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848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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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opia-2
Chapter 3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Flipped
后来的高中三年,不知怎么回事,周边的同龄人纷纷谈起了恋爱,而我在接连拒绝了好几个告白的男生之后,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却越来越怀疑。
我渴慕着恋爱,渴慕着欧美电影里男女主角里温柔缱绻的亲吻,渴慕着文学诗词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长情陪伴,可是我却总想着拒绝。
也许,只是不想在这里谈恋爱罢了。
梦里常常会出现一个只有轮廓身影的男子,亲昵地拥抱我,亲吻我,爱我。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从来都没看清楚过他长什么模样,只是梦里注视我的眼神深情,身上清淡的木质香水味迷人,而我次次醒来后却也想不起眼睛的模样。
当我将这些话在商场的甜品店里和三个小姐妹吐槽的时候,她们却是八卦地朝我盯着,笑眯眯地说:“快说,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呀?”
“可是我不记得他了。”我惆怅地放下甜品勺,抿了一口咖啡。
“这不要紧,既然在你梦里出现了这么多次还很亲密...那说明这个人肯定是给你印象很深刻很深刻的了。”
“那可就很好排查了,毕竟是身边亲密的人呢。”
“现在咱们就来掰扯掰扯,是谁家的猪给我们的小白菜心里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
“咖啡没有然哥泡的好喝。”我放下了咖啡杯,试图转移话题。
“哎对呀,我们小白菜身边就没几个男人,左然跟她朝夕相处的,肯定算一个吧。”
我倒是没想到,这句话反而给她们带来了灵感,只好默不作声了。
“还有谁啊...好像没了吧?”
“是没了吧。”
“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小白菜,快说,现在是不是喜欢左然呀?”她们三个笑眯眯,像不怀好意的狐狸。
“你们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他。”我急红了脸。
“啧啧啧,那行,咱们不说这个了。就说吧,算上你说的上一句话,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吐槽外面的食物没有你的然哥做的好吃了呀?”
“可他厨艺确实了得,家里的味道总归是令人怀念的。”我试图辩解,脸更红了些。
“可是,小白菜,我们数了数你的身边出了左然真的好像没有别的男性了吧。”
“以往的那些联谊会啊舞会啊什么的你都不参加,熟络的男性能有几个。”
“咱们不说食物的事情了。我们可是明明记得你上次醉酒说左然的眼睛深邃特别好看特别深情的来着;还有,你想想看他身上的香水味是不是那种木质香调的?”
“你们这群坏蛋!”我苦于身边没有平时打仗玩的玩偶,只好捂住了通红的脸颊。
“这没关系的,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从来不分对错。”
我最后还是抬起了头,想想最近自己的种种举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出了口:
“我好像,真的喜欢他诶。”
“喜欢就去追,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Chapter 4
I think about you all the time, actually.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Make my wish come true.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Love Actually
很多年以后当我靠在左然的怀里在圣诞节再次看《真爱至上》时,我再不后悔十八岁那年的圣诞夜里和他跳探戈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在我十八岁那年,高中部举行了圣诞舞会。学校要求每个十二年级的学生必须参与,三个姐妹各自有舞伴,我出于过去的舆论的缘故找不到舞伴,只好不知所措地在家里愁更愁。
也算是偶然,那天左然出门买菜回来,我从房间里出来本来想在客厅找几本时尚杂志,不慎将手里的服装稿子散落了一地。刚想蹲下捡起的时候他已经替我捡起还给了我。
“你是...大学专业想学服装设计?”我的“谢谢”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然打开了话题。
“不是...只是平安夜高中部有圣诞舞会,想给自己挑件好看点的礼服。”
“那已经有人邀请你做舞伴了?”
“没有,但是十二年级要求都要参与,舞伴的事情放一放...也得先选好礼服不是吗?”
