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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强】张家小媳妇

作者 : 蜜桃汽水鹅—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飞驰人生 张弛,孙宇强

标签 张弛 孙宇强 驰强

状态 已完结

969 8 2020-11-27 01:35
导读
  *1w2字数爆炸的abo乡村爱情。一发完。

  *以下内容纯属虚构,系剧情需要,无故意抹黑/攻击农村的意思。
  要说起那张家村,最近好不热闹。闲言碎语化作蚱蜢蜻蜓遍村乱飞,乘凉大青树底下、田地农活间隙,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独居村尾两耳不健,不闻窗外事的李婆婆都晓得了,原来啊,是驰小子家里有囍事了!

  几扑木凳子,几泡茶叶水,生活惬意悠闲,一群中年坤泽晒着太阳剥苞米交流八卦内情。

  “还别说,咱村驰仔长得可俊咯,搁以前老疯毛女儿还不是巴巴上赶子倒贴!被老疯毛拖回家打一顿才老实,不敢去搅和了!那个惨啊,她家中庸都没拦得住。” 老疯毛是邻里同她有口角中庸女人的外号,她总乐于和别人说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边说还要边挥动苞米棒子,讲到激动处已如身临其境。

  “嘿倒贴,驰仔真有本事。那他结婚喊老疯毛家吃饭没有?” 把苞米从小盆倒进大袋子里,有人发问。

  “肯定喊了的嘛!不喊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再说不喊人家新媳妇要心结吃醋的。”

  “噢,他哪里敢吃醋哟!呆呆傻傻的,村里又没有人给撑腰,怎么管得住驰仔这么俊个乾元,偷吃饱了恐怕都不知道。哈哈哈。” 上点年纪的婆娘笑得没了形象,东倒西歪朝另个男坤泽身上栽去,面颊也不知是热出红晕还是说得兴奋。男坤泽嘲弄她孩子都仨个了还不知收敛:“还说人家偷吃,偷吃谁?你啊?我看你是看上人家驰仔年轻皮相好了!真不要脸,小心你男人扯光你腚打。”

  “他敢?!我扯光他腚打。”

  “好哇,打得时候叫我们都去看看!”

  众人调侃笑得鸟兽四散,地上偷谷子苞米粒的麻雀受惊,呼啦啦展翅飞走了,留下一圈坤泽揶揄,低俗露骨玩笑淌进土地把泥都染上色来,不得不铺上编织袋在鲜艳的表象暴晒粮食。

  说起驰仔,也就是张弛,在村里倒是有点名气。好几年前他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父母俩不听亲邻劝阻,花光手头积蓄非送他去外面读书,结果高中没有上完,夫妻俩个卖完粮食前去探望就出车祸没了,客死他乡!大家唏嘘不已,暗地都说他克死父母,要是不去读书就不会这样了。张弛深受刺激,稀里糊涂就退学回村了,这时候大家一拥而上不停安慰他节哀,还直夸真是孝顺好大儿啊。

  家里那点钱都用作学费,办完体面丧事一分不剩,还倒欠不少。他开始从零学着下地干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只得接手过父母操持的活计。幸好生做乾元身体条件得天独厚,加上有亲戚旧邻帮衬,辛苦是辛苦些,还是能抗下来。

  在外头学过知识,又会耍嘴皮子,那时候他还没风吹雨淋的脸皮俊俏极了,中庸坤泽看见都要脸红心跳的。老疯毛女儿当时也只是其中一员。只是后来力气活干久,人也在这处毛坯地混久了,终归皮粗肉糙没落进田间失去光泽。不过他身边同龄乾元朋友反而因此多起来。

  烂嚼舌根的都在背后笑话他当年眼光比天高,连坤泽暗送秋波也不当真,就玩玩,活该无人问津,变成光棍一条。

  近日,他忽然向外宣布要成家!闲人像烧开的柴火,再一听说结婚对象更是立马炸锅,火上浇油。

  他说他要娶村头的孙宇强。

  孙宇强本来不是本村人,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什么样都有,要多难听的都有。最有中肯的版本说是本来他们一家住在邻镇的村子,因为主梁病逝,亲戚吃绝户把田和祖宅瓜分一空,连口缸都没给留下,村里更有不干不净的二流子肖想欺负刚丧夫不久的寡母和身为坤泽的幼儿,所以寡母毅然带着他来了陌生的张家村。村落一般是热情且有人情味的,但前提你须是本村人。张家村颇具话语权的村长虽接纳了两人,但还是总劝女人重新找个乾元吧,就算找个中庸过日子都比一个坤泽自己带孩子好些。女人只是摇头说她习惯有人真正疼惜心爱她和儿子,换成凑合过日子她不习惯。这么委婉拒绝几次后村长就不劝了,说媒的也不再踏这个清秀女人门槛了。

  谁都想着等她尝到日子苦就瓷实,知道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了。没想到女人脊梁直,骨头硬,抵死自己编篮子簸箕扫把,顶着霜露上山采野味,养鸡鸭鹅再走数里土路出去卖掉,自己喝菜汤下面饼,用微薄得可怜的钱强行将孙宇强送去读书。

  孙宇强孝顺,捧着女人手贴在脸上,眼泪甚至湿不透老茧。他抽噎着说:“我一点也不想读书,我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妈我可以帮你干活,真的!”

