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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博】无用之用

作者 : 叹息之墙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明日方舟 银灰,博士

标签 银博

文集 明日方jo|短篇集

781 3 2020-6-20 19:02
导读
博士养的鸟儿死了
  【银博】无用之用
  ◆博士失忆前,矿石病爆发之后的事情。
  ◆和上面那篇星博的亲友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大概是想写写过去的事,以及过去的银灰与博士的相处方式
  ♢♢♢
  博士养的鸟儿死了。
  那是只背部青绿的绣眼,眼睛那儿点了一圈白。头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便从攀爬架上跌落,僵死在了笼底。发现它尸体的时候博士有点发呆,打开笼子捧出小鸟尸体的手甚至有点发抖。
  “恩希欧迪斯,你替我埋了它吧。”
  瞥见从房门那边晃过来的人影,博士喊住了对方。
  “……是我,博士。”对方拿略带了点尴尬的嗓音回复道,“我是星熊。”
  “抱歉抱歉,我把你和他搞混了。”博士猛的一震,那张脸上许久没有被明亮色彩点亮的脸色终于露出点久违的笑容来,“你和他有点像……个子都蛮大的,很容易搞混。抱歉啦,星熊小姐。”
  星熊盯着对方青灰色的眼底[1]和贯穿了右眼的伤痕,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银灰先生他现在应当在甲板上吧,最近常能在那里见到他。”星熊在病床边坐下,顺手拿起个苹果削了起来,“需要我替您喊他来吗?”
  “别了吧,总是麻烦人家不太好。”
  您和银灰先生还分什么彼此——星熊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作为局外人都能看出这二人间存在的巨大裂隙,再调侃就不太适合了。
  虽然才来这罗德岛不久,可博士与银灰先生之间的传闻早已是人尽皆知。身为喀兰贸易总裁的那位银灰先生,主动找上门来要与罗德岛的首席医疗顾问商谈,最终签订的合作协议、却是完全倒向罗德岛这边。
  ——哪怕是博士这人被揪出是其他势力安插进罗德岛的奸细之后,银灰先生依旧没有放弃与罗德岛的合作,这点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不过,“那天银灰先生是在愤怒中无意伤到博士的,所以博士您……”
  “我知道。”
  伸出的手,下意识的抚向了颈间包裹着的白纱。“不过那家伙生气的样子倒是蛮少见的。”这样苦笑着的博士手里被塞了一整个削好的苹果。
  “吃点水果吧。总是整天闷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博士没接,只是感慨良多的盯着床头放着的一整袋水果:“阿米娅她不准我多吃东西……说是内脏已经彻底源石化,基本上已经失去本来的功能了”
  星熊一愣:“这样岂不是……”
  “嗯,已经快要不行了吧,大概。”
  拿平静语气说着自己即将到来死讯的人,脸上甚至挂着轻松的笑。说不定对于这个人来说,能早点去死才是一种解脱,星熊拿眼睛扫过对方搁在被褥上、被从关节里侵出皮肤源石结晶覆盖的手腕,眼神暗了暗。
  “所以才要及时行乐嘛。星熊小姐上次带来的酒很好喝喔,下次还能再带些来吗?”
  “……好。”
  星熊这人看惯了战场上的生死离别,因此才更无法接受战士在病榻上临终。这不是什么一厢情愿,在她眼里像博士这样的人,就该为了守护什么或者坚守什么而牺牲自我,而不是作为罗德岛的叛徒自我了结。……哪怕最后阿米娅她选择了软禁而非处决这人,甚至倾罗德岛之力试图治疗这人身上前所未见的特殊矿石病,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可当她说出心中想法时,却被这人拿无奈的笑容搪塞过去。“星熊小姐您每次都太高看我了哪,我哪是什么战士……不过是个站错了队的学者罢了。”
  所以被罗德岛当做最高机密拼命隐藏起来的人,就连存在的本身都被凯尔希医生消除了。所以博士这人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只有极少人和罗德岛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而且并非因为这人身上的罕见病症,而是……博士这人本身的价值所在。
  可是这一切,都将随着逐渐蔓延覆盖过全身的源石结晶、一道被彻底淹没,再也不见痕迹。
  博士的探望时间很短,星熊很快便被来看情况的阿米娅催促着离开了。“你能替我埋了小鸡吗?”被如此请求了之后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捧着绣眼鸟尸体的星熊掩上门出去了,在走廊的拐角那里却撞见了抱着手臂看向窗外青灰色天空的银灰。
  “把那个给我吧。”
  将要擦肩而过时,貌似正发着呆的人朝她伸出了手。果然还是交给这个人比较好吧。星熊又将手里绣眼鸟的尸体转交给对方,目送着以往总是不动声色的跟随在博士身后、现在却总是和博士保持五步距离的人远去。
  ♢♢♢
  大脑逐渐被结晶化的源石侵占,因此每天意识清晰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的博士,总是相当珍惜还醒着的时间。反正再也没人会指责他上班不干正事光摸鱼,因此光明正大的打游戏也不会被发现。可当博士刚摸出掌机时门便被人打开了,迎面扑来的是缭绕在鼻尖的浅淡酒气。
  于是博士理所当然的认为来的人是答应带酒来的星熊,便搁下刚开机的掌机:“今天是什么酒?闻着这香味还蛮熟悉的……是上次那种吗?”
