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1.主红色组，攻受无差，爱情线很弱，可以当成友情向来看。副斯拉夫组亲情向。
2.科幻背景，但是本人对科技一窍不通，欢迎专业人士指正。
3.灵感来源于“赛博农场birchpunk”的视频，标题来源于《The House Of The Rising Sun》，也就是收尾那首歌。


　　操作台上那枚用磁铁固定住的铜佛像在摇晃，王耀瞥了一眼能量表，指针大幅度摆动着，但他知道那条致命的红线很快就会归零。
　　迁跃才到一半呢，这下要么被卷进虫洞，要么得漂流到宇宙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王耀叹了一口气，把碍手碍脚的氧气罩扒了丢到一边，那玩意在无重力环境下漂浮起来，宛如一个巨大的泡泡，而他，抬手给自己注射了一管镇定剂，原本因死亡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也不得不慢下来，他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调整呼吸上。
　　他合上眼睛，飞快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发现如果要写一本自传，他似乎没什么好写的——“我把青春献给了革命”，也就这件事值得提一嘴了。他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连幼儿园时候的事都想起来了，他记起自己出生那颗星球，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几个活着呢？也许他们至今住在那个家里……他想回去了，他早就应该回去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在原地等待他，可他永久地错失了，只能被困在这时空的夹缝里。
　　他有些心力憔悴地想到：他妈的，早知道当初不参军了……最可惜的是就差这最后一次空间折叠，不然他就能把硬盘交到盟军手里了。
　　回忆完自己短暂而无趣的人生，缺氧带来的困意涌上大脑，王耀瘫坐在驾驶座上进入听天由命的状态。舱体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可他只能听见像是从远方飘来的声音，然后闪烁着红光的空间开始剧烈震动，舱内的一切都像被装进赌盅里的骰子，旋转、翻滚、碰撞，等待命运做出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王耀被一声声巨响唤醒，他费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缺氧状态，新鲜空气正从舱门缝隙涌入。
　　他是个优秀的游击队员，所以反应速度也很快，他意识到他在某个地方着陆了，不幸的是着陆姿势很糟糕，舱门刚好被卡在了下面，无法完全弹开。至于外面传来的声音……恐怕是有人想撬开他的舱门，王耀不敢肯定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也无法确定外面那人是不是友军。
　　王耀摸向腰边的电击枪，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边缘，但他唯独不想被俘虏。
　　在外力的干涉下，不堪重负的舱门终于被撬开，外面的光线瞬间刺伤了王耀的眼睛，毕竟他在这个潜水艇似的破飞行舱里待了足足两个月，他根本止不住生理性眼泪，更别提举枪自卫了。万幸的是，身边并没有响起敌国的语言，王耀感到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腋下，随后他便被拎出了狭窄的驾驶舱，双脚落回了令人踏实的大地。
　　“我……”
　　王耀试着与对方交涉，在那之前他得先擦干眼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面前这个陌生人大力搂住了，他听见一道男声，像是安慰婴儿似的说着：“别怕，你已经得救了。”
　　人类的体温，王耀被完全包裹住了，他嗅到棉花的馨香。好吧，这倒是大出所料，不过时隔两个月再次与活人接触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眼前这个包裹住他的人似乎真的很关心他，一直用手抚摸他的后背，搞得他背上发毛，忍无可忍地推开了这个陌生人。
　　这时一阵风吹来，某种熟悉的香气充盈王耀鼻腔，他一边后退，一边眯缝着眼思索这是什么味道，直到他睁开眼，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时，他扭过头，望见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是小麦。多少年没见到过麦田了，王耀怔怔地心想。赤红色的土地自他们脚边蔓延，一直延伸到粉紫色的天边，斑斓的卫星下，入目之处尽是金黄的麦穗随风摇曳，这里简直就是粮食的天堂，王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道要是把这些麦子收割了至少能养活一支舰队。
　　“收获季快结束了，您来得正好。”
　　友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耀转过身去，刚刚那个救出他的青年就站在原地，两只手局促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手里捏着一顶复古的草帽。王耀后知后觉地反问：“……你认识我？”
