对,枕头轰击也轰不到这里。得益于此,丹恒习惯在跃迁前把自己泡在资料室里,将结束的开拓见闻录入智库,顺便对以往的记录做些修改批正。正写到风俗人情与社会生活板块,他翻开笔记的下一页,发现上回开拓者和三月七顺走本子后留下几行批注小字:
黑面包汽水冰山:酸奶沙冰和黑面包汽水结合在一起,居然意外地好吃!建议每个来贝洛伯格的无名客都尝一下。
贝洛伯格红肠:貌似是猪肉制品,很难想象雅利洛-Ⅵ这样的生存环境还有这种动物存在,但倘若扑满也算是其中的一种?……红烩味、蒜香味、胡椒味——草莓味是什么东西啦?!
内附有某位热心开拓者贴的小便签:雅利洛-Ⅵ的垃圾桶里居然还能翻到一瓶没开盖的吉姆·罗杰面包汽水,强烈谴责贝洛伯格人民浪费食物的行为!
三月七又书:噫,谁让你去翻垃圾桶了!
“……”
不用密码锁是坏习惯,在别人的本子上涂涂画画也是。丹恒不欲评价乱翻垃圾桶和浪费食物哪个更没有公德心一点,决定下回一定把笔记本收好,免得两个好奇宝宝在笔记上也能插科打诨,却也没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话撕下来丢掉。他揉了揉眉心,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操作,熟练地把资料输入智库,也包括这段两人在查找智库发现后会觉得丢脸的小恶作剧。之后暂时把这一板块的内容放置一旁。
泡在书架前的时间总是漫长又过得很快,资料室里看不到列车之外的宇宙,自然也不知道他眨眼间又路过了几个星球。公共车厢的碟片已经换了好几张,只在三月悄悄推门的时候才传来模糊的旋律,大概轮播到那首盐渍月亮,跳脱的旋律砸在放缓的思绪上,让丹恒勉强回神,问她有什么事。
看见他在忙,三月七把相机藏到后背,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拖着开拓者又一溜烟跑远了。大概是姬子叮嘱过,之后也没人再来打扰他,难得安宁。
感谢开拓者,有时候丹恒会这么想。热心肠的大好人,极大地吸引了三月的火力,女孩子找丹恒聊天打发时间的频率肉眼可见地降低了不少。当然,他们往常的聊天都是枯燥的一问一答,丹恒老师会在说话时抬头看着她,以示自己真的有在认真听。然而到最后总是三月七先觉得没趣,又从来不吃教训,灰溜溜地总结:丹恒似乎不怎么喜欢聊天,但下次还敢再来。
好在列车组的新成员与她似乎天生合拍。两人今天打打游戏摸鱼,明天捣鼓没莓果汁新的系列饮品(丹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么拗口又容易令人误解的名字),玩得不亦乐乎,总算让丹恒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列车组的另外两人也因此总说,他实在不会找点乐子消磨时间。丹恒老师埋在书堆里的样子又不像一只痴迷文字的书虫,反倒像个苦心钻研的老学究,非得在茫茫书林里翻出只言片语去证明什么。要证明什么?丹恒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每次在翻到仙舟相关的记录时,喉咙仿佛被刺痛了一下。
姬子说,开拓的苦旅何其漫长又捉摸不定,无名客飞驰寰宇,从来与沉静这个词八字不合,没事儿也要给自己整出事儿来。就像多年前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自诩温和知性的红头发的女性提着工具箱修好列车后,跟着列车驰骋星海,从此踏上不再回头的轰轰烈烈的开拓之路。愿意主动走上列车的人从来不像他这样沉闷的,何况再去用一板一眼的遣词造句,费尽心思地整理过往。
三月喜欢拍照留念,瓦尔特和姬子总是很自然地畅谈过往,帕姆不怎么谈论自己和列车的过去……不同的人对“记录”的需求和存在形式的理解不同,相较之下,笔述就略显乏善可陈了。毕竟记录本是一件极其漫长又枯燥乏味的事,也不是谁都喜欢对着笔记发呆一天,去想是哪天又下了雨,衣服是不是被淋湿了,是伞丢了还是出门忘记带了伞……琐碎的小事堆积成山,难以绘出因果,细细勾勒却又好像能找到命运埋伏的丝络,交织成不可避免的未来。如此细微,费神费力,几乎令人不曾察觉,可丹恒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很偶尔,年轻人也会有犯懒的时候。
