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47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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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北京 南京 北京 , 南京
标签 城拟 , 两京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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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20 23:11
#城拟。无考据无责任
#已分手。
最多心上一块疤……
可以数着雪花合计合计。
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就从你们见面开始说起吧。
七雄开会,永远有几个在角落里吃灰。
明明是王室后裔,偏偏封在什么都无的苦寒之地,北风吹起,遍地慷慨悲歌。
他听过吴头楚尾的地方新建了一座城,吴王封其为“冶城“,后来被越王改做越城——说新修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连吴越都已退出诸侯争霸。现在那片地方改了名字,好像叫石头山还是什么,呵,反正不重要,没准不久也会成为史书名词的。
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七国相互通婚有质,最最无望可怜的人才会到燕国来,来了大概就一辈子在这回不去,像秦昭襄王那样的是少数。而远来的王孙贵族们大多瞠目于北国的萧条朴素,连墙都四面漏风,比之豪华富余的故国更是大为不及了。这些他早就知道,所以没兴趣观望来宾的冷眼抱怨,看着也只想笑。
“您为何在此?”
庭燎灯火。殿上的人影还在兀自吵闹,无论镐京洛邑都伫立一旁沉默不语。他自在殿后磨箭,宫人行色匆匆未曾留意。夜晚有些冷,不过和他的地方比自然不在话下。没想到竟还是被发现了。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小子奉京畿之命前来。郢都,咸阳有事秉奏,临淄说少了一个人——果然如此,君怎能擅自离场呢?”
“不是上奏是吵架,不为五十座城他们断不会来此。”
放下箭镞,他回过头,
“你又是哪来的小子。”
“在下金陵,见过蓟先生。”
“原来是你,郢都带你来的?奇怪,他不带寿春带你这毛头小子来做甚?”
孩子好奇先生听过我?他笑了一笑不置可否。风实在太冷了。他想进屋,抬头看见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低着头目光随烛火跳动。
“你倒忠心。”
有意思。他招呼他过来坐下。
“不带我回去复命便不走么?告诉你,他们要是不来请,我今日偏不去!”
“六国之都不过如此。”
呵,口气不小。他笑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呢?”
“大人方观大势。以小子之见,殿前诸君只管操心今日五十,明日五十便罢,有怨言也不违六国君子之道,不在的人当然只会撒气在殿外更小的人身上了。”
你!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多少双眼睛看着不得置气,况且这小子伶牙俐齿又低眉顺眼,不禁让他觉得和自己有点像。对面的人恭恭敬敬坐着,见他半天没反应不由得好奇抬眼——到底是年轻了。
“怎么,想看我笑话不成?”
“不敢。只是好奇您是长者,为何如此——”
那双眼珠转了转,低声轻笑。就连坐着也高自己一点。他有点窘迫,顿了顿道我只是没长开。
北风荒凉悲怆,不如鱼米之乡养人。
茫茫夜半竟下起雪来。薄薄的六角菱花落于地面倏而不见。两个同龄人相谈甚欢,激动时他也曾握住对方的手,像真到了温热柔软的南国似的,一时竟忘了三更。宫人终于寻到了这里。他突然想起,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来着?”
“金陵——!”
少年一声惊呼。手起镞落,一道血光。
“金陵吗……我记住了。”
擦干血,他跳进烛光回头。
“放心,对你我而言过不了些时就会好的,又不是打仗——不久就要变天啦,你看着吧。”
他走了,翌日仍被调回去,原因是燕国不参与,不需要知道太多。
后来他想如果那时候没有一时兴起刺人一箭,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秦建立后听说咸阳为防有人代己在金陵城中挖了一道河以泄王气,改为秣陵。少年被发配去守墓看马。咸阳没看错。河水蜿蜒,他只恨为何抽他“龙筋”的人不是自己。
是我,第一个被你铭记的,让你感知的,应该是我。
他拿起箭往自己手臂上戳,没用,无论多少刀即使伤到筋脉第二天皆无影无踪,假的一样。疼痛却是真的。
但从此他所看到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金陵。
转眼已到了汉朝。
当初同看皇舆的少年已分道扬镳,大风起兮云飞扬。京城依旧在长安,他们也曾共同凝望光辉万丈。他给秣陵写信,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他还是没长——对方却已比他高了一个头。上次京畿相见令他很不爽,话也没跟对方讲。对方却像不记得他似的,跟旁的人只管说笑过后才给他回信。他看都没看就扔给了北风。其实何必,他一直知道对方比他忙很多,成了封地的少年今非昔比。
那时他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解闷,恰好他出现,是谁无所谓。对吗?
