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839272
作者 : 琉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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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死亡笔记,death note 夜神月,L
标签 L月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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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1
2020-12-24 10:48
- 导读
- 旧文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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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 Sibling
夏日姗姗来迟。
第一朵栀子花开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一个人仰望苍穹时看见天蓝得让人想要流泪,然后在微热的盛夏里忽然想起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你会牵着我的手,一起数天上的白云和阳光和鸟儿。
你的手不大,却很温暖。
那温柔的触感环抱了我的整个童年。
随之时光苒茬,岁月无痕。
心里有个声音说那些都是回忆。是美好的回忆。
然后掩面哭泣。
对不起。
有些话,终究来不及告诉你。
哥哥,我爱你。
全世界,最喜欢最喜欢。
夜神月,永远是夜神妆裕最爱的哥哥。
Act.1 Sadness
那个时候的我还在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年纪。
还在那样的时光,会在夏日里扬起短短的白色连衣裙和朋友一起手牵手跳跃着穿过熙攘街头,会吃有着梦幻粉色的草莓味雪糕,会为了朋友间的一点小打小闹生气哭泣,会因为小考的成绩不好而悄悄把考卷藏在妈妈找不到的地方,会为了想要的小东西偷偷和爸爸撒娇,会在夏天吹过的风中放肆欢笑,然后打量着路过的帅气男生悄悄做着王子公主的童话美梦。
而那时的哥哥已经很优秀,不断不断地念书,不断不断地拿奖,不断不断地接受一切羡艳的赞美。
他已不再会牵我的手陪我看蓝天白云,一起寻找鸟儿飞过的痕迹。
我们的距离很远很远。
那个黄昏我路过哥哥的房间,紧闭的房门内流泻出安静的旋律。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Summer Time》。15岁的初夏。
直到现在,回忆清晰如昔。
最初是单簧管的声音悠悠晃晃地进来,像极了夏日黄昏里挂在树梢上的一个口哨,散漫而略略感伤。钢琴键上的切分音浅尝辄止,大提琴则拖着夕阳般的步伐,不忍卒离的模样。小号有着醉生梦死的意味,简直要蜿蜒到天边似的曲折声线,叫人想起来日落时那些林荫道旁的树干,它们的影子拖在淡金色的落日余晖下,安静而修长。
那时窗外的夕阳也慢慢地落下了,不知道哥哥的房间里是否有开窗,会不会被那酒红色阳光染了一地寂寥昏黄。
胸腔里莫名被突如其来的忧伤塞满。
我想叫一声“哥哥”,却终究没有喊出声来。
最后只能无措地站在哥哥的房门前扯着衣角,咬着嘴唇用手背胡乱地擦去那些仿佛永远停不了的眼泪。
第一次,我觉得,也许优秀的哥哥并不快乐。
从此爱上了那首歌,趁着哥哥不在时悄悄把CD拿到了自己房间。
也做过哥哥会来质问的心理准备,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提过。
仿佛那张CD,那首曲子,那个名为《Summer Time》的旋律,不过是他生命中一闪而逝的过影,过去了,便遗忘了。
于是,那张CD成了我为哥哥保存的一个秘密。
很惬意的一张CD,爵士乐的演奏版,低吟浅唱的,翻来覆去地听。
我会在低徊的旋律中看见夏天的日头一寸寸移得耐心而绵长,天边通红的霞光,夕阳下晚归的鸟雀,倦怠的路人,以及暮色逼人而来,黄昏的忧伤摇摇晃晃。
我觉得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稍微地和哥哥,缩短那么一点点点点的距离。
才能稍微接近一点,哥哥的Sadness。
现在回想起来才终于理解了那种忧伤。
那个时候,在我不知道的时间,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没见过的那个人,哥哥遇到了他,他也遇到了哥哥。
他们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还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我不知道。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我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人从此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
——而哥哥,也爱上过他。
而今又是一夏。
童年已远去,飞花拂槛,便是物是人非。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也已离我远去。
Happiness是一面怀念,一面忘记。
Sadness是一面怀念,一面记得。
哥哥,我们终究是一血相系的兄妹。
所以,我们都选择了Sadness。
TBC
Act.2 Sorrow
婉约跳跃的节奏里,我的夏日时光,被无限制拉长,拉长。
妈妈说,查出KIRA了。
是月。
很短的一句,语气里有着隐忍的平静。
如此低回而安宁地,选择沉默。
她说“是月”,而不是“是你哥哥”。
在妈妈的心里此刻究竟有着怎样的矛盾和哀伤,也许我倾尽所有的笔墨也无法描述。
……哥哥呢?
