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693661
作者 : 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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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原神 迪卢克 , 达达利亚
标签 鲸枭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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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5
157
2022-4-28 13:19
- 导读
- summary:没有女巫的达达利亚有一天被一个火焰女巫选中了。
含有博迪成分
0.
达达利亚穿过暗金色烟雾进入到树洞中去的时候,像是闯入了一个幽暗的宇宙,空荡的宇宙里只能看见半空中巨大的卢恩弯弧,金色的半圆悬在空中,散落下点点的辉光,一个残破的人形双手吊起在弯弧上,犹如托举着这沉重的律法,又如被律法束缚在半空中。
那残破的人形上身裸露着,显出被时光腐蚀灰白色枯槁的皮肤,但即使是像毁坏的大理石一般崩解破碎,露出里面蕴藏着的金色的法环,但仍然能感觉到健壮修长的躯干中蕴藏的力量,人形垂着脑袋,暗红色的发编织成长长的发辫从前胸垂落下来,一直落到腰上围着的白色布料前,那白布从高高的半空垂落下来,纵然是达达利亚也被那破碎的神性震撼地说不出话来,竟一时间停滞住了。
伴随着清脆的崩裂声,弯弧节节碎裂,那吊在空中的神灵从空中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时达达利亚听到了像是雕像碎裂的声音,他支着苍白残破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地站起身抬起头,露出一张已经崩裂了半边的脸,崩裂的一侧也能看到法环变幻的金色辉光,而那姑且算的上完整的半边脸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眼睛无神地扫向达达利亚。金色的大剑在他手上逐渐显现。
而达达利亚却像是被冷水浇灭了他的斗志,他张开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迪卢克?”
1.
落叶捎来信息
在雾的彼端,我们的故乡“交界地”
那伟大的艾尔登法环已经破碎
永恒之神莱艮芬德销声匿迹
诸位半神为了碎片陷入纷争
在那场无王存在的战争最后
无上意志放逐了他们
噢,所以啊,褪色者们,无法永眠的死者们啊
那许久以前我们失去的赐福,正在重新呼唤我们
2.
达达利亚第一次见到迪卢克时是在黄金第一教堂的赐福点旁,与野外游荡的龙虾和狗熊干了一仗差点死在那里,他草草给自己上了些苔药,便在赐福点旁睡下了,达达利亚是个没有女巫的褪色者,每一个褪色者都有一个女巫,将他们从沉眠中唤醒,引导他们跟随无上意志的指引,为黄金律法服务,在这个法环破碎的末法时代,便意味着引导褪色者收集法环的碎片重新修复法环,让世界重新变成由黄金律法规范统治下井井有条的黄金时代,并成为艾尔登之王。
没有了女巫,意味着力量永远停滞不前,再没有指引告诉他接下来的方向,但达达利亚并不太在乎,既然他一无所有地从死亡中复生,他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战斗,既然褪色者不会死亡,那就意味着无止尽的战斗,一直到末日。
达达利亚便是在一个罕见的好天气,迎着黄金树播撒下的光辉下看见了迪卢克。那时候他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看见一个怪人坐在断墙上,抚摸一只猫头鹰,身后是永恒之神莱艮芬德巨大的大理石雕像,和神灵披着单薄的布料,俯下头用那张男女莫辨的神圣的脸坦然地望着他不同,怪人披着厚重的暗红色毛皮斗篷,头上一顶巨大的黑色尖顶帽将她或者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有一些蓬松的红发从衣领那儿散落下来。于是达达利亚依据这身装扮判断对方是个女巫或者魔女。
“如果你在找你的褪色者的话,你走错了。”达达利亚好心地告诉她,他并不怕对方是来杀他的,他自恃自己战斗技巧惊人,再说他没有女巫,没法将卢恩的力量化为己用,死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负担。
女巫伸出手放飞了那只猫头鹰,抬起头,达达利亚坐在地上,从较低的视角勉强看见了女巫帽檐下苍白的皮肤和半露出来的红色的眼睛。
“我就是来找你的。”女巫站了起来,达达利亚惊奇地发现对方甚至和自己差不多高,低沉的声音让达达利亚意识到这不是个女巫,硬要说的话是个男巫,“我观察你很久了。”
达达利亚皱起眉,他从未感觉有人窥视,这也许和他对魔法信仰以及感应毫无兴趣相关,这导致他的对于魔法的感知相当差。
“观察我?难道你被我的战斗身姿吸引了?”达达利亚自认为自己除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之外算得上一个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的好褪色者了,最近干的最夸张的事情不过是不小心闯进了风暴城,不得不杀死了那个喜欢以接肢为乐的半神。
男巫停在了赐福点飘逸出的金光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达达利亚得以看清藏在宽大帽檐下的全貌,那是一张很精致的脸,显出几分幼态,即便真把他当成女巫也不会觉得违和:“没错,你足够强。我想你符合我的要求,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男巫异常直白的话语让达达利亚愣了一下,见多了谜语人,他竟然感到了一点安心。
“我注意到你没有你的女巫。”男巫继续说道。
“怎么,你是想应聘成为我的女巫吗?”达达利亚利落地站了起来,现在换成了男巫需要微微抬起头看他,那被帽檐遮住一半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男的也可以当指头女巫了,不过是你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是女巫,我想这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褪色者。”男巫顿了顿,“不过我确实可以帮助你获得神灵的指引,去往黄金树。”
“那不就是指头女巫吗?”达达利亚轻快地说道,他太久不与人说话,现在正到了他话痨的时候,“而且,我不需要什么无上意志的指引,我对于修复法环也毫无兴趣,如果你是想找一个黄金律法新的傀儡,那我觉得我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从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是一个相当热衷于——”男巫又顿了顿,他说话语速不快,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还在习惯如何遣词造句,“——战斗的人,难道你甘心于一直和游荡在宁姆格福的弱小兽物战斗,难道你甘心力量永远无法突破无法使用强大的武器吗,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交易,我给你方向以及力量的指引,而你只需将我带到黄金树的脚下。”
“王城和黄金树下有足够强的敌人吗?”
“我没去过,不能给你保证,但是听闻消匿的永恒之神沉睡在黄金树的脚下,是黄金树最后的守卫。”
“行,我接受了。”达达利亚回答得异常爽快,以至于男巫突兀地闭上了嘴巴,帽檐下的红色眼睛睁大了显出几分讶异。达达利亚曾听说那被誉为黄金律法象征的永恒之神在被律法选中之前曾是名勇猛的战士,伟大的英雄。如果有机会能与神灵一战,何乐而不为呢。
“很好。”男巫讶异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秒,随后他又变成了一副死气沉沉冷漠的模样,“一路往东,穿过风暴城,到雷亚卢卡利亚学院,那里有前往王城的方法,需要我时在赐福处呼唤我即可。”
不等达达利亚回答,他便退后了一步,身子像星光般消散,和他突兀的出现一样,突兀的便要离开,消失到虚空中去。
“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达达利亚上前一步拽住了男巫还未消散的衣袖。
他的身体又恢复了实体,从达达利亚的手中抽出他宽大的衣袖,他点点头示意达达利亚继续。
“一个很小很小的条件。”于是达达利亚嬉皮笑脸地回答,“只是想看看你摘下帽子的模样以防我以后认错,顺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总不能叫你想成为我女巫的那个男人吧。”
男巫沉默了一小会,摘下了头上巨大的尖顶帽。他红色的长发似乎本来被盘在帽子里,现在扑落下来,一直散落到腰间,红得像燃烧的火,甚至比巨人的红发更加鲜艳。苍白的脸有些病态和憔悴,看上去像个未长大的少年,只是那双红色的眼睛透出些生机,那极致的白和热烈的红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是在灰蒙蒙一片的交界地上罕见的颜色。
“迪卢克。”他惜字如金地告诉他,没等达达利亚仔细端详他的新女巫的样貌便又戴上了帽子,只不过没有费心打理他的头发,仍然凌乱地披在斗篷暗红色的毛皮上。
“你真的不是女巫吗?”达达利亚又问。
迪卢克撇了他一眼,达达利亚无端感受到了蔑视,但什么也没说,脚一转人便又要消失了。
“等等等等,我要求将我的卢恩化作力量。”
这一次迪卢克没有搭理他,只有虚空里传来他隐隐的声音:“别骗人了,我知道你一块卢恩也没有。”
达达利亚打赌他从女巫(我倒偏要叫他女巫,达达利亚如是想到)冷淡的口吻里听出了一丝嘲弄。
3.
