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711514
-
(四)
测量的过程,没有关宏宇想象中的进一步羞耻,甚至,有些平静。关宏峰的手很稳,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让关宏宇跪在垫子上,自己却直接跪在库房不算干净的地上。虽然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本身衣裤就算不得干净,依照他的洁癖程度,仍是难以想象。
关宏宇摒着呼吸,任由他从脚踝量起,软软的pvc贴合皮肤,关宏峰的手指却丝毫不碰到他,动作精准,凭借用周巡的话说是“复印机一样的记忆”,甚至不需停下来记录。只是一处一处地,像一个无情的勘测机器,操纵卷尺灵活地在关宏宇身上跳跃。
他在关宏宇四肢上各挑了两个丈量点,都是最适合造成束缚感的位置。脚腕之后是手腕,以及上臂的三角肌往下一点,能够同时约束到肱二头肌的部位。然后,无可避免的,大腿根部。
这下,肢体接触是在所难免的了,不过,他已给过宏宇适应的机会。他刚把软尺穿过关宏宇的腿间,拇指碰到了关宏宇的大腿后方,立即感觉到,手下的躯体绷了起来。大腿内侧的肌肉缩紧后小小地痉挛两下,意识到了,在下一次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之前,无可救药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一紧一松都像是呼吸。
这次关宏峰倒是没有呵斥他,而是收紧手中的卷尺权作警告。大腿上不见光的肉被勒得溢出来一些,松开手指,上面赫然是边缘清晰的一指宽红印。
他来到关宏宇的正前方。
“唔!……”
被细长的卷尺压住喉结的瞬间,关宏宇不知什么时候闭起的双眼猛然睁开,眼里掠过一丝惊恐。
下一秒映入的是关宏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关宏宇一眼,反倒放慢了动作,慢条斯理地将卷尺对齐、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后,侧头查看上面的数字。
贴得很近。关宏峰的额头就在自己的脸颊旁边,呼吸轻浅,在颈侧的触感轻柔得像是错觉。关宏宇不由地屏住呼吸,喉结却不听使唤地一阵乱动。关宏峰沉沉地扫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却丝毫没有松懈,等待关宏宇稍稍平静,他才又垂眸动作。
关宏宇努力控制着紧张下的吞咽反应,内心忐忑的同时多了些委屈。
还没有好吗?
还是说,关宏峰故意拖长时间,刻意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太难了,任由自己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他哥手里长长的卷尺,完完全全是可以作为凶器的存在啊!对于关宏宇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克制比任何人都强烈的生存本能且丝毫不去反击,更是强人所难。
丈量他的颈周,又是想做什么?关宏峰要他屈辱地戴上项圈吗?
他不知道的是,假设面对的是真正的奴隶,身体各处的尺寸,肩宽、臂展、胸、腰、臀围等等,甚至私处挺起和疲软时的尺寸,一切都要在主人的掌握之中。两腿大张站立的姿势,更是一览无余,丝毫没有奴隶藏掖遮掩的余地。关宏宇怎么也想不到,哥哥对他的照顾,已然到了突破关宏峰自己底线的地步。他只是本能地感到不解,以及委屈。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有效地转移了关宏宇的注意力,弊端是,待他回过神,发现眼里已经非常没骨气地冒出了雾气,潮湿的一小团沿着下眼睑蠢蠢欲动。
好在他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否则,关宏宇不知道自己的自尊心要怎样去承受。
“好了。”
关宏峰适时地收起卷尺。关宏宇注意到他起身时,怕是因为跪了许久自己的膝盖也不好受,小小地跄了一下,旋即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
一边小心眼兮兮地腹谤哥哥自作自受,一边趁着关宏峰转身偷偷地抹了把眼眶,关宏宇站起来,自己终于也切身体会了一遍双腿回血发麻的感觉。他忍着揉搓膝盖的冲动,微微瘸拐着来到床榻边,想着今晚总算是混过去了,从头顶套回自己的紧身背心。刚要去拿内裤,手背被飞过来的一股力量按住。
“别急,还没有完。”
定睛一看,哥哥手里的棍子前端尖尖的枝叉,正轻点在自己手背上。没有多少力道,但其中的意味,必然是不容置喙的。
关宏宇疑惑地看向关宏峰。经过和他哥的一番对峙,到最后妥协,他已然有些疲惫。他哥还准备了什么戏码在等着他?
