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889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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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6-14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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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无差,请注意:不甜
相遇是小概率里的小概率,学诗歌学到了“百年修得同船渡”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像夏天的雨水一样落下来。
做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挚友,三枝明那对他的一切都很熟识。体重叶总是保持得很好,这么些年来身材也不见走样,虽然因为长时间熬夜看上去有些憔悴,可是他长相本来就显小,化妆师给他上了淡妆,看起来还是少年的样子。叶温柔地侧过头和旁人说话,三枝明那看见他眼角淡淡的鱼尾纹。
或许是这些年来,他唯一的改变。
三枝明那一直觉得他没变,多少年过去都是老样子。
周五下午放学的时间是四点半,要跑快一点才能赶上街头的甜品店在五点端出新鲜出炉的热乎乎的泡芙,一口咬出满嘴的奶油,回荡的风从拉在一起晃动的两人的双手之间穿过,每一次想起夕阳和归巢的鸟,回忆都纷至沓来。
做了太多年不咸不淡的好友,要学会对明明暗暗的示好熟视无睹,算是人生修炼之路的一段。
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也正好是黄昏,叶走在街头的树下面,已经开始落叶的树。
因为秋风很好所以决定故地重游,没有逻辑,无理取闹,他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从高中的学校那条街走过。远远站在校门外边听课间学生打闹的喧哗声音。
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摇摇摆摆的落叶知秋,总之是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改变。
算起年龄来他比三枝明那大两岁,年级也高两级。他换上了高中的校服的时候三枝明那眼巴巴望着他脸上写着羡慕,他穿上初中校服的时候三枝明那还是小朋友的打扮,在稍稍的往前推一点点,倒是小时候的玩伴,父母打趣说到他小时候爱去敲邻居家门,奶声奶气说要找小明那玩。他也笑起来,甜美的回忆还很饱满,记得小时候的两岁比长大了值钱,三枝明那还很小一只,他已经开始装大孩子,记得胖乎乎攥在一起的小手,晃荡的公园秋千,三枝明那摔了一跤跌破了额头哭个不停,他明明也很怕血却要憋住眼泪手忙脚乱说“吹吹,吹吹明那不疼”。细碎的回忆太多,不自觉的就堆积成一座小山,甚至一时兴起呛着灰尘打扫仓库,翻出来的相册里他和三枝明那的合照都多到令人乍舌。包括但不仅限于一起去海边,海浪的舌头卷着两个小孩子的脚,两个人一起惊叫着手忙脚乱往回跑;还有明明是肩并肩应该的扳直了背站在花树下的严肃合照,小三枝明那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朵樱花非要往他头上戴;还有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的两个残影匆匆从画面里跑过,他却清楚地记得这是一起去水族馆,三枝明那兴冲冲拉着他的手往前跑,跌跌撞撞,倒是忘了最后两个人一起摔了跟头。只觉得当时是有多要好。
铃声响,他的高中突然放学了。他往路边退了两步,避让骑着自行车呼朋唤友的学生,吵吵嚷嚷,你撞一下我肩膀我挤一下你书包,这样的不安分。
成长在童年时按下了加速键,回想起来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轨迹,只是三三两两事情点缀,个头就一下子窜高。小学还无妨,只是他突然就上了初中,三枝明那犹犹豫豫地拽着他的书包带子,眼巴巴地说“叶上了初中也要和三枝明那做好朋友。”然后是高中。
说起来叶自己也不明白的怎么就揣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心思,别扭的,好像稍稍疏远了他。可是三枝明那总没察觉还一股脑地要对他傻乎乎的好,实在是笨的可以。少年心思太难猜,他现在咂嘴也实在回味不起当时的心境究竟是要端着一点年长者的架子,还是要借此为借口促使对方踊跃地扑上来。不知道了。
总之三枝明那很可爱,他是这样觉得的,是不是可以在一起的对象?他手撑在课桌上看着窗外想,如果他来表白自己会不会接受,我们能不能作为恋人而不是朋友和发小的关系待在一起?