我落寞地盯着怀里的稿子,正打算转身去寻杂志,谁知他的一句话我又转回了头。
“咳咳...我也收到了学校的圣诞舞会邀请函,你愿意...成为我的舞伴吗?”
“然哥怎会有?而且...我不会跳舞......”
“我...过去也是在这所学校毕业的,他们年年邀请我参与,今年也是。”
“不会跳舞没关系...我、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舞伴的话......”
我想起那时候商场的甜品店里姐妹们的话,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大胆地跨出去比较好,说:
“我愿意。”
后来随左然开始练舞我才逐渐明了,他来舞会时要跳开场舞。其实他年年都被邀请去跳开场舞,只不过因为他只会探戈一种舞蹈,且没有合适的舞伴,于是年年推辞的舞蹈的事情。
其实这次他也是迫于无奈了,校方将年年的华尔兹改成了探戈名曲《一步之遥》,而我也是刚好没有舞伴,于是被他邀请了。
他教我时,说,探戈起源自阿根廷的码头,最开始是底层群众的娱乐。他们生活很艰难,每日朝不保夕,纵然心中有爱意也不敢明说。于是,他们将这份感情隐藏在舞步中,探戈就成为了一种情人间的秘密舞蹈。
我不知道有这么一段起源,即使是呼应了自己内心的愿望,还是不免红了脸。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灼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畔,我无意识中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那种淡淡的,很好闻的,好像生人勿进却又温柔的木质香水调,像雪松。
现实和记忆重合,无缺。
算了,我是栽在左然的眼睛里了。
圣诞夜那天的凌晨,我从一场过于现实的梦中惊醒,开了灯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梦里是舞会,而我身着一袭漂亮的露背红裙,戴着相同色系的假面,在茫茫的人海里寻找我的舞伴。不记得名字,不记得模样,只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着黑色的西装礼服,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梦里左然最终找到了我,亲吻了我的手背。可当他才回答我他的名字时,梦就醒了。
出于害怕,我埋在枕头被褥玩偶里呜呜地哭。
左然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少见地在书房里睡着了。
梦中是舞会,他找不到自己的舞伴,记得她身着漂亮的红色晚礼服,记得她身上新买的香水味道,可是却找不到她在哪里。
梦境的结尾,他找到了他的小姑娘,亲吻了她的手背。傻丫头记起了他的名字,想起了他的容貌,而梦境却戛然而止。
出于私心,左然想去看一眼小姑娘怎么样,远远一眼也好,却在门外听见她啜泣的声音,于是心疼地前往厨房为她热了一杯热牛奶,轻轻敲响了她的房门。
“扣扣扣”
我抹了抹眼泪,惊愕于左律竟然发现我还没睡,勉强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着呜咽地说:“请进”。
左然进门的时候,看见他的小姑娘跪在床上,怀里抱着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他送给她的一只跳跳虎,眼眶红通通的像小兔子,声音轻轻的,带着哭腔。
“怎么没睡?”左然问我。
“刚才...做了个梦...惊醒了......”我落寞地低下头,不觉揪紧了手里的跳跳虎公仔。
“是做噩梦了吗?”他担忧地看着我。
“算是...也不算是......梦到在舞会上我找不到你了......”