达达利亚第二次见到迪卢克当然是由他主动呼唤的,女巫除了开始现身过一次以后,就通过他那不知道什么原理的法术一直躲藏在虚空之中,但达达利亚知道他一直在身边,当他试图拿不存在的卢恩骗他现身时,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但是当他和那庞大的红狼陷入了焦灼,大声呼唤迪卢克的时候,女巫终于现身了。
“我需要治疗!迪卢克,你看我伤的很重。”达达利亚挥舞起手臂大声疾呼,他的鳞甲被红狼锋利的爪牙撕开了,辉石魔法在他脸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我不会治疗魔法。”迪卢克抱着手臂站在大厅的吊灯上,高高地俯视着他们,语气无悲无喜,“何况,是你自己不带恢复药剂的。”
虽然达达利亚是怀着五分自信五分把迪卢克逼出来的心思一瓶治疗的红滴露药水都没带,反而带了四五瓶恢复魔法的蓝滴露(天知道他一个九智战士要什么蓝瓶),但被迪卢克说出来还是有点丢份。
“你可是个女巫,哪有女巫不会治疗魔法的,女巫不应该以维护褪色者的生命安全为首位吗?”达达利亚躲过红狼嘴里叼着的光刃,不知为何,刚刚还多动症的红狼动作突然慢了一些。
“告诉过你了,我不是女巫,也许我该找只蝙蝠,他们的耳朵都比你好使。”迪卢克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别说废话了,迪卢克,难道你忍心你选中的可爱的褪色者曝尸于狼口之中吗,当然不是说我不能复活,但你知道复活的过程还蛮痛苦的。”达达利亚在红狼攻击的间隙补上一刀,只是虽然他的战技成熟,没有卢恩化作的能量的加持,这点伤害对于红狼来说不痛不痒。他当然也可以花个一两小时刮死这个怪物,事实上就连红狼近似致命的一击也是他故意挨的,好险避开了要害部位没有当场毙命。他想看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巫到底有什么能力。
迪卢克垂下头看着他,达达利亚对他的帽子为什么不会掉下来感到困惑,差点挨了一刀。
“让开点。”迪卢克吩咐道,举起了手中的法杖,达达利亚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了指令,和红狼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
红色的火球有如陨石般在迪卢克的杖前成形,巨大的风将迪卢克的斗篷和长发吹起,热浪直冲达达利亚扑来,对于红狼来说就不是单纯的热浪了,陨石砸向了红狼,在接近他时炸裂开来,把红色的狼包裹在更加火红的焰浪里。红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达达利亚几乎都有些可怜他了。
达达利亚第一次见到火焰法术,不同于辉石魔法,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技艺,来自红发巨人,巨人在黄金时代被判定为违背无上意志之后被讨伐殆尽,剥夺去了火焰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迪卢克从吊灯上闪现到了达达利亚身边,火光逐渐散去了,迪卢克慢条斯理地走到奄奄一息的红狼身边,仔细一看那狼的毛发与迪卢克头发的颜色非常相近,它无力地抬起头,发出最后一声哀怜的呜咽。
“安息吧。”女巫安静地说道,俯下身摸过红狼的毛发,金红色的光一闪而过,红狼就像达达利亚这一路上遇到的不少被永恒困住的生命一般化作了灰烬,在空气中飘扬着红色的碎末。
“你也太强了吧,迪卢克,我打赌你这一个火球就能轰开王城的大门,你干嘛不自己去王城。”达达利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抓那空中的岁末。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不能靠近王城,只有褪色者才可以。”
“和我打一场吧。”达达利亚突然扣住了迪卢克的肩,兴奋地说道,迪卢克下意识地想挣开却没成功。
“你的手。”迪卢克皱起眉,提醒道。
“啊,抱歉。”达达利亚讪讪地笑了笑,松开了迪卢克,“无意冒犯,我想和像你这样强大的法师打一场。”
迪卢克退后了一步,帽檐下的眼睛评估似地扫视了他一遍,扬起的下巴显出了几分傲慢。
“你太弱了,我拒绝和弱者战斗。”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最为自豪的战斗能力受到了侮辱,拉住了又准备要消失的女巫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没错,我的力量没有突破造成的伤害低,但你是个法师穿的也不是护甲也扛不了几刀,你的魔法强度高但施法慢,我只要够快就能躲开,这不是正好的势均力敌吗。”
迪卢克显然对达达利亚的歪理不买账,但看上去像被达达利亚我并不弱的絮叨给逗乐了,他扑哧笑了,但又迅速板起了了脸。
“那是个玩笑,达达利亚。”女巫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我开始就说过你很强,记得吗。”
达达利亚的语气又快活了起来:“那我什么时候能和你比试一场,不用担心用你的火球砸死我也行,褪色者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不是这个问题。”女巫摇摇头,伸出了一只手,橙红色的火焰在他手掌中燃烧了起来,“这种火焰有剥夺生命的力量,如果你被烧死了你就没法复活了。”
达达利亚看着迪卢克手中的火焰,鬼迷心窍地伸出手,只来的及感受到一阵灼热,迪卢克就迅速地合拢了手掌,火立即熄灭了。
“你是不懂事的小孩吗,告诉你了还乱碰。”
“这种火很适合你,很漂亮。”达达利亚很真诚地说。
女巫的脸红了,退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啊,我现在有卢恩了,可以帮我提升能力了吧。”达达利亚赶忙拿出他的钱袋。
“把手递给我。”迪卢克点点头,在赐福点坐下了,摘掉了黑手套,露出一双比他脸还要苍白的手。
达达利亚于是有样学样地摘掉了他满是血迹的手套,抓住了女巫的手,出乎意料的是,迪卢克的手非常温热,比刚刚结束完战斗的达达利亚还要滚烫,就好像皮肤下烧着火炉一般。
热流随着两人交握的掌心蔓延开来,沿着达达利亚的手臂一路上行,直奔向他的心脏,他忍不住攥紧了迪卢克的手,感觉到了对方掌心的纹理,自己掌心的汗水黏糊糊地在彼此掌间勾结,一股新的力量在血管里奔腾。
“好了。”女巫抬起头,红色的眼睛比不上他手掌十分之一的温度,语气一如既往听不出什么情绪。
达达利亚感觉到对方手抽离的力量,但他却没有识趣地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已经好了,达达利亚。”女巫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达达利亚透过他帽檐下皱起的眉判断他大概有些恼怒,不知道这位来去神秘的巫师多久没有和别人有过肢体接触了。
“怎么,多摸,不是,多握一会还收钱吗?”
“收钱。”
“还有没有人性了,不知道在这个世道多赚点卢恩多不容易啊!”
“哼。”迪卢克嗤了声,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站起身又准备消失。
“别走这么快啊,迪卢克,陪我聊聊天吗。”达达利亚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我一个人旅行很久了,你知道就算是褪色者也是会怕孤独的嘛。而且我之前都没有女巫,有好多问题不清楚呢。”
女巫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下了,摘下了厚重的帽子放在了一边:“有什么问题,问吧。”
“既然你不是指头女巫,为什么要去黄金树,也是为了修复法环?”
“个人问题不包括在内。”迪卢克冷冰冰地回答。
“好吧,那我换个没这么敏感的问题,在我之前你多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这也是个私人问题,容我提醒你,对我们的旅行毫无意义。”
“好无趣啊,迪卢克,旅行的旅伴难道不应该了解彼此吗?”
“…我不记得了。”沉默了一会,迪卢克回答道,他专注地凝视着赐福飘荡的金光。
“不记得了?你不会一直都跟在褪色者后面偷窥找合适的褪色者吧。”
“不是每一个褪色者我都会感兴趣的。”没有了帽子的遮掩,迪卢克微小的面部表情都暴露无遗,他像被冒犯了般皱起了眉。
“这么说,我倒是非常荣幸被你选中了。”
“没有女巫的褪色者并不常见。”
“所以你选上我只是因为我没有女巫?”
“听起来你很失望?”迪卢克微微翘起了嘴角。
“我只是觉得像是什么鳏夫配寡妇,实在是现实得有点过分。”
眼见着迪卢克嘴角垮了下去,达达利亚立即截住了话头,举起双手示意妥协:“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女巫,你不用再重复。”
“我确实观察了很多褪色者。”迪卢克叹了口气,“我认为你是最有潜力成为王的人。”
达达利亚吹了声口哨,得寸进尺地挨到女巫边上:“那我们啥时候可以打上一架?”
“等你真的有成王的实力再说吧,褪色者,你要是死了我再找个寡妇可不容易。”迪卢克在达达利亚的手臂就要搭上他的肩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4.
在打穿了魔法学院后,达达利亚来到了湖之利耶尼亚旁的山崖上的一座姑且算得上完整的教堂,除了它仍然没有屋顶。
在这里可以看见西方高耸的魔法学院的塔楼,东方,则是恢弘的黄金树以及其下隐约可见的王城,天空一片澄澈,带着湿气的风拂在达达利亚的脸上。达达利亚是在法环破碎后被唤醒的,褪色者们原来都是在黄金时代未受到黄金树赐福的人,在黄金时代,黄金律法给予了所有赐福之人以永生,而法环破碎后,生命变得无序,那些原本永生的人有的失去了家园,有的失去了神智却仍然被困在无法死去的诅咒中,而在黄金时代失去了一切的褪色者则被召唤复生。达达利亚不太记得自己生前的往事,在法环破碎之前,世界是否都是如此平静呢。
一只巨大的白垩色的乌龟在教堂中央沉睡,头上还戴了一顶礼帽,在看到达达利亚时睁开了眼睛。
“很久没有看到褪色者了。”乌龟张开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达达利亚便收起了他的双刀。
“这里是晨曦教堂。”老乌龟向他介绍道,“是永恒之神被黄金律法选中并与初代王结合的地方,因为王出身魔法学院,故而选择在这里。”
“晨曦?”