心底仿佛有好多好的问题,好多好多的话语想要倾诉呐喊,然而等真的说出口时,才发现原来我在意的,想问的,想说的,仅仅只有一个。
死了……吗。
妈妈便不再言语,她没有给我答案,也许连她自己也无法面对答案,所以只能,略低下头去,双手捂住想要恸哭出声的嘴唇,低低地,低低地,轻声啜泣。
我的世界终于在那个瞬间崩裂尽碎。
那个夜晚我在梦境中见到哥哥。
梦里依然是夏季,阳光炽热;我的眼前举目一片碧绿山丘,蒲公英盛开的季节。
小小的哥哥和小小的我,嬉笑着从我眼前奔跑而过。
哥哥手里牵着看不见的细线,在天际之处遥远的线那端,风筝是跟随我们奔跑的守护天使。
我的视线追随着,直到两个小身影渐渐消失在梦的尽头。
再回首,看见哥哥安静地站在我面前。
哥哥也依然是记忆里的样子,看着我的眼里平静如昔。
他轻轻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夏风却倏地浮掠而过。
蒲公英刹那漫天。
他迎风说着忧伤的话语,声音却被缓慢的风声吞没。风抚起我黑色的长发,温柔地割裂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于是梦醒了。
在深黑的仲夏之夜里连泪水都会干涸。
我知道,我错过了被风带走的他的眼泪。
我对妈妈说,我要回家。
那是自从被绑架受惊吓离开家疗养以来,我第一次提出“回家”。
回到我们的家。
有爸爸,有哥哥,有我们一家四口的那个家。
当我再一次站在哥哥的房门前,已不再是当年绑着小辫子的天真少女。
这一次,哥哥的房间里不再流泻《Summer Time》的旋律,而夏日的黄昏却忧伤依旧。
推开房走进去,一切都像哥哥还在时的样子。
整齐的书柜,上面摆满了艰涩难懂的书籍。
潜藏在落日余晖照射不到的阴影角落里的英文字典勾起了我的回忆。
抽出那本字典,随手翻阅着,页面在短暂的翻动后安静地停在了其中一页。
停在了“Sorrow”这个单词那一页。
里面夹着一张纸,哥哥的笔迹在上面只留下了一个字母,。
L。
我终于泪流满面。
很多年前的那个夏日,我也是这么站在书柜前,捧着那本字典,回头问坐在椅子上的哥哥。
——哥哥,Sadness和Sorrow的区别在哪?
他便轻轻地笑起来,语气轻柔。
——悲伤的程度不同。
在哥哥心里,那个字母所蕴涵的所有感情,是比Sadness更深,更不幸的Sorrow。
而盛夏里流年已逝。
哥哥,我回来了。
那你呢?
TBC
Act.3 Shadow
当夏日落下一地光影,岁月穿梭而过。
任思念滋长成不见阳光的蝴蝶兰,我在遗落的时光中追寻你的影子。
在我眼前的是死神。
高大的,黑色的,死神,被逆光的暗影虚掩着没有感情的笑容。
我并未惧怕,也从无惊恐,哪怕我从来不曾见过它。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等。
等这一天。
哥哥,那时侯的你,也是这样吗?
站在这个房间里,深茶色的瞳孔倒映那撕裂的面容。
“你叫……什么名字?”
死神因为我的问话而偏歪了头看我,似乎显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
我昂首直视它的眼睛,将手里握着的哥哥亲手写下的纸片,握得更紧。
“我可是,夜神月的妹妹。”
“……人类果然是有趣的生物。”他这么说着,声音里仿佛有浓浓的笑意。
“我叫流克,也是让你哥哥成为KIRA的死神。”
——KIRA。
其实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哥哥是KIRA的事。
他终究,没有完全防备这个并不优秀的妹妹,所以才会在自认最安全的地方,被得知了所有秘密。
哥哥不知道,爸妈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我是夜神妆裕,夜神月的妹妹。
KIRA的妹妹。
“流克,你一直跟着我?”