  女人好笑他心软乖顺的儿子,只是摸摸他头跟他好好说,你要是不去读书非要留下来,那你要干的活就是嫁人,然后给别人生小孩,伺候别人爹妈,宇强你想过这种生活吗?孙宇强被问懵了,圆滚滚的眼睛像夜里的溪流,星星点点泛光,女人只得说你就好好读书不要管妈,以后出息能好好孝顺妈就行。孙宇强听完点头,只能忍住难受收拾打着许多补丁却还算干净,要去上学穿的衣裤。

  别人可不这么想。哈呸—— 一口水吐在泥里,乾元中庸地里干活多闲谈几句,村口外姓寡妇是个假清高,好好的坤泽儿子非要送出去上学,怕不是学习,是要去钓金龟婿好搬走,搬不走勉为其难下嫁张家村还镀金身好狮子大开口要彩礼嘢!

  再然后,上天明显没有眷顾这个可怜的好女人,操劳过度加上丧夫之痛,她在孙宇强初中就病倒了,没多久便一走了之。她走了后哪有人会给无依无靠的孙宇强缴学费和生活费?孙宇强不想回村,可未成年还是坤泽,出去打工哪里会有人要他?

  回到村村长看他可怜,就安排他住在之前破房里,帮人放羊熬猪食,没多少钱可言,只够他一人吃饱饭。谁都心知肚明孙宇强迟早要嫁人,干不久的。

  孙宇强最喜欢放羊,每当这时他可以走得离村子很远,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最好有草垫着,让阳光撒满全身,而他可以偷偷掏出没上完的初中课本举过头顶往后看还没有学到就戛然而止的课文,就像他瞒着这片天躲在缤纷世界里,毒辣的烈日烤不到他。

  他们交集那次实属意料之外。如果不是意外,娴静内向总避开人群的孙宇强,压根不可能和张弛打上照面,更不会相识。

  有天张弛干完活,在地里约好几个人晚上打牌,徒步去村口王叔家买酒,他家坤泽酿的酒一绝,非他家不可。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见有头膘肥体壮大白羊飞奔而来,他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撞翻在地,还滚出几圈。撞人撞腰,这玩意忒不讲武德。腰太疼一时爬不起来,过了好半天才听见有人小跑过来,伸手去拉他。

  来人个子比张弛矮一截,跑得气喘吁吁,汗水腾蒸出纯洁无辜的坤泽特有信香,让张弛闻了去像溪水边开的小白花,只感觉高级。他头发蓬乱,脸颊偏圆,黑一块白一块,剧烈运动过后还多了红,总之五颜六色的。他用沙哑嗓儿叠声对不起,这羊平时很乖的,今天死活不肯回家就抽了它一把,结果立刻不听使唤飞奔肇事了!

  张弛右腰剧痛,嘴上却说着没关系,用手挡开他给自己拍土的手,定睛一细看才忆起面前这位正是别人嘴里相传的外姓小坤泽。

  他早有耳闻,只是不大感兴趣,今天一看觉得普通,看不出哪里漂亮讨喜了。那些同龄乾元这么热衷他,多半是图他家里无人,彩礼说不定都不用给,骗到心、占到身就能白白领回家传宗接代。张弛嗤之以鼻。

  孙宇强想再多问问他有没有伤到,但张弛怕惹上麻烦,遭人说闲话,连连表示自己没啥毛病,以别扭地姿势离开了。孙宇强目送他走开也赶忙顺着羊跑掉的路线找羊儿去了,张弛回头看见他瘦小的身影在夕阳底下,迎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朝偏僻放羊地远去了。

  晚上打牌老是输,被朋友嘲讽也心不在焉,其他人说张弛是出门撞邪鬼上身了,有个女乾元作势要往他脸上喷酒,被张弛不答话堪堪避开。来的大部分是乾元,他们见不得趣便开始一人一句聊同村邻村坤泽们。又发几圈牌,讲到村头外姓坤泽人长的不好看,倒是小小年纪腚肥胸厚好生养娃娃,张弛干脆甩手不玩了,朋友觉得他估计是腰给羊撞伤,还一晚上抓臭牌,输不起闹脾气,没一会就散了。

  矿泉水瓶装的净是烤酒,被他抄在手里猛呷几口。他们劝他常有的事,下回看见闪快点呗。张弛招呼知道了,快些回家去吧。

  这哪是常有的事?他魂都给那羊撞出来了,落在那个小坤泽身上,天都黑透还想着他找到羊没有。

  第二天孙宇强揣着书又去赶羊。他昨天夜深才找到羊送还给村长家羊圈,要是丢失他万万赔不起,幸好找到了。

  路过田地他顿下步伐,想到昨天那男人被撞得狠,多驻足停留了会,但一路上都没看见张弛的身影。有个眼尖乾元打趣说“喏,小坤泽来找人咧。”,大伙不信,平时孙宇强和他们哪有交集,都是像他清高寡妈似绕着人走开的,压根沾不上他衣角,高贵得擅长说笑打趣的中庸与坤泽瞧不起他。

  孙宇强踌躇好久才鼓起胆子去问人,正直午间烈日时候,聚众乘凉,中间是西瓜小口缸,多双眼睛聚焦在他陈旧的补丁衣服上。他不大擅长和人说话,对村里人更谈不上熟,低着头问:“今……今天他没有来吗?”