“据说在黄金律法统治交界地之前,存在的是太阳的律法,晨曦的意思就是太阳初升时的霞光,直到莱艮芬德大人为了法环封印了太阳。”
“既然是他选择了黄金律法,为什么他还要砸环?”达达利亚问道。
“初代王在和莱艮芬德大人结合之后毁去了大部分关于永恒之神的记录,无论是他作为英雄时还是作为神时的记录。”老乌龟摇摇头,“也许你要去他生活过的王城才能找到答案。”
达达利亚抬头望向矗立着的高大的神像,这尊永恒之神的神像保留得极其完整,看得出来当初工匠在雕刻时融入的心血,神灵双手高举托举着头上的卢恩弯弧,背后雕刻着的黄金树的枝桠缠上神灵的裸足,穿进他的裙摆中,倒像是被束缚固定在那里,不是他选择了律法,而是他被律法所摆布。神灵抬着头,遥望着东方黄金树的方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听说他望的不是黄金树,而是太阳。”迪卢克从虚空走了出来,开口说道。仔细一想,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出现。
“据说那时候太阳会从最东方升起带来白日,一直落到西方迎来黑夜,而不是和现在一样,黄金树像一盏灯一样控制交界地的白天黑夜。”
“听起来很美。”达达利亚真心实意地说。
迪卢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为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想象力和理解能力匮乏道歉。”
“嘿,你是把我当作一个只会打架的莽夫吗?”达达利亚抗议道。
迪卢克还没回答,老乌龟突然伸长了脖子,张开了嘴:“你是那个褪色者。”
达达利亚和迪卢克对视了一眼,虽然他已经击败了统治利耶尼亚的半神获得了他的力量,但到现在都没有去过褪色者们聚集的圆桌厅堂,按照迪卢克的说法,他毕竟不是真的女巫不具备送他去圆桌厅堂的魔力,因此他的名气应该并不大。
“你是那个和火焰法师一起旅行的褪色者。”那显得很智慧的老龟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
“火焰法师又怎么了?”达达利亚不快地说道。
“那是邪恶的力量,来自太阳的力量,是违背无上意志的。”乌龟望着迪卢克的红发,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他都嫌麻烦地把头发披在背后,“你不应该接触火焰法师,褪色者,伴火同行者,必将迎来命定之死[1]!”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很是不详,没等达达利亚反驳,他当然要维护他的女巫,迪卢克就镇定地开了口。
“他说的没错,火焰法术是不祥的,我也不是为了修复法环去黄金树,如果你现在想退出,我不会阻止你。”迪卢克的口吻很冷静,但达达利亚已经学会了通过他帽檐下半露的眼睛猜测他的情绪,比如说现在潜藏着的焦虑以及不安。
“黄金律法连个女巫都不愿意给我,我为什么要听无上意志的话。”达达利亚扫了一眼乌龟,又看向迪卢克,“而且这么多天的相处,你难道觉得我是会因为什么不详,什么邪恶之类的屁话吓跑的小屁孩吗?”
“你还真是自信过剩。”迪卢克扶着帽檐,轻声笑了,“那走吧,到王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而且你得做好准备也许会有圆桌厅堂派来的刺客来追杀你。”
他再没看那只乌龟,向着东方,向着神像所注视的方向去了。
“这次不再玩转头没的法术了?”达达利亚加快了几步走到迪卢克身边,忽视了乌龟长长的叹息。
“偶尔悠闲一下也不错。”
“哈,听起来你心情不错。”
“我心情一直都很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哼。”
5
自从那天之后,迪卢克便不会只应召出现了,就好像达达利亚通过了他的最终试炼,任性的女巫终于把褪色者看作成他的旅伴,而不是送他去王城的交通工具。他会在达达利亚解剖尸体的时候突然出现,嘲讽他连尸体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并把好心的建议藏在里面。也会在达达利亚需要篝火烤肉的时候帮他点上一丛火,不过他总是拒绝达达利亚自认为相当不错的烹饪作品,也许火焰女巫这种东西依靠火焰维生不需要进食。
在他们离开晨曦教堂之后达达利亚确实遇到了不少追猎他的褪色者,无一例外都被他斩杀了,迪卢克很少会在战斗中出手,“火焰魔法不分敌我破坏力太强,若是不小心把他们烧死了他们就无法复生了,而且成王之路最后总是一个人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达达利亚得以充分地享受战斗的快乐。
唯独有一次达达利亚得以窥见了迪卢克的战斗全貌,是在俩人中了一群叛律者(指专门猎杀褪色者的褪色者,背叛了黄金律的人)的陷阱的时候。褪色者们藏在掩盖身形的黑夜魔法下,趁达达利亚在河边钓鱼的时候,用上了麻痹的调香术,从虚空中劈向达达利亚的脖子。
达达利亚在香粉吹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奈何他的魔法抗性实在是低的很,他扭过头抽出他的双刃只来得及砍到第一个人,整个人就僵住了。他张开嘴想呼唤迪卢克,声音却卡在了喉咙口。
又一个叛律者高举着大剑就要从达达利亚的头上劈下来,剑上缠绕着的黑色诅咒让达达利亚有种不详的预感,也许挨了这一剑他就再也无法从赐福点醒过来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事,很多自己本以为随着无数次的死亡已经淡忘的往事,想起被猩红诅咒沾染的冬妮娅和托克脸上开出的糜烂的红花,想起安东眼睛里流出的血,他也想起迪卢克红色的有如火焰的眼睛。
红色的火焰出现在达达利亚的面前,伴随着滚烫的热浪说明这并不是达达利亚的幻觉,红色的火鸟从虚空中飞了出来,将穿着重甲的叛律者直接卷飞了十多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灰飞烟灭。
迪卢克落在达达利亚面前,将法杖用力地刺向地面,红色的魔法阵在脚底下浮现,火柱从地底咆哮而出,达达利亚只能看到迪卢克的背影,巨风将迪卢克的发高高的吹起,一些火星落在斗篷上燃起了一簇危险的小火苗,剩下的最后一个叛律者幸运地躲开了,一个猎犬步伐向迪卢克冲了过来。
迪卢克像个战士一样,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了一刀,借着叛律者下一次攻击蓄力的空隙从掌心放出火来,硬生生地将敌人击退。明明每次达达利亚坐在赐福点疗伤的时候迪卢克都称他是只知道突刺的莽夫,但达达利亚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思考好的,他虽然热爱战斗但仍然会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但迪卢克的作战方式更加激进,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明明是个脆皮法师。
最后一个叛律者哀嚎着在火焰中消散了。“只知道偷袭,吸食同胞血液的懦夫。”迪卢克哼了声,转过身,他的斗篷被劈开了一条,上面的毛皮也焦了不少,甚至他的头发末端都被自己的火烧到了。
“抱歉。”他从背包里掏出解毒的苔药,“我没有注意到敌人。”
达达利亚瞪着迪卢克,觉得他的道歉匪夷所思,这是达达利亚自己的责任,他才不会把自己的问题推给自己的女巫。
迪卢克在他面前跪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会,他之前一定从来没救过人,他粗暴地把苔药泡开的水灌进达达利亚的嘴巴里,没给达达利亚任何一点绮思的机会,托起达达利亚的下巴帮助达达利亚咽了下去。
“咳咳……咳。”达达利亚很快夺回了手脚的控制权,他抓着脖子咳了许久才把进到鼻子里苦涩的药水咳出来,“你是要杀了我,迪卢克。”
一只手犹豫地放到了达达利亚的背上帮他顺了顺气,“抱歉,我可能太用力了。”迪卢克的声音充满歉意,“我还让他们靠近了,我本该注意到的。”
这是达达利亚第一次捕捉到迪卢克急切懊恼的情绪,红发的女巫情真意切地为他的失误感到懊丧,明明达达利亚毫发无损,倒是他自己挨了一刀。
“你不是再三强调你不是女巫吗,所以你没有一定要保护我的责任。”达达利亚倒是心情很好地往迪卢克跪坐的地方挪了挪,即便隔着厚重的衣服,女巫周身也暖融融的。
“我们既然在一起旅行,便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迪卢克很认真地说道。
“我这不是被你救下了吗,你看毫发无损,倒是你一个法师怎么想的,居然硬接一刀,你是想死吗?”
“这点伤不算什么。”迪卢克摇摇头。
“你又不是褪色者,你是不会复活的,迪卢克,你要是死在半路上我还怎么去王城。”达达利亚罕见地严肃起来,“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迪卢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听话地将斗篷脱了下来,毛皮斗篷上混合着焦味和血腥味,最下面的毛都烧黑了。在斗篷里面迪卢克穿了一件轻便的白色棉布衬衫,胸前被染成了红色。
达达利亚从包裹里取出绷带和止血苔药,他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给别人用。
“给我,我自己来吧。”
“你就当我是在感谢我的救命恩人好吗,迪卢克。”
“好吧,麻烦你了。”迪卢克用礼貌的冷淡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好在达达利亚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变扭,利落地帮迪卢克脱掉了衬衫,小心地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撕开。迪卢克的身体很苍白,甚至没有什么伤口,像是一个用冰雪雕刻出来的人偶,在这个残破的世界里显得异常的干净,这更显得他胸前的刀痕鲜红得可怖,血已经止住了,只有边缘仍在渗血,创缘翻出一些鲜红的肉来,证明了迪卢克还是肉体凡胎。
迪卢克身体的温度比他的手更高,这很神奇,他的皮肤总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但事实上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下包裹着火的温度。
在苔药撒到伤口上时,迪卢克抖了一下,明明挨了一刀都没哼一声,倒显得有些惧怕上药的疼痛,实在是很可爱。
“你明明可以很快的闪现,为什么不躲?”达达利亚又问他。
“法术的施放是有时间的,每次都躲怎么放的了法术。”迪卢克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而且,我如果在他砍过来的时候消失的话,那刀就会砍到你了。”
达达利亚替他包扎的手停了下来,虽然迪卢克并没有点起篝火,他仍然觉得有股暖意。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我辛辛苦苦选的褪色着死在半路上罢了。”迪卢克又急匆匆硬邦邦地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达达利亚敷衍地应了两声,把最后一圈绷带缠上,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迪卢克精瘦的腰身在染出些红色的绷带衬托下透出几分易碎的脆弱。
迪卢克穿上了他的衬衫,寻找他的外套时却发现被达达利亚握在手里。
“你的斗篷烧坏了很多地方。”达达利亚皱着眉把斗篷摊开。
“这毕竟是难免的。”
“我帮你把破损的地方缝一缝吧?”
