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60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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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常规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标签 oc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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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4-19 13:21
- 导读
- 鹤望=我的图书馆/脑叶公司oc
失去了三年记忆也毫不在意的人,头发是水蓝色的收尾人
是脑叶公司时期与他相关的cb向短篇
上午的工作结束了。
是相比较前段时间而言能称得上轻松的工作,除了在临近午休时那一场不大不小的考验里死了几个文职之外就没有员工伤亡,在和异想体交流工作时出现的些微纰漏也是可以及时补救的程度,不足以致使它们出逃。
只是他们所庆幸的“轻松”、对于有些人而言显然并非如此。
——今天才刚入职的几个新员工坐在公共休息室的长椅上,由于脱力和保持长时间紧张后骤然放松无法自控地干呕着,而站在一旁的高级员工面色如常,脱着身上的黏上血污的外套同搭档讨论着员工食堂中午的菜单。偶然飘入耳中几个有关肉食的字眼都会引起瘫坐的人一阵更为激烈的反胃。
“适应不了就滚回自己的宿舍抱着洗手台吐,不发出声音没人觉得你们是哑巴。”
即便表露出了如此可怜又难受的反应,迎接新员工的也不是来自前辈的温言安慰,而是辛辣的言辞。
这么说着的鹤望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保持着没表情的连把手里的碎布团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刚才简单搬运尸体的时候文职的血从手套边缘渗了下去,粘在皮肤和布料之间,没能及时处理的结果就是过长的时间让原本粘稠湿热的液体凝结成块状,即使现在已经剥下了那种黏连感也滞留在手指上令人不快。滞涩的感觉连同难听的杂音一起,让本来对旁人就没什么忍耐力的鹤望对着实际上并没犯错的新员工吐出了冰冷的言语。他把视线从纸篓上移开,跟避瘟似的手上搭着外套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在他离开之后自动关上,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走廊里刚才的那些断肢残骸早已无影无踪,血腥气也被味道极重的清洁剂盖住,残留在地板上的只剩下尚未干涸的水痕,不久之后也就会消失了。
在脑叶公司为了死后连尸体都不知道跑哪去文职悲伤难受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活多久吧。
鹤望这么想着收回了放在水痕上的目光,轻嗤一声按下楼层的按钮。厚重的铁门阖上之后,安静的空间中只有电梯运作时些微的嗡鸣声,他把注意力移到了有着楼层数字的显示屏上,避无可避的发散起了思维。
那句话有一半是因为在午饭前被倒了胃口确实想骂他们,剩下一半是蛮不讲理的迁怒。
鹤望最近的心情都只能用勉勉强强去形容。
他是对不在意的事物相当漠然的类型,所以想让他保持持续性的高兴或不高兴都挺不现实的。即便有烦躁也是如刚才那般当场发泄,绝不会让其长时间困扰自己。
然而如今的事实就是,这种发生在他身上概率有如天方夜谭的事情切实存在着,究其原因……
电梯到达指定层数后停止了运行,无论试多少次,鹤望也无法完全适应停稳后那一下轻微的失重感,眉头纠起又很快松开,恢复了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他并没有朝着午休时员工聚集的食堂走去,而是向着另外一边转去——他的脚步在看到朝他走来的人时慢了下来。
“鹤望?”
迎面走来的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念出他名字的话音还带着刚睡醒没多久特有的鼻音。不过除此之外无论是头发或者衣着都没有一丝破绽,即便要鹤望评论,他也能给出一句非常帅气作为结语,是对方肯定不会讨厌的评价。
“黎明?我刚想回去喊你,你已经醒了的话也好。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
到对方身边后鹤望转了个身保持着和黎明相同的步速,边走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对待黎明时他的态度就又和之前对别人不同了,避开了关于伤亡和异想体的话题,他将工作时一些琐碎的、发生在旁人身上勉强能称之为滑稽的事情捡出来作为闲聊的调剂品,而黎明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地应两句声。
“对了。”鹤望想起在公共休息室时两名高级员工交流的菜单,当时新员工倒胃口的干呕影响下他并没怎么去细听,现在倒是想起来那么一两个感兴趣的主食,于是他偏过头看向黎明,“今天中午试试奶油培根浓汤配面包怎么样?”
“嗯?”
只是句再普通不过讨论食物内容的话,却让黎明发出了个短促的音节,金色的眼睛里盛着少许疑惑朝对方望过去,在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看过来时,黎明才像自言自语一样说出困惑的问句。
“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试试乌冬面吗?”