  来人没回答,相对于外人稍嫌过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从门那边射入屋内的光线,再合上门板,于是屋内只剩下从窗帘缝隙投下的一点昏暗光线。
  “唔……星熊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没想到你连我们一起第一次喝的酒的味道都已经不记得了,盟友。”
  “恩希欧迪斯是你?!”已经行动不便的人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还得来的人伸手去扶,才避免摔下来之后就爬不上去的窘境。
  “我还以为是星熊小姐。”博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那个,好久……不见?好像最近都没见过你了,听说你要回谢拉格去?”
  “……”
  银灰沉默了很久,将手里的酒搁在了床头,身周环绕的薄凉气场瓦解殆尽,脸上只剩下了一点无奈。便在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于是那不得不仰头去看的高大身躯骤然矮了一截下去,与博士的视线平齐。
  “……为什么你还能一脸若无其事的和我说话?”
  “什么若无其事……我们好像也没吵过架吧?”
  是啊确实没吵过架……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大概比吵架还更严重些。银灰盯着对方脖颈上缠着的数圈白纱,一腔话语全被人堵了回去般、胸口憋闷的难受。
  眼前这人、提及自己的事情时总是刻意避重就轻,哪怕逼迫这人直面问题时也总能被轻飘飘的挡下。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签下合作协议时,他代表喀兰贸易而对方代表罗德岛,在他浏览过那份无一不对罗德岛有利的合约时,在这人脸上扬起的轻快笑容。
  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这边认识这人比较久吧,可为何总是处处算计着他。【盟友您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被他拿带了点抱怨的表情抗议过后,对方却依旧只是笑、没露出半分破绽。
  【所以我都说了,这才是对合作双方都最有利的选择。与你合作的人是我而不是罗德岛,这么解释会不会让你舒服一点?再说——这也是为了你的妹妹着想。】
  博士习惯性的转着笔,将那支阿米娅递上来的笔抛上又抛下,于是他的视线也跟着那支笔上下的游移着。此话怎讲?最终还是没能搞懂对方话里意思的人直接提出了疑问,可到了最后也没得到过任何正面的答复。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眼前这人的那个。
  “伤好些了没?”所以银灰决定朝这人抛出一记直球。
  “好多了好多了,不愧是安塞尔,止血止的还蛮及时的。这么长一道伤、居然没有失血过多晕个好几天,看来我这医疗顾问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嘛。”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呐。您可是罗德岛重要的合作对象,若是惹怒了银灰银老板您,我这区区的顾问可担待不起。”
  顾问?这人哪里只是个顾问了?被邀请至罗德岛做客、充当医疗部特别医疗顾问的那位博士,在不到一年里笼络了罗德岛的上下干员。就好像这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让所有人都更乐意和他倾吐心声。所以当凯尔希医生抖落出这人其实是敌对阵营安插在罗德岛的间谍时,甚至不得不向其他干员们隐瞒住这事,只说是博士不小心受了偷袭,不得不卧床养伤。
  ——说到底,还是罗德岛不肯放弃博士这人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罢了。
  “那天是我太不冷静了。”银灰深吸一口气,盯着这人颈侧的伤,破天荒的道了歉,“抱歉了。”
  “不不不,应该道谢的应当是我这边才对。银老板您处决叛徒的手段太过仁慈,才给我这种小人留了条狗命。不过银老板,站在您个人的立场上,对我这种人下的手越狠辣,才更能将您从这烂摊子中摘出去。”