“你今天的表现,本该值得二十下藤杖。但鉴于我没有趁手的工具,并且你是第一天,我许你还,五下。”
关宏宇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关宏峰的表情确认自己听力没问题后,关宏宇也不顾自己穿了一半的衣服,一下子蹦了起来:“为什么?我今天除了配合你,都做错了什么?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关宏宇住了口,强行压抑了几秒后,他还是说出了口:“凭什么?!”
关宏峰没有被他强烈的语气撂倒,反而缓缓地道:“你说凭什么?”
关宏宇差点被他气笑。尽管衣衫还不完整,他渐渐挺直脊背:“关宏峰,你搞清楚,这件事是我在帮你、配合你,而不是反过来!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解释,现在莫名其妙就要来打我?你是不是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你们所谓圈子里的sub,就是供你们取乐发泄用的工具吗?!”
他试着找回属于自己的自信与强势,但怒火冲上头将思想建设一一击溃,说到后来,他把事情的严重性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关宏宇说完就有点后悔,这在他看来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毕竟,他本来也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孪生哥哥之间的关系。
可是,一想到关宏峰晾了他快一整个白天,到了晚上又这么强硬、不顾及尊严地给他下马威,他就觉得,关宏峰,实在是过分了!
关宏宇别过脸,仍是怒气冲冲的神情。他偷偷用余光窥视,意外地发现,自己一股脑质疑了他的“爱好”和生活方式,关宏峰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关宏峰将棍子在手心里轻敲,似乎在沉吟:“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希望把你卷进来。但既然你已经卷进来了,就必须按照我的方法来。帮警察办事,有帮警察办事的规矩,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关宏宇震惊地看着他。
关宏峰抬起手示意他先别发作:“我不是在威胁你。你不服气,我解释给你听。不过,我需要先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为什么来到支队,发现被诓骗后没有抬腿就走?第二,要求你的并不是我,如果压抑本能对你来说这么艰难,为什么要答应超出自己接受范围、很有可能无法贯彻到底的事?”
关宏宇哽住了,喉结如卡住的枣核压迫气管,不上不下的难受。这要他怎么答?是啊,到底为什么他不转身离去呢?……关宏峰是真的不知道答案吗?还是,明知故问。
关宏峰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赵馨诚承诺了你好处?”
不,不是这样的!这问话宛如当头一棒,关宏宇自头骨里开始嗡鸣。赵馨诚的话,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关宏峰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冷:“整个下午,你待在家无所事事的时候,赵馨诚很可能已经走访过你的物流公司。这个年头,无论自愿与否,做生意的人都不可能完全清白。我可以告诉你,赵馨诚不会天真地以为线人都是召之即来,作为一名刑警,信任一个人的行动和消息来源,必定要手中握有把柄。为了破案,这就是人民警察的行为模式。你答应韩彬之前,有想过这些吗?”
关宏宇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开始飞速回放起上午他来到支队一直到跟着关宏峰回家,最后定格在自己通过几番电话后,烦躁地将手机关机的画面。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将手机打开过。
关宏宇开始簌簌发抖。
是啊,虽说在答应后就隐约感觉到上了套,但那也是愿者上勾。至于更严重的后果,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虚度了一整个午后。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或许潜意识里,哪怕没有以往的根据,他依旧固执地认为,无论如何,关宏峰都会给予他一定的庇护。但是,如果关宏峰自身难保呢?
看着情不自禁颤抖的弟弟,关宏峰叹了口气。
他看出关宏宇眼里的恐惧和懊悔。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逼他太过了?关宏峰比任何人都知道,关宏宇为了他的物流公司都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他缓和了语气:“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赵馨诚他不会怎样的。”
可能之前说得太严重,这话在关宏宇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你怎么知道?”他的嗓音里满满的怀疑和恐惧丝毫没有减少,反倒语无伦次起来,“我早就知道,条子根本不能信任……”
关宏峰内心敲响了警钟,因为关宏宇所说的“条子”就包括他自己。他知道,这种时候如果不快刀斩乱麻,那关宏宇对他的信赖就永远失去了,更别提以后敞开心扉。为此他不惜曝光同僚的隐私。
“他不敢。”关宏峰坚定地道。
这回关宏宇的疑惑更多:“不敢?为什么不敢?”