“你还会缝衣服?”迪卢克挑起眉。
“这是没有女巫的可怜褪色者必须要学会的技能。”达达利亚夸张地叹了口气。
迪卢克拘谨地抱膝坐着,看着达达利亚熟练地拿起针线缝起了衣服。
“今天差点死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不是褪色者的时候的一些往事。”达达利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的妹妹不会缝衣服,她总是来找我学,然后在自己手指上扎出血来。后来受到猩红腐败的影响,她失去了一只手就再也没法做针线活了。”
“我很抱歉,达达利亚。”迪卢克轻轻说道,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达达利亚背上。
“当然她很快就过世了,所以我想她也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达达利亚轻快地说,这次轮到针扎在了自己手上,一点殷红的血迹从指尖冒了出来。
“虽说那时还是法环未破碎的黄金时代,但我们家一家都未受到赐福,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法环破碎后只有我作为褪色者醒了过来。”
“法环的力量在黄金时代的中后期就开始衰落了,与黄金树关系越近的享受到的赐福越多,他们永生而且从法环中攫取更多的力量,本来被镇压的魔物重新复生,很多普通人则失去了赐福,收留我的流浪商人是这么说的。”迪卢克把头支在膝盖上说道。
“收留你的流浪商人?”
“我是在火山醒过来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也不记得,一个路过的流浪商人收留了我,告诉了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那个商人教会了你火焰法术?”
“当然不是。”迪卢克皱起了眉,被这个想法给冒犯到了,“那家伙只会拉琴喝酒讲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不过确实是他给我的魔法书,我总觉得他知道一些关于我身份的事,但他怎么也不告诉我。”
“在那之后,我便一直在交界地旅行。”脱掉了外套的迪卢克变得非常坦诚,简短地叙述了自己在交界地的所见所闻,不死的怪物,遍地的尸骸,猩红腐败开出的恶臭的花。
“我意识到黄金律法已腐坏,只能将其彻底摧毁,将死亡平等的带给每个生灵,也许世界还有新生的可能性。”迪卢克平静地说道,似乎这些话不是有悖无上意志的罪孽之言,“这是一条大逆不道的道路,达达利亚。”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以利用我带你到王城后,再甩开我去完成你的计划。”
“我——”迪卢克张开嘴,又低下头去看地上的落叶,“我想,作为旅伴,你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且……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旅途的终点。”
他的头彻底垂了下去,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达达利亚站起身把缝好的斗篷披在迪卢克身上,向迪卢克伸出一只手。
“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不会食言,我一向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迪卢克抬起头看向他,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他抓住了达达利亚的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6
达达利亚第一次击败迪卢克是在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严格来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地和迪卢克战斗过,但迪卢克本人亲口承认那个由仿生泪滴(能够变成各种形态的类史莱姆)变成的迪卢克有他百分百的实力,甚至更强。
当两人走进地下世界的神殿的时候(在袭击那天过后迪卢克基本上一直跟在达达利亚身边没有再消失过),谁都没想到那个仿生泪滴会选择变成迪卢克,当时看着那团史莱姆抖动着慢慢形成一个人形的时候,迪卢克还开玩笑地告诉达达利亚他可以选择把衣服都脱掉什么武器都不拿,这样就可以轻松地获得胜利。
“我为什么要错过一场和自己的打斗,这才有助于我认识到自己的弱点。”达达利亚把迪卢克的提议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忽然又觉得有趣,凑到迪卢克帽子底下,在他的耳边问他,“还是说你想看我赤身裸体的模样,迪卢克?”
女巫的耳尖红了,他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尖顶帽往下拉了拉遮住了他的眼睛:“你之前在河边洗澡的时候我也都看到了,实在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那就是你想看我光着膀子打架。啧啧,这听起来更加变态了。”
女巫看起来想用一个火球轰掉他的脑袋,但他忍住了,因为那个泪滴已经初具人形,头上尖尖的大帽子轻易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看起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迪卢克忍住了一个不太符合人设的笑容,愉快地对达达利亚说道,“正好也满足了你想和我打架的需求。”
“一个模仿你的泪滴罢了,总不能有你的实力。”达达利亚没把那个已经完全显形的通体银白色的迪卢克当回事。
“别小看它,这个神殿里的泪滴是最强的,他具有模仿者的所有实力,而体力更加充沛,如果我挨两刀可能就死了,他可不会。不过别担心,他的火应该杀不死你。”迪卢克最后瞥了他一眼,身形在虚空中消失了,只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飘荡,“不过你要连我也打不过,就不用去黄金树了。”
“哈,完全实力的迪卢克,只能说,这让我更加兴奋了。”达达利亚抽出了双刀,摆出了应战的姿势,决定做个绅士把先手让给对方,毕竟某种意义上他是占有优势的,他知道迪卢克的招式,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招式。
银白色的迪卢克发出的头两发火球被他轻松地躲过了,他猫腰躲过那只即便现在来看都震撼无比的火鸟,感觉自己头盔上的铁皮被烧热了,希望不会烫掉他的头发。达达利亚一个疾驰,举起双刀砍向了泪滴。
在达达利亚倒接触到泪滴的前一秒,泪滴的身形消失不见,出现在后方抬手就是一发燃烧的陨石。达达利亚好险转得够快用他无敌的水母盾给挡住了,只是震的虎口发麻。
达达利亚大笑了起来,朝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迪卢克喊道:“你看,连比你体力好的泪滴都知道法师是不能硬抗伤害的,他都比你有避险意识。”
迪卢克毫不意外地没有搭理他。
泪滴将迪卢克闪现的技能玩的出神入化,要达达利亚说,迪卢克本人应该向它学习,不过正是由于泪滴害怕受伤这点,导致当达达利亚靠的很近的时候他便不会施放法术,此时的火焰法术不仅会伤到达达利亚还会伤到泪滴自己,他就会立即闪现到其他地方,缺乏了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导致了法术的伤害以及频率大幅度下降。当然相应的达达利亚也很难打到它。
达达利亚在自己的一把刀上附上了雷电,在看到了空气中出现的波纹的那一瞬间就用力掷了出去,身体在刀出手的一瞬间就有如闪电冲了出去,抓住了泪滴吃痛后退的那一瞬间,拔出了刺在他肚子上的刀,银白色的血从伤口喷溅出来,他行云流水地将两柄刀迅速的接在一起,带着雷光就往泪滴的脖子上砍去,他打赌泪滴躲不开,因为迪卢克告诉过他闪现的发动是需要时间的(这不是你战斗中不躲的理由,达达利亚当时没有接受他的狡辩)。
在这电光火石间,泪滴从虚空中变出了一把黑红色的大剑,结实地和达达利亚的双头剑撞在一起,大剑从剑尖烧起了红色的烈焰,与双头剑上的雷光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把银白色的泪滴的无神的眼睛也映照出了鲜亮的红色。
达达利亚立即撤刀,往后翻滚了几米,惊险地躲开了爆炸。
“我可没听说过你会用大剑啊,迪卢克!”达达利亚朝空中喊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把杀手锏瞒着我。”
“我从没用过大剑。泪滴也许是存有上一任挑战者的记忆,但这不应该发生啊。”迪卢克出现在了神殿的祭坛上方,站在高大的神像前,他听起来也很困惑,“这有些超标了。”
眼看着迪卢克举起了法杖,达达利亚躲开泪滴的挥砍,大声阻止了他:“不要动手,迪卢克,我很久没打得这么爽快了,我要亲手击败他。”
泪滴的尖顶帽已经被爆炸吹飞了,他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劈砍动作肆意地飘舞着,达达利亚几乎为想象中的红色而心醉了。泪滴高高地跃起,双手高举着大剑用力朝达达利亚劈下,在达达利亚躲开劈到地上的时候又顺势将刀尖在地上扫过,右手提起朝后退一步的达达利亚横砍而去。达达利亚弯腰躲开,用力肘击对方因惯性无法收回的右手,在泪滴拿不住大剑的时候,向前一步,一刀砍向对方。很可惜泪滴如达达利亚想象的一样迅速闪现离开了。达达利亚有点失望,若是真的迪卢克的话,也许会借这个时机用左手施放法术,在达达利亚无法闪躲的时候给他造成致命一击。
摸清了泪滴的进攻方式之后,哪怕他挥舞着气势惊人的火焰大剑,被砍到一刀达达利亚就要到赐福点听迪卢克“让你不要帮助”的说教,达达利亚也能熟练地躲开了,虽然很想再欣赏一下泪滴迪卢克挥舞大剑的身影,但最后还是利用泪滴挥刀的破绽从身后击败了他。泪滴刀上的火熄灭了,银白色的身躯失去了光泽,那双大而无神的银色眼睛失去了火光的映衬一片死寂,达达利亚无端地感到一阵悲伤,轰的一声银色的迪卢克化成了银色的星光消散在了空气中。老龟那沙哑的声音莫名闯进了他的脑海:“伴火同行者,必将迎来命定之死”。
“你已经有成王的实力了。”迪卢克安静地走到达达利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达达利亚却一动不动,他盯着泪滴消散后的余灰,久久地凝望着,“我没看到泪滴用什么催眠的招式啊。”
达达利亚侧过身将迪卢克拉入了他的怀抱,女巫愣住了,达达利亚将头埋进女巫肩膀上蓬松柔软的毛皮里,他闻到迪卢克斗篷上带着的薪火的气味,像是拥抱着一个柔软暖和的暖炉。
“让我抱一会,迪卢克。”他的声音被压在毛皮里,闷闷的。
女巫僵硬地挺着身子,终于犹豫地将手环住达达利亚的肩,另一只手揉了揉达达利亚的头:“那只是一个泪滴而已,达达利亚。”
“你不会不要我的吧,迪卢克。”
迪卢克的手顿了一下:“没有你,我也去不了王城。更何况,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地终结黄金律法,你也要找到新的律法,那时候你会有你的神,达达利亚。”
我只是你旅途上暂时的旅伴,达达利亚听出了迪卢克的言外之意。
“我只希望和我的女巫在一起,你就不能是什么代表火焰律法的神吗。”达达利亚孩子气地说道。
“我不是女巫,唉,算了。”迪卢克叹了口气,抱紧了达达利亚,“而且只有神人才能被律法选中,我可不是。”
“那便不要律法,为什么世界一定需要律法的统治,生命应该活在自由不被拘束的时代。”达达利亚抬起头,与迪卢克对视,“我们可以在黄金树毁灭,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去各地旅行,去魔法学院的塔顶看星星,去宁姆格福最高的山顶上看日出,你难道不想和我漫无目的地在交界地旅行吗?”