  “……”
  现在他确定了,这人就纯粹是来气他的。
  所以他站起身,从上方笼罩了下去,捏住了这人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接吻,将条张言语犀利且油嘴滑舌的舌头吞进了嘴里。嘴唇分开时这人有点气喘,他分明记得自己没把这人拿来呼吸的口堵的太久。果然是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开始衰竭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银灰不着痕迹的掩下了眼睛里的痛心。
  “我认为,可能强行终止与罗德岛的协议,对你的恢复来说更加有利。有你留下的关于矿石病的资料在,能控制住崖心病情的并不是只有这里。”银灰盯着这人灰败的面孔,以及闪耀着无机质光芒的眼底,沉声道,“罗德岛只是想利用你的价值……作为特殊的矿石病病人,你的身上存在着巨大的潜力。可单纯就治疗过程而言,就算是在谢拉格——”
  “可我喜欢这里,崖心她也是。”
  “……这是在为你的身体着想。”
  “恩希欧迪斯。”
  这是他们自从在甲板上那一别以来,这人首次认真的喊了自己的名字。
  “你总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恩希欧迪斯。”
  无言以对,或者说——这人总是命中自己的要害,令自己哑口无言。
  “自从我在维多利亚见到你,你就从来没犯过什么错……至少在大事上是这样的。无论是抛弃家族政治权利还是将妹妹留给政敌当做人质,你的决断力和自制力,以及在全局上的把控都无可挑剔。”
  甚至连深爱着妹妹们的那个自我都一并扼杀了——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冷静或者理智,甚至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
  直到遇见了博士这人为止。
  其实就连他也没能改变银灰这人多少。只是那时的他和银灰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而是单纯的合作伙伴,所以才能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索取着些和理智无关的东西。
  隐藏在那副扼杀自我的外表下的,是炙热的、野性的……被肉体联系的,不知是否能划入“爱”这一范畴的情感。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是事实没错,可你自己的想法、还有别人的感受,又在哪里呢?”
  银灰又沉默了很久,突兀的拿起了搁在床头的酒瓶。“喝你的酒去吧你。”总觉得这人的表情是在逃避,敏锐的觉察到这点的博士愉快的笑了起来。
  “酒是得喝……可也得你来倒,我这手、能拿稳酒杯就不错了,让我来倒酒怕是能洒满床。或者,你喂我?”
  银老板又只好老老实实的将酒瓶拿回来,又从大衣的里侧摸出两个杯子来、各自满上。两杯酒很快便下了肚,浅银色的细眸里摇曳着微光,而那层光晕里有眼前这人的倒影。
  “罗德岛所有我能调查到的有关矿石病的资料,我都复制了一份传回了你那里。所以你要是想带崖心回去就快点走吧……不要再犹豫了。”
  “……”银灰愣了一瞬,“那你呢?”
  可回答他的,却是从这人手里跌落、洒了满床被褥的酒水。
  ♢♢♢
  隔了一两日,在博士的床头多了一只鸟笼。比半只巴掌还要小一圈的幼鸟,在不大的鸟笼里上蹿下跳,见有人来了,便长大了嘴朝来人讨要吃食。
  “这是还没成年的幼鸟吧?博士您这身体,还想着照顾别人呢?”
  博士拿自己拌的幼鸟粮挤进针管,用活塞推着糊状的鸟粮挤进大张的嘴里。见星熊来,便顺手将针管塞进她手里:“所以还得麻烦星熊小姐。”
  “可上一只不是才刚刚——”
  “嗯,所以这只是小小鸡。”
  博士您这取名的品味还真是让人没话说。星熊也不知该拿什么表情来回复他好,所以只是笑。
  这鸟还是幼鸟,一两个小时就得喂一次,否则得一直叫,叫的人心疼。可博士这人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两小时,所以肯定有人在喂,至于究竟是谁,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必问出口了。
  “这鸟粮到底是什么?怎么闻着还挺香的?”