“对,自从月被揭发是KIRA之后,我便一直跟在你身边。”
“……你想,让我代替哥哥成为KIRA吗。”
“嘿嘿,怎么可能,KIRA什么的,我早玩腻了。”
“所以,你要导演什么新的游戏?”
“夜神妆裕,如果我告诉你月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那个刹那我的眼前梦境浮掠而过。
风起,盛夏,蒲公英,哥哥。
他依然那么安静,神情高傲却忧伤。
那个对我如此重要的人,那个我为失去他而落尽最后一滴眼泪的人。
“我会找他回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坚定,决绝,毫不迟疑。
我失去的,我将亲手找回。
哥哥,回来吧。
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身边。
时间真的从自己身上流过了。
跟着高大的死神离开家的时候,我这么想着。
当年那个只会站在哥哥房门前无措哭泣的少女,也终在一季又一季的盛夏中慢慢长大了。
死神还在面前不停地说着,关于死亡笔记,关于KIRA,关于哥哥的一切,关于我手里握着的那张写着L的纸片。
它说,只要触碰这张纸,你就能看到死神。它说,在上面写下你想杀的人的名字,你就能主宰对方的生命。它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帮助你怎么找回你哥哥。
所以我便跟着他走了。
我别无选择,也并无惶恐。
哥哥,你看到了吗?你的妹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变得能让你觉得更坚强,更优秀。
其实我从来不曾放弃,不曾放弃要离你更近,更近。
那个午后的微光炽热,在那偏远的房子里,我推开白色的门扉,第一次见到了他。
黑发,黑眼,白衣,牛仔裤。
阳光很亮,刺得我睁不开眼。
眼角里隐隐发痛,我看不清他的脸,却隐忍不住心脏鼓噪的震动。
我知道,我终于站在了一场仲夏圆舞的转折点。
TBC
Act.4 Sigh
当世界只剩荒芜,斑剥了的夏季里我要寻回我失去的一切。
这一次,让我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哥哥。
“虽然在我来说并不是,但你是第一次见到我,所以还是这么说吧,初次见面,夜神小姐。”
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弓着背,朝我微点点头,这么说着,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是L。”
这个人就是……L。
心里重复着这样的话语,我两手交握的十指下意识地纠葛得更紧。
L。
那个赐予了哥哥悲喜与孤寂的名字。
“L……已经死了不是吗。”
“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们所能预料的多……夜神小姐。”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
是的,我究竟知道多少,连哥哥都无法预料。
18岁的夏天,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哥哥房里传出《Summer Time》的日子。
夹杂在已经熟记于心的音乐中的,是哥哥和我看不见的死神的对话。
关于KIRA的胜利,关于L的死,关于新世界……
他永远都不会将我这个平凡的妹妹放在眼里,所以,也永远不会对我多加防备。
他不会知道,那一天,早退回来的妹妹正安静地站在那紧闭的房门前,无声流泪。
“关于我活着的事,全世界知道的人——哦,包括你身后的死神——加起来不多于3人,当然,这3人里并不包括月,N,或M。”他在夏日午后落下的斑剥树影中注视着我,深黑色的眼眸里是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平静,“不过,我想比起听我沉闷无聊的计划,你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吧,夜神小姐。”
这个人,就是L?
我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问着。
这个就是……哥哥眼里所能看到的,唯一一人。
“告诉我,L。”
我抬起头,目光迎向那深邃的视线,用尽我这一生所能拥有的坚毅,决绝,勇气,这么说着。
“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找回哥哥。”
此刻哪怕即将在我眼前铺开的是千重地狱,我也会绝不犹豫地迈开步子。
随着L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动,那细密复杂的程序系统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顷刻间溃败成灾。
“那么,最后一键,由你按下吧。”他这么说着,弓起身来移动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与N的交涉,就看你了,夜神小姐。”
“为什么你不亲自出面?”