“这可太胡来了。”迪卢克避开了他的眼睛,脸上烧起了一抹红晕。
“不胡来的褪色者可不会同意陪你破坏黄金律法,你在选我的时候就该有所觉悟才对。”达达利亚将迪卢克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要是我一定要做王的话,我们就找个你能当神的律法。”
“你知道吗,达达利亚,如果我真的是神的话,按照礼仪,作为王,你接下来应该吻我。”迪卢克说完又觉得羞耻,扭过头想藏起他的羞怯。
得到了许可,达达利亚没有再废话,他轻柔地捧起迪卢克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女巫只是犹豫了一秒,张口回吻了回去,这件事显然对两人都是奇妙的初体验,不知道该把舌头往哪儿放,不知道嘴巴该张多开,不知道如何在亲吻的时候呼吸。两人毫无默契地咬到了彼此的舌尖,气喘吁吁地分开,注视着彼此脸上的红晕,像两个傻子一样微笑。将胳膊挂上彼此的肩膀,相拥着又匆匆忙忙撞入下一个吻。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他们推搡着,或者说达达利亚单方面推搡着迪卢克将他推倒在神殿的祭坛前,达达利亚扯开迪卢克厚实的斗篷,将尖顶帽扔到一边,女巫有些羞耻地将头埋到达达利亚的胸前,但嘴上仍然不忘“凶狠”地警告:“别把衣服扯坏了,扯坏了可是你缝。”
达达利亚托起迪卢克的下巴与他再次接吻,直到迪卢克无意识地将双手环上达达利亚的脖子,苍白的脸上满布红晕一直延伸到单薄的棉布上衣中去。
“我怎么敢让我的女巫衣衫不整地去王城。”他笑着在迪卢克耳边说道,料准了对方没力气朝他来发火球。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迪卢克瞪了他一眼,环在达达利亚脖子上的手把达达利亚拽进又一个吻,然后空出一只手去脱达达利亚的衣服。
“我没想到你是真的这么想看我赤身裸体的模样。”达达利亚帮着迪卢克脱下衣服,在亲吻的间隙说道。
“你再多嘴,我们就只能光着膀子打架了。”迪卢克挣开达达利亚的怀抱就要去拿法杖。
达达利亚扣住迪卢克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他又压了下去,但嘴上却柔声细语地向迪卢克道歉,撒娇般地说着别生气,从女巫的鼻尖一路吻向他漂亮的锁骨,在迪卢克苍白的皮肤上燃起一丛丛红色的火。
在地下城恒久的黑暗里,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感知,洞窟中飘荡着的荧光像是黑夜中的星星,安静地注视着这座死去的城市,注视着神殿里不分彼此的情侣。直到他们分享了足够多的爱,终于浑身是汗地分开,在祭坛前懒洋洋地交换了最后一个吻。
迪卢克随手点燃了一个火堆,穿上衣服靠坐在祭坛前,头发乱蓬蓬地披在了背后,打了一个哈欠,抬起头看向达达利亚:“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我们在神像下面做这种事会不会亵渎到神明,应该不会有什么黄金树的天罚吧。”达达利亚只穿上了他的裤子,叉着腰仰望着那尊漠然的神像。
迪卢克将斗篷披在肩上,随意地将凌乱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知道亵渎这个词。他就算活着,大概率也没有自己的意识了,一个相当于死去的神而已。”
“一个拼了命要砸毁法环破坏黄金律法的人最后被黄金律法所操控,那还不如死了。”
“那个流浪商人说莱艮芬德在成神与初始之王结合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王城。”迪卢克看着神像脚下的藤蔓,漫长的时间让植物占领了这座祭坛,绿色的藤蔓缠绕在雕刻的黄金树枝桠下,葱葱郁郁开出白色的小花来,攀结在神灵光洁的小腿上,“一个前半生都在四处征伐的英雄会甘心一直困在王城里吗?”
“也许这是他为什么要破坏法环的原因。”达达利亚耸耸肩。
“说起来,迪卢克,我突然觉得——”达达利亚扭过头看了看迪卢克,又看了看神像,又回来看迪卢克,“——你和这个神像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你不觉得吗?”
迪卢克皱起眉,盯着永恒之神的神像看了会,他从没有认真看过神像的脸,被达达利亚一提醒倒真的觉出几分相似来,神像的脸有和迪卢克相似的轮廓,只是更加柔和没有攻击性,他身躯的雕刻也刻意模糊了性别的影响,使得整一尊神像呈现出男女莫辨的姿态。
“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在未成神时扫平巨人,封印太阳,总觉得不太真实。”达达利亚接着说道。
“你觉得他应该长得像是巨人那样撼天动地?”
“也没有这么夸张,至少得像我这样吧,或者是你的样子我都觉得更可信些。”达达利亚思忖着。
“雕像是依据神以及王的旨意制作的,并不是完全参照他本人。”迪卢克想了想,解释道,“显然他们认为一个更加柔美的更加圣洁的形象有助于让交界地的居民相信神的力量。”
“这神灵当的可真是憋屈。”达达利亚摇了摇头,盯着神像模糊的五官又看了一会,久到迪卢克在火堆旁靠着柱子已经闭起了眼睛。
“说起来,你真的不会用大剑吗?”达达利亚回到火堆前坐下,昏昏欲睡的迪卢克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泪滴使用的如此熟练很难让我觉得是巧合。”
迪卢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达达利亚面前,伸出手:“给我一把大剑,我演示给你看。”
达达利亚在他可以裹藏整个宇宙的异次元背包里摸出了一把血红色的大剑,不记得是哪个倒霉鬼的战利品了,他将剑柄朝向迪卢克递给他。
迪卢克伸出双手握住了剑柄,但在达达利亚撤开他的手之后,迪卢克整个人就被沉重的大剑带弯了腰,剑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鸣。
“哈...看到了吧,我不可能用大剑。”迪卢克丢下了大剑,坐了回去,“这具躯体有着天生的限制,我拿不了太重的东西,选择做一个法师也只是因为法杖最轻便。”
达达利亚想起刚刚迪卢克在他身下的挣扎,在达达利亚看来是欲拒还迎的挑逗性的行为,仔细一想,倒可能是迪卢克真实的力量,他突然意识到,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他对迪卢克有着绝对的压制能力,他扭头看向挨着他坐着,眼皮子已经耷拉下来的迪卢克,他从来不离手的法杖还在开始的祭坛那边安静地躺着。
他环过迪卢克的肩,将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的迪卢克轻柔地带下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迪卢克没有拒绝,他仰卧在达达利亚的腿上,睁开了的红色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脸上忽然绽起一个微小的笑容。
“现在想起做一名绅士是不是太晚了?”