  “蛋黄,小米,玉米粉,一点点面包虫,再添一点维生素,一起压碎了拌匀。”博士指了指装在研磨碗里的黄色糊状物和裱花袋,“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就得喂一次,还要注意有没有拉稀。”
  星熊刚靠过去,比三根手指大不了多少的灰绿绣眼便伸长了脖子往笼子的缝隙靠来,只管长大了嘴要食。倒是一点也不怕人,星熊拿起拔了针的针管往幼鸟嘴边送去,推着注射器的针尾将幼鸟粮送进这小东西的肚子里。
  “吃饱了就不会一直叫了。”博士向笼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心满意足的灰绿绣眼拿鸟喙啄了啄他的指甲盖,“不过还得带它去晒晒太阳,否则腿会没力气。”
  幼鸟吃饱了就只管将脑袋里插进翅膀下睡觉,也不搭理人,乖乖的随便人撸头顶背上那点软毛。星熊忽然觉得这人撸绣眼的姿势很眼熟——倒像是在撸猫。
  “博士您也该多晒晒太阳了,您看这脑袋顶上,都长了蘑菇。”
  “只要不是苔藓就好。”博士笑。
  这时有人在外面扣了扣门。“星熊小姐,探望时间到了喔。”从门外传来了阿米娅的嗓音。
  可门外站着的不止一人……银灰默默的抄着手跟在阿米娅身后,那暴力的身高差距让人只想扶额。
  在门即将关上之前,她听见了从门内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博士您又该做血液透析了。”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些说话声,便被彻底隔绝在黑暗中了。
  ♢♢♢
  “今天的阳光很不错呢。总感觉是久违了的晴天……看来得麻烦你常推我来甲板上啦。”
  堂堂的喀兰贸易总裁,一手推着轮椅另一手拎着鸟笼,总觉得有哪里很不和谐。所以刚从楼梯那儿拐上来时就吸引了一大片目光,银灰脸上表情有点窘,却依旧顶着灼热的视线,踏上了甲板。
  “之前一直是晴天,只是你整天不出门,窝在房里睡觉罢了。”
  丹增在甲板上盘旋着,见主人来,亲亲热热的落在他肩膀上,歪着头好奇的看着鸟笼里上下扑腾着的灰绿绣眼。银灰便将鸟笼打开,将小小一只幼鸟托在掌心里,伸到丹增眼前。
  “丹增,这是小小鸡,你不许欺负它。”
  也不知丹增听不听得懂,不过看对方脸上这认真表情,大概是能懂吧。博士侧着头打量着那一人一鸟,早已失去绝大多数视觉的眼睛里只能映出个模糊轮廓来。
  “丹增它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是不是听错了?”
  “唔,可能吧。最近总觉得耳朵也没以前灵敏了,不过还是能听见你说话。”
  大概因为鹰的叫声是高频吧?银灰对医学方面也不是很清楚,大多是从这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因此说出口也只是班门弄斧,便没吭声。
  博士向丹增伸出了手,左手的那只手背还插着透析完留下的滞留管[2],明晃晃的,扎的人眼睛疼。眼睛里闪过一点嫌弃的鹰类,最终还是把脑袋凑了上来,任由博士这人拍摸揉捏那一身厚厚羽毛。
  “不过总觉得最近它对我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我这是被怜悯了吗?”
  “是吧?”
  小小鸡在银灰的手里用力的拍着翅膀,好像不满于自己被人抓着这件事。银灰怕它挣脱掌心从甲板上掉下去,又只好给它塞回笼子里,掩上门。
  冬日里正午的阳光倒是正好,暖洋洋的晒的人有些发困。银灰去遛鸟了,甲板上一时安静了下来。博士靠在轮椅上昏昏欲睡,再突然惊醒时,却发现身侧不见那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于高大的身影。
  “……恩希欧迪斯?你去哪儿了?”
  本以为银灰走开了的人,驱使着轮椅没头没脑的往前驶去,结果倒回去的轮胎差点轧上后面那人的脚。“我在这儿,盟友。”突然伸手拉住轮椅的银灰,骤然出了声。
  “咦你在啊!”
  “我一直都在。”银灰疑惑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自己分明就在对方的视野右侧,可偏偏就是没看到自己一般左右寻找着,“盟友,你的眼睛……”
  “没事没事!绝对没事!只是突然来到这么亮的地方有些不适应!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什么真诚的眼神……现在他只能在这人眼底看见大片的青灰色。总感觉这样下去这人真得瞎,可好像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和其他人的矿石病不同,在博士身上出现病症的严重程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普通病人的源石结晶通常局限在一个到数个部位内,可这人全身上下的皮肤都不断有源石结晶正冒着头。关节软骨硬化、内脏衰竭、脑组织压迫,即使是见过了无数病例的凯尔希医生,也对这样严重的病例束手无策。
  他总有种感觉……要是放任这病发展下去,博士他、总有一天会彻底矿化成一块人形的石头,最终消失在他看不到的黑暗中去。
  “恩希欧迪斯,你把小鸡埋去哪里了?”
  骤然响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这才发现那只新来的绣眼逃出了鸟笼正站在博士的手上,便伸手去抓,却被对方躲了开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埋的?”
  “猜到了。”博士侧着脸,拿还剩下一些视力的左眼瞄着对方的脸色,“前天你突然消失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就看见装着小小鸡的笼子放在我床头,我就猜是你。星熊她哪有这么多小心思……再说,小鸡也是我们一起养大的不是吗?”