　　“不。”那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等您很久了。几年前起我就一直向上级申请派一位农业顾问来，可是那边好像彻底忘了这件事，直到今天他们派您过来。我该怎么称呼您好呢，顾问？”
　　王耀呆滞了很久，这不怪他，毕竟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什么上级？什么顾问？他说的是联盟语，那他也是联盟阵营的人吗？
　　眼见王耀沉默不语，身穿亚麻衬衫的青年也不气恼，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伊万”，负责干粮区的维护，目前水稻那边面临比较严重的病害。说着他又要带王耀去某个地方，“您初来乍到，还不幸遇上了空难，现在一定很疲倦吧。小屋那边有点心和茶，还有我们为您准备的房间，您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我们”？他还有同伙……王耀一头雾水地跟在自称伊万的青年身后，他们走在漫长的田垄上，两边尽是无边无际的麦浪，而照亮这颗陌生行星的类太阳恒星，也有了落山的趋势。
　　他们在道路尽头坐上了一辆古董车，这种拖拉机放在首星完全足以被送进博物馆，王牌飞行员王耀被颠得七荤八素，伊万还向他道歉，说他们没有更好的交通工具了，而小屋离农业区还很远。王耀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也只好听从伊万的安排。
　　“这个星球只有两个季节，收获季和冬眠季，周期是两个地球年。冬眠季最低温度能达到绝对零度，再好的杂交水稻都会冻死，所以我们必须在收获季收割尽可能多的粮食，送到厂区去加工成精粮。这些年我们攒下的粮食已经足够用来填海造陆了，可是总部一直没派货船来搬运，顾问，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本来坐在车后头思考人生的王耀突然对上伊万的发问，想了想他谨慎地开口：“您知道最近战争升级了吧？也许……你们之间的通讯线路出了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光靠这颗星球的资源不足以修复它，我还没想好怎么办。”说着，伊万指了指前方，“您看，那就是我们的小屋。”
　　王耀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玉米地前方发现了一座隐秘的乡间别墅，门前种了一颗荧光树，大得不可思议，繁茂的枝叶宛如一片乌云——要知道，这玩意几年才分一个杈，这棵树能长成如今这个规模，很可能跟那个青年的专业技能有关。
　　伊万所说的“小屋”从头到脚透露着一股复古味，这是王耀背井离乡数十年后第一次见到独栋房，因为首星禁止这种浪费土地的建筑物，不过它看起来确实很舒适。王耀半信半疑地随伊万进屋，里面装修得就像上世纪电视剧一样，所有家具都由木头、棉花和动物皮毛制成，他毫不怀疑它们全部出自人手。
　　伊万端来了奶渣和茶，他忙活期间，王耀已经做好了打算，于是见到他第一句就是：“我叫王耀，王是姓氏，耀的名字。总部派我来指导你们，但我并不确信自己能否胜任这份工作，因为我只是宙际莫斯科大学的农学研究生。”
　　伊万不疑有他，天真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直接叫您的名字吗？”
　　获得王耀的首肯后，他高兴得眉开眼笑，“谢谢你，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人了，待会儿她们回来见到你，一定会十分惊喜的。”
　　有那么一会儿王耀突然意识到，或许一直期待再次见到其他活人的，不止是他一个。
　　
　　
　　这颗星球的夜晚冷得不可思议，伊万告诫王耀在太阳升起之前绝对不能走出小屋。小屋的恒温系统维护得很好，体感温度保持在26摄氏度，不多时，小屋的外门被打开了，来者在玄关处理掉风霜，才进一步打开内门，踏上门口的地垫。
　　王耀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防寒服和围裙的女性，年纪较大的那位短发，较小的则是长发。短发女人见了他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他的手，她身上寒气逼人，简直就像一块刚开始融化的冰，她说：“您好！我叫索菲亚，那是我的妹妹娜塔莉娅，想必您已经见过我们的兄弟了。请问您就是我们的农业顾问吗？”
　　她眼中的光芒过于纯洁，以至于王耀都不忍心撒谎骗她，是伊万替他承认的，他还告诉她们可以管王耀叫“耀同志”。另一个长发女孩比较拘谨，她沉默不语地上前同王耀握了握手，她的手冷得不可思议。
　　原来他们是三姐弟，怪不得他们长得像大中小三个套娃。王耀听说过这种事，联盟会以家庭为单位派遣他们去开垦某颗贫瘠的行星，但这颗星球怎么也算不上“贫瘠”……
　　王耀的思考被一阵香味打断了，他走进厨房，发现索菲亚正用平底锅煎着牛肉，油脂的香气被激发出来，王耀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吃过这种有形状的天然食品了，食欲在胃里剧烈地翻涌。索菲亚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回头对他笑道：“您远道而来，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您的，请您耐心等待。”
　　他们的招待似乎有些用力过猛，王耀看着一道道菜肴被搬到桌上，鸡、鸭、鱼、肉，还有甜点和酒，最后他不得不叫停，以免浪费食物。