黑色的眼睛向下看去,和有着不似做伪的迷茫的金色眼瞳对视。
没有人接话,短暂的沉默横亘在了并不宽阔的走廊中。
“……啊、我是这么说过。刚才听见他们说这个稍微有点兴趣,毕竟中国的家常菜里面可没有这种玩意。那么今天就还是吃乌冬面,明天再看看别的菜吧。”
几秒停顿后鹤望挑了挑眉毛仿佛刚刚想起来一般打破沉默,把那两位高级员工的名字拉出来顶了事,正巧他们也已经走到了餐厅的门口,他问了一句黎明想要什么配料的面后让对方先去座位上等着,便轻易地岔开了氛围有些奇怪的话题,自己揣着手朝排队的窗口走了过去。
以前没想过,现在才觉得没有表情的脸在掩盖异样情绪的时刻真是太好用了,他想。
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至少能够支持自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排列出来,就像一张写满了字的备忘录,而无论在里面怎么检索,也没有他和黎明约定第二天吃乌冬面这件事。
只是午饭的问题而已,用不着这么一惊一乍吧?或许只是他记错了而已?——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在脑叶公司的高压环境中偶尔冒出一两个欺骗过头脑的虚假想法也实在正常,类似的偏差第一次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时他也这么认为。
但第二次、第三次,从午饭的内容到中文教学的内容。微小的差异不断累积,忘记了明明说好的事,替代它的是不存在的承诺,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鹤望很难说服自己这是偶发行为。
黎明是个聪明且努力的孩子,这是之前闲来无事教他学习中文就觉察到的事情,这门外国人而言难以掌握方方正正的文字他学的相当不错,时不时临时起意抽查他也能完美的应对过去……当然发音奇怪这事鹤望教不了,只能慢慢纠正。
对于文字的学习与记忆毫无问题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优秀,既然枯燥无味的知识都能记住,为什么偏偏是在残酷环境下称得上放松的事上出现误差?
鹤望并不相信巧合。
这就是他近期不快的根源。
他对似乎抓住了什么、细想又完全毫无头绪的感觉深感厌恶,迷雾般的违和感撕扯着他的思维。
就像是被没能消化的食物压在胃部的沉重感压的呼吸困难,又像是站在摇摇欲坠的危楼边被危机感扼住咽喉,他痛恨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触,却无法干脆利落的放手无视,在此刻被它所困。
鹤望伸手接过窗口递来的餐盘,看着浸在汤汁里的面条,纠缠在一起的条状物根本无从分清它们哪根是哪根,而他的思绪只比它们更为混乱。
烦透了。
“黎明,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情吗。”
——所以他在回到座位放下食物时,决定在今天彻底解决这份烦恼。
黎明的反应相当好猜,他在某些时候虽然很会掩盖自己的情绪,然而在没有做好准备、冷不丁地被问上一句时,多少都会下意识泄露部分真实情绪。就如同此时,他本来还在盯着鹤望手里的乌冬面露出些许好奇的神色思考它的味道,在听到对方的问话时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尽管他马上就刻意放松了下来,那瞬间的反应也仍旧被鹤望看在了眼中。
“那就是有了。”
没有去看黎明此刻脸上的表情,鹤望偏过头把餐盘在他对面的座位放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这才抬头看向似乎稍微有些坐立不安的黎明。
他也是做好了觉悟才问的。
也不是没想过即便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的可能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触及的秘密,有就算拿谎言虚饰也要隐瞒的过去。鹤望很清楚这一点,他无比明了,单刀直入的询问沟通本身就有着或许无法解决问题还反而把二人关系恶化的可能性…如果最坏的状况发生,他也只能遗憾地咽下因为莽撞失去重要之人的苦果了。
可要鹤望保持沉默、视而不见这种异样实在太过困难。即使最后真的避无可避地走向最坏的结果,对他而言也比沉默着让这件事变为二人之间的障壁来得好。
“没关系,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想也明白,对你而言应该并不是容易开口的事。”
他刚想往嘴里捞一口面,下意识往对面扫了一眼,就发现黎明一脸纠结犹豫好像马上就要把什么大事说出来的表情,却每次张了张口又马上闭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顾忌到周围没有走干净的同事还是在顾虑该不该说。
看着这样的黎明他稍微有些想笑,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情绪,设想最坏的结果估计是不会有了。想到这里鹤望总算是松懈下了刚才有些紧张的坐姿,一手撑着脸把黎明的餐盘又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好好吃饭,看着他抿了抿嘴低头开始跟着乌冬面较劲,这才不紧不慢的把剩下的话说完。
“如果你不想说,因为是你的决定,所以我不会有意见。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无论你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怀疑。不要有心理负担,按你的想法去做出选择就好。”