  绣眼这种鸟,幼鸟很难养活,所以就算抓来养也只是成鸟。可放在他床头的笼子里的偏偏是只喂食得靠针管的幼鸟,这让人不得不往眼前这人身上联想。
  “毕竟是从维多利亚带回来的,养了快十年,还是有点感情。所以就算是再养一只……我还是想重头再来。”
  “搞不懂你的想法。”
  “小鸡我埋在了罗德岛的范围之外,稍微有点远的地方。”银灰捉住了那只绣眼幼鸟塞回笼子里,“以现在你的情况,大概去不了那么远。”
  “你不希望我去看它?”
  银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正相反。我希望你以后常常能去看它。”
  “可是大概没有那种机会啦。除非你能接受我给一只鸟陪葬,留你一个人在外面。”
  银灰一滞,瞪了眼笑的一脸若无其事的人。
  “你是非得气死我不可吗?”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最先败下阵来的还是博士。“行了行了别闹了行吗?”博士冲着满脸黑的银灰摆了摆手,将话题转开了。
  “我现在想去看看它。万一以后只有我一个人,我还知道它在哪儿躺着。”
  银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会留在罗德岛的。……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可有些人不希望我留在这儿。”博士似乎意有所指,“说不定总有一天我得离开,而且没法和罗德岛联系。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去那儿等我的消息。”
  “……好。”
  所以说去就去。银灰将这人抱起、裹进那身滚了毛领的大衣里,再放到背上。博士搂着他的肩膀,很久以前和自己还差不多高的人,现在得用仰视的才能看清对方的脸。“你们菲林族到底吃了什么才能长得这么高。”博士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低声闷笑,语调一转,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不过那个罗德岛自家的菲林族就没那么高,所以还是你营养好?”
  “我吃什么长的你不该更清楚吗?”银灰将这人的身体往上托了托,比记忆里的重量轻了不少,看来是矿石病发作的这段时间消耗了这人的不少体力,“谁让你在维多利亚的时候,整天窝在宿舍里不挪窝,喊你锻炼也不去,不长个子怪我?”
  “我和你又不一样,再说我还锻炼个啥……我早过了长个儿的年纪了好吧。”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银灰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盟友你,今年究竟几岁?”
  “唔……你猜?”
  “刚去维多利亚那会儿,我刚二十出头,你看着和我差不多。但是这么多年了,我长了不少个儿,你却一点没变……既没长个儿也没衰老。”
  “都说了我早过了长个子的年纪——等等你二十多了还蹿个子呢!”
  这不公平——!背上的人发出了这样的哀嚎。
  “所以你的答案呢?”
  “忘了。”
  “忘了?”
  “年龄这种问题根本无所谓吧。不过——反正比你大,嗯,估计不止大一轮吧。”
  “……”
  “咦你也不用这么消沉吧!”
  银灰在内心里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大一轮是的意思是?”
  “就……大一轮呗。”
  这人又打算给他混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银灰咂了下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非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可,不过这人就一直是这样。从初见起就神神秘秘的,除了他能看到的那点浮于表面的东西以外就不肯告诉他再多。【我可是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的先知!】被他当作一句玩笑的胡话,现在看来反倒最可能接近真实。
  只是这次他不打算给对方逃避的机会了。“盟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句话即将脱口而出时,从通往外界的正门那儿忽然闪过了两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高的怒气冲冲,矮的脸上挂了点于心不忍。
  “博士,还有银灰先生。”脸上挂了点高深莫测表情,拿威胁和怀疑的语调质问着二人的凯尔希医生,态度显得稍微有些恶劣,“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在银灰出声回答之前,搂着他脖子的人探出头来,语调轻松的向那二人打了个招呼。“哟二位早上好啊。”拿若无其事表情的博士甚至有闲心朝那边招了招手。
  “我似乎记得,作为能继续留在罗德岛接受治疗的条件,博士您已经被阿米娅下令禁足了吧?”
  “是啊所以我没用脚走的……而是拜托恩希欧迪斯他背着我。”
  博士倒是一脸无辜,而就是这张脸能把面色黑沉的凯尔希气的半死。说起来他也经常被这人一张过于毒辣的嘴给气到心塞,若不是眼下里正站在敌对立场,银灰是真的想替对方鞠一把同情泪……作为被博士迫害小组成员之一。
  凯尔希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在对自己说不要和眼前这人计较之类,这才有余力开口:“那么您这事,自愿放弃罗德岛对您的优待条件?”
  “还请您不要误会,凯尔希小姐。有求于对方的并非我方,而是罗德岛这边才对吧?罗德岛需要博士这个特殊的研究对象提供实验数据,同时也离不开与喀兰贸易的合作。”
  “您可不要忘记了,博士接近银灰先生您、以及加入罗德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是我们的敌人,也是这一切矿石病的起源……您这般维护他,无论对罗德岛或者谢拉格,都只会是百害无一利。”
  “我不知道您关于【博士是一切矿石病的起源】这条结论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身为与他最亲近的人、我至今为止也没有染上矿石病的迹象,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吧?”