“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也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
他的脸颊和耳尖上爬上一层可疑的粉红,最后只是将牛奶放在了我的床头柜前,说:
“给你热了杯牛奶,早点睡。”
“如果还是睡不着,床头柜里有无烟香薰,可以放上。”
“晚安。”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咕嘟咕嘟”地将牛奶喝了个干净。出于好奇心,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了无烟香薰闻了闻,意外发现是左然身上不尽相似的味道。于是立刻将它放在了床头柜前。
入睡的前一刻,我忽然怀疑这个点左然怎么还醒着,为何我提起梦境里的事情他的脸和耳尖微微地红了,而他试图掩盖的眼底的醒来后的慵懒,似乎指向着他一样和我从梦中惊醒。
但至于是不是同一个梦,我不确定。
平安夜这天早上离我下车之前,左然似乎有点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说:
“晚上七点的时候我来学校礼堂找你。”
我当时却想着怎么把这个事情和三个姐妹们说,只是欢快地说了一句“知道啦”便兴奋地下了车,背着书包跑进了学校。书包上的小狮子挂饰一晃一晃,呆呆的却很可爱。
左然看小姑娘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嘴角不免微微上扬。
晚上。
我站在学校的礼堂门口,左顾右盼,等着那个穿黑色西装礼服的男子过来找我,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着,为了消磨时间我只好开始轻声数着拍子复习舞蹈。
“还在复习舞步?”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是...想消磨时间顺带缓解紧张而已......”我回过身看他,却不好意思地悄悄红了脸。
“是和我一起跳开场舞给你带来了压力吗?”他的声音透露着几分落寞。
“不是不是,我考试前也是这样的......”我连忙摆摆手,害怕他因此而以后疏远我了。
其实是我撒了谎,考试前夕我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
只不过,因为探戈是情人间的秘密舞蹈,而我又将他视作自己的心上人,这如何开口?
我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不早了的时间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很快就要开场了,先进去吧。”他绅士地朝我伸出手。
“嗯”我轻轻地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任由他牵着我入场。
进入舞池时,我看见不少同年级的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放在左然手心里的手,看着我被左然牵着进入舞池的中心预备跳开场舞。可是都不必在乎了。
音乐响起时,左然做出了邀请的姿势,于是我将手再次塞进他的掌心里。
不同于练习的是,为了凸显探戈“情人舞蹈”的含义,左然这次是另一只手的掌心覆在我裸露的背后,而不是以往是用手的侧边。
前进,后退,离开,入怀,旋转,踢腿。再熟悉不过的舞步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回放着。
等到舞曲结束,周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掌声,引得我有点小得意。是比某一场大考后的年级前三的那种还要快乐的得意。
可是很快这些声音我都听不到了,只听见左然一个人的声音,温柔的,轻轻的。
“你做得很好。”
之后我跑到人群里找到了我的三个姐妹们,她们对于我今晚的表现赞叹不已,最后从餐台上给我递来一杯酒,建议我今晚就去和左然表白。
出于今晚实在是太春风得意了,我立刻就接过了酒杯,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就酒量不好。而回去的车程上我也没有告诉左然我喝了酒。
回家之后我一直守着左然从房间里出来,等到他刚刚进入厨房按照以往给我热一杯牛奶时我从房间里窜出来猛地将他壁咚在橱柜上,抬头看着这个高了我十多公分的男人的脸许久后才傻呆呆的说了一句:“左然,我喜欢你。”
不是然哥,而是左然。
于是他的脸忽然变得很红,而我顾不得什么因为酒精壮胆直接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我朝思暮想了很久很久的唇瓣,看他愣愣的模样错愕的眼神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叮——”微波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于是他立刻将牛奶递给了我,红着脸摸摸我的头说:
“以后少喝酒,对胃不好。”
“快去睡吧,晚安。”
他匆忙地红着脸离去,而我手里抱着玻璃杯,自当做是他拒绝了我,留在原地哇哇大哭。
那天深夜我哭了很久,总是以为他会像昨天深夜那样来找我,可最后却是一个人哭着看圣诞夜的经典爱情电影《真爱至上》,眼泪陪我入梦。
我倒是还没尝恋爱的甜蜜,就先尝了失恋的苦涩。
左然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一时还没有从小姑娘带着酒精味的吻中回过神来,信息的铃声却忽然响起,算是打破了尴尬。
是他的母亲的信息。
“儿子,今天和你跳舞的,是收养的那位吧?”
“过年的时候带回家让我们见见,小姑娘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母亲的眼睛。
可是,隔着他们的,却是收养的一道门槛。
除非解除收养关系,不然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