“作为我的立场来说,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一个替我进行行动的人,所以我才会找到你。”
“……我明白了。”
轻按下回车,复杂的屏幕突然一闪,随后出现的,是白底上一个巨大的“L”字。
“你听得到吧?L——不,N。”
我知道,此刻我的声音,正通过这台计算机直接传递到N所在搜查总部。
(……我听得到。)
平板而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透过精密的电子合成传递而来。
光从这个声音完全无法判断对方的反应……不过,对于突来的不速之客,没有人会高兴的吧。
“我就直接表明我的目的了,N。我是夜神妆裕,夜神月的妹妹——KIRA的妹妹。我要求你立刻释放我哥哥。”
(……)
那边突然沉默了。
“我不希望我重复第二次,N。”
(夜神妆裕——我姑且将你认定为真的夜神妆裕,你的哥哥,夜神月,也就是KIRA,已经在抓补当天死亡了。)
“就算你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不了我!我哥哥根本没死,而是陷入深度昏迷被判定为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你毫无证据。)
“我既然能够侵入你引以为豪的系统直接与你交涉,我手头自然有一切指控你的证据。”
(哦,所以呢?)
不管我如何激动,对方依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这让我的心头涌起不安。
不,夜神妆裕,你一定不能输,你可是,夜神月的妹妹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情绪:“N,你应该清楚,对于脑死亡的罪犯因为无行为能力和不能为自己辩护,罪名就无法成立,也不能负刑事责任,你的刻意隐瞒并编造死亡讯息误导外界,以构成非法变相监禁,我,夜神妆裕,身为夜神月的直系家属,有权要求将我的亲哥哥接回身边。”
(……)
趁着对方思考的空隙,我微偏过头看了一眼L,对方朝我笑着点点头。
(夜神妆裕,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在你身后……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
“……是的。”
随后又是沉默。
漫长得仿佛横跨了一个世纪的窒息沉默后,N终于开口了。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是他的话,就没办法了。)
“你是说……”
(我会秘密将夜神月转移,也请你做好转移的接替准备。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妥协,或者与什么律法或正邪道义有关,而是看在“那个人”的份上,这点请你一定要清楚。)
我再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仲夏之夜里一轮圆月高挂。
躺在床上的哥哥神情平静,仿佛只是睡了般,静谧而恬然。
只是这一次,哥哥也许是,再也不会睁开双眼了。
“哥哥……再也,醒不来了吗?”我轻声问着同样守在哥哥身畔的他。
“可能性高达99%。”他回答着,目光却从未从哥哥身上离开过,“这是对他的惩戒。亵渎人类生命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我也只是人而已。”
“……”
“不要把我想得多么伟大,我终究也不过是人类而已。那些想要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也要把他留在身边的自私想法,我不可能没有。”
“……你爱他吗,爱我哥哥吗,L。”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我露出一丝也许称不上是微笑的微笑,“对不起,夜神小姐,我想和月单独呆一会。”
我终于没有追问出口,只是默默地退出房间。
在拉动门扉关闭的瞬间我听见一声叹息。
低沉的,缓慢的,将一切悲痛都悄然隐没的,叹息。
我知道我已得到了L的答案。
我对着哥哥所在的房间,深深一鞠躬。
欢迎回来,哥哥。
TBC
Act.5 Summer
在夏日到来时看鸟儿飞过苍穹,不知道天涯的尽头是不是有一方新的天堂。
时光在回眸的瞬间擦身而过了,夏过秋来,秋尽冬临,尔后又是一季轮回的开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在等待。
等待花开,等待雁回,等待夏季斑斓的阳光,等待一个人的苏醒。
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等待。
L和哥哥的住所在东京郊外,被一小片樱花林环抱的独立别墅。
春天到来时会看到屋外漫天的樱花如四月飞雪,恍如隔世的与世隔绝。
我每年都会去很多次,并且在夏季时去得特别频密。
每当我到来的日子,必然会先走到CD机前放起《Summer Time》,L会搅拌着浸满砂糖的咖啡在冰箱里拿出草莓蛋糕,而哥哥,依然是在黑暗编织的世界中,安然沉睡。
然后我和L会围绕着哥哥各占据床的两边椅子,一边吃着我妈妈亲手制作的蛋糕,在《Summer Time》的旋律中轻松地聊着天。
那样静谧的夏日午后,甚至让我有种这就是永远的错觉。
“我们等待,一直等待,可是,等待来的明天又只能剩下些什么呢。”
我这么问L。
“也许,只有普鲁斯特。”
他这么回答。
寻找似乎已经失去的,而其实仍在那儿、随时准备再生的时间,它一旦被找回来,也就被战胜了,因为属于过去的实际时间,已经转化成心理时间。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岁月渐渐老去,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我的黑发已经很长,它会被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子爱不释手地缠绕在手心轻轻磨挲,他说当我第一见到这头长发时,就认定了爱情。
我说,我的黑发是为许下一个愿望而留。
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我知道,哥哥,再也醒不来了。
“哥哥,如果醒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一旦月的意识苏醒,那么,路就只有一条。在法庭上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辩护,然后,接受制裁。”
“所以不管永世沉睡抑或苏醒,你们都不能幸福么!?”