　　“您不用担心，我们吃得完的，而且这颗星球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了。”伊万走到王耀身边，把切开的牛肉分到他盘子里。闻言王耀心里五味杂陈，毕竟他当年就是为了五斗米加入了军队。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王耀肖想了很久，可真当它来临，他却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令人难以相信。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意志被眼前的温饱消弭，在心里默念起那张刻录了敌军军事部署情报的硬盘，它被他放在航空仓的保险柜里，此刻应当还在原地，当务之急是他必须想办法独自把它取回来。
　　夜晚很漫长，隔温玻璃外一片漆黑、空无一物，如果不是星光在风暴中若隐若现，王耀甚至会以为窗户外面是一堵黑墙。伊万他们为他安排了二楼的房间，里面有书桌、完备的洗浴设施和一张崭新完美的床——而不是舱体里那种像棺材一样密集摆放的胶囊休眠仓。
　　理智告诉王耀他应该保持警惕，然而事实是洗了热水澡以后他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翌日中午。
　　早饭和午饭是芝士焗土豆、鲜虾浓汤和苹果派。由于蔬果和牲畜比较娇贵，索菲亚和娜塔莉娅一早就出门去干活了，小屋里只剩下伊万陪同王耀，他说他今天必须把最后一批粮食收割了送去加工，因为一个星期后冬眠季就会降临，王耀自告奋勇地提出要跟他一起出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昨天紧急降落的地方是一片成熟的麦田，他的硬盘在舱体内。
　　“耀同志，请问您是哪颗星球出身的呢？”
　　王耀本来正紧盯着厂房外的麦田，不动声色地搜寻着他的航空仓，但伊万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同时“轰”地启动自动农机，放它们出去收割麦子。
　　“茨李林斯塔尔，一颗农业星。”
　　这点王耀倒没撒谎，只不过他年少离家，如今已鲜少有人了解他的出身，而他的故乡实在是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小地方，恐怕没有几个人听说过。听到“农业”一词，伊万表现得十分感兴趣，接连问了一大堆问题，王耀只好向他解释自己的故乡是一个年年吃国家补贴的贫困星，早年的粗暴开发和急敛暴征耗尽了这颗小行星的资源，他当年背井离乡时故乡早就成了一颗只剩老人小孩的死星。
　　“抱歉。”
　　伊万适时地道歉终止了这个话题，但其实王耀并不在乎，正是为了改变那样的状况，他才会加入军队，日后又加入了革命军。他们望向麦田，不过数分钟之间，农机已经将肉眼可见的范围变成了一片荒地，就像剃干净的光头。这样的高科技机械茨李林斯塔尔也有一大堆，然而没有可种之地它们就成了破铜烂铁，与此同时有些人家里连铁门都安装不起。
　　“我能去看看我的航空仓吗？我想我返航时还需要它，我得把它修好。”
　　王耀悄悄瞄了伊万一眼，伊万对他展现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当即答应下来，还说要帮他把航空仓拖回小屋的车库。他们回到舱体残骸附近，光看外表王耀觉得它还有救，关键是内部……他一边说着要检查一下内侧，一边从扭曲的舱门边钻了进去，在上下颠倒的舱内找到了那个要命的保险柜和里面的硬盘，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东西塞进口袋。
　　“里面一切都好吧？”
　　伊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耀若无其事地钻出来告诉他里面保存完好。伊万不疑有他，问：“您计划在这边待几年呢？但愿在那之前我们能解决掉寄生在水稻上的变异水熊虫……”
　　说到这里，王耀忽然想起一件相当糟糕的事——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伊万是不是告诉过他这个星球的季节交替周期是两年？而他刚刚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冬眠季了，最低温度，绝对零度……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一周内修好飞行舱然后返航呢？哈哈，算了吧，王耀万念俱灰地心道。
　　鬼知道一年之后联盟军队的部署会变化成什么样，也就是说他们至今为止的牺牲全部白费了，王耀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地配合着伊万闲聊，并一同上了搬运舱体的拖拉机。假设他一年之后真的成功归队了，也不知道司令部会如何看待他一个失踪一年的人，搞不好会被当作逃兵处理……对了，他至少得修复这颗星球的通讯线路，同友军取得联系，说明自己确实无法及时返航，以及任务失败了这件事。
　　“所以利用纳米机器人的策略也行不通……”伊万话说到一半，忽然回头望向副驾驶座上的王耀，“耀同志，请问您现在是心情不好吗？”
　　王耀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硬盘——尽管伊万只是个平民，但他终究是联盟的公民、革命军的敌人，是需要警惕的对象。王耀闭上眼睛整了整思绪，再度睁开眼时语气平淡道：“没什么，只是想到要在这里待这么久，有点思念我的家人。”
　　“您有兄弟姐妹吗，像我一样？”
