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嗯…唔～”

床上的小姑娘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伸展着四肢，然后又一动不动的眨了眨眼呆愣着，似乎正在等待大脑苏醒。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遮在眼前，双手在被子上拍打了几下，然后抬起头回忆着前一晚。

我不是在沙发上和老维头聊天来着吗，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她疑惑的挠了挠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时间，今天倒是个好天气，她也难得没有委托自然醒还起了个大早。

前一晚吃了退烧药又早早的睡去，今天起床倒是没觉得哪里有特别不适，除了身体还有些沉重外。

V穿着拖鞋踩着懒散的步伐下了楼，看了看安静的地下诊所，心想着一大早老维头又上哪忙去了。

她迷迷糊糊的走到浴室门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了门。

“嗬！”当推开门看到眼前画面的那刹那，V一脸吃惊瞪着瞬间清醒的大眼睛。

“呃…早？”

“抱抱抱…抱歉！我以为里面没人！”冻结在浴室门前的V被维克多也刚睡醒的磁哑声音唤回了精神头，她红着脸猛地一把关上浴室门，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间。

“我去…我跑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丢死人了…”V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脑子却情不自禁又回想起了刚才的画面。

浴室里满是水汽漂浮在空气中，维克多站在镜子前歪着头仰着下巴，一手拿着剃刀一手摸着一晚上就长出了不少的青色胡渣。

虽然平时总穿着那件蓝色的工作衬衣，但是敞开的领口和露出的坚实臂膀也能知道，维克多一直通过锻炼保持着不输年轻时候的体魄。

维克多裸露着的上半身依旧挂着些许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只是顺手将浴巾围在了下身。

那一颗颗折射着灯光的晶莹水珠，沿着他性感的肌肉线条缓缓滑下，留着一抹随即消失的诱人水痕。

水珠从因为闷热而爆起些许青筋的脖颈一路向着结实的背肌滑向紧俏的腰线，然后消失在围着下身的白净浴巾里。

透过镜子能看见他宽厚的胸肌和紧实的六块腹肌，以及那双没戴眼镜看见自己突然闯入有些慌张的蓝灰色眼眸。

“呜哇…老维头…有点性感啊…”

V双手捧着竟有些发烫的脸，低着头不禁想得出了神，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维克多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而维克多刚跨进门就听到了来自小姑娘的“性感”评价，尴尬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害羞，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呃…V…”

“啊？呃！老维…”V这才从粉色泡泡中回过神，看着面前已经穿戴整齐如往常的维克多，“你怎么…你什么时候…你…”

我去！完蛋！他不会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V脑袋一蒙，顿时小脸蛋又烧的通红，羞的不敢看维克多，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我是来告诉你浴室可以用了，孩子。”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维克多好笑的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留下一脸“完了，这下说不清了”的V转身下了楼。

他被头疼又雀跃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包围着。

还好已经洗完澡围上了浴巾，他也没想到V会这么早醒来所以像往常那样收拾着自己没个心理准备。

他头疼着以后要小心一些，毕竟现在有个小姑娘在他家，举止不能太随便了。同时又因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性感”评价，心里微微雀跃着，笑着摸了摸鼻子。

他回想到自己当时正刮着胡子，突然从镜子里看见一脸通红手忙脚乱逃走的小姑娘，被她可爱的举动逗的笑出了声。

而这时的V却像丢了魂似的，一直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反应也太丢人了，从前的扭扭街可都白去了。

她一边内心默默吐槽着自己没出息，一边走进还温热的浴室梳洗着自己。

V回到房间打开袋子想着今天穿什么衣服，结果掏着掏着手上突然摸到了一件冰凉柔顺的布料。她好奇的一把拉了出来，一件浅粉色碎花裙就这样飘在她眼前。

“我去…没想到老维头还喜欢这种？”

从小在街边只能顾得上生存的V对穿着没有什么特殊喜好，她也并非不喜欢穿裙子，只是为了方便委托行动，所以她多数衣服都是上衣加裤装。

而今天她打算在诊所好好休息一天，毕竟昨天的大单赚了不少钱，偶尔也要给自己透口气，所以她就干脆换上了这件小粉裙。

维克多这时正在楼下准备着早餐。

难得V这么早起来他们可以一起吃一顿早餐，维克多一边煎着合成鸡蛋和香肠，一边在面包机上烤着吐司。

这时下楼来的V闻着好闻的香味，摸了摸刚好“咕噜”抗议着的肚子朝维克多走去。

“好饿，老维…”V站在维克多身边，紧紧盯着锅里煎的焦黄发出油滋滋声音的香肠咽了咽口水。

维克多转头看了看身边馋嘴的小姑娘，意外的发现她正穿着自己悄悄买下的粉色连衣裙。

坦领的设计恰到好处的展露着她漂亮白皙的锁骨，收腰的剪裁又突出了女孩姣好的曲线。

“马上就好，孩子。”