“为什么不能?”L这么说着,手指抚上哥哥长长的浅褐色发丝,尔后轻轻地,微笑。
那个夏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灿烂,他的笑容和话语,成为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剪影。
——“还有什么,能比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来得幸福?”
年华也就这么如流水般流淌而去了。
我结婚,生子,看着这个世界渐渐变迁,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看着自己慢慢老去。
我依然常去他们的家,那个被樱花怀抱的屋子,仿佛连时间都已停止。
L和哥哥,始终都是老样子。
一个醒着,一个睡着。
无声地相守彼此最后的时光。
我终于明白。
那些以幸福命名的结局,是两人相守的时光,和那些一起携手创造的回忆,一场永不重来的刻骨铭心。
时至今日,千帆过尽,能够使我们泪流满面的,不是爱情,是普鲁斯特。
在夏风掠过时打开窗,阳光流泻而入。
《Summer Time》的旋律仿佛永无休止。
又一个夏季它已经来到,又一个Summertime,我的夏日时光。
我们的夏日时光。
忽而今夏。
END
盛夏光年
——《夏日时光》番外1
把叹息刻成忧伤的剪影,把追忆谱成时光的旋律,把音符流转成夏日的氤氲。
黑白琴键的舞蹈,它们在冰冷指尖下安静流淌。
第一次为他弹琴在初夏,黄昏渐隐时在东大里的音乐室。
他说,月,弹一首曲子送给我们吧。
——送给我们不能以爱为命的十指相扣。
手指触及黑白色的琴键便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独立的灵魂,它们脱离我的掌控恣意舞蹈,《Summer time》的旋律在回转间融入昏黄夏日。
不是离别,却近离愁;不是咏叹,却近哀曲。
飘摇的音符碎了一地寂寥,夏日黄昏拖拽着摇晃的末影忧伤。
夕阳从窗外倾洒而入,我们被拉长的倒影恍惚间被连成一片密不可分的虚无。
他说月夏天到了。
他说月这一刻我们的灵魂被盛夏相连。
他说月你相不相信一生相守。
我便笑。
不回答,只是弹奏。
一生相守?
别傻了。
王子公主的幸福都无可企及,何况王子和王子,以及都不是王子的我们?
童话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凶器。
我终究没能为他弹完那首曲子。
来不及弹奏的末尾淹没在他落下的吻中,嘎然而止。
那几乎占据了我一生所有回忆的盛夏啊。
我的爱情诞生。然后死亡。
看着倒在怀中的人缓缓合上双眼,体温渐冷,他摊开的掌心,再也不会握住我的手。
他的神情安宁,仿佛只是睡了,然而却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在我眼前,睁开双眼,说,早安,月。
胸口不痛,只是窒息。
我并不后悔,也无意忏悔,所以不需要感到痛楚。
没什么不好,因为结局在还没开始前早已注定。
我们无可回头,没有退路。
彼此唯一走错的一步,也不过是我爱你。
三个字成就悲剧。
如此,而已。
那以后是漫长的孤寂,一年两年三年,我也许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在身旁的日子。
习惯,或者说,麻木。
不要问我天涯的尽头,光年究竟是一站没有刻度的距离,还是岁月荒洪流逝的痕迹。
当盛夏把年华埋葬。
亲爱的,我们之间是否已经隔着一站光年。
他离开的第四个夏天。
在随意翻开的字典里寻找刻着Sorrow的那一页。
然后在撕下的死亡笔记的碎片上写下“L”字,夹在其中。
以此祭奠。
仅以此祭奠。
时间不能倒流,命运也不能逆转。
所有失散时的焦虑绝望和以后生活里的撕心裂肺都沉到时间的底层,波澜不惊。
在生命的最终,陷入死亡席卷带来的温柔黑暗的刹那,我终于承认自己很爱你。
很想你。
很怀念那些永不能回头的盛夏光年。
是的,盛夏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也回不去了。
END
眠夏
——《夏日时光》番外2
当夏也陪你睡去。
最后能够留给我的,是什么。
风掠过窗台时带动风铃吟唱悦耳清音,妆裕上一次来时挂在窗台上的风铃,说是送给我和月七夕的礼物。
它轻轻地诉说,盛夏已至。
将视线从窗外刺目的蓝天烈阳中拉回,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外斑剥地落在月沉静入的睡颜上,甚至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有轻微的颤动。
手指抚摩上渐长的褐色发丝,肌肤与肌肤接触的地方有体温悄然传递。
那是活着的证明。
再也不会苏醒的,活着。
对KIRA的尊严而言,是极大的屈辱么?
