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578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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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文豪野犬 太宰治 , 森欧外
标签 森太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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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6 23:09
- 导读
- 我只是一个福利院长了。
福利院新来的小孩生得枯茶色短短鬈发。
他跟着金发姑娘走进医生的办公室。逆着光,森只看着一片伶仃的影儿,薄薄地漂浮在光里,仿佛一只无脚鸟,又仿佛、神灵庇佑,故人再叩门。
“——啊。”
森捡起钢笔,心疼地试着写些什么,但百利金娇贵的笔尖显然不耐这样的轻待,已是用不得了。
男人这才又抬起头,极生动地懊恼着:“小爱丽丝!”
身段玲珑的女性只调笑地轻斥,扶着肩将躲在身后的小孩推到办公桌前。
孩子终于完整地从迷雾里剥出来,神态怯怯地站在他面前,五官生得很乖,瞳仁黑圆,稚拙地混沌着,约莫可以被夸一句葡萄似的眼珠,森失落又安慰地想:对于孤儿来说算是讨巧的面相。
森看过更好的,比开始更早之前。譬如,属于森医生的某一个黄昏。
那位先生捧了一部书念着,手腕微微地垂下,他的姿态有一段天然的优美,似柔枝牵连花朵。
森那时心里不定,并未多在意。他只想着这野猫终于赊他一日安静,颇快活地做些医学方面的杂事。从未温馨的房间,生生地白铁的冷气,血的腐气,书本和胡桃木潮湿的尘气。太平常的午后,只有安静值得铭记。医生翻捡着药剂瓶,黑猫似的少年蜷在橱窗一角。
他们少有这样平和地符合身份的时光。森有时慨然失足少年与好心游医的故事怎么走到这样一步,平心了才承认他们任一个换了人做,都会沦为过客。
恰好是他们两个,才有故事,偏偏是他们两个,走入这条河流。
森不记得太宰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再注视他。野猫被推着倒入黑夜,但夜晚爱他,超出所有人预想的爱、拥抱着他。少年人的才能,噩梦般的、稀世的才能——他多么适合黑夜啊!那些药剂瓶无法继续存在他们的对话中,病人主动地、放逐地拥抱了更深的黑暗,像横滨的许多少年少女一样,流连于恐惧、暴力,血与生死。
于是医生也不再被需要了。
很难形容中原被带到他面前时骤然生出的怒火。明明是按照计划发生的事,但是、难以抑制的被冒犯感。那只野猫,矜贵的、沉默的野猫,这样鲜明地、情绪化地、堪称活泼地、先一步接纳了丧家之犬。
作为导师、作为先行者、作为同居人、作为医生、作为……首领。
森只是先一步扣上了项圈。
太宰全不在意。少年人追逐着一些形而上的东西,对物质世界总有一点抽离的意思在。森很多时候都能捋清的,但批过份文书,又把这件事体拎出来放脑子里转两转。
我是首领。森又想,但毕竟是太宰。
森自己都摇摆,拉来扯去,一时宝爱他,一时又冷待,雷霆雨露,观者都业业兢兢,毋怪那猫日复一日沉寂下去。
某日,太宰说:“森先生,你害怕了吗?”
森正要作怪,抬眼见着他,又咽了声。
那孩子只望着他,这个法律意义上还没成年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疲惫的、迟暮的眼神,仿佛为走到他面前,已经过一程又一程苦旅所以他站在他面前时,才有问出这话的决心,却也只剩下这一句话的精神。
森讷讷地:“太宰君,你累了吗?”
太宰说:“我要一天休假,森先生。”
也许事情就是从那一天失控的。
轻飘飘的、妄为的、抽离的幽魂被他所不知的力量抓住了,拘在一片纸影,灌下一口活气,于是他的黑猫、钻石、学生,他既爱且恨的少年人,只能沉入倪克斯的怀抱,下坠、下坠……
我是始作俑者,森想,但……
我确实在害怕。没人比森更知道那才能的可怖——他已为之惊战数年。
但、也会难过。
院长向白虎少年承认了这一点。
森总是坦诚的。
他总是选择坦诚,坦诚是一种武器。
但是面对太宰,这个程度会格外拔高一些。
森到尘埃落定才肯承认,面对太宰时,明明是成年人的自己,却会有不自知的安全感。是被包容着的,深知自己糟糕的人想,那些已经习惯但多少有些令人生厌的表情从不会出现在太宰的脸上。是被爱着的,森想。所以在不明白的时候,也会莽撞地、有恃无恐地把自己挖给他看。所以,那么害怕的首领,忌惮地力度却总隔靴搔痒。所以,才会对这样的自己都讨厌的糟糕至极的人心软。
猫不会像狗那样爱你。但它毕竟是爱着你的。
这是,作为首领的森不敢想明白的,浅显的事实。森在黄昏里终于恍然。
青年人的、黑色的西服外套猎猎作响,如某种鸟的羽翼。
森的过去也和青年一起在这血橙似的光辉里彻底摔碎了,那些夜晚里的一切到底还是没有被摊开晒一晒就被强硬截断。人生如改道的河流,决心担起黑夜的那个人与森院长已是泾渭分明,到如今竟是说不清悔憾还是如释重负。
我只是一个福利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