“因为韩彬。”
关宏宇感觉被吸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关宏峰的话似是而非却又蕴含着不可告人的信息量,使他今晚过度遭受冲击的头脑开始发晕。
他短暂的脆弱,又被他哥抓了个一个现行。
关宏峰毫无预兆地动了,一反他向来岳峙渊渟的态度,变得指顾从容起来。
他蓦地上前,一手压住后颈,同时采用自己的双脚将关宏宇的腿向两边踢开。一瞬间便将弟弟摆成了一个俯在木板床上、脸部正对着他未穿上的那堆衣物的姿势。
关宏宇的气息一下子就急促了。
“不要胡思乱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着,他压着关宏宇脖颈的手掌下移,改为按住了他的腰,使他不得不脊背挺直,臀部抬起。无情带着凉意的棍子紧贴在他的身侧。
“比如现在。你也知道,认真起来的话,我制不住你。五下,你愿不愿意承受,给你十秒钟,想清楚了。”
十秒钟。当人的思绪无限集中的时候,一弹指的时间也仿佛拉长成为永恒。这显然并不适用于关宏宇的状况。他的思绪随着关宏峰话语间的关联跳来跳去,他总结出他哥的意思——你以为你真能帮到我吗?
自立门户的雏鹰又一次沦为了被保护者的角色。所能做到的,就是像关宏峰所说,将自己说出口的承诺,恪守到底。
关宏宇刚得出这个结论,一股劲风猝不及防地划破耳边的空气。
“咻——”
紧接着,是棍棒重重砸在实体上的闷响。
“啊——!”关宏宇的大脑一瞬间空了。恐惧的本能使他闭上了眼,用力过猛,甚至从眼角挤出了一丝湿润。
可是——
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
或许是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痛苦延迟。关宏宇闭着眼睛又等了几秒,意识到什么后,猛地睁眼,吃惊地扭头看向关宏峰。
“报数。”关宏峰将袖子卷到手肘固定住,真正要大干特干一场的架势。
他又一次扬起了烧火棍。这一次,关宏宇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在木板床上、距离自己不远的一个枕头上。
“砰!”和方才一样闷闷的回响。
这是怎么一回事?具有戏剧性但完全无法预测的走向让关宏宇彻底懵了。他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关宏峰疯了,还是他自己疯了。又或者,疯狂的是整个世界?
关宏峰的声音不高,但极其坚决地炸响在弟弟耳边:“我说了,报数。”
关宏宇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应道:“哎、二!”
关宏峰似乎满意地轻轻“嗯”了一声。他无视了弟弟的混乱,前臂又开始不断起落,操纵着烧火棍一下下砸在枕头上,专注程度,仿佛他手下教训的真真正正是关宏宇。
这回关宏宇学乖了,甭管这棍子揍没揍到自己身上,只管像模像样地报数。冷静下来后,他想到,关宏峰这是变相地在放水?对于他哥圈子里的规矩,关宏宇依旧不求甚解,不过他猜测,dom说出口的话,必定是如箭离弦,不得不发吧。所以,才采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毕竟,这么粗的棍子连续敲下来,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样想着,紧绷的身体愈渐放松下来。
乃至报出最后一个数字,都带着松懈的意味。
“五——啊!!!”那一下“五”还未形成完整的音节,就被骤然冲出嗓子眼的一声惨嚎打断。
最后一下,关宏峰实实在在地敲在了他的半边臀上。不止如此,他故意在最后松手,极具技巧地让棍子在手中下滑了半寸,尖端的枝桠快速滑过已然快速绽开的红色檩子。被充盈的血液撑薄的皮肤不堪一击,仅仅是轻轻扫过,便如熟透的水果般裂开了一道浅口,在白皙的臀上溅起极其细微的血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