  “宇强你问的是谁呀~没来的人多,不说名字我们可不知道!” 孙宇强不知道别人,别人可知道他。

  村子信香遮盖药普及率低,没有大城市那么讲究。会来田里闲歇的坤泽都已成家被标记过,唯独孙宇强杵在乾元们杂乱信香里,是白兔掉进狼窝,刚发育健全的腺体隐隐胀痛,小心翼翼散发出幽香,在粗野气息中格外通透明显。

  昨天忙着道歉没问名字,现下状况尴尬得要他命。“就,昨天,被羊撞的……”

  “噢——” 经孙宇强这么一说,几个昨天约着耍牌早早散场的就懂了。

  “找张弛啊?他被撞得不轻,昨天牌都没打成,现在还躺家里下不了地呢!” 有人说。

  孙宇强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有点慌神,都怪自己不注意才让人受伤。他没注意其他人饶有趣味的眼神,继续追问:“他,他家在哪里啊……”

  “想去他家找他啊?走,哥哥带你去!” 那人说话不怀好意,其他人嗤嗤笑,孙宇强被他们笑得脸红出血,直摆手,越摆手他们越是快要笑作一团。开始接话那个中庸给他指路“你顺着这边下去,数过六户,就住在老狗家隔壁。”

  孙宇强几乎是逃似跑掉了,躺在平时最爱躺的大树下,举着书,大半天过去脸还是通红,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太阳仿佛唯独今天隔着课本能烧到他。他作势在草地打个滚,仰头就看天空还有吃草的肥羊。

  傍晚过去人少些,孙宇强特地回来得早,随便煮点菜汤喝下,熬过别人串门散步时间,摸着半黑的天敲响张弛家门。

  张弛一开门就看见温顺了点的头发,好似被尽量捯饬过,对上双黑漆漆的圆眼睛,孙宇强一连串“对不起,你没事吧?昨天我那会真没想有这么严重,好点了没?”,张弛没想到他会找上门道歉,还是晚上,懵圈着表示不碍事,要不进屋坐坐一块吃饭?孙宇强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过才来的,就是过来给张弛送串腊肠道歉!张弛差点被他这串腊肠甩到,赶忙躲到门背后。

  壮劳力苦吃得多好歹能吃得饱,孙宇强瘦瘦小小的一个,大晚上站在人门口非要张弛收他不知道是不是留着过年才肯吃一截的腊肠。张弛不收他还生气,没办法张弛就被迫收下了,孙宇强这时才露出个受到原谅的笑容,他总低头,难得把头抬这么高看人,张弛觉得他也没别人嘴里那么不堪,好像还是……有点好看的。

  孙宇强难得讲这么多话,加上张弛奇怪心态作祟,没出几个来回他就拍着自己胸脯放话:“诶没问题。不麻烦,吃饭而已,又没别人,把我家当做自己家就成。甭跟我整拘谨这套。” 他是不好意思独吞细胳膊细腿坤泽的香肠来着。

  得多亏张弛是个实在的。不出几句话孙宇强就傻乎乎被哄进堂屋里去了,孤乾寡坤的,孙宇强坐着好不容易冒出点警觉就被张弛做的菜吸引了。孙宇强也是个实在的,真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下午没吃饱给饿坏了,吨吨吨吞下一堆饭菜。张弛啧啧称奇别看他小,简直是个无底洞。

  边吃边扯皮,张弛才发觉,原来孙宇强是个极有趣的人,和他一样在外头上过学,而且成绩比他当初好多了,门门接近满分,要是读下去恐怕真能成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张弛把人送出门时候两人都聊得意犹未尽。张弛是已经太久没有同能聊得来的人聊天,插科打诨狐朋狗友不算。孙宇强则是纯粹一个人生活,没人陪他说话,虽然多数原因是他内向和其他人也说不上话。

  临走前张弛靠在门边耍酷,听见他说:“嗝。宇强,下回不要随便一个人去别的乾元家,不安全!” 孙宇强迷糊瞪他,他还笑,腰哪有疼的样子。

  之后一段时间过去。张弛变了,老往外跑,酒不喝牌也不打,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反正逮不到人,约都约不着,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

  “忙着讨小坤泽芳心谁还稀罕你们?驰仔当够光棍要脱队喽!” 这种地方想听消息最简单。小会一聚,喝口小酒,磕盘瓜子,八卦不就源源不断自动跑进耳朵里去了?