  您为何如此顽冥不化——凯尔希的愤怒被阿米娅拦了下来。“已经够了,凯尔希小姐。”从头到尾都面露不忍表情的阿米娅终于开了口,转向仿佛置身事外的那个被银灰背着的人,仰起头,与那人对视。
  “博士,您要离开罗德岛吗?”
  “我去看看小鸡。恩希欧迪斯把小鸡埋在了罗德岛以外的地方,我看完它就回来。”
  “好的。祝您一路顺风。”
  “阿米娅!”
  “我相信博士。就如同对你深信不疑一样相信着他,凯尔希小姐。”
  “……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阿米娅?他入侵了罗德岛医疗部的数据库,将我们这些年来研究出的结果全部盗走——”
  “我知道。”阿米娅静静的看着博士,轻声道,“我都知道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二人,表情认真的看向凯尔希。
  “仔细想想吧,凯尔希小姐,我们罗德岛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抢先在其他机构前面研制出对抗矿石病的药,然后从中谋取一笔巨额利润吗?”
  “……”
  “博士他为了能加快对矿石病的研究进度,才自愿当做被试者加入罗德岛。说到底,我们和博士的利害关系是相一致的,只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
  “你打算就这么原谅他吗,阿米娅?”
  阿米娅的语气相当平静:“当然没有,只是不适合在当下计较这些。博士现在的身体条件不适合,只得先将恩怨放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能治好博士身上的病、能再度平等的坐在谈判桌边,我想那时才是清算这些的最佳时机。——再说博士身上不是有您放的定位装置吗?凯尔希小姐。”
  好像终于被说服了,凯尔希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些。“阿米娅你也跟上去看看吧。”打算就这样默许这二人行动的凯尔希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了从背后传来的、来自阿米娅的惊呼。
  “博士!博士您怎么了!博士——”
  ♢♢♢
  检查的最终结果,说是出人意料、倒也不尽然。毕竟博士的身体有目共睹,不如说他能保持意识清晰的活到现在才是个奇迹,可看那报告单上的一长串关于身体状况的数据,只叫人脑袋发疼。
  “除了之前的全身检查里提到的那些病变以外,在博士的大脑中也出现了源石病灶,加上之前压迫中央前回[3]导致双下肢随意运动丧失的病灶,目前总共有三处。……已经没有时间了,阿米娅。”
  即使对博士这人颇有微词,凯尔希对博士的病依旧相当上心。这大概就是医者的矜持?阿米娅不是很了解对方的想法,因此也从来没有想过扭转凯尔希对博士这人的坏印象。
  可是,“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症状?”
  “记忆丧失。”凯尔希叹了口气,“出现在海马体和颞叶[4]附近的病灶,最终会影响他的记忆力。最先消失的应当是短期记忆,如果再放任下去,大概连长期记忆也会慢慢消失。阿米娅,我建议你去劝告博士,让他对现在的记忆做一次备份,否则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彻底变成一个……白痴。”
  “没想到你也有担心博士的时候。”阿米娅意外的看向她。
  凯尔希板着脸,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报告单翻了过去:“我不是担心她,而是很惋惜他脑袋里的知识随着记忆丧失而消失。对于矿石病,那家伙只会比我们任何人知道的更多,根据特别调查组从博士这人档案里挖出的线索来看,在加入罗德岛之前,不,在博士去往维多利亚进修、与银灰先生相遇之前,他便一直秘密的进行着关于矿石病的研究。——可那时,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甚至还不知道矿石病这种东西。”
  “那么久以前吗?”阿米娅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活的久,可那张脸从来都没有变过。就连矿石病也是,虽然他身上的矿石病一直在缓慢进展、直到最近才开始爆发,可他也无疑是在这绝症中坚持的最久的人。”
  所以。凯尔希恨恨的将那份报告单摔到了地上。“我怀疑,博士根本就是制造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搞出矿石病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而能平定这一切的人,也说不定只有他了。”
  阿米娅去往博士的房间时,那人正倚在床头逗弄着上蹿下跳的绣眼鸟。见门开,似是极费力的辨认着来人,又偏着头思考了许久,这才展开了一点笑容来:“是阿米娅吗?”