资料室服务器机组散发的热量烘得他有些犯困,手里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丹恒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也更耐热,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眼皮强撑着没有打架。然而在第三次输入错字后,丹恒决定在困到手滑把档案全部删掉之前,把这段资料暂时关掉。
他收好笔记,解开外衣,躺上床胡乱地用乱糟糟的被子把自己团起来,包得像一条绿色长条蛋糕卷。资料室里除了他的床铺都是干净整洁的——被帕姆教育过的成果。狼狈逃脱命运掌控的少年还不懂得如何更好地把自己拾掇干净,曾经的他也没有那个余裕去整理。少年人的一切都是青涩而幼稚的,以简洁方便为先,自然也理所当然地抱着被子,强行占用了资料室。
最开始他还如同从前一样,把书籍和笔记胡乱堆叠一地,反正联盟的监狱里总有人会把东西全部收走,好像怕他多读几句会做出什么越狱的事来。于是那些时间便全花在了能多读透几个晦涩的句子来,又总是流逝得特别快。好在仙舟之外的语言文本并没有如此含蓄委婉、变着花样遣词造句的毛病,丹恒泡在资料室的时间也越发长久而不固定了。然而他不收拾的坏毛病却沿袭了下来,气得列车长半个月里不间断地跑来资料室巡逻打扫,一边整理一边唠叨,念得丹恒问心有愧,不得不痛改前非。
可丹恒还是不习惯叠被子,过去联盟的牢狱里也不会给他铺一床柔软的被褥床单。在星海间四处漂泊的那段日子里,有时候睡眠也成为一种奢侈。
机组散发的热量和包住整个人的被褥时常给他一种雏鸟蜷缩在蛋壳里的安心感,于是丹恒翻了个身,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理所当然地放纵懒惰和疲倦带他沉没下去。底下的钴蓝色拥抱住年轻人,带他坠入摇曳的水浪,接住他的是一片闪烁的漫长星河,在船板之下颠起波澜,驶向梦境。
丹恒困倦地闭上眼,没有注意到一只近乎透明的蝴蝶飞过他的肩膀,停在胸口,只觉得这困倦令身体也变得沉重,灵魂迫切地要挣脱肉身束缚,飞向天外。
好困。
他几乎睡得头脑发涨,也可能是压根没睡多久就被打断——怪异感太过刻意而强烈,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打开梦境,不容拒绝地挤了进来。庇护他的蛋壳被外力敲开了一个角落,碎片滚落,融开了漆黑的空洞。于是他茫然地挣扎,双手挣开蛋壳,粘稠的水液盖住他的整张脸,又湿淋淋地滑落。
风声随着红叶吹了过来,鸟鸣阵阵,假石间冷泉簌簌,把睡意一并冲刷干净了。这不像在列车里。丹恒睁开眼,往昔仿若自水镜下深藏的另一面翻转而上,将他整个人都掀开了。
眼前云雾缭绕,红叶如火灼烧,空旷的庭院容纳了一方小池,水汽氤氲,边沿隐没于深处,云窗月户。有人挂在树上,衣饰明显是仙舟样式,莲心云纹,月色也裁入衣角,飘飘然带起一片青色云辉。持明尊首的龙尾扫过丹恒的虚影,却只是无可奈何地穿透过去。
丹恒心生警惕,见他侧首,墨青长发从肩头滑到后背,眼角描红若彼岸舒展开新生花瓣,红得刺眼,又柔化了持明冷淡的气息,显出几分温和亲人来。持明看起来比他要稍高一些,眉目褪去青涩,也没有令旁人打趣揉搓的婴儿肥。青碧色的眼睛蕴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水,视线穿过丹恒,不知道看向何处。
这是一张与他何其相似的脸,尚未为尘世与污泥溅染,血迹只能堪堪淌过鞋底,甚至无法弄脏他的衣袍,干净得如同高天明月。可那是他又不是他,陌生得恍若隔世——有龙矫矫,身临云端,睥睨百态。
青年模样的持明藏在火烧一样的枫树梢,一身青色,在成片的丹红里绿得亮眼,想不被注意到都难。于是来者也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藏在树上的龙尊,那条尾巴或许都没想过要收敛,躲得漫不经心,尾尖一搭一搭地拍在树枝上。枝条不堪其扰,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折辱,红叶无声尖叫,扑簌簌抖落一大片。
“——!”