　　“是啊，”王耀随口说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小屋重新出现在眼前，王耀发现日落快得不可思议，伊万解释说这是快换季的缘故，白昼会越来越短直至消失，所以他们这周得争分夺秒的干活，明后天把加工好的干粮送到储藏点他今年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剩下的是做好入冬准备以及协助他的姐妹完成剩余的农活。
　　一直光吃不做让王耀有些良心不安，他主动提出晚饭他来做，伊万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旁观，据他所说他从来没有吃过他们三姐弟以外的人做的食物，他对王耀可能带来的新菜谱抱有十分大的好奇心。王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却不好开口问他的父母是什么情况。
　　王耀继承了自家祖先的古老料理流派，虽然他的那些习惯了简餐的白人同伴们总是批判他这是过度烹饪，是滥用调料、食用油和燃料的小布尔乔亚行为，但最后所有人都会争抢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菜肴。这种烹饪风格触及到了伊万的知识盲区，他掏出平板，王耀每进行一道工序他就往上面记录步骤和食材用量，模样认真得宛如博士生，王耀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每次做饭都是随便做的。
　　索菲亚和娜塔莉娅像昨晚那样披着风雪回来了，一进门她们就闻到饭菜的香味，索菲亚脸上浮现完美的笑容。四人坐在一起共进晚餐，索菲亚提出明天要带王耀去牧场挑一头动物作为宠物，因为冬眠季是很漫长的，她怕王耀一直待在屋里会孤独烦闷，王耀庆幸伊万会跟他们一起，不然他单独和这么漂亮的女性相处容易紧张，这是他年少参军产生的一大烦恼。
　　“对了，”伊万忽然抬头，“我为你作了一支曲子，你想听听吗？”
　　餐厅的角落摆着一架老式手动钢琴。闻言，王耀大吃一惊，“你还会这个？”
　　伊万点了点头，并在王耀的同意下坐到了钢琴前，打开防尘盖将宽厚的大手放在黑白琴键上。王耀想到部分靠近首星较为富庶的星球，他们的小学会教授音乐和美术，并称之为“全面发展”，或许他应该问问伊万他们的出身的，而另一边伊万则开始了他的演奏。
　　王耀对音乐的认知还停留在文工团慰问演出的阶段，但他知道电子音与乐声有着本质的区别。电脑永远无法完美还原乐器的不规律震颤，所以星际间依然存在着赫赫有名的音乐家，而他认为伊万的水平并不比他们低。他的每一个音都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对节拍的把握犹如机器人那般精准，最后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纯净感，就像……音乐就是音乐本身，不会是音乐家的情感或别的什么隐喻。
　　索菲亚和娜塔莉娅开始鼓掌，王耀下意识地附和起来。伊万说这支曲子的名字叫《耀同志的航空仓迫降于麦田G1板》，当时王耀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后来他才知道对伊万而言所有艺术都是一种记录方式，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一本看不见尽头的史书。
　　外面仍然寒风呼啸，四人早早地回了房，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王耀在自己的床头柜找到插有一束鲜花的花瓶，他猜这是娜塔莉娅的手笔，虽然沉默寡言，但那女孩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他传达善意。在他入寝之前，伊万又送来了更多的衣服，说是今天一天缝纫机赶制出来的，用于度过冬眠季绰绰有余。
　　“谢谢。”
　　王耀接过清一色的白衣黑裤塞进衣柜，伊万背着手站在他身边，似乎有话要说。
　　“希望你能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年，”他眯着眼睛说道，王耀发现他身上有种游刃有余的气质，这是不知饥馑之人的特质，“这颗星球只有我们四个，我们应该成为互相帮助的朋友，不是吗？”
　　“你说得对。”王耀五味杂陈地望着他。
　　他话音刚落，伊万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就像飞行器坠毁、他们在麦田里初遇时那样。王耀猝不及防被拥了个满怀，因为身高差他不得不仰起脸将下巴搭在对方肩上，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了伊万的声音：“我觉得你不太高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告诉我。”
　　王耀有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自从训练营毕业以后他就没被人这么热烈地拥抱过，变成成年人的一个坏处是，没有恰当的理由你不能抱别人或被别人抱。好吧，至少他不会讨厌被善待，他暂时不好推开对方，于是试着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一下。伊万搂得更紧了，王耀可以完全依靠在他怀里，奇异的放松感在体内扩散，他好像随时可能睡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没准是孩提时代跟弟弟妹妹们挤一个被窝。
　　王耀眼角沁出些许水汽，所幸它们很快就被衣物吸干。伊万松手，他们稍微分开一点，王耀揉了揉眼睛，露出他来到这颗星球第一次由衷的笑容，“晚安，伊万同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