  “……是。我来看你了,博士。”
  阿米娅的嘴里泛上一点苦味,且绝不是刚喝下的咖啡的苦。真的要这样做吗?这点连阿米娅自己都很犹豫,以至于让手里握着的药剂针管硌痛了掌心。
  “小小鸡它最近一直拉稀。”见她不说话,博士又开始絮叨他养的那只幼年的绣眼鸟来,“幼鸟总是拉稀可能会脱水死掉,不过我和恩希欧迪斯一起养的那只就救回来了。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那家伙在照顾啦……像我这种人哪有这么心细,果然还是有妹妹的人好。”
  “博士和银灰先生总是有很多珍贵回忆呢。”阿米娅稍微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真是让人很羡慕啊。”
  “恩希欧迪斯确实是个很容易吸引女孩子视线的男人。”博士假装很懂的点了点头。
  阿米娅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博士您可真爱开玩笑。”便将这话题带过,在床边坐下了。
  “今天身体还好吗?前几天你突然晕倒,倒是把银灰先生吓了一跳。”
  博士的扫了她一眼,看向被黑纸糊上只留一丝缝隙的窗外,语气淡然:“凯尔希有话让你转达给我吧。所以你直说就好了,不必在这里遮遮掩掩的,阿米娅。”
  “……咦?博士您怎么知道的?”
  “就算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光听声音就能明白了。有人告诉你你其实不怎么会撒谎吗,阿米娅?”
  “没有……”其实她刚才根本没说什么。阿米娅叹了口气,眼睛盯着羽毛下也开始凝结出细小源石结晶的绣眼鸟,“凯尔希小姐让我来询问您……您以前做的究竟是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
  “如果说,我签过了保密协议,恕我无法告知呢?”
  “那就用吐真剂逼迫您说出口。”
  “就算我很可能因此而丧命?”
  “您在说什么呢。凯尔希小姐这么努力的救您,可不是为了让您死在这种地方的,”
  二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正当阿米娅准备放弃时,博士却先开了口。“我说的保密协议确有其事,不过早已过了有效期限。只是实情也不像凯尔希小姐所推测的那样……我确实只是个研究者,研究对象也仅仅是有关矿石病的治疗,并没有其他目的。”
  阿米娅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但这只是其一。至于其二么。”博士向她一伸手,“你把藏在背后的手给我,我就告诉你。”
  所以这个眼睛都几乎看不见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阿米娅疑惑管疑惑,还是乖乖的将针筒递给了对方,却见博士不带任何犹豫的将针管插进了上臂,将一管吐真剂都打进了肌肉里。
  “——!博士!”
  药的作用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仅仅过了数分钟,博士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扯开个狼狈的笑容:“至于那个其二……凯尔希小姐身上,有我放的窃听器。”
  “您说……什么?”
  不,仔细想想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否则对方为何对自己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再说自己这边也做了差不多的事情。阿米娅盯着眼前这人的脸看了半晌,确认药效发作之后,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录音笔。
  “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凯尔希小姐她希望能对博士您的记忆做一个备份,但是我们这儿并没有能够直接记录脑神经电信号的仪器。就算有,博士的身体大概也吃不消,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反正也打过了吐真剂,也无需怀疑博士您话里的真实性,所以,就直接开始吧。”
  ——当银灰站在博士的房门外,正欲伸手推开门时,却听见了从门里传来的低低的交谈声。其中一个自然不必说是谁,可另一个竟是阿米娅的。他站在门外倾听了一阵,确认这里不适合自己打扰之后,便等待在门外。
  “……下一个问题。自从加入罗德岛以来,博士您所属的组织,究竟是哪一边?“
  “是喀兰贸易。”
  “……哈啊。”阿米娅明显的叹了口气,“博士您这样避重就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还在录音呢。”
  而且说的还是实话……连吐真剂都奈何不了他。
  “我这说的可一点没错,你连吐真剂都给我用上了,不管从哪边来看都不该怀疑我吧?”
  “行行行。我是不会责怪博士您,可待会凯尔希小姐听了录音会不会来找您麻烦我可管不着了。”
  那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阿米娅合上了手里的记录本,嗓音轻缓、却像是叩在心脏上的重锤。
  她问:“博士您……对银灰先生,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那是他探寻了十几年也没得到的答案,无论怎样向这人抛出直球,却只会被轻描淡写的避开。这人总是说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旅行者,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他眼睛里,所以让他不必对自己抱有太多的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恋人更像是情人,情人之间只有来自肉体的联系、而不会有未来。
  他屏住了呼吸等待接下来的答案,可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回答。是他太多心了吗?迫不及待的人早已向门把伸出了手,却听见了他等待了很久很久的答案。
  “我……爱他,比任何人都要爱着他。我希望我能活下去……而不是丢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洗也洗不清的仇恨。”
  “……我知道了。”
  阿米娅的嗓音里有点苦涩,像是吸了吸鼻子,随即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那录音就结束啦,博士你好好休息吧。”她收拾了落了满地的记着问题的纸张,推开门时却差点撞上表情空白的银灰。
  “啊,银灰先生。您什么时候在外面的?……银灰先生?”