——如果你这么醒过来,一定会恨不得马上杀了我吧?我的KIRA。
这么想着,嘴角便控制不住地拉起恶作剧成功般的微笑。
也许一切从一开始就已是局中局,计中计。
其实最后的最后本无所谓赢输。
命运早已定数一切,我们不过照着剧本上演。
最后的赢家是本该早已死去的L。
没人能猜到。
KIRA杀人需要名字,那么,一旦被写入名字的人,在笔记生效的40秒内名字更改的话,结果又会是如何呢?
作为最后的赌注,我早和渡商量好一切。
更名手续早已办好,一旦渡或者我出现心脏麻痹的状况,渡就会立刻利用自己的计算机按下更名生效的指令。
——渡在死去的最后一刻,消除所有数据的那一键,同时也是让我的更名生效的指令键。
这一次,我的推理完全正确了。
我没有死,并成功地骗过了包括月在内的所有人。
当N和M接手KIRA案件,我知道,月必然会输。
因为借由我的死,他泄露了太多。
一旦死神和死亡笔记的存在被肯定,那么在我处理KIRA事件的时代所有不能成立的推理,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月赢不了。
作为最后的旁观者,我很清楚。
我自苏醒以后,就决定开始导演整场舞蹈里最后的终章。
一个起源于一场私心的结局。
——最后要求死神流克在伪造的笔记本上写下月名字的,是我。
一切都是为了对月施行强烈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是个玄妙的东西,就像早上起来觉得自己会发烧,明明身体很好,但是到了下午却真的发烧了一般,人类的心灵对肉体的控制力,是超越科学估计的。
人在超乎心理承受力的强烈心理暗示下会对身体造成决定的损伤,“被死神写上名字必然死于心脏麻痹”——一旦这个暗示在当时精神本就处于崩溃状态的月心中生效——他就永远无法醒来了。
是的,我导演了这样的结局,让他永远活着,却又永远不能苏醒。
一边生存,一边死亡。
我必须看着KIRA接受制裁,那是身为L的使命。
——但我不能让夜神月死,那是身为龙崎为了爱,最后的自私。
“我要回死神界了。”高大的死神拿起桌子上的苹果,用着一种“游戏结束了”的语气对我这么说着。
“啊,这样吗。那么,还是谢谢你最后帮我演了最重要的一场戏。”
“你当初来接触我时的确是让我蛮惊讶的,嘿嘿……不过,多亏了你,才让最后变得有趣了。可惜,现在一切都平静了,又变无聊了呢,我又要去寻找新的游戏了。”
“所以呢?你打算把我的名字写进笔记吗?”我满不在乎地看着它。
“……”它沉默了3秒,“不,你活着比较有趣。”
“哦?那真是太好了。”勾了勾嘴角,然后回头继续凝视着月的睡颜,不再看它。
仲夏最后的圆舞已落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在安静的轮回中悄然擦身。
清醒着的我和沉睡着的你,度过一夏又一夏。
命运说这就是永恒。
当夏也陪你睡去。
最后能够留给我的,是什么?
——「是一生相守。」
夏末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见你这么对我说着,温柔而带着笑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