哪有那么多日久生情的戏码。
只是……
那一年狂风乍起,他指着一池春水说你瞧,瞧出来什么没?
未能。
乃龙虎之姿也。
对方笑了,足下之心诚可大,只可惜北无溟南无海,不容足下之大。
我可不是开玩笑,宁,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当世谁见朝戈,谁见帝丘?又凭什么说不会轮到你我?
你要死了,这话也是说得的!
对方惶急捂住他环顾四周,半晌才低声道即便如此,可你又怎知是你我呢?
—……
—或许是钱唐,是许昌,是彭城——怎么就是你我呢!
—是啦,你被泄了龙气,我可没有。
他不知道他在惶惑什么,哪有人能对光环和安稳毫不动心?万一如此,也不过因为出生就拥有未能懂得罢了。心中忽然一阵刺痛,塞北吹来的风使他推开那只手冷道富贵乡的少爷哪知关外有什么盼头。抽身走了。
风吹散了那点没说出口的话,归于沉寂。
你我?哪有什么你我。
也许他因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三国时吴王由武昌还都金陵,改为建业,建业由此称东吴国都,两晋时一打三好不威风——此时他又在哪呢?西晋幽州迁至范阳,赵时又迁回蓟县,国再次为郡。不值一提。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是你呢?!
他不甘心。打翻砚台的墨水翻涌缠绕,不时便被北风吹干,凝结成冰的样子也非通透明净,反而晦暗丑陋。
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较高下!
而这天终究是来了。
——有新的天梯载我向上爬。
唐时他背刺印象中高高在上的西京毫不犹豫,这次也一样。
“你放肆!”
殿下的人大喝,
“我堂堂汉家大好河山,岂可与辽人为伍!”
“连你也学会这种话了?”
他端居殿上,盘腿坐着眉眼含笑,
“别忘了你们是来求和的。”
一语中的。对方许久才道,“蓟,当初送你出去是朝廷无奈,但你也不可——”
“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了。”
蓟,幽州,范阳,涿郡……他一个都不想听到。唐时他终于等到发身的机会,谁也拦不住。他终于长成了北方的身高,在他心中只有成为「京」才不会被任何人遗忘瞧不起,他不想再被丢在北风中——辽国倒是送了这名号给他,将他一个中原以北的城市赐号“南京”。
南方的京城,南京……
“寿春。郢都。”
那双眼隔着重重帷幕看他,
“你所说的朝戈帝丘便是如此么?”
“住口!”
情绪如万马奔腾,他冲上前去掐住对方,双目泛起血红——多少年的愤怒不甘凄苦通通像要通过体温注入那躯体令其感同身受,就像很久以前那个夜晚他试图划伤自己又扯开内衫怒视心脏是否仍在跳动。对方无言怒视却没有后退,距离之近恍惚有种要亲上去的错觉。
“如今想我网开一面,保举中原?“
他嘶声低笑,如蛇吐信。凑近交织鬓发,
“做,梦。”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在辽被视作宋猪,在宋被视作辽狗的感觉吗?
不,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被抛弃又从万千人中重来——生在南方的你什么都不懂。
“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方眼中有一缕光熄灭,唇色如雪。
“建……金陵请回了,燕京先生。”
要抽身离去,怎知不放手。
“等等。”
可能他错了,真的错了,以为这是梦中错过的还能再来——他想捋一抹雪色保存,很想很想,但在北风以外的地方让雪记住自己是不可能的。惊愕中他掀倒了对方,雪轰然坠地。那张脸起初是震怒和惶恐,然后是挣扎,身下织就的地毯山河如画——为什么你还在困惑?他吻上颤抖的眼睫,惊栗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他仿佛听见南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俯身禁锢拖着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不要害怕,不要拒绝,是我们的终究是我们的,你也一样。
他感到自己想要安慰是他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但那只手放在脸边时,终于还是有泪水落在下方。
“我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他看到了他背上的沟壑,那是中原……他最向往而不得的地方。
京师唯恐辽破澹州危及自己,愿合盟修好纳币供帛。除此之外,无甚可说。
他想到了什么?南唐还是当下?