维克多端着两个盘子走向沙发处，身后的小姑娘也跟屁虫似的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跟上。

“我今天需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维克多看着身边吃的一脸满足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可以啊，你要去哪？”V叉着一根香肠津津有味的嚼着。

“嗯…有个老客户，年纪比较大了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我得上门一趟。”

维克多本是想拒绝这位老客户，毕竟他还有些放心不下烧了一晚上的小姑娘，虽然看她现在的精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老客户一早就联系他，而且义体故障的比较棘手会影响日常生活，所以还是需要他去解决一下。

维克多站起身收拾着自己已经吃好的餐具，然后又在工作台附近整理着一会儿要带出门的工具。

他提起工具包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电视的小姑娘，“我出门了，V。”

“嗯。”V转头看着维克多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了诊所。

“唔…”她拿着遥控换了好几个台，看着那些平时不太看的节目，看了看时间有些无聊的抱着膝盖在沙发上打着滚，“一个人的诊所也太安静了…”

空荡的诊所只幽幽回荡着V自己的回音，她关掉电视起身，背着双手在诊所里晃悠着。

虽说维克多这她早就轻车熟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这个柜子里放着什么，那个抽屉里又藏着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但是还是第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待着。

她一边摸着角落的铁皮柜，一边抬头看着高处摆着的一堆落了灰的拳击赛奖杯。

年轻的老维头…应该很风光吧。

她弯腰拿起一个在角落箱子里随意放着的奖杯，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双手捧着奖杯，抚摸着上面刻着的年份，想起了之前在维克多房间看到的第三个相框里，那个年轻时的维克多。

年轻时的他头发比现在要留的稍长一些，光着上身展露着线条硬朗的健壮身材，嘴角虽被揍的有一丝红色，但也不妨碍他露出得意的大白牙。

汗涔涔的身体透着男性独有的荷尔蒙魅力，那时的他手臂还没有那么大片的纹身，也没有带着黑色的眼镜，好看的蓝灰色眼眸闪着自信耀眼的光芒。

想来这是一场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比赛，所以这么多场比赛只有这场摆在了桌面上。

另外令她在意的是，这张照片除了照到维克多以外，还照到了台下观看比赛的一部分女性观众，显然她们的视线都是冲着维克多去的。

还有…这张照片，又是谁替他照的呢？

V想象着维克多在拳击台上英姿勃发的模样顿时思绪万千，这才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维克多。

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家庭，甚至最近也有些摸不懂他的想法…

他那时看着自己的眼里分明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情感，但是自从那晚的“意外”事情以后，V大多数时间却只能看到他隐藏的侧脸和失落的背影。

满脑子都是维克多的V不知不觉走到他日常坐着的位置上，正想打开屏幕看看他每日都要看的拳击视频，可刚打开屏幕，映入眼帘的却是还未关闭的邮件界面。

本想退出不私自偷看别人隐私的V，却被一封邮件吸引住了目光，手指不由自主的点了进去。

“维克托医生，请问能预约今日下午的问诊时间吗？”
“抱歉，这几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能营业。”

“维克多，我上次订的那副合金足部到货了吗？”
“嘿戴维，是的，义体部件已经拿到了，不过很抱歉，这几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看下周来怎么样？”

V连续点读了几封邮件，发现都是维克多拒绝约诊手术的回复。她看了看邮件时间，正是差不多一周前她被维克多好不容易救回来留下照顾的那天。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两天维克多的工作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身上没有一点手术后留下的血迹和污渍。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照顾她干脆停止了营业。

“什么嘛…都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V关掉屏幕，心里有些内疚的同时又有一丝甜甜的味道浸入她内心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她注意到关掉电源的黑色屏幕上映着自己的脸，而这张脸上此时却映着从前她总挤兑杰克看着米丝蒂的那种甜蜜表情。

她惊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去，还好老维没在…”

这些天她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对维克多是有一些不同于朋友的悸动，对她来说这有些陌生的情感不断的敲击着她的小心脏，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但维克多对她的态度却有些暧昧不明，似乎想靠近又似乎在躲避。