那灰发青年朝他挥了挥手,大声喊了句什么,丹恒没听清,只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他脑子还浑浑噩噩的,一时没有分清现状,人也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和持明一道立于树枝上,适逢秋风吹过,成片掠起的红叶抖动,在龙尊灵气充沛的府邸里如赤色连绵的云霞,漫过两人的衣摆,叶片交叠,随风沙沙地响。那位持明见有人寻来,终于愿意屈尊,扭过高贵的龙头,望向那位站在树下的年轻人。
一对青碧龙角显然难以如他一般“屈尊”,猝不及防地磕上岔生的枝丫,差点卡着抽不出来了。金贵的龙角被粗糙的树皮磨得又疼又痒,持明绷直的尾巴甩了甩,又打落几片可怜的枫叶。龙尊没忍住痛,抬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角,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顶出个包来。树底下的年轻人眼尖,看得一清二楚,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
他的声音还是十分模糊。丹恒又见得那憋不住笑的灰毛小子走近几步,敞开双臂,作势要接住挂在树上的龙尊。这回声音终于能听清楚了:“快下来!”
丹恒顺势低下头,借此机会,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佚名之人的面容。然而几乎惊得他脸色发白了一霎,人也彻底清醒——那是过去纠缠在他身后的影子终于追逐上他,是在每个不得安眠的夜里朝他攀爬而来的梦魇。怪异的熟悉感开始为非作歹,恐惧与逃离的欲望聒噪,怦咚怦咚地响。那又是一张丹恒见过多次的脸,梦里梦外,此人无数次提剑朝他奔来。
他恍惚瞥见那青年身后细长的一条影子,浓黑的长发抖落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于是也有了模糊的实体,如潮水如野草,疯狂蔓长,铺天盖地,又慢吞吞地把跌入陷阱猎物死死收缚,欣赏他无力挣扎的窘态。那条穿透灰发青年身体的人影,背着一片划不破的漆黑的虚幻,摇摇晃晃地提剑走来,每一步都如同宣告着将要落下审判的死刑。
暗色古朴的裂痕剑身抖落冷月,挥动时划出一道刺眼的红色。那把支离曾经饱饮过很多人的血,干涸血渍填补斑驳碎痕,若无必要,它从来只会毫不留情地朝某位无知的龙裔斩来。来者常常神出鬼没,有时言辞莫名而情绪激烈,有时却一言不发,沉得像潭不可见底的死水,斩出的每一剑只为了杀他,仿佛是从深渊之下爬出的恶鬼,要来找一个毫不知情的倒霉蛋讨债索命。
他们每一次相遇都只有生死搏斗,刀光剑影。击云从不稳到顺手而狠厉地捅穿对方的致命点,时间积累疤痕,淡化又需要太漫长的过程。
在这种近乎畸形的成长催化之下,丹恒多次目睹他的死亡。有时男人孤独地倒在血泊之中,有时压在丹恒身上,重得如同一块僵硬的石头,等待重启的尸体压得丹恒喘不过气来。躯体热的像块滚烫的烙铁,在达到沸点之后就要冷却,修复裂痕几乎要耗尽所有温度。青红色的头发被血泡得湿淋淋的,血液很快结成凝固的血块,粘在他的头发上,清理起来一定很麻烦。
可刃从来不缺这点耐心。就如同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在某个星球的角落里,追上要逃离命运丝络纠缠的年轻人,直到那剑身终于捅开鳞片下温软的皮肉,斩断庇护胸腔的肋骨,剑锋却徒然走偏,未能真正刺破那颗温热鼓动的龙心。沉重的情感随之沉入骨肉,一寸一寸割开都淌不干的恨意,蔓延成无际的暗红血河,不知何时就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他垂下脑袋,冰凉的发丝朝丹恒的眼睛坠来,丝丝缕缕,密合成为一帘不透光的屏障。铁锈气味弥漫,一滴血水滴到丹恒未抹红的眼角,割出一线暗红疤痕。男人附在丹恒耳畔,豪不关心青年撕裂的痛楚与刺耳嗡鸣,死水也被血烧得沸腾,恨意如粘稠浆泡膨胀,炸在丹恒耳边,说:我抓住你了。