  “怎么回事儿啊?快点,别停继续说,我们咋都没听说?” 瓜子片撇了满地,那人用脚拨开。

  八卦源头非要装模作样吊人胃口,就算身侧都是熟人,还是压低声音,好像怕人听了去。他说:“不是听人说的,是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我碰巧上山去,结果啊,你们猜我看见什么?” 他大喘气,看见别人都停下动作听他说话才满意道:“我跟你们说,我看见孙宇强跟驰仔呆在一块!好像是在说话,那坐得可近了,肩膀擦肩膀!哎呦喂。” 说完他擦着身边同僚的肩膀,后又冷颤似抱紧自己双臂摩挲。

  “他们说什么呢?”

  “我哪有凑那么近,路过而已,看见我就不说话了!”

  八卦是长翅膀的,从嘴里说出来就会飞,飞进别人耳朵,很快还会飞出窗户,飞进每个人脚踏同片土地的人们的耳朵里去做窝。

  张弛和孙宇强总在后山独处闲聊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后来成了在后山谈情,后来成了幽会,等传进当事人耳朵时已经成了私通。

  没人和孙宇强多嘴,顶多路上被人斜看两眼,他没多大感觉。反而张弛却先介怀起来,有个不会看脸色的追问他假清高小坤泽是不是被他给那啥了,打不打算娶回家?好不好搞?好不好骗?张弛当下就撕破脸皮和那人打起来,好几个乾元过来拉架才拉开,张弛嘴角流血,朝那人吐口水,指着人鼻子放话:“娶你奶奶个腿!宇强现在认我做哥,他就是我弟了!要是谁敢弄他我弄谁!” 那人不服气,骂张弛是被那坤泽给鬼迷心窍,说是认弟,背后还不知道是啥关系呢! 气得张弛想抄锄头被人给拦下了。

  同村人为了坤泽打架的事情同私通一起满村飞。最后还不是家家户户怪罪孙宇强不是红颜还祸水,让本姓同龄人结仇。

  孙宇强不去听可有的是人议论,尤其是整日无事可干的坤泽,他不会吵架,争不过阴阳怪气的泼妇,无依无靠,被编排了也就只能和小羊们躲去吃草。他躺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站着时还好,躺下那些难过就全身都平分点。

  凉下来很舒服,微风徐徐。孙宇强听见有人远远朝他走过来,睁开眼看,竟然是张弛!他还端了个大碗。

  “之前天天都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哥。” 孙宇强不知道如果说话用这种口气既像责备,又像遭受天大委屈。实际上他是迫切的想要告诉张弛自己在想什么。

  “知道就知道了呗。被人说两句就不来找你,那你可白叫我这么多声哥了。拿着,烧给你当零食磨嘴。” 张弛一屁股蹲坐在孙宇强身侧,交出碗。

  孙宇强接过来,是碗炸肉,佐料腌过的那种。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碎语多了,他好段时间没吃上肉,被冷眼看多了,他把肉送进嘴里鼻子股股发酸。孙宇强吸鼻子说:“哥,你对我真好。”

  “那必须的,你一个坤泽没人照顾怪可怜的,再说,既然你愿意叫我哥,我就应该好好照顾你!” 张弛啪啪啪拍胸膛,把孙宇强和承诺都声声给拍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心口。

  孙宇强笑起来眼睛会微微眯起来,看啊,这水波不就漾开了吗?张弛看着心也随之晃荡。

  “你干什么老和他们解释,他们又不听。” 孙宇强问已经躺下的张弛,去瞅他脸 “上回还和人家干架,脸都打坏了!” 张弛是头个为他出头的人,被人打了他好心疼。

  “他们乱说混账话我肯定得和他们急眼啊!听不听是一回事,不解释你以后怎么嫁人,我……我知道坤泽啊什么,最在乎清白什么的了,我就是不想给别人乱传你闲话。”

  孙宇强听着他解释摇头,懵懵懂懂和张弛讲:“我不在乎,随他们怎么说吧。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张弛一骨碌翻过身问他:“为啥?为啥不想嫁人?” 与孙宇强同龄的坤泽中庸都和已经组建家庭,甚至有的已经怀上二胎了。村里不太看重年龄,十六、七岁差不多初次信潮就可以嫁人,不用扯证,摆桌酒席宴请全村就算风光过门了。

  “别笑话我啊。” 孙宇强看张弛点头才努力回忆母亲的话重复:“因为我不想服侍那些个乾元,不想生小孩,不想伺候公婆,不想操持生计。算理由吗?”