  被撞见狼狈表情的高大男人,绕开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少女夺路而逃。这都叫什么事。阿米娅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比过去的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刚想离开时,却又被博士叫了回来。
  “阿米娅,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是……博士。请问是什么事吗?”
  “小小鸡已经可以独立吃粮了。你把它放生了吧。”
  “为什么——”阿米娅瞥见了在那身深绿色羽毛下开始凝聚的黑金色晶体,突兀的改了口,“好的,我马上就去。”
  房门合上,于是这一次、博士的房间最终是归于了最深的黑暗中。
  ♢♢♢
  博士最终还是被送去了切诺尔伯格。
  那一身正不断析出的源石结晶,单靠现有的治疗手段都只是无济于事,在博士这人的坚持下,他接受了尚未投入临床使用的治疗手段……并且消失了足足一年。
  失去了留在罗德岛理由的银灰回到了谢拉格,直到重新传来有关博士消息时才重新露面。被安排在会客室稍事休息的人最终还是迫不及待去找了人,绕了一大圈才最后在训练室找到避着外人偷偷摸摸和星熊小姐喝着酒的人。
  “终于找到你了,盟友。”
  他强忍着狂喜,一步一步的靠近着面露茫然的那人。
  ——直到很久以后,提起这件事时,银灰依旧是满脸的怨气。“我找了你那么久结果你在和别的女人喝酒?”也不知道这人的重点在喝酒这事上还是别的女人上。
  “你看看你,连酒还不给人喝了,自己倒是喝的快活。啧啧啧,没想到银老板您也是这么双标的人。”
  啰嗦。拿自己的嘴唇当做堵住对方言辞犀利的那张嘴的枷锁的人,干脆连那两只手一起压在了头顶上。原本应当关在笼子里,却被博士打开了鸟笼随便乱跑的灰绿绣眼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床头,歪着头打量着以怪异的方式连接着的两个人。
  “话说回来……这只真的是小小鸡?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看脖子那圈秃了的毛的形状,和原本染了矿石病的位置有些像。不会真的是原来那只吧?已经被放生过一次的鸟、应该不会飞回来吧?
  “我回罗德岛的第一天,被丹增叼回来的。应该是这一年来都在附近晃荡,没跑远过,正好被瞧见了。”
  “这是把罗德岛当成家了啊。”
  博士莫名的感叹道,随即便被对方惩罚似的咬了一口锁骨下方。
  “谁知道呢。”
  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可这种理智都飘远的时候也确实不适合闲聊。银灰伸手将抵抗着他进攻的人翻了个面,再度将身体沉了下去。
  算了,管他呢。
  总之——欢迎回来。总是不太擅长拿言语表明心意的人,彻底用行动说了个清楚。
  fin.
  ♢♢♢
  [1]视网膜脱落后,眼底检查时脱落区眼底呈青灰色(但不一定完全失明,可有光感)
  [2]这里套的是急进性肾小球肾炎的临床表现。急进性肾炎时,由于肾小球滤过功能严重损害,血肌酐快速升高至354umol/L(来自NKF制定的K/DOQI,即慢性肾脏病临床实践指南)后达到透析指征,透析前将在手前臂或上臂静脉处留下静脉瘘以便于日后透析使用。
  急进性肾炎最常见的表现是水肿、少尿、血尿,其次就是高血压和迅速发展的贫血。[1]中的视网膜脱落就是由高血压带来的。
  [3]大脑中央前回是随意运动的支配区(所以理论上博士还能站起来但是不能随意走路,还是坐了轮椅)
  [4]海马体和颞叶是存储记忆的区域
  [5]关于标题“无用之用”:
  出自《庄子·人间世篇》。本意是“没有用处的用处才是最大的用处”,在这篇里指的是那只看起来和主线无关的绣眼鸟,才是贯穿本文的主线。
  最初死掉的绣眼鸟寓指过去的博士:他是存在于另一个时代的人,被封入石棺假死,直到被人重新唤醒。
  银灰重新捉来的绣眼幼鸟指在这个时代找到新的生存理由的博士,却爆发了矿石病,在治疗完之后获得了自由(失去全部记忆,因此罗德岛对博士逐渐放松了警惕重新给予了信任),却选择了继续留在了罗德岛(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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