导致V对这有些不上不下的相处模式有些不明所以，她知道维克多在意她，但不知道这个在意是源自于哪种情感。

砰砰砰—

V缠绕着解不开结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V？你在吗？”是米丝蒂。

V立刻精神一振站起身跑向门边，突然打开门被正午的刺眼阳光照的一下睁不开眼。

“嘿，米丝蒂，我正无聊呢～”V牵着米丝蒂微凉的手正打算把她拉进门开解开解她钻进死胡同的思绪。

“我可不是来陪你聊天的V，我一会儿得跟杰克去一趟他的车库帮他找东西。”米丝蒂看着顿时耷拉下肩膀的V，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吃个饭，杰克已经通知过维克多医生了，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噢对了～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V～”米丝蒂走前还不忘意味深长的夸了一句小粉裙。

随着米丝蒂的离开，空旷的诊所又只剩下她一个人，被打断的思绪她也不打算回想了，都是些令人头疼的事情。

她去冰箱找了些速食食品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就着电视节目随意扒拉了两口，然后披着维克多放在一边的毛毯，被无聊的电视节目催着眠，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吵醒自己的讯息。

“妹子，我和米丝蒂已经到了，就在埃仑南街这里，很近【定位】”

“好的杰克，我这就来。”V起身回复了讯息，顺了顺自己睡乱的头发，这一下午睡得她现在可是精神百倍，能和杰克喝上好几轮！

V关好诊所的门，绕过正在燃烧的铁桶处取暖的流浪汉，穿过小巷子，推开摇摇晃晃的铁门，踏上人流涌动的街头向杰克的定位方向走去。

入了夜的夜之城才是真正的夜之城，满街闪着各式露骨隐晦的广告牌令人无限遐想，大厦也亮着各种霓虹闪烁的巨型LOGO，街边的摊贩也不甘示弱的点起晃眼的白炽灯。

V路过一支支透着诱人香味的食品摊贩，听着热络不绝的街头交谈声，还有交错在高楼中行驶的悬浮列车发出的空气摩擦声。

她随着人群走上天桥，朝着热闹的广场走去。

“嘿，小美人～一个人？”突然肩头随着标准搭讪词被人拍了两下，V回过头看着身后站着三个年轻男人正透着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她一脸嫌弃的拍开男人咸湿的手，不想多做纠缠。正转身跨步向前走，却直接被另一人拦住了去路，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这么绝情嘛～跟哥几个喝几杯？包你今晚爽个够哈哈！”男人们依旧不死心，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小美人可是独狼雇佣兵。

正当V忍无可忍准备动手教训这些二流子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蓝色身影护在了身后。

“呃！…老维？”V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她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背影了吗。

维克多在对面街角就看见了随风飘动的粉色身影，正过了马路打算喊V的时候，却发现她被三个混子缠住了身。

他立刻快步跑上前一把拍掉了抓着V的那只脏手，将她护在身后的同时，另一只手握起拳头直接对着男人的下巴给了一直拳。

“滚！狗崽子！”维克多仰着头看着倒地被自己打落了两颗牙齿的男人，他眼里透着危险的气息，一副看着蝼蚁的表情。

“操！你他妈给我等着！”三个混子顿时被维克多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

维克多叹了口气转过身，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啊？”V被问得晕头转向，一个人怎么了？她做任务天天一个人在街上逛啊…

维克多开始有些后悔买这件连衣裙了，这个小姑娘从来不知道自己打扮起来有多诱人，“我以为你会和杰克、米丝蒂一起来。”

“他俩下午有事出去了。”V悄悄抬头瞟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前的维克多，“我自己也能搞定那三个人的。”

维克多笑了笑，开着玩笑说：“我当然知道，孩子，所以我出手是为了保住那三条小命别丢在你手上。”

“哈哈哈老维你什么意思！”V愣了愣，突然懂了似的一拳打在维克多结实的背上。

越来越靠近夜市地点，人流量也随着诱人的香气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维克多走在左侧稍前面一点，尽量帮V挡掉了来往的一些人群，但也还是免不了她被摩肩擦踵的人群撞了几下肩膀。

V怕人流穿插会跟不上维克多的步伐，悄悄伸着左手的食指勾住了他背后的腰带上。

维克多感受到身后的轻微拉扯，疑惑的转过身看着被发现后突然松开手说着抱歉的小姑娘。

他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眼里像是在挣扎着什么，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右手的工作包换到了左手。

“来。”

V看着维克多伸出的宽厚右手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牵了上去，顿时柔软的小手被强有力的温暖大手所包覆。

“别走散。”维克多转过头继续走着，像是为这个牵手在解释给V听，又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一般轻轻的说了一声。

差不多到了定位地点，两人抬着头在人群中左右辩识着花里胡哨的店名。

“嘿！妹子！老维！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