  “可能……算吧!” 张弛被他一套歪理弄得憋笑。孙宇强对乾元的不理解有点生气,敢上手去推搡张弛。

  “行行行,那我跟你讲点我的事。” 张弛在孙宇强面前说话是有余威的,他开口孙宇强就停下,安静听他说。张弛咳了声:“哥以前可俊了,全村找不出几个有我这么俊的。” 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去看孙宇强。两个人都躺着,面贴面离得很近,孙宇强看不出他面上有话里描述的一分,只剩下轮廓在。

  趁孙宇强说话前继续道:“知道哥为啥这么俊找不着坤泽过日子不?” 孙宇强被这个问题难到了,他望着张弛等待解释,张弛好像看见里面的依赖。他不带思考,开口就说:“因为我不是什么好好过日子的人!迟早有天我要走出这里,走去他们谁都没见过的地方。”

  孙宇强单纯,不觉惊讶只感觉向往而赞叹,更多还有无法理解:“哥一定可以!可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还是没有坤泽和哥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坤泽会放弃一个如此有理想抱负的人。

  “因为谁都不想找一个不回家,一心只想往外跑的人。” 风平浪静才是过日子主旋律,一心想翻出山沟不止路程的距离,更多是阶级思想的距离。谁敢用稳当的人生去赌一只企图爬出螃蟹篓的螃蟹?

  孙宇强似懂非懂,只道反正我觉得挺好,哥那么厉害。然后开始吭哧吭哧吃炸肉,很快一碗肉见底。张弛每次和孙宇强见面都带吃的,现在仔细瞧他鼓动的脸颊,嗨呀!真是比之前圆润不少,眉眼都长开撑出了点欲遮又掩的风韵秀气,长胖了,衣服显得小,一截白嫩嫩雪花似腰肉扎眼,不知收敛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张弛躺在草皮上被戳得不舒服,好像有小虫虫在爬,哪都痒,心口子也痒。干脆坐起来去掐孙宇强软嘟嘟的脸:“唉,宇强你这傻兮兮的,要是被人欺负一定要和哥讲啊,不讲我不知道的!” 手感很上瘾。

  “疼疼疼,撒开手,有谁会欺负我啊?!” 孙宇强被他捏得嘴撅成桃心,乱哼要他撒手。莫名其妙发疯,好端端的,谁会想欺负他呢?明明是他正欺负自己!

  所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没墙呢?八卦家家户户都晓得了,张弛和孙宇强居然还是这番明目张胆的见面!在缺少娱乐,日常解闷全靠聊天的地方这简直是能让人津津乐道,翻来覆去可劲聊的东西,一乾一坤牵牵扯扯,关系暧昧,虽然光明正大说是认了哥弟,但几个人会相信?没有的事要传,有的事那更得传了!

  一个对视被解读成眉目传情,去给村长送东西被传成借口探望孙宇强,干活喝杯水说是想假清高小坤泽了,放羊必经之路被猜是故意去看张弛……不讲话更是要被揣测两人私下吵架。

  语言是门艺术,民间门门绝活,扎堆挤在任何地方嘀咕,捧哏逗哏双全,唱单簧高超,哑剧精通,讲到兴起恨不得把当事人谱成曲儿。

  坤泽们搓麻将随口道句 “还说不是私会,鬼才信哦!啧啧啧,搅在一起就痛快承认,又没人会说他们啥子嘛是不是?” “又乱讲,人家驰仔不认,就说是弟而已。关系撇得老快。” “这么无情?搞得小坤泽清白脏掉马上拍屁股跑了?人模狗样地,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这种拔吊无情的好做情人。”

  “杠上开花!好做情人也看不上你,憨婆娘。我就说我看人准,当年整天对我女儿死缠烂打,我就是瞧不上,不同意!读了点芝麻书真当自己文化份子。天天做梦想往村外头跑,不闯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几斤几两。” 老疯毛手气好,杀疯了,牌抽塞得满当当,嘚啵嘚啵市侩嘴脸:“知道怎么着?我帮我女儿挑的乾元可会过日子。就儿子让我操心,你说搁外头一个月赚四千多的,我在乎那点钱吗?都说让他早点给家里生个大胖乾元了非不听。”

  乾元这边旗鼓相当,甚至还更污秽不堪,会闹不愉快干脆不叫张弛了,一碟花生,一杯酒,好像已探遍孙宇身上强每寸玷污泥泞的风光霁月。“张弛真他妈不够兄弟,这么干有意思不?” “羡慕嫉妒?你之前不是还瞧不上孙宇强,说他假清高多作怪,天天跟在翠香背后打转,连个屁都吃不上热的。” “有意思,可有意思了!不用负责不用赔,不用挨揍不用挨骂,还有坤泽弄,换你不爽死?” “谁知道假清高这么好骗啊,说说话,一点吃的就能玩。老子亏死了。”

  有个小眼睛,贼眉鼠眼的乾元往嘴里丢花生米,若有所思:“其他不知道。孙宇强胆子还真他妈小,被搞了别人把关系撇那么干净,还不哭不闹倒贴着,被收得服服帖帖一点水花搅不出来。” 说着话他猥琐地俯下身,并腿绞弄,一张油腻面皮上,下流的表情展露无遗 “乖是乖,可惜跟错人了,小可怜哦。换作是我才舍不得呢。”

  “二龙别青天白日光做春梦,这口水要淌进菜里散伙得了。就你,没张弛内本事,还是直接用强的吧!”

