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闪电【秦狗】


“再说一遍我们为什么在这？”副驾驶席的Jordi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Aiden视线不离道路：“工作。”

“之前说的‘以后不要接这个城市的工作’呢？”

“第一，只是刚好跟DedSec在调查的事件相关；第二，那句话是你说的；”路灯投映的光规律地在他脸上明灭，“第三，他们没邀请你。”

“没良心的混蛋，”Jordi骂他一句，“好像我能放心把你的后援交给一群只会用溜溜球的嬉皮士一样。”

“我确定他们也会用各种武器。”Aiden冷静地说，“我们也该搞一台3D打印机，Marcus分享了很多有趣的图纸给我。”

“Mar—cus，”Jordi拖长了声音重复，“已经在互叫名字了啊。”

“……”

Aiden不接话的态度显然不会影响Jordi的谈话兴致，他换了个内容抱怨：“我讨厌这个城市，饱和度高过头的对比色，空气潮湿到感觉西装都变重了，更别说昼夜温度差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搭衣服！”

“我们不能再聊这个话题，”Aiden抬起右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你这通话我已经听了……一百遍？”

“哈，你知道我绝对可以讲一百零一遍，或者更多。”

恰巧碰上红灯，Aiden停了车，转过头看着Jordi提议：“冰淇淋怎么样？”

Jordi挑眉示意他继续。

“冰淇淋换你闭嘴，”Aiden表情严肃，“薄荷巧克力口味？”

Jordi故作矜持地考虑了片刻：“成交。”

在Aiden因接下来的路途能减少恼人噪音而稍稍放松时，被捏住下巴，印了个短促的浅吻。

Jordi靠回椅背：“优秀的收尾人总是要先收取订金的。”

后面喇叭声此起彼伏，尽管Aiden知道车玻璃是单向透明的，但还是脸上一热，慌忙发动了汽车。

***

看见从车里钻出来的Jordi，Marcus的脸扭曲了一下。

Jordi挖了勺冰淇淋：“好久不见啊呆瓜。”

Marcus发出胃绞痛的声音：“如果可以，我希望不会再见。”

“真是非常刻薄的发言！”Jordi把纸杯捧在心口前，“我以为我们之前的合作很愉快！”

“你把我丢给别人追杀哎！”

Aiden第一次听到Marcus这边的控诉，瞟了Jordi一眼，后者耸耸肩，又吃了口冰淇淋。

他从中调和道：“让我们把重点放在这次的事件上。”

Marcus不情不愿地同意：“我来带你们去骇客空间，他们都在那里等着。”

从停车场到DedSec基地的路上还算平和，除了漫画店店主见到进门是Jordi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躲到了柜台后面。

进门时，Marcus刻意用身体挡住了输入密码的动作。

下了楼梯，首先迎上来的是T-Bone——现在该改口叫Ray了，他给了Aiden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老朋友！”

“我可以说同样的话，”Aiden笑着拍了拍Ray的肩膀，“你看上去很不错。”

“这就是身边都是孩子的好处。”

Jordi不爽地拽开Aiden的手臂：“叙旧就留给以后吧。”

Ray后退两步，抱着胳膊看向Jordi：“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从其他收尾人嘴里。”

“并没听过你的事，你知道这个人，”Jordi指了指Aiden，“从来不会闲聊。”

Ray深有同感地点头。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一个奇妙的电子音响起，说话人的面具显示着两个巨大O，“能给我签个名吗，私法制裁者阁下！”

“……Wrench？”女性极具威胁的呼唤让他却步。

“好吧好吧，正事优先。”他屏幕上的图案变成了斜向上的横线，步伐转了个弯，站到了Marcus身边，两人的前臂紧贴在一起，“但我保留索要签名的权力！”

Sitara摇摇头，对Aiden笑了笑：“我们都很高兴能够跟私法制裁者合作，先整理下目前的情报吧。”

看来这位小姐的英雄崇拜也只比那个戴面具的怪人轻症一点。

Jordi靠在储物柜上，一边吃冰淇淋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讨论最近在各个城市流行的新型毒品——ROM23。

—会激发暴力行为。
—是从旧金山流出。
—已经找到了疑似有作坊的码头。
—应该能在里面收集其他情报。
—需要毁了作坊和配方。
—可能还要杀了制作人。

“……等等，”Jordi把空纸杯扔进垃圾箱，站在了Aiden旁边，“为什么要他负责潜入，你们也有能做这项工作的人吧？比如这个拿着溜溜球的呆瓜，他上次可是潜入了一艘海中央的游艇，并且没被任何警卫发现！”

“那是因为你拧断了每个人的脖子！”Marcus咬牙道。

“噢~”Wrench的屏幕闪烁着O，“这个故事我很想听！”

“品味不错，我们没准会合得来。”

眼看气氛又要往混乱吵闹一发不可收拾。

“……各位，”Sitara刀锋一般的声音稳稳在室内传开，“关注重点。”

Jordi小声嘀咕：“不太想挡在这位女士的路上呢。”

每个企图用点头或声音表示同意的人都收获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Jordi，”Aiden抓住了他的手肘，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来做潜入和数据传送，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行吧，”Jordi皱眉道，“但我也要去，这个没商量的余地。”

