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秋家楼底下就是大排档。

他家这一块等于h市的贫民区，很没有规章，各个摊位挤挤挨挨缩在一块。客人在东边买了砂锅和老板说一声可以端到西边烤鱿鱼家一起吃，三块一小杯的炒冰要小心捧着，汁水淋淋，歪一下就洒一点。地上全都是烧烤的竹签子，扫地的大爷骂吃饭的人没有素质，国骂三字经直击下三路，骂骂咧咧还把签子扫簸箕里。

今年夏天很热，苏沐秋舍不得电费，晚上只有苏沐橙房间的小电风扇是开着的。他和叶修两个人躺在凉席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用街头发小广告送的扇子拼命扇，还给自己洗脑：“好凉快好凉快。”
叶修被苏沐秋勒令两天才能洗一次澡，很难受，身上黏黏腻腻全是汗，身边还有一个叽叽咕咕的热气源，楼底下叫卖声熙熙攘攘，实在忍不了了，起床套件工字背心。

苏沐秋问：“你干嘛？”
叶修闷闷地说：“打游戏。”
苏沐秋有气无力地说：“我白天用的时候左边那台又白屏了，你用右边那个。”

大概过了五分钟，开机声终于响了起来，苏沐秋又说：“你顺便看看有没有单子。”
“有。”叶修看了看说。“代刷材料。”
苏沐秋瞬间从颓废状态恢复精神，蹦到电脑前，“哈！快快快，快回复，顾客至上，童叟无欺。”
“是个稀有，要看脸的。”叶修说。
苏沐秋改口：“看脸，是你脸不好看还是我脸不好看？绝对欧皇，爆不出来帮他刷到boss哭爹喊娘。”
叶修从善如流。对面的非酋金主一看他们这么有信心，顿时也有了信心，二话不说付了定金。

苏沐秋一边搬椅子拆冰棍围观一边很警惕地戳叶修：“你和他说清楚定金不退没？”
“上次设了自动回复。”叶修十指敲在键盘上哒哒哒，眼睛很专注地看着电脑，“我也要吃冰。”
苏沐秋就又拆了一根斥巨资购买的糖水老冰棍塞叶修嘴里。叶修舌头和嘴唇被冻到发麻，含糊不清：“冷冷冷！”
“那你还说要吃！”苏沐秋不敢置信，“我靠，少爷，你玩游戏还要人帮你端着冰棍的。”
叶修没说话，大爆手速解决boss，一发出货。他直接借着苏沐秋手咬了一口冰棒：“够格吗？”
“够够够，”苏沐秋心悦诚服，“给欧皇爸爸端冰。”他意犹未尽，“我回头把网店改个名，就叫专业代抽代练，内有欧皇。”
叶修被苏沐秋给逗笑了，指着电脑屏幕上热泪盈眶转尾款的金主说：“欧皇想吃小龙虾。”
“我看你长得像小龙虾。”苏沐秋翻个白眼佯怒，又数着进账心花怒放，“两斤的吧。”

苏沐橙学校有早读课，晚上做完作业早早就睡了，两个哥哥踮手踮脚路过她房间出门。筒子楼老旧，声控灯早就没用了，苏沐秋拿着手机用微弱的莹光照着，俩人基本摸瞎下的楼。
楼下就是一家凉皮凉面，老板娘颠锅拌面的架势非常熟练，面一边在空中飞还能顺便收个零钱。叶修饶有兴致地看看，被苏沐秋推着往前走。
他们七拐八拐到闹市角落的龙虾宵夜一条龙，店里面人满了，外面的桌子也有十几个，老板给他们又加了一张折叠桌。苏沐秋说：“老板，两斤蒜泥的。”
叶修知道他不怎么能吃辣，也不意外。苏沐秋悄悄：“他家底料是用啤酒和淀粉煮的，龙虾淡季的时候老板娘就做蒜泥盖浇饭。”

“那我们吃剩下打包回家明天还能拌饭。”叶修想了想说。
苏沐秋满意：“孺子可教也。”

两斤小龙虾很快上来，金灿灿油汪汪，红通通的外壳烫手，里面的虾肉又嫩又甜。苏沐秋还斥15元巨资加了一份炸脆饼，两个人用脆饼就着蒜泥吃饱喝足。叶修看到冰柜里有北冰洋，非常怀念，对比了一下价格还是忍痛买了旁边的可口可乐。

吃完龙虾两人慢慢悠悠踩着人字拖踢踢踏踏晃回家，叶修手里还拿着一袋蒜泥底料和留给苏沐橙的几只龙虾。楼底下凉皮凉面也快收摊，老板娘在追着儿子打问作业怎么还没写完，叶修在苏沐秋轻手轻脚开门的时候趁其不备偷偷印上一个混着小龙虾和汽水味的吻。
苏沐秋脸红透到脖子根，嘟嘟嚷嚷：“一身汗，离我远点。”
“讲讲道理，是不是你让我省水费不许我洗。”叶修捏他后脖颈。上次苏沐秋突发奇想两人一起洗澡就能省一个人水费，结果胡闹到费了三次澡的水。

苏沐秋不堪回首，身体力行地堵住这个翻旧账家伙的嘴。





第二天中午苏沐橙回家后惊喜地发现午饭吃蒜泥龙虾盖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