  哗得,大家哄堂而笑,说话当放屁隔天就该忘了,只是没想到竟会有人当真,暗暗惦记下。

  尽管外面传得火热,但他俩毫不避讳外人议论,该见的面照见。老地方还是一堆羊,孙宇强靠着树根庇荫,见到他远远就挥手,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拉着他把汗擦了说小莲肚子鼓鼓的,好像是里面有小羊羔子了!

  小莲是他给一头母羊取的名儿,那羊温顺不怕人,孙宇强说冬天抱着可暖和了。张弛不会笑他,反而觉得可爱,想着冬天是不是有冷到他。

  相见恨晚,命中注定是什么感觉?向来对外话不多的人,面对彼此开了闸就怎么都停不下来,嫌时间飞逝太快,还不够好好听他说完话天就快黑了。不厌其烦讲不起眼的小事情,在内心凭着碎片拼凑对方与众不同的模样,是天,是地,唯独不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地界。

  天色翻肚,又一天要结束。孙宇强恋恋不舍,他听张弛说从前家里那条大黑狗拿耗子赶黄鼠狼的事情正入迷。张弛说明天再接着和他说,孙宇强只得作罢,拍身上沙土草屑离开。他们归家时不是顺路,在分叉就该道别了。

  站在分叉口,张弛看着孙宇强身影笼罩在黑夜里,周遭鸦雀无声,虫鸣静谧,心口突地生出平时没有的担忧,开口提议:“要不然哥跟你走回去吧?天要黑了,你看不见路。”

  “瞎操心!我眼睛可好了,就一小段路我自己回去就成。你先回去休息吧。” 孙宇强晃脑袋,摆手不等张弛跟来就快步走了,还不忘补充 “明天记得来找我!”

  “哎。” 张弛只来得及应一声。腹诽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也学着孙宇强晃晃脑袋,回家去了。但他没想到这一去便让他后悔至极。

  这边孙宇强摸黑熟门熟路往家走,才到半路,草丛钻出个人,扑来就把孙宇强搂进怀里,抵在半堵砖墙上,嘴贴过来就要亲孙宇强圆嘟嘟的脸颊,手更是往他衣服里伸,猴急样难耐胡乱摸索。二龙是不屑瞅孙宇强的,他之前清廋寡淡,没想到这段时间给张弛养出肉了,摸着手感颇丰,营养跟上来发育俞发好,信香越来越浓,走哪空气都是一股子甜滋滋的味道。他被刺激得鸡巴硬挺,膝盖卡进孙宇强大腿缝隙间,吐出舌头就去舔孙宇强脖子。

  “张弛定力真行,难道是那话不行?怎么没舍得啃你脖子,挨你结契?” 那人闻见他沾着点张弛的信香,又没有结合在一起,便大胆揣测,接着道:“别怕,哥哥我最温柔了,轻轻的。” 说完竟是直接往他脖子上咬,想在这处杂草丛生的野外强暴孙宇强。

  这声音孙宇强是听过的!当时在田里问需不需要哥哥带他去张弛家的不怀好意的乾元。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孙宇强只感觉被他碰触过的皮肤格外油腻,恶心感涌上来让他快要吐。带着陌生气味的脏手抚摸他脸颊那刻,孙宇强挥拳给了那人一下,那人没想到孙宇强这么烈,未有防备,重吃一记,愣了几秒啪一声用力甩了孙宇强一巴掌,薅住他头发开始仗着乾元的身体优势撕扯衣服,边啐骂:“不知好歹的婊子,给点脸真当自己是个东西是吧?张弛那小子可以干,爷捅捅就不行?”

  “做你姥姥挨狗日的春梦!” 孙宇强挣扎得厉害,头发都被薅掉一撮也不停,往他胯下踹去,被制住就又抓又咬,红着眼睛不要命的架势。张二龙游手好闲在村里流氓惯了,欺软怕硬,下手前是琢磨着孙宇强性子好、搅不出风浪,肯定不敢跟他闹,顶多哭哭啼啼要他负责,结果没想到现在竟是一副泼妇发疯的嘴脸,当即有点儿慌神,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既然做到这个地步了,哪能给他跑掉,只能硬着头皮搞下去。

  张二龙仗着乾元力气大,强行撕开了孙宇强最外面的衬衣,露出里面让人遐想的红艳,转而去扒他裤子。就差点要扒下时,头上一阵猛烈地剧痛袭来!孙宇强居然从那堵破砖墙上摸到了块砖,使出十成劲砸在他脑壳上。看得手孙宇强立刻挣脱就跑,张二龙被他砸出火拔腿就追他去。

  张弛泡完脚正准备上床,突然大门被拍得快要散架。打开门看见隔壁老狗的中庸婆娘点着手电打转,一看见他人扯着就往外拉,边拉还急得叫唤:“驰仔出事啦!出事啦!”