Aiden短暂而轻微地弯了下嘴角。

“Marcus会跟你们一起行动，”无视被点名的某人的抗议，Sitara继续部署，“Ray、Wrench和我去其他街区的基地，等Josh找到另外的毒品作坊后尽快全部摧毁，不要给他们转移的机会。”

“Wrench特制！夺命烟花包裹！必定准时送达！”

“这是那个码头的卫星监控画面，你们可以更详细地规划，”Sitara把笔记本电脑递给Aiden，“然后我们可以订点吃的、休息一下，今晚会很漫长。”

***

“跟一群孩子吃披萨，绝对不是我工作设想的一部分。”Jordi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情况，吹了声口哨，“看守的数目如此之多，相当可疑啊。”

“我们也是认真做了调查的。”Marcus坐在遮蔽物后，掏出笔记本电脑，操纵无人机往目标地飞过去。

“海边的湿气要把我的肺堵住了，”Jordi对通话频道里的另一个人说，“让我们速战速决，Aiden。”

私法执行者愣了愣。

“对，帮我尽快摆脱这种境地。”Marcus烦恼地附和道。

“意外地我也有同感，”Jordi调整着枪口的位置，“如果一定要和‘觉醒宅宅’合作，你男朋友明显是更有趣的人选。”

Marcus莫名其妙：“我男朋友？”

“戴面具的那个啊。”

“Wrench？”Marcus皱眉，“Wrench不是我男朋友！”

“目前不是。”一枪打穿了离Aiden最近的守卫的喉咙。

“哈？！”Marcus气急败坏道，“Wrench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男朋友！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男朋友！”

“男朋友？”奇特的电子音突然插入，“M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为什么没告诉我……我是说我们！”

“Wrench？！”Marcus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不不，没有男朋友，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跨性别朋友！”

Jordi嗤笑出声。

“……伙计们，我在试图安静地潜入。”Aiden低声说，用比平时更重的力道打晕了一个守卫。

“抱歉，”Marcus深呼吸平复躁动的情绪，“所以Wrench你有什么事？”

“只是想提醒你记得拍摄Wrench特制烟火，Sitara的视频需要素材。”

“保证完成任务。”

“那么Wrench下线！”

一个细小的电流音后通话频道归于沉默。

“真是一点都不尴尬。”Jordi评价，将子弹射入守卫的咽喉，让他倒在自己血泊中无法发出警示。

“……托你的福。”Marcus没精打采地回了句，操纵无人机利用变压器电晕了两个守卫，“前面左拐。”

私法制裁者的身影消失在Jordi的视野外，他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厚重的云层间隐隐有光闪烁——不是飞机的灯光。

“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话音刚落，几道闪电撕裂夜幕，霎时恍如白昼，紧随其后的雷鸣震荡让Jordi愈发不快。

“……Aiden，你还在线吗？”

回答他的只有沙沙的杂音。

“我的无人机也断线了，”Marcus低头查看网络连接，“可能是闪电击中了信号塔。”

“Fuck!”Jordi站起身，拆下狙击枪的两脚架，“我会杀了你，你的男朋友，那个色彩斑斓的小姐，漫画店老板，漫画店顾客，我会把你们全部杀掉。”

“冷静点老兄！”Marcus合上电脑跟着站起来，“那可是私法制裁者，而且刚才已经很接近仓库了！”

Jordi把狙击枪放入枪袋背在身后，从腰间掏出手枪：“领路吧呆瓜。”

Marcus也拿出了电击枪：“别把枪口对着我就行。”

两人沿着Aiden的路线走，在没有活人的仓库间穿梭，四周静得可怕，只有炸响的雷声时不时震动这紧张的空气。。

仓库的门半开着。Jordi以门板为掩护，举枪对准了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影。

“……又一次打算击穿我的头？”

Jordi表情无辜地摊摊手。

Aiden跨过地上的尸体，把手里的U盘递给Marcus：“没有讯号，只能用老派方法了。”

“我知道这片区域的信号塔位置，可以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Marcus急切道，“烟花的事能交给你们吗？”

Aiden点头，接过喷漆了奇怪花纹的自制炸药。

“记得录视频！拜托了！”Marcus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Jordi撇了撇嘴：“小孩，好麻烦。”

Aiden不认为当中有拒绝的意味，于是笑了笑，把炸弹安放在了毒品制作台上。两人走出仓库，退到安全距离，Jordi才想起来：“那个炸弹是遥控的吧，现在没信号，怎么办？”

“我记得你枪法很好？”Aiden拿出手机，开启录像。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价格最贵。”Jordi冲摄像头抛了个媚眼，随后一枪引爆了炸弹，极尽绅士风度地鞠了一躬。

Aiden把镜头移向天空。

以乌云为背景，玫红的光点组成心形，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穿插其中的蜿蜒闪电，反而为这貌似浪漫的烟花增添了点阴森的意味。

“哕，青少年真令人作呕，”Jordi一脸恨不得自戳双目的表情，“还说不是男朋友。”

“对这城市有改观吗？”

“更差了，”Jordi拎出车钥匙，“回旅馆，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鬼地方。”

Aiden收起手机跟上。

***

尽管Aiden怀疑DedSec的宣传能不能用得上这种烟火表演，但他还是把录好的视频传给了Marcus——当然，剪掉了前面的部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