他一个人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愿意的。
在游泳课课后换衣服的时候,遇到了被堵在更衣室挨揍的人,他听着室内传来的辱骂和拳打脚踢,低垂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敲响办公室的门。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相当简单,性取向不同的人难免被当作异类排挤,结局倒是令人啼笑皆非,被害者转校,施暴者继续正常的学习生活,甚至笑嘻嘻地问他,叶君一起去打网球吗?他用充满厌恶的眼神,委婉拒绝了。
这些隐秘的辛酸的苦楚,决心无论如何不愿让你尝一点。
高中结业那天,明那报了多大一束捧花来找他,笑得灿烂地说话,叶轻飘飘看他一眼,问他你又不是毕业生,来干什么。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叶立刻顺手从身边的椅子上捡起几束饱满的捧花扔给他,说,你怀里的也是别人送的?表白真是有够无趣的。
四两拨千斤。
他不是不知道的,他不是不清楚的,三枝明那是怎么小心地百合花包好,放在自行车前座上迎着风骑车赶来;他知道的,三枝明那喜欢他,一直一直,抽屉里的薄荷糖和酸奶,还有装着刚放学其实在学校门口蹲着苦等的样子,他都清楚不过,他知道的,他全都清楚的知道的。可是他不愿意,他不愿意的。
三枝明那小时候,喜欢直呼他的名字,黏糊糊地软软地喊他“kanae”。 “ke”像含着一颗冰糖,在嘴里和门牙磕碰发出轻响嗑嘣嗑嘣,清脆利落,“na”像冰晶在卷在舌里化开了,清润的甜没有攻击性,舌尖在圆润的棱角上划过,甜味就泛开,丝丝缕缕渗进心里“e”这个音要被发出要微微瘪嘴,上唇微微翘起来,舌尖抵着下排齿列,气流呼过舌头中间,像乖猫猫。他以前就喜欢三枝明那叫他的名字。童年的夏天的风,习习穿过房间,记得他躺在凉席上安睡,侧着头,一手放在肚子上随着呼吸起伏,一手放在身侧,一只猫蜷缩在臂边,窗外是夏天的桑树,深绿浅绿一阵阵浮动,沙沙作响。
风吹过少年卷起的衬衫的袖口还有自行车的后座,睡眼惺忪的打开落地窗,有人一脚蹬着车一脚踏地,因为盛夏的阳光眯起眼睛,却还是执拗地对你大喊着挥动手臂,蛮不讲理要“出来玩!”。
好吧,他眨眨眼睛,其实要来故地重游地原因,是他要结婚了。
而且离开这里了。
“明那?”叶叫他。
“嗯?怎么!”他匆匆忙忙回神,屈起手臂,抱住自己的肘关节。
“一直盯着,是在看这个吗?”叶面向他指指自己的眼角,“没办法藏起来了啊,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
三枝明那摇头“没有的。”。
叶眯起眼睛,从容的笑说“但是幸好已经找到了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
三枝明那点头“是的。”
叶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自己的领口,一边继续和他讲话“明那呢?最近有交女朋友吗?”
三枝明那摇头“联谊什么的虽然都有在参加,可是总是没有缘分。”
叶用指腹尉平领结,推着光滑的布料延展开来,他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上感慨着“啊,真可惜呢。”
是啊,多可惜的。
叶和他的妻子进行了好几年的爱情长跑,终于一起步入了婚姻殿堂,带着两个家庭的祝福和希望在今天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三枝明那很清楚:今天过后叶会拥有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拥有和妻子爱的结晶,子女成群,过上人人羡慕的妻儿美满的日子。他们是多年的挚友,于情于理三枝明那都应祝福他们美妙甜蜜的爱情能够地久天长,更何况三枝明那自己本身也是他们恋情的见证者。
叶很清楚,三枝明那真的悄悄喜欢了自己好多年。
但其实不知道的事有更多。
新娘捧花一步一步迈向自己的新郎。
三枝明那扭头看向叶,那双一向平静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嘴角的笑容藏不住。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甜蜜幸福都溢了出来,眼尾弯弯,有浅浅的笑痕。他的西装合身而且熨帖,襟花是小小的白花,大概和新娘的婚纱相映成趣。三枝明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高兴的样子。
他们恋爱时,三枝明那常常在场,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他们实在是蜜里调油郎情妾意,身边的朋友都深知他们这多年有多相恋有多甜蜜。他们一起去吃饭和玩耍,三枝明那从洗手间回来,叶和他的女友——现在的妻子已经依偎在一起悄悄说着情话,猜猜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人生有时候太长,三枝明那觉得遗憾,比如说要是活到八十岁,和叶在一起的时间就只占生命的七八分之一,在未来的日子里,生活的琐碎会不会把过去的种种掩埋,把他一个人的甜蜜和酸涩都冲淡到无味。
什么苦涩的甜蜜的,开心的悲伤的,有理有据的无理取闹的,恋情里促使两个人变得更亲密,变成不可替代婚姻关系的感情,那些上下左右大小扁圆的麻烦,都换了别人和他分担。
证婚人宣布,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所有叶微微低下头,而他的新娘仰头,闭上眼睛接吻。
三枝明那平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本没有哪里不相配。
众人欢呼起来,纷纷仰头伸出双臂,试图抓住那一束传说中能够带来幸福姻缘的捧花。
三枝明那站在人群的边缘,突然就被一捧白色砸了满怀,他不知所措地抱着花站在原地,大家涌上来替他贺喜,笑着恭喜他,说明那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喜结良缘。
他就这样傻傻的,抱着洁白的捧花立在教堂里。而叶正在和自己的新娘咬耳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笑着冲他点点头。
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