  “大晚上你家老狗咋啦?” 隔壁老狗是个老好人,当年总帮他忙,他也乐意替他担待些。那女人对他叫唤:“不是老狗!是宇强,宇强回去路上给二龙那混账欺负了!现在全都聚在空地那里咧,你快去看看!” 瞬间,张弛心猛沉进井底,是无法呼吸的溺毙感。

  “成。” 他丢下句话,抛开老狗婆娘,跑着朝村里大青树空地底下去了。

  “是他勾引我的!” 张二龙完全不知羞愧,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倒打一耙,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控告孙宇强。

  所有探究、好奇、看戏,甚至下流的目光都落在孙宇强身上。他衣服被撕烂了,有个好心坤泽给他披了件外衣遮蔽。他一路跑,最后碰上正要结伴去打牌的村民,才得以解脱。等众人,包括村长闻讯而来后,张二龙顿时就变成了这副与他无关地模样。孙宇强几乎从没有在这么多人时说话,但今天他中气十足,气势一点也没落下:“你放屁!我没有!”

  “别污蔑人。当时就你和我,谁知道你是不是主动勾引想讹诈我?” 张二龙说。

  所有人围作一个圈,一个无解的圈。张弛赶到正看见孙宇强和那人争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他应该是哭了,只是没有眼泪,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上浮现出个肿肿的巴掌印,身边没人安慰他,都是看热闹的。当事人像个远远的局外人,施暴人像个近近的受害人。他听见孙宇强几乎是与他对吼“我没有!”,努力把喉头一丁点颤音憋回肚子里。

  张弛挤开人群,朝张二龙走过去,张二龙心虚眼珠滚动还强作镇定。他见张弛抬手,下意识也抬手去挡,疼痛却没有预期而来,周围有人尖叫,一股风刮过耳边,侧头便见一把柄缠白布的刀子钉进背后树干好几寸……张二龙就是个被家里溺爱成废物的软鸡巴怂蛋,迎着张弛暴怒的双目和残暴信香,腿软慢慢蹲下身,终是跌坐在了地上。

  他没去管张二龙,牵着孙宇强扭头就走。他不想让孙宇强被这么围观受尽欺负,牵着他一路跑,直接逃离开人群,背后是谁叫他名字一概不理。

  他只和孙宇强说:“去我家。”

  张弛把孙宇强安置在自己卧房里,让他坐在床沿最靠内的位置,比外面温暖多了。他挠挠头:“今晚不要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我怕张二龙那狗日的晚上又去你家找你报复。”

  孙宇强这时候好像才露出被吓坏的痕迹,抱紧双臂,迟钝地向张弛点头。挤出个笑容:“哥真帅,会动刀子呢。”

  “可惜了,还能更帅呢!” 刀子是半路看见顺上的。张弛其实又气又害怕,然而在看见孙宇强那刻几乎只剩下空白。他从来没和人动过刀子,但他心知肚明生存法则,对于那些人,你越狠他们才会越怕越敬,你越弱便越要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他从前是根本不会打架的人。

  坚冰很快融化,孙宇强眉目又松弛平稳下来,掌印还未消,对他甜甜地笑,张弛看得简直快要着迷。我怎样才能永远保护这个笑呢,他想来想去,半蹲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说:“宇强,你听我说,明天他们可能会说你就是被二龙玷污了,就是你勾引的他。但是你可以嫁给我吗?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一直护着你。” 张弛匆匆地说,说完又好像唾弃自己胡说八道。

  孙宇强去拉他,张弛碰到他手心冰冷,立刻找到借口脱离刚刚疯魔说出口的话:“瞧你手脚冰的,哥去给你煮点红糖水暖暖。” 说完站起身就想走。

  孙宇强倚着挂蚊帐的木架对他说:“好。” 不知道在回答哪一件事。

  张弛跨出门槛时又听见孙宇强在背后说: “哥你娶了我吧。” 张弛心砰砰狂跳,夺门而出,不能更丢人了。

  等张弛匆匆从隔壁讨要红糖,到厨房熬煮好端碗回屋。入室床尾没见人,昏黄幽深的灯光底下,人影避在陈旧灰蒙蒙的蚊帐背后影影绰绰,轻手轻脚过去撩开帐纱,只见孙宇强正跪在他洗到发白仍旧粗糙的俗气被褥上,脱得赤裸,浑身只剩条浆红色刺花肚兜挂着,胸脯刚发育成熟鼓囊囊,枣儿大的乳头顶起红缎,是听了母亲话一直穿着的,不然隔着衣服看这两颗枣子明显得过分,而张弛还是头回瞧见坤泽只吊肚兜的模样。孙宇强腰背大腿的皮肤白得醒目,在床单上格格不入,比山药棍子白。他有点冷,还有点羞臊,手指攥紧被角迫使自己不去遮盖,一副懵懵懂懂任他宰割的样子。

  张弛头皮发麻,放下汤碗,扑过去把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拢回他身上,失声低斥:“你这是要干啥啊宇强!哥娶你是想保护你,不是要跟你睡觉才说的!”

