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阴云【秦狗】


Aiden感觉时间像是停止了。

亚裔收尾人弯曲着向后倒去，子弹击穿了他的白色西装，在腹部留下了破损的洞口。

这个画面充斥了他整个视野，Aiden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他的身体重重摔到掩体后的地板上。

他耳中嗡鸣，什么也听不见。

“……Fuck！”Jordi捂着肚子骂道，“我的比利芬西装！Pearce你能不能别傻看着！闭上嘴把那个混蛋崩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Aiden短吸口气，扫了眼Jordi，瞄准了对方发弹的间隙，探身举枪击毙了一人。

收尾人也爬起来，迅速再次加入战局。

***

“……操啊好痛！”

Jordi皱着脸脱下防弹背心，冲镶嵌在上面的子弹咋舌，低头查看自己的腹部。

肌肉结实的小腹上有一大块红色的瘀伤，隐隐泛出青紫。

察觉到Aiden的视线停驻在自己的伤处，Jordi拎着防弹背心晃了晃：“话说你之前明明看到我穿了这个？”

Aiden发出表示肯定的单音节。

“所以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Jordi打了个手势，“我知道你的面部神经管理可能有问题，好像笑一笑能灼烧你的脸一样，但这不是重点……”

“那个表情，”他歪了歪头，“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死了吧？”

“……没，”Aiden垂下眼，“你看错了。”

“嗯——”Jordi拖长了鼻音哼道，“你在跟芝加哥最好的狙击手讲话，‘看错了’可不是个搪塞的好借口，我没想过能看到你那副表情。”

他笑得轻松灿烂，是惯常的那种让观者想要挥拳打烂的自鸣得意的笑容。

“……我们不讨论这些。”Aiden干巴巴地说。

不讨论这些令他心跳暂停、或血流加速的隐喻，不讨论可能性和必然的结果，不讨论显而易见的真实，以及讳莫如深的虚妄。

防弹背心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你得明白，Pearce，”Jordi耸耸肩，“谈论感受并不会损害你的硬汉形象……”

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情感讲座。

——对，你真是谈论感受的大师，Jordi·生闷气·要不就用枪说话·Chin。

Aiden思考起性和暴力哪个能让他闭嘴。

“……今天是你的幸运日，Pearce，”Jordi捏着手机笑道，“这有件紧急工作给你，确切地说，是给我的工作，不过我是伤员，乐趣只能让你一个人独占了。”

Aiden扬起眉毛：“只是一点瘀青？”

“很痛的好吗！”Jordi做作地出演受伤效果，“你的人性呢！”

“不想浪费在你身上，”Aiden冷淡地说，“为什么不拒绝？”

“没法让一个老朋友失望呀，”Jordi摊手，“啊，当我说朋友，等于‘暂时可以忍受的、能够提供金钱和人脉的熟人’，你知道我从不搞‘友情’这一套。”

Aiden瞥了眼他腹部的伤痕，短叹口气：“……任务是什么？”

“你喜欢的极速狂飙，接个人，送他去码头。”Jordi提高了音调，“剧透：是个华裔偷渡客！”

“那是个值得高兴的点吗？”

Jordi冲他眨眨眼：“我以为华裔是你中意的类型。”

“……也许你可以趁我去送这个偷渡客的时间把脑袋里的水倒一倒。”

***

Aiden敲了敲集装箱的外壳，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一次，低声说：“我是来接你的人。”

在他敲第三次前，终于有了动静，集装箱的门吱呀作响地开了一条缝又猛地关上了，里面人满腹狐疑地发问：“你不是Chin？”

“我是他的……工作伙伴。”Aiden顿了顿，“你可以跟你那边的接头人联系一下。”

他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等了片刻，集装箱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位戴眼镜的华裔男性，大概是在这狭窄的盒子里生活了太久，头发蓬乱衣着邋遢。

Aiden皱了皱眉。

“……你不会把我送到警察局吧？”男人战战兢兢道。

“除非你没付够钱。”

他听起来相当Jordi——Aiden把这念头抛诸脑后：“上车。”

Jordi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有很多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但铁定没花钱的备用车辆，他选了一辆低调普通的灰色轿车，并且换了个车牌。

男人钻进车后座，被副驾驶席上的枪支吓了一跳：“他说了不会有危险！”

Aiden坐进驾驶席：“以防万一。”

他发动了汽车。

起初的路程很安静，男人惴惴不安地左顾右盼了会，最后还是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沉默：“请问你为什么做这个，这种工作？”

Aiden并不是会跟委托人闲聊的收尾人，他冷淡而简短地回答：“……赚得多。”

这是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我懂！”男人露出了像哭的笑容，“我真的非常需要钱，我的儿子患了重病，每个月的医药费简直是天价，然后有人联系我说有用得上我专业知识的地方……”

“你的职业是？”Aiden打断了他。

“药剂师。”

Aiden想了想码头所属的区域，心下了然。

Jordi的“朋友”也许会暴跳如雷，但那不是Aiden要担心的麻烦。

把男人送到指定地点后，Aiden在监控系统上传了病毒。

***

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气。

尽管看过很多次，Aiden依然觉得穿着围裙手持锅铲的Jordi有些不相称的滑稽。

也可能是太过相称。

Jordi没回头：“怎么样？”

“完成了，你应该已经收到尾款了吧，”他把钥匙放进门口鞋柜的收纳盒里，“顺便还收获了一点关于制毒的线索。”

“嗯……挺好。”明显没在听。

活生生的Jordi，在厨房里，做着绝对加了太多蔬菜和火腿的炒饭。

Aiden凝视着他的背影微笑。

或许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

***

“操你的Pearce，你搞什么鬼？！”

“……搞你。”

“你的手在我裤子里我当然知道你想搞我，但还是——你到底搞什么鬼？！”

“以前有人告诉我‘死里逃生之后会很想来一发’。”

“对，我就是那个睿智的人……但不是在该死的炒饭还在锅里的时候！”

“人发明微波炉是有意义的。”

“……有理。”

“也许华裔确实是我中意的类型。”

“操你的Pearc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