“我可从来没想做一名绅士,只是你得好好休息我们才能开始下一轮。”
达达利亚打赌迪卢克轻声咒骂了一句小色鬼,但笑容并没有消失,他闭上眼,呼吸变得逐渐绵长。
达达利亚轻轻梳过迪卢克的红发,靠在神殿的柱子上闭上了眼。
“做个好梦,迪卢克。”
7
当两人终于抵达王城所在的亚坛高原的时候,两人赶路的脚步慢了下来,高原仍残存着黄金树的祝福,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金色树叶的树木给山坡披上灿烂的外衣,巨大的鹰隼在头顶上盘旋长吟,远方王城气势恢宏的城墙包绕着巨大的黄金树金黄色半透明的树干,抬起头是黄金树舒展开的枝桠,绚烂无匹。
当然他们并不是单纯为了欣赏风景放慢了脚步,照迪卢克的说法,完全是达达利亚在浪费赶路的时间。达达利亚抓住了一切机会骚扰他的女巫,在女巫盯着地图皱着眉头研究方向的时候从背后偷偷抱住他在脸颊上留下一个黏糊糊的吻,迪卢克心情好的时候会扭过头和他接吻,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把地图拍在他脸上。他会在激烈的战斗结束后,装作起不来的样子说我需要补魔需要爱的抱抱,在迪卢克阴恻恻地问他需不需要我送你去死眠少女那儿时,又一副委屈地攀住迪卢克,控诉女巫的不近人情,诉说战斗的辛苦自己内心的孤独,直到软心肠的女巫叹着气说下不为例,在吃干抹尽之后在迪卢克耳边说些甜蜜的情话。
但女巫并不是这么好戏耍的,达达利亚很快就迎来了报应。当迪卢克主动环上他的肩,指尖燃起火焰,带着骄矜又有些神秘莫测的笑容点上他的乳//尖,一路向下烧开他的衣物的时候,达达利亚理应想到这里面必然含了些阴谋诡计,奈何他的脑子被迪卢克温暖的双手的挑拨下完全停下了思考,直到下身忽然失去了包裹着的温暖,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认真的吗,迪卢克?”达达利亚不可置信地质问着空气。
“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双手继续,别担心,我都看着呢。”迪卢克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阴谋得逞后的愉悦。
即便是没脸没皮到一种境界的达达利亚也觉得在迪卢克不可见的目光下自渎有些羞耻,但他那没出息的物什反而在这羞耻下挺立得愈发精神。
一个怪异的念头冒了上来,不就是比谁更不要脸嘛,这种游戏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迪卢克。
克服了最初的心里障碍,达达利亚把自渎当作了表演,反正一公里以内除了迪卢克已经被他杀的一个活物都没了,他喊着女巫的名字,各种各样的名字,用或是亲昵的或是渴求的语气唤他,变着法子表达他的爱。直到女巫从虚空中蹦出来,红透了脸恶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这些旅行中的小情趣堆叠在一起,可想而知两人的脚步被明显拖慢了,等到两人终于从小路登上了王城西边的城墙时,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两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里面恢弘的王城。外围精致规整的大理石建筑保存得很完整,想来是市民住的屋子,屋檐上的金边,随处可见的雕像,绘有各色图纹的地砖。里面则是皇宫,围着黄金树的树干攀升,显出金灿灿的一片,壮丽无比。达达利亚都能想见在黄金时代最鼎盛的时期,穿着华袍的贵族在街道上说笑穿行,园丁在规划齐整的花坛里修建植物,高处塔楼里的钟声响起,人们沿着台阶一路走向皇宫谒见初始之王,而如今这些壮丽的建筑再也没有人居住,只剩下无法死去也不算活着的士兵穿着象征昔日荣耀的盔甲如幽灵在街道上徘徊,随处可见的尸体散落在地上以及城内挖出的战壕里,是破碎战争的遗留物,庞大变异的恶狗和黑色巨大的乌鸦成群结队。像是一场庞大舞会的落幕,只留下了一片狼藉,落寞而凄凉。
女巫久久地眺望着皇宫的塔尖,神情被完全掩盖在帽檐下,率先走进了黑黢黢的城墙走道,墙边的烛台从近到远一一亮起 ,女巫转过身来,橙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走吧,让我们把这腐朽的黄金律法彻底摧毁吧。”
达达利亚牵住了他的手,捏了捏女巫的手指:“走吧。”
王城里的敌人比外面遇到的都要难缠,进攻欲望强烈,他们迷失的神智让他们看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抡起长枪大棒一路冲锋,在达达利亚击倒他们之后挣扎着去够地上的武器,用含糊不清的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永恒之神的眷顾,直到迪卢克用他的火焰让他们从永恒的不死中解脱。按理说连丧失理智的士兵都仍然敬重这位神灵,皇城里理应有许多神灵的画像雕像,但除了皇宫门前最大的一尊闭着眼的神像之外,没有一副他的肖像,倒是看到了几幅初始之王的侧面像,白发的王带着古怪的蓝色面具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个醉心魔法研究的狂人。
“你说会不会是王太爱他的神了,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所以才销毁了他的大部分记录,不让他出王城,雕像也雕的模棱两可。”达达利亚摸着下巴思索着问迪卢克,“毕竟如果我成了王,我也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许看见。”
迪卢克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第一,我不是你的女巫也不是你的神,这种希望是不可能发生的,第二,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可以保证你会死在我的床上。”
达达利亚为想象中狰狞的迪卢克打了个寒颤,委屈地耸耸肩:“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本质只是想表达我有多么爱你,迪卢克,别这么认真好吗。”
迪卢克的耳尖红了,他咳了一声:“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我也不觉得那是爱,不过是变态的占有欲罢了,爱是建立在平等和尊重上的。”
“那我对你的算是爱吗?”达达利亚得寸进尺地问道。
红色从迪卢克的耳尖蔓延向他的双颊,他欲盖弥彰地拉低了帽檐,扭过头:“如果你在嗯…做那个的时候不再称呼我为你的女巫,我姑且可以把它算作是爱。”
“你知道你也可以称呼我为你的褪色者,你的王,你的达达利亚,或者你的小跟班也可以,我欢迎的很,是你不尊重我不把我看作是你的东西。”达达利亚笑眯眯地凑近了女巫,想去摸摸迪卢克涨红了的脸,但他没给这个机会,瞬间消失在了虚空里。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拒绝露面。
直到达达利亚来到了皇宫的深层,在一个华丽的卧室里找到了一个可供休息的赐福点,卧室里摆了一张圆形的大床,上面的床具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烂的布料,但依旧能看出它的精美,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正是从晨曦教堂往东望望见的王城景象,只是画中没有黄金树,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灿烂的红日。
迪卢克出现在他身边问道:“这里有永恒之神的箴言,你要听吗?”
指头女巫与黄金树存在着特殊的联系所以可以聆听到神在赐福点留下的箴言,但迪卢克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听到的,总而言之他否认这种能力与女巫的能力相关。
达达利亚点点头。
“我的罪孽,将在此无尽地延续。”迪卢克闭上眼,沉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达达利亚在几次听到箴言以后明白了,这位永恒之神就和交界地上的其他大人物一样喜欢打哑谜。
迪卢克摇摇头:“我只知道这里似乎是神休息的地方,黄金律法的神明在卧室里挂着太阳的画,这很奇怪。”
“除此之外,这整个房间都很奇怪。”迪卢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房间里似乎残留有黄金律法的禁锢,无法使用武器和魔法,即便过去这么久了仍然有一定的效力。”
“也许这地方真的是王用来关押他的神造的鸟笼子。”达达利亚对自己的猜测愈发深信不疑,“神也许是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位王,选择了黄金律法吧。”
“有可能。”迪卢克不安地看着那幅油画,只觉得与记忆中的那幅画面异常的相像。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达达利亚。”迪卢克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奇怪,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回答我。”
迪卢克的表情很严肃,虽然说他任何时候都很严肃,但这次明显不像是可以开玩笑的时机。
达达利亚歪过头表示他在听。
“如果我们的道路将通向不同的终点,你会尊重我的意愿吗?”
“当然,爱是平等和尊重。”达达利亚回答道,他没说那句前提:你也会尊重我的意愿,他认为彼此都心知肚明。
“走吧,迪卢克,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房间,马上就要到黄金树脚底了。”
通往黄金树的大门就在卧房的外面,树干上嵌着的巨大的石门紧闭,黄金树的细小的枝桠缠绕在上面,金色的封印在石门上若影若现。达达利亚试着推门甚至攻击,迪卢克都试着用他的火焰试了试,但是石门仍旧毫发无损。
“果然如此,我不该抱有幻想。”迪卢克抚过黄金树金黄的枝桠,转过身来看向达达利亚,红色的眼睛暗沉沉的,“我们需要去雪山,去巨人大锅那儿取来仅剩的太阳的火焰,只有这样才能去除黄金树的封印。”
旅程被延长了,在暗地里,达达利亚为此感到开心。
8
在雪山的旅途中,迪卢克异常的沉默,并不是他们初见时不愿意与达达利亚交谈的冷漠,而是因为他总是在思考,感知力过人的女巫有时候甚至需要达达利亚提醒才发现前面的怪物。
“你在想什么,迪卢克。”达达利亚问他。
迪卢克像是突然醒过来,盯着他看了会:“我们在靠近巨人的领地,我在想这里或许与我的过去有关。”
“等我们烧了树之后我们还可以再来这儿寻找线索。”
“你倒是对你能成功击败黄金树的守卫很自信嘛。”迪卢克回到了他惯常无害的讥讽口吻。
“死了便再来,多尝试几次没有什么是打不过的。”
迪卢克嗤笑了一声:“这可真是非常达达利亚风格的回答,毫无新意。”
“那这个呢?”达达利亚揭开迪卢克的帽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别想些有的没的了,你是不相信你亲手挑选的褪色者的实力吗?”
迪卢克挑了挑眉,他早不像开始时那样容易害羞脸红了,这让达达利亚私底下感到些许遗憾:“唔,吻额头确实有几分创意。”但他瞥着达达利亚的眼神又分明说着那么你就这点创意吗?