  “哥我是傻,我是不懂,他们说你和我,我不在乎,但他们说我和别人就是不行。” 孙宇强有动物本能的敏锐,有苛刻的直觉,他一眨未眨盯着张弛的脸执拗:“和别人就是不行。”

  当下张弛嘴拙笨了,他还没意识到这是孙宇强的考题,逼迫他正视。“行还是不行,都是你说了算的。” 张弛把他肩膀上搭的外套拢得更紧了。

  孙宇强却笑,歪头用脸颊蹭张弛指头尖,麻麻痒痒地,他没忍住,翻过手心默许他贴上去,像只会撒娇的家猫儿,蹭过后手心不知怎么变得湿漉漉的。孙宇强告诉他:“张弛,除了爸妈,就你是真真对我好的人。谁都不行,如果是你,我肯为你生小崽,给你持家,跟你过活。”

  张弛没应,他用恰到好处的距离亲吻孙宇强头发。空气还是静默得可怖,但有什么在发酵,有什么在生根发芽,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父母皆不在世,家族内关系不亲,两个人成婚在村里简陋到令人发指。象征性走流程,囍字一贴,鞭炮一炸,便将媳妇接回家,摆上几桌喜宴,拜回堂礼,洞房一进,恍恍惚惚就成了婚,迷迷茫茫就有了家人。

  张弛是死要面子的人,掏空家底,竭尽所能办得还算马马虎虎。桌上有镇得住场的大菜,房重新整修上漆,聘礼是小莲肚子里那头才断奶的羊羔,十里八村最好的红绸还有裁缝赶制的婚服。孙宇强怨他乱花钱,张弛说他到处都跑过了,挑来挑去只有这个缎子才衬得孙宇强皮肤剔透白皙,衬得他最好看。 孙宇强脸有点红,还在跟人犟“借一套也是一样的,去买多浪费钱!只穿一次的东西……”,听罢张弛又去掐他肥软的小胖脸:“就是因为只能穿一次,哥更不能你和别人穿一件。这买下就是你的了。”

  好不热闹,吃宴席村里能来的都来了,关系好的捧个人场送个祝福,关系差的也能吃顿好饭听听八卦。

  老疯毛特意挂上珍珠项链拖家带口来吃饭,她女儿坐下,没动筷,一眼就看见那个左右逢源,扎在人堆里接受祝福的乾元,今天格外挺拔伟岸,听说几个月还为他的外姓新媳妇跟张二龙那流氓动了刀子。她以前也遭二龙口头上占便宜,偏偏被母亲配给了有点家底,明明知道却充耳未闻的乾元。美曰其名人实在,会过日子。

  老疯毛捅了女儿,她撇着嘴说:“看见没有?要没你老娘参谋让你跟了他,你就得这么嫁人,冷屁秋烟,啥玩意都没得。你嫁大军时候给办得村里数一数二,多风光,多挣面子。” 死婆娘嗓门太大招来不少目光。女儿厌弃低下头扒菜吃,隔着两只筷缝,远远看见张弛手搭在新媳妇腰上帮他挡酒,一杯杯下肚,再没松开过。

  张二龙也来了,那些传过八卦,聊过白日梦,打过牌的全都来了,围着张弛举杯道贺,近近看人家新讨的便宜小婆娘。以往没拿正眼看,现在一打量,好看得咋舌!穿着红色婚服的孙宇强真是白得俏生,身段丰腴柔软,该肉多的地方一点没少。平时黑块白块的脸今儿洗得干净,五官精致秀气,顺滑及颈的弯卷黑发是怎样的风情?他们看不清,只是看着他一双杏仁般清澈的眼睛倒映出张弛。他大概是想让张弛少喝点,又劝不出口,于是在下一桌敬酒时他先仰头一口干了。惊得众人拍手称宇强爽快。

  还是那群常常剥苞米的坤泽,吃得已经七七八八,还不忘老本行叽叽歪歪。“他们俩个怕是早就好上了!偷偷摸摸的私会,现在是奉子成婚呢么!怕肚子大了瞒不住,到时候被大伙看出来说闲话!”

  “真是看不出来,强子这么憨厚乖巧的娃背地这么骚咧?年纪轻轻学的不三不四,会的不少。”

  “也不能怪他,怪可怜的。父母去世早,没人教,不是驰仔护着一个坤泽早就给人欺负了!这次承认肯定是孩子差点掉了,心疼!”

  “我就和你们说了嘛,驰仔怎么会是那种人!还是很负责有担当的。”

  有个吃到饱撑的小流氓溜达到这桌问:“怎么护着啦?怎么给欺负啦?” 那群妇女齐攻击那二流子,打闹作一团,低俗话语满天乱飞,和着鞭炮织成乐曲。

  孙宇强被婚服紧缚难受,懵乎乎地有点累,张弛酒精上头看见他这小模样笑得不行,拍着肩背安抚。这幕碰巧给老狗家看见,中庸男人和张弛侃起来,老狗家婆娘拉起孙宇强手,在里面塞了东西,便笑嘻嘻走开去别桌找组织玩耍。

  孙宇强摊开手心,估计是外头瓜果盘抓的,花生枣子桂圆瓜子,啥都有点。孙宇强不明其意,只知是谁家结婚都有的东西,随口吃了罢。

  只等着散场张弛喊他,走,我们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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