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留着蘑菇头的小男生被人一把按在墙上，背后的书包也被另一双手强行夺过。他想要抓住背带来挽留，但无论从身高还是体格来看这都是一场差距悬殊的较量，只有他的手臂留下几乎脱臼的剧痛，肚子还被对方的膝盖报复性地猛击，迫使他只能半蹲着靠在角落。
得到他书包的人随意地将其倒拎着抖了抖，装得整整齐齐的书本文具就伴随着令人心碎的声音散落了一地。那人用脚踢开写着“一年级”的课本，从容地捡起了学生证来端详。
“李小方？真是烂名字。喂，一年级的，刚来这学校还不懂规矩吧？老子就好心给你介绍一下，我叫K，按着你的人叫E，我们都是D老大手下的人，是这个学校顶端的存在。只要你乖乖当我们小弟，D老大就会保你平安到毕业，否则......”
随着K的话，E很贴心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于是被捏着的李小方立即发出了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害怕而不成句子的“咿咿啊啊”。但随即他又发现抓着他的力度重新松懈了一些，好像从旁边走来了什么人。
“哎！是老大！老大来的正好！”
两人一同欣喜起来，热烈地迎接来人，E还顺手给了李小方的后脑勺一巴掌，责骂似的斥道：
“见了老大还不问好吗！”
这一巴掌着实打得他生疼，让他脑浆都要旋转起来一般眩晕。想必两人所承认的老大是个狠上几倍的角色，想到这里的李小方双腿便开始颤抖，意识到此时如果再不开口这个角落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老......老大好......”
“唉，你们啊，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老大。”
应和着他发颤的声音响起的是一个温和又无奈的嗓音，李小方甚至觉得该拥有这样嗓音的是会在学生会里鼓励大家好好学习的乖学生，而不是什么“混混老大”。
“而且我也说过不要随便打人的吧？被告到学校那边难办的可是我。”
听了这话的E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李小方便得以抬起头看到这位温柔的“D老大”的真容。于是他看到来人的那头黑发被斜照的阳光点亮一片侧发，棕黄的眼眸与之一同温和地闪耀着的模样。慵懒又愉悦的笑靥弯腰向他靠近，明明同为男性的李小方竟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加速。
“他们打你了吧？很痛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不用！多谢老大来得及时！”
李小方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对方脸上移开，因而他清楚地看到了D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愣神，转而大笑起来的变化。
“别理这两个家伙，我根本不收小弟的，是他们硬要跟着我喊我老大。叫我D就好。”
还没等李小方说什么，听到D这样说的两人立即不满地大叫起来：
“可是老大就是我们的老大！”
“D老大永远是我们的老大！”
“我......我也可以给您做牛做马......”
心中的悸动让李小方不由得也跟着喊了一句，然而立即他就收到了两束炽热的目光，被恶狠狠地威胁了的他立刻“咿”地缩起了脖子。
“唔唔......”D面对热情的三人苦恼地抱起了胸，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拒绝，但很快他就微笑起来，用那如蜜糖般甜蜜的声音愉快地说道：“不如你们三个打一架，谁赢了就能当我唯一的小弟，一生仅此一次的特例哦。”
什么？打一架？李小方觉得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对方在开玩笑，但下一秒他就看到K和E认真地挽起袖子，不约而同地打算先把最弱的他干趴下。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而他能做的只有一边哭嚎着一边无助地抱住头蹲下。
“D君，放我鸽子的理由就是又在这里欺负同学吗？”
这样的内容理应是愤怒指责的语气，但说这句话的人语气是如此平淡自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轻快。李小方甚至一瞬间都没能辨认出对方的性别，只听到一阵悦耳清亮。那是和蜜糖不同的清澈溪水，不会缠着人要人溺亡在它的甜蜜中，人们却自发地爱那澄澈透明，去追逐那看起来一成不变又时刻变化的易逝。
“哎呀......我可没动手啊，反而是阻止了这两个家伙的校园暴力行为呢，小空应该夸夸我才是。是吧这位小同学？”
李小方见到D无辜地对那人摊开手，又转头向他眨眼要他作证，忙不迭地点头如鸡啄米：
“对对对！D老......D学长太温柔了！谢谢学长出手相助！”
鸭舌帽下压着丝绸般长发的人毫不理会两人的一唱一和，缓缓走来用指节给了D的额头一记敲击，轻柔得根本像一个吻，被亲吻的人则不解风情，夸张地作势要哭，俨然成了被家长责骂的做错事的小孩。
“别耍宝啦，瓦娜还在门口等着，再不走她就要生气了哦。”
“唉......家庭地位如此低下的我看来根本不是当老大的料啊～”D故意提高音量对还在暗地里掐架的三人说道，随后和善地挥手离开，“同学间要和睦相处哦～”
李小方有些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该先茫然D的真实意图还是这位突然煞到将其带走的神秘人。是D的女朋友吗？还是男朋友？瓦娜又是谁？而当他看到旁边两人对那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模样时，就愈发摸不着头脑了。好在他们的仇恨似乎转移到了神秘人身上，李小方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书包，尝试着开口询问：
“那个长发的......是老大的什么人啊？”
“那家伙......是从我们手里夺走了老大的极悪之徒！”
“？”
于是李小方看到E无语地踹了愤慨的K一脚。
“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瞎话呢。那人叫凌语空，不知道为什么老大啥都听他的，就算是老大正在揍人，只要他一出现就立即过去点头哈腰。”
听起来像是老大的老大？但从两人对其的态度来看又不像是这样的存在。 K见他依旧一脸呆滞，嗤笑着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傻小子，八成是老大有什么把柄给人握在手里了，不然那么威风凛凛毫无败绩的老大怎么可能对那种娘炮一样的人低头！”
“等一下，那人果然是男的？”
“废话！女人哪能降得住老大！”
李小方稚嫩的世界观受到了第三次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