于是两人在雪地里相拥,厚重的斗篷被铺在地上,迪卢克在空中放了个小火球像个太阳一样暖融融地融开地上的雪,即便在达达利亚进入到女巫温暖的体内,迪卢克颤抖着去吻他的褪色者,双手胡乱地在达达利亚的背上抓出一道血痕时,那个小太阳也稳稳地悬在两人的上空。
他们的旅行时间又被拉长了,甚至比在亚坛高原时更加夸张,照达达利亚的说法,是迪卢克太惯着他了。女巫虽总是沉默,却比过去更加温和顺从了,他不拒绝达达利亚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那些拥抱亲吻又自然而然变成更多的拥抱更多的亲吻,从脸上滑向衣领深处,最后衣服便也不再需要了,一切复又演变成雪地上的一场狂欢。
他们在世界最高的山顶,在最靠近黄金树枝桠的地方,在一切火焰都被冻结的冰天雪地里,在自己创造的太阳下分享彼此的温度,咬着耳朵互诉彼此的爱意。
除了路上无法避免的怪物偶尔也会有些不速之客闯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大部分都是些不友好的家伙,比如圆桌厅堂派出的刺客,疯狂的叛律者,即便出现几个能沟通的,也都是些没礼貌的家伙,远远地就讥讽达达利亚不配做个英雄。
“真正的王应以身饲火,而不是——”没等那烦人的家伙说完,迪卢克就扔了一发火球过去,力度控制得刚好,逼得那人躲到石头后面去,却没伤到他。
“那是些癫火教徒,他们深信世界已是末日,应用火焰烧毁整个交界地,而不只是黄金树。”迪卢克告诉他,“不必搭理他们。”
“你仍然相信这鬼地方还有未来吗?”达达利亚问道,他望向苍茫的雪原,只有成片的食腐动物争夺者他们的食物,以及巨人石化后巨大的身影,生命在这片交界地里早已经腐烂,无论是在王城还是雪山。
“你知道我是什么答案,黎明总有一天会到来的。”迪卢克坚定地说道,“总有一天太阳会从东方升起,所有生命都将脱离律法的约束,迎来平等的新生和死亡。”
“哈,这回答确实很迪卢克。”达达利亚笑了起来,“毫无新意。”
“毕竟迪卢克这个单词便是黎明的意思。”迪卢克弯起嘴角,告诉他。
他们沿着雪山一路向上攀爬,在巨人的大锅前面他们遇到了唯一一个活着的火焰巨人,击败他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所使用的大部分魔法迪卢克都给他演示过,而巨人块头更大速度更慢,在灵活机动的达达利亚面前完全不够看。随着巨人轰然倒地,迪卢克沉默地出现在达达利亚身边。
“你不该夸夸我吗?”达达利亚勾上迪卢克的肩,他知道迪卢克对他的无赖总是毫无办法。
“你想听我夸你什么?”迪卢克转过头,眼里划过一些达达利亚没有捕捉到的细小情绪,“只此一次,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两人挽着手往最后的目的地,那个矗立于雪山之巅的巨人大锅走去,达达利亚大声笑着,提出一个个有些离谱又有些孩子气的要求,迪卢克耳尖发红,不好食言,只能硬邦邦地像个柔顺的指头女巫一般称呼他的王,终于忍无可忍地吻上了达达利亚的唇好让他闭嘴。
两人在大锅边缘最后的赐福点坐下,橙红色的火焰在硕大无朋的大锅里燃烧着,黄金树的树盖看起来格外的近,就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般,在昏暗的夜晚发散着柔和的光,往下望去,王城像一座微缩的玩具城市一般看不真切。
“在太阳被封印之后,只留下了巨人仍然保有原初的火焰,无上意志以为这是可怖的不受掌控的邪祟,但他不过是畏惧这种原始的不被操控的生命力。即便是使用再高深的冰雪魔法,都无法消灭这最后的火焰。”迪卢克凝视这锅内的火,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迪卢克——”但达达利亚读出了女巫掩盖在帽檐下的哀伤,他似乎再也没有了心力遮掩,却在达达利亚开口问时,用食指点住了达达利亚的唇。
“准备好了吗,我的陛下。”迪卢克用达达利亚开玩笑要求的艾尔登之王的称呼喊他,语气里没有了他之前回应时带有的讥嘲,而是庄严而肃穆,“去迎接黎明的到来。”
女巫凝视着他的样子仿佛已经来到了旅途的终点,他将投身于火焰,为黎明燃烧自己,达达利亚没由来地感到了不安以及害怕。
“你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吧,迪卢克。”他警觉地问道。
女巫悬停在他嘴前的手滑向了他的脸颊,他前倾着身,吻上了达达利亚的双唇,带着十足的力度,他的另一只手抱住了达达利亚,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服像是一个绝望的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达达利亚想推开迪卢克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想把他完全摁进自己的怀抱,但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意识滑向黑暗的深处,达达利亚感觉他在温暖的火中不断坠落,落入无边的深海。
达达利亚扣着迪卢克双臂的手垂了下来,迪卢克脱下了自己的斗篷,轻柔地盖在达达利亚的身上,在达达利亚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他深吸了一口气,面向燃烧的火焰,面向远处的黄金树站了起来。
“是时候清算这一切罪孽了。”迪卢克伸出双手,锅底的火焰翻滚起来,一丛小小的火焰在他的掌心出现,迅速烧向了他的双臂。就在这一瞬间,迪卢克想起了他的过去,那从来模糊的记忆中的晨曦变得清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的美,他意识到自己便是为了这一刻存在的。
火焰迅速包裹了迪卢克的全身,意外地他并不感觉到热,倒像是一场温泉浴,他感觉到了自己与黄金树的共鸣,看到无数成簇的火焰在黄金树金碧辉煌的枝桠间燃起,在黑夜中像是一颗颗红色的星星。
“燃烧吧,黄金树。”迪卢克呢喃着,“为旧王的陨落,为新世界的诞生。”
他转过身,达达利亚沉沉地睡着,迪卢克无意识地向前了一步,却又为身上的火退缩了。
“晚安,达达利亚。”
9
达达利亚是被刺目的亮光给照醒的,他挣扎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太阳。
红日从东方的云海中探出了头,绯红色的霞光染开了层层叠叠的流云,将东边的天空铺成绚烂的橘红,白色的雪地透出温暖柔和的浅金色,黎明到来了。
达达利亚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斗篷,在阳光的照射下暖融融的,还留有些主人身上薪火的气息。他望向西方的黄金树,金色在红色的映衬下暗淡了,它的衰败被火焰装饰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过去的葬礼。
在他的包裹上放了一封信,还有一个火红色的宝珠。
“亲爱的达达利亚
黄金树的封印已解开,仍需要进入最深处烧毁法环。这个宝珠里留有可以弑神的太阳之焰,为了黎明,请打败最后的旧神,成为王吧。
你的迪卢克”
信纸上的墨水很旧,想来已经写了很久,也许是在王城就写下的,在最后留下了一滴晕开的墨滴,那滴墨滴很新,但是什么字也没留下。
那个宝珠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当达达利亚把手掌贴上去的时候,里面的火焰随着达达利亚的心跳而跳动,和女巫一样有着过于温暖的温度。
“哈,为了黎明(For diluc)。”达达利亚笑了声,“你可真是比我还自信,比我还傲慢呢,迪卢克,你就一定相信我会帮你烧了那黄金树?”
他系上了迪卢克的斗篷,将信封塞进了包里,抬头又望了一眼绚烂的晨曦,这本该震撼的景象现在只留下了空虚。
他会前往黄金树的最深处,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但如果能让生命不死的黄金律法能将他的女巫带回来,那他并不介意让这晨曦重新回到黑暗中去。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意其上与他无关的生灵,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他从来都是这么任性,既然迪卢克选择了他,自然得接受这个结果。
达达利亚在下山的时候再度遇见了那位无礼的癫火教徒,他坐在火堆旁,阴阳怪气地说道:“黄金树已经点燃了,阁下确实有成王的气魄。”
“你之前想对我说什么。”达达利亚冷冷地问道。
“你都把你的女巫烧了,问我还有何意义,我见过太多褪色者,为了成王不顾代价,自然不愿意以自己为火种,不过走上这条路的褪色者没有一个能真正的点燃黄金树,你的女巫很特别。”
“他不是我的女巫。”我也不需要他为我烧树,但事到如今这些都是无意义的了,达达利亚将癫火教徒抛在了身后,向着西方黄金树的方向一路去了。
这一次杀入王城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大部分的守卫早就死在了上一次入侵,剩下的一些在达达利亚的怒火下也是一击即倒。他很快便又一次来到了黄金树的入口大门前,攀附在大门上的枝桠已经融毁了,数十米高的大门敞开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树洞,但达达利亚并不是唯一的访客。
“你就是那个烧了树的褪色者。”一个傲慢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达达利亚抬起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黄金树伸出的一条枝桠上,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穿着白色的法师袍,脸上戴着面具,周身围绕着的蓝色薄雾让他的头发显出一种浅淡的蓝色,达达利亚莫名想到了迪卢克第一次出场时的场面,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不适很快地就从脑海中抹去了。
达达利亚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上的双刃。
“你的红发火焰法师去哪了,褪色者?”男人讥嘲着问道,“我很久没见过他的火了,你不会把他丢在了雪山里吧?”
“说更多的废话只会让你输的更快,老家伙。”达达利亚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不需要更多的情绪来扰乱自己的战斗。
“傲慢的小子,这便是你对王说话的态度吗?”法师提高了声训斥道,“也罢,想必提着你的头,他便能让我进去了。”
达达利亚这才意识到对方是交界地最初也是最后的王,那位来自魔法学院的冰魔法师,在法环破碎后王也失去了去向,有传言称他被剥夺了赐福赶出了王城,有传言说永恒之神杀死了他,也有传闻说他一直静候着黄金树的再次开放。
“你是被你的神拒绝了吗,陛下?”达达利亚躲过法师的冰箭,高声问道。
法师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高声大笑起来,他高高地抬手,无数冰棱出现在半空中,“没有我他根本成不了神,我的小鸟罢了,怎么谈的上拒绝。”
“你真可悲。”达达利亚击碎了那些冰棱,不再和这个疯子说话。
法师的动作很迅捷,但达达利亚从他的出招中看出了一些熟悉感,在法师落下地高举起法杖,冰雪在他身边围绕时,达达利亚想起了那次叛律者袭击时迪卢克从地上召唤出炎柱的场景,他下意识地模仿了那个叛律者的动作,在法师将法杖刺向地面时,疾冲向施术者,冰冷的风打在他厚重的铠甲上,一如初始之王本人一般让人战栗,在达达利亚举起刀刃砍向法师的时候,法师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的袍子飞舞起来,冰霜从他的法杖里席卷而来,寒霜在达达利亚的指尖出现,侵入到盔甲里去甚至像要透过他的皮肤将他的血液冻结。糟糕,达达利亚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被冻住了就惨了。
就在这时,一股暖流从达达利亚挂着皮带的腰间窜出来,驱散了所有的寒意,达达利亚抓紧了刀柄,狠狠地砍了下去。法师震惊地瞪大了他的双眼,火红的刀刃劈开了他的躯体,像是劈开一张纸片一样容易。
“这一刀是替你的神砍的,陛下。”
法师的身体散出蓝色的光芒,身体变得透明逐渐消失,显然这不过是他的灵体。
“无知的褪色者。”在彻底消失前,初始之王仍旧带着他那傲慢的笑容,嘲弄地看着达达利亚,“不过是无上意志的玩物。”
达达利亚收刀入鞘,抓住了腰间的皮袋,里面的宝珠仍然是温暖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被火烧开的大门。
0.