这顿午餐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安静的一顿饭,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沉默。两个人在那句话之后直到用餐结束都出奇默契地没再说一句话,双双默认了有的事并不该在这个时候交谈,二人在食堂的门口再次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一个回去完成夜班工作的报告,另外一个则回到了公共休息室,等待午休结束开始下午的工作。
黎明回到了房间。宿舍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人都是值的早班不在、像他一样夜班的大部分也都还没睡醒,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他反手关上了房门扫视一圈房间——这个本来是四人间的宿舍现在只住了他和鹤望两个人,然而却并不显得冷清空旷,房间里的空地稍显杂乱的堆放着各种在脑叶公司显得没用的物品,都是鹤望说着“这玩意有用”、“捡都捡了”、“不拿白不拿”之类的话拿回来的。
想到同住的搭档鹤望,就不可避免的想起刚才在食堂的谈话。
对方当时尽管没有要自己给出是或不是的回答,可大家都很清楚,等再过一两个小时对方结束下午工作回来的时候,他的态度就是回答。
为了暂时性逃避那颇为困扰的问题,黎明甩了甩头走向了书桌旁边,把桌上几张写满练字的纸扫到一边去,抽出一张干净的白纸试着总结昨晚的工作。
他写报告的时候一直都很认真,只是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平时先不论语序问题、多少都能拼凑出来点的报告书今天却是开了个头就无从下笔,白纸干干净净,黎明的脑袋也干干净净——最后他放弃一般地丢开笔,往后一靠倒在椅子上,看着不知在哪溅上几点脏污的天花板发起呆来。
“有什么没有告诉他的事情……”
黎明喃喃地说着,紧紧闭上眼睛,闭眼后迎接他的并不是一片黑暗。
分明已经闭上眼睛,映入眼中的却是朦胧的血色。
那是警报灯响起时走廊的颜色,是因为同事的血液溅入了眼睛、还是因为血液已经代替了墙壁和灯光糊满了走廊?
黎明分不清楚,相似又不同的场景不断的在眼前略过,他近乎被强迫一般地去回顾那些画面,想要从里面挣脱,又被哭喊与嘶鸣拉向更深的泥沼。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死亡、只有他一人记得的事情,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才是幻想……即使是现在,谁又能保证今天就是真实的、谁又能和他保证这一切不会变成只有他铭记的笑话?
死而复生或许是恩赐,带着记忆的死而复生,却比死亡更痛苦。
那些回忆如同一把把愚钝的小刀,在不断的循环往复中被黎明慢慢地磨利,他的迷茫和痛苦都会成为磨刀石,他混乱纷杂的记忆将生锈的刀面擦亮,最后,由他自己亲手刺入心口。他难得的什么也不想干,连刚才还想努力试试的报告也被他丢在手边,说到底谁也不能确定他现在做的事不会变成徒劳无功的闹剧。
黎明感到疲惫,他的身体经历了充足的睡眠,他的精神却早就岌岌可危,只要有人在上面轻轻吹一口气,或许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回来了,黎明。”
——被繁杂的情绪裹挟,以至于直到鹤望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明才意识到发呆的时间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扭过头去和鹤望对视,有着水蓝色长发的男人低着头安静的看着他,在过去几秒之后似乎觉得这就是黎明给他的回答,表情并不见多少失望地朝他点了点头。
告诉他的话,他会相信吗?
这样的犹豫刚才在脑海内徘徊了无数次,无数次的思考过后仍是觉得难以开口。直到此刻,告知的欲望轻松地压过一切的犹疑,没有吞吐、没有犹豫、也和黎明想象中的艰涩截然不同。
“鹤望,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曾经死过?”
“或者是觉得这一天明明经历过,又重新开始了,然后以和记忆里不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天?”
说出来了。
原来说出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黎明抬头看着因为刚刚准备离开而侧过身去的鹤望,他选择信任面前的人,同时决定如果对方脸上出现什么不相信或者迟疑的神色,无论对方之后怎样询问都不会再提及这个话题。
而被他看着的人拧了一下眉,似乎因为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而显得困惑,旋即又舒展开来,仿佛终于理清了什么一般,隐隐显得心情不佳的脸总算展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除了答应你今天的午饭要吃乌冬面,我还和你承诺了什么?”
鹤望把手里的外套丢进了洗衣篮,回头自然的向他发问。黎明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问为什么、或者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类的问题,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却杀的他措手不及,方才勉强打好的腹稿也没了用武之地。
乌冬面……啊。
他想起来了,那个约定,是在现实并不存在的。
只是覆盖在回忆上怎么也挣不脱的血色,如今却突兀地如潮水一般褪去。每每想起就只余苦痛、被嘶鸣缠绕、被掩盖在肉块下的残片露出了它的一角,明明不久之前还纠缠在一起的记忆,现在却能轻易地分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泡影般的梦,他甚至开始疑惑,为什么之前会被这样简单的事情所困扰?
“……还跟我说了晚上要准备火锅,说它很适合冬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