永远在后面收摊子,永远替他人做嫁裳。
他忽然想到这是没有尽头的——
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
元朝很快就来了,他终如愿以偿成为大都如西京藐视众生,再不会被埋没于史书,区区一个集庆又算什么。然后理所当然在汉人新朝建立的时候被丢到一旁想不起来,要不是皇室兄弟倪墙,还不知会不会在角落里继续吃灰,他竟有点恐惧。
但胜者最终迁都顺天,他得到消息第一件事便是给应天府写信,
“快来给爷贺喜。”
他已迫不及待想看那张脸上什么表情了。那总让他有兴趣。最大的表情是没有表情,有些麻木而顺从,明明也曾血气灿烂,但似乎随着那条河消失太久了。
你们早就个头一般了,你甚至还比他高了一点,再也没人到繁华的北都来唉声叹气。又有很多新的孩子出现,恍惚间让你看到过去两个少年的影子。
人来了,手里拎着只鸭子*。你瞧了一会刚要去接,对方扭头就扔外面去了。
“顺天兄好兴致,煮熟的也飞了。”
对方看着你笑,你也藏在扇子后面龇牙咧嘴,刚想虚晃一个左勾拳以示亲热,转身就落入拥抱。
他说有些想你。
说起来……是有很久没见了。
你被热闹和盛大簇拥的时候,可曾想起他?
呵,笑话,你们之间还能“久”到哪里去。
“今夜就留下来陪爷看雪吧。”
“…好。”
难得要生擒。他居然还答应。
雪有什么好看呢?是江南的肤色,是颤抖的唇彩,也可是血滴衬得殷红发亮。深夜,他抓着旁人的臂膀左看右看,自然是没有了,有点失落,说爷的箭头还在哪——骗人的。对方笑道那阁下再给我划一道?
“慢。”
许久不握箭鏃有点凉意,他悻悻落回去说着不稀罕,止不住怅惘。对方笑了笑说你不想听到过去的名字,何必在乎那一道疤呢。
“……是么?”
他说这盛世不是终究让你我看见了?
是这样吗——
1644,清兵入关。
好不容易误以为可以拥有,再度成为泡影。
可曾记得那日我与你说虎踞龙盘?
雪藏到了对方瞳孔中,仅剩哀寂。
梅花落了。
他只能盘好辫子走出门去。踏雪无痕。
最多心上一块疤……
随时能割下。
看见“北平”的时候,心还是揪了一下。
不过不那么痛了。
谁知这次积贫积弱生于战火中的新都能撑多久呢?
“宁”先生。
他戴上眼镜,继续教书。
我没熬夜陪他说话,没深夜时候想起他……
那些相伴拼搏的日子不过找个人支撑自己不倒下
终于还是回到了他手中。
战火中的,备受摧残的,残杀过后的权力。
其余皆成为史书一笔。
那些没记在书中的——
你怎么比我还矮?
我不希望是你我。
蓟……
顺天。
北平。
北京。
你爱过的少年全是假
你写过的故事是假
你珍藏的过去全是假
我并没有爱上他
一捧泥沙上的城终于是散了。
他输了。
你又骗了谁呢?
你所不知道的是,久到让人遗忘的那个夜晚他独自在廊下徘徊,周遭没有比他大的人和他说话,于是他苦苦寻找那个据说长了几百岁个头却和自己一样大的蓟县,没想找到个一身怨气的顽主,耷着头满身是灰缩在阑珊之外的角落。
他没有告诉你的那个夜晚他对开封府说让他去劝一劝,或许,或许还有转机。
看雪那个夜晚你点着他的脊背不无恶劣地说哟,真被抽了筋了?那张脸背对你说要挖开看看么。在你忽而低声道爷还没这么小气的时候,他转过来指着心口笑,不过痕迹转移到这里了。
“骗你的。”
你爱过的少年人太狡猾
把爱情当成欺骗的筹码
你曾痛恨他为什么总和别人在一起,总能跟中原在一起,被放弃的是你不是他。
中原不会就这样选择你,他也不会。
还有,还有……
你最终保留了“南京”这个称号。
其余都已经忘了。
如今终于各自潇洒。梦也该醒了。
那年你和他开玩笑说“我护你周全”。
既然已分开两边……
不如就此作罢吧。
——
*涵设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