那早已失去神智的神灵没有回应达达利亚的呼喊。他残缺的身躯里所容纳的法环迸发出明亮的金光,他手臂上破损的裂缝也熠熠生辉,他举起金色的大剑,迟缓地向达达利亚走来。
随着神灵的靠近,他的面貌变得愈发清晰,和那些雕像上男女莫辨近乎柔弱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修长有力的躯干无疑是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英雄的身形,相比之下,迪卢克的身形就要纤细瘦弱很多,两人的面部轮廓如出一辙,只是神灵残破的脸没有任何情绪,透出一股漠然的神性。
迪卢克与黄金树的联系,他对黎明的执着,法师的奇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有趣,真是充满了惊喜。”达达利亚大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战火。
神灵的动作很缓慢,每一次挥刀都从容而优雅,但从大剑带出的剑风以及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来看,达达利亚毫不怀疑挨到一击就能砸断他的脊柱。
达达利亚侧身躲过神灵的向下劈砍,在他的大剑砸在地上的瞬间踩着巨剑高高跃起,神灵仍然弯着腰来不及举起他的剑,红色的发辫从颈侧滑落下去,露出灰白色脆弱的脖颈,达达利亚的双头剑带着雷光便直往他脖子上劈去。他歪过头躲过了致命攻击,但剑身仍然结结实实地砍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大理石雕像一样在剑尖处碎出裂纹块块崩解,他转过头来,一瞬间那只红色的眼睛像是燃起了火焰一般与达达利亚对视。
不妙,达达利亚借着劈砍的反作用力后跳,但仍然没赶上,神灵握住了达达利亚的剑,雷光在他的掌心闪动,他用力一甩将剑连带着达达利亚扔了出去,在达达利亚落地的瞬间,闪现在他面前,单手举着大剑就砍了下来。
达达利亚迅速地翻滚躲开,所幸那大剑不像泪滴那样燃着火焰不然至少能把达达利亚烧开一层皮。他跃过莱艮芬德的身侧,问他:“你的火焰熄灭了吗,神灵大人?”
神灵自然还是没有搭理他,他像是被黄金律法设定了攻击任何外来生物,很难说还有多少自己的意志,有可能和他的火焰一样都已经分给了那位红发女巫。
达达利亚感到几分遗憾,他向往和一位真正的完整的英雄的战斗,和真正的迪卢克、一个不会退缩的火焰战士战斗,而不是一个残破的旧神。
莱艮芬德的大剑与达达利亚的双头剑对撞在一起,达达利亚感觉到了放在皮袋里宝珠的温度,红色的火焰在达达利亚的剑尖陡然出现,一直燃烧到他的剑柄,火舌触碰到达达利亚的手指却并不烫,而是暖融融的。火焰照亮了莱艮芬德的眼睛,他的大剑失去了气力,轻易地被达达利亚拨开了。
“迪卢克!”达达利亚向神灵大喊,“别做一个被黄金律法控制的废物!”
神灵摇晃着后退了一步,正当达达利亚以为有效时他体内的法环发出耀眼的光,那红色眼眸里短暂出现的人性迅速地消散了,他重新举起大剑,犹如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这真不像你,迪卢克。”达达利亚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没有了退路,他只能给这位过去的英雄以解脱。
空荡幽深的树洞内,只有神灵躯干内法环的金光以及达达利亚剑上的火焰,武器沉重地撞击在一起,一声声轰鸣回荡成沉闷的回响。达达利亚吐出嘴里的一口献血,半跪下来,缓了口气,双头剑已拆成了两把,一把上带着雷光,一把上仍然燃烧着火焰。
“来吧,让我们跳最后一支舞吧。”
达达利亚深吸了一口气,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冲向神灵,左手持着刀刃佯攻其颈部,借着对方挥刀反击放出雷电来,一个后撤步推开一米的距离,正好在大剑的攻击范围内,神灵果然再接了一个横向的挥刀,只是这一次达达利亚没有往后退,而是猫腰躲开攻击后冲入了对方的怀里,带着迪卢克火焰的刀刃被送到了神灵破碎的体内。
达达利亚听到了他体内法环破碎的声音,神灵停下了攻击,他失去了聚焦的眼睛无神地望着远方,瘫倒在了达达利亚的怀里,几乎是迪卢克两倍以上的重量,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那灰败的肌肤也坚硬的有如岩石,可以触摸到上面细小的裂纹。
黄金树震动起来,金色的光辉从神灵的身体中散逸出来,在半空中隐隐约约组成了法环的形状。达达利亚弯下腰,没有了动静的神躯在他手臂的支撑下半跪在了地上,红色的发辫在打斗中散开了,柔软地垂落下来,一如他低垂的头颅。本来容纳着法环显出一片漆黑的躯体部分在没有了法环后变成了全然的一片残缺,达达利亚的手指抚过神灵的脸,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抹未干的血迹。
皮袋里的宝珠愈发滚烫,达达利亚知道自己该引出火来将这片坟地彻底烧毁,那是迪卢克也是面前的神灵的心愿。
已然残破不堪的法环在空中发出最后的光,像波纹一般撒过整个树洞,在这一瞬间,达达利亚听到了无上意志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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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知道褪色者……都是一样的不可信。”沙哑粗糙的嗓音在空荡的树洞里响起,达达利亚抬起头,面前跪坐的躯体仍然是一副残损的模样,被太阳的火焰修复的法环又重新回到了旧神的体内,神灵抬起头,那唯一的一只红眼睛淡漠地看着他,“你真让我失望,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的头上歪斜地戴着王冠,摧毁生命的火同样有着带来新生的能力,这想来是迪卢克都没想到的变故。无上意志果然如初始之王所说将他们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达达利亚走到神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该知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不会放任迪卢克去死。”
神灵的眼神看不出深浅,表情冷漠,完全看不出他是否仍然保有着迪卢克的情感。理智上达达利亚明白无论如何面前的神祗和陪他旅行的女巫都不是同一个人,但他如今已经不在乎了,理性在这个衰败的年代成了最无必要的累赘。
“我如今是王了,我有权要求你为我服务。”他伸出手勾起了神灵的下巴,仍然是冰冷的,法环正缓慢地修复这神灵的残缺,他可以看到缺损处浮动的金光,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恢复如初了,达达利亚注视着神灵冷漠的表情,突然调皮的笑了,他张开手,手中是那个已经黯淡的宝珠,只剩下了最后一缕流火,“烧树是你的愿望,理应由你完成。”
神灵抬起头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未做过表情的脸舒展开来缓缓地形成一个笑容,僵硬得像在作鬼脸,但他红色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熠熠发光,透出有如火焰的生机,那又完全像是个迪卢克的微笑了,年轻又充满了希望。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疯狂,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像骑士一样单膝跪下,将自己或者说女巫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赤着上身的神灵身上,“陪我看最后一次日出吧,迪卢克。”
两人从树洞中走了出来,时间刚刚好,朝阳越过东方高耸的雪山,在衰颓的黄金树树干上洒下温暖的晨光,久在黑暗中的神灵沐浴在他渴求已久的日光下,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仍然执着地望着日出的方向,连他那灰败的没有一点颜色的皮肤都像打上了腮红一样显出了些生命力。
“谢谢你带我到雪山,替我完成了我的愿望,达达利亚。”高大的神祗裹在女巫厚重的斗篷里,微微侧过头看他,只露出了完整的那一边脸笼罩在霞光下,“我,或者说我的半身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你连告别都不愿意和我说,你真的尊重我吗,迪卢克?”
“我想我的半身是很信任你才这么做的。”神灵浅浅地笑了,他的语气像天空中的流云一样飘渺让达达利亚抓不住一点潜藏的情绪。
“那你呢?”达达利亚深吸了口气,“你的想法呢?你不会在树洞里待太久了没有感情了吧。”
指甲抠进了手掌里,达达利亚没有忍住他的失望。
神灵愣了一下,他终于完全转过身,右眼缺失的地方仍然是个可怖的漏洞,法环的金光却让残缺显得神圣。
“我也想谢谢你。”神灵认真地看着达达利亚,伸出手拨开了达达利亚的额发,终于开口说道。
“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场好梦。”他揽过达达利亚的头,在他额头印下了一个吻,冷冰冰的带着死亡的气息,这个吻转瞬即逝,神灵面向朝阳,举起了双手。
达达利亚听到了宝珠破裂的声音,最后一缕火焰出现在了神祗手上,他捧着那缕火焰,侧过头望向达达利亚:“我送你去晨曦教堂吧,那里是观看黄金树燃烧的最佳地点。”
“不。”达达利亚抓住了迪卢克的手,火焰烧上了他的手背,一如既往是温暖的,他将迪卢克拉进了他的怀抱,吻上了他心爱的女巫的唇,虽然冰冷而僵硬,但依旧有着薪火的味道。
黄金树在他们脚下震动,金色的树叶带着火星纷纷落下,达达利亚在迪卢克的眼睛里看到了初升的太阳。
“那不是梦,迪卢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