可丹恒竟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纠葛。
他无意识地后退一步,数次的追击与逃杀早已让丹恒养成了条件反射,第一反应就想召出击云。那持明龙尊却先点着树干,兀自越过他,衣袂与满头青丝翻飞,尾巴一卷,堪堪与丹恒擦肩,不甚熟练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噩梦随之如潮水褪去,劈开一道刺眼光影。
我接住你了。他的梦魇弯了弯眼睛,揽着持明龙尊的手臂捞了他一把,姿态极其亲昵。
他说:“我接住你了,饮月。”
饮月饮月,好熟悉的名字。
丹恒怔然望向那对远去的人影,在下一刻如云雾四散而去。幻境如移步换景,或许只是迅速流转了四季,有水汽氤氲,水潭里钻出的荷花苞被打湿,青碧色的荷叶攲斜,捧着一粒透明水珠,风一吹就被掀落,骨碌碌滚入池中。也有老树枯萎,难生新枝,红叶焚烧生命,落入池里积成污泥。数道模糊人影在树下相聚,从春夏到秋冬,一眨眼后终于四散离去。眼前梦境构建的虚假幻影崩塌,时间错乱,在沙漏里颠倒反复,决堤奔涌。饮月两字如同圈住他的诅咒,幢幢的人影接踵而来,呢喃交叠,由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见那灰发巧匠递来一柄通体墨青的长枪,又遥遥与他推杯换盅,附耳醉醺醺地唤他“饮月”。狐人挽着白发女人的手窃窃私语,笑看他们茫然的醉态,声音轻柔又渺远,她们唤他“饮月”。许多他不认识的仙舟人冲散了他们未来得及交叠的手,行人汇成漫长的人海,在他的身边穿行而过,絮絮地念着“饮月”。漆黑的阴影随之如浪潮迎面扑来,幽囚狱又湿又冷,有人隔着牢笼招手唤他“饮月”。天旋地转后,他被扣押至十王司,因果殿魂火明灭,高堂之上窥不见人影,于是天地间沉闷的轰响排山倒海地涌来,亡魂尖声高呼“饮月”。脱鳞刑台上的虚幻日光暴烈,仿佛要融烂夜里明月,有人抽去他的筋骨,斩下碧青龙角,掀翻又拔去他的逆鳞,在他无力抽搐的疼痛和弥漫的血腥气里唤他“饮月”。
他坠入古海轮回,不知多少年后重返天地,披着沉重的长袍跪坐在冰凉石砖上,茫然地透过监狱的围栏,看见白发男人提着一盏灯,橙红色的暖光点亮了他金色的眼睛,对方第一次见面时很轻地唤了一句:“饮月”。最后那点光也被血色晕染开,青红长发的男人提着破碎剑身来找他索命,他踏过一片浓重的血腥,迈过尸山血海,男人扯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也叫他“饮月”。
于是这漫长的疼痛倒流回脱鳞以前,不朽的轮回也被剥夺,漫长的酷刑熬干了饮月的眼泪,流尽了淡金色的血,滴答滴答地从高台上淌落,取代眼泪从身体的任何一个伤口流出。鳞渊境内霎时祥云黯然,雷光赫赫,此后百年,不再有明月长悬夜幕,庇佑方壶洞天。濒死的持明难以维持溃烂的肉身,黯然无神的双眼动了动,朝丹恒看来。于是那一句话也隔着山海相送,凄怆得要引众生号哭,洪水淹没仙岛,水镜碎裂。
他的声音在丹恒耳边回响,却还是那句沉重的、背负了无数不甘的、遗憾的、徒惹人憎恨的“饮月”。
梦境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压,如镜面破开裂痕,支离破碎。丹恒猛然睁眼,只觉得浑身酸痛麻木,双臂仿佛被重物碾压过,掀开被子时手臂都在颤抖。他艰难地揉了揉额角,余光仿佛看到了什么。
丹恒沉默地伸手去够那落在床边的物什,发现那是一只破碎的、轻盈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