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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斯人已逝

作者 :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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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drrr 无头骑士异闻录 平和岛静雄 , 折原临也

标签 静临

状态 已完结

78 0 2024-10-2 01:27
【静临】斯人已逝


·副标题:Je suis fou de toi(我是如此爱你)


》》》


我叫佐藤 一郎,是东京的房产经理人。

这个月我们接到某不良资产管理公司的委托处理一户凶宅。


按理来讲,我们这样非连锁的三流房产公司不该接这种高风险的生意,不过对方也并非真的指望我们找到买家,只是借用一个名头套贷。


我听到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抗拒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作为经理人会不会有连带责任。

但前辈们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嘴上说着“没关系,没关系”然后把问题踢给我这个新人。曾是栗楠会成员的老板也说着“这房子已经过户好几次了,肯定不会有事的”然后给我下了“要么干要么滚”的死命令。


说实话,我知道东京有种种骇人听闻的骗局。可我已经在这工作了两年,赚到的佣金虽然不多,但足够我在每月给老家生活费的前提下在东京这座繁华都市的角落勉强苟活。

所以我决心先去看看这间房子的具体情况再下论断,即便我所面对的风险和房子本身无关。


——————————————


八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很有名的入室砂仁案。

死者为房主奈 仓,凶手则是在池袋很出名的小混混平和岛 静雄。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毕竟我是大学毕业后才来到东京,每天早出晚归累个半死,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些湮没在时光中的旧闻。

至于我对它的印象来自于高中时常看的推理杂志,在某期由读者票选出的“日本十大奇案”里,它甚至超过东京帝银事件、固力果森永事件和便池男士案等赫赫有名的奇案,在排行榜稳坐第三。

我虽然不知道这场有预谋、有动机、也难得抓到犯人的案子到底为什么会被划为“奇案”的范畴,但还有人将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凶手平和岛 静雄比作臭名昭著的酒鬼蔷薇圣斗,甚至在网络上引发了一场足有十万人参与的死刑联名请愿。


关于这起案件的介绍也很奇怪,杂志默认死者奈 仓就是当时新宿赫赫有名的情报贩子折原 临也,并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将这对积怨已久的仇敌写得好似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侣,这让当时很少接触同性题材的自己十分怀疑这本推理杂志的选题 ,难道这就是东京特有的浪漫?


不过在日本这种压抑的社会,人们充其量只是本着猎奇的心态捏造扭曲的审美,哪怕喊了一百年的“人权至上”和“脱亚入欧”,日本仍然是G7中唯一一个不允许同性伴侣享有法定婚姻权和配偶福利权的成员国。


——————————————


至于这座公寓本身则位于新宿的富人区。

四周环境优美交通便利,完全远离了藏污纳垢的歌舞伎町、大久保公园和东横电影院。


虽然我在东京工作的两年业绩不算突出,但也经手了上百套房子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这栋公寓的配置还是让我不住咋舌。

这里最小的单户面积是180㎡,物业和安保都是引入了国外的管理模式,每位业主都有专属人员对接,配套设施也采用顶尖配置。至于日常维护更是细致,即便我以专业人员的眼光也挑不出瑕疵,完全看不出是栋将满十五年的建筑。

这里的住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汇率波动剧烈,地产价格飙升的今年,最近一次的成交额已经突破五亿日元。


虽然在任何社会,豪华公寓的受众永远少于山手线难民,但对于自己这种常与学生和上班族打交道,知道1R公寓永远供不应求的底层中介而言,看见前台小姐毕恭毕敬的递来公寓门卡时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荒诞。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城市,人与人的差别比人和猪还大,有人在东京寻找月租10w以下的房间,有人在220㎡的公寓将整个新宿俯瞰。就连主营副都心业务的自己也住在板桥那边,不得不每天以最终列车为限辗转于埼京线。

想来自己上京时也抱着在这闯出一番天地的期望,只可惜撕碎梦想也只换来这份薪水寥寥的工作。

哪怕是如父母期望那般脚踏实地的面对现实,可只凭个人努力在东京扎根的难度远远超过骑自行车上火星。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房内会是这样一副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

玄关的死角藏着一双落灰的深色棉拖,磨砂衣柜里的大衣由长到短整齐排列着,钥匙耳机之类的小物件也随意的扔在触手可及的台面。略有氧化的银色名片盒敞开着,里面不乏知名公司或是各路名流,但我只注意到有张和我同名的考究卡片上印着“野村证券董事会成员”。


拿着鞋套的手有些不稳,毕竟我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的工作竟然包含了窥探他人生活。

我看着地板上均匀的薄尘有些不忍落脚,但最终还是咬着牙踏出了第一步。是啊,无论什么都是迈出第一步最难,就算是“破窗效应”也有正面案例。


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案例算不得正面。


我抬脚扫过地面已成空壳的虫尸,怪不得自己向老板提及想来这里看看时,他那张裱花嘴似的肥脸会露出那样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哪个收入微薄的房产中介那么有闲情逸致,愿意自费参观可能断送前途命运的可怕凶宅?

嘶,失策了,我应该把这个机会放在灵异论坛拍卖!


——————————————


前厅的沙发和地毯颇具设计感,但却和整体的装修风格相得益彰。配色是当时并不流行的浅灰配暖白,简洁素雅且不显冷清。

配上随处可见的人性化小设计,想必当年设计师着实费了一番苦工,毕竟不是每个业主都会心甘情愿的在家里塞这么多价格不菲的经典时尚小垃圾。


厨房里没有任何金属元素,连内置洗碗机和消毒柜的流理台的水槽都包了一层同色系的PVC板材。

烤箱和微波炉和深色的壁柜融为一体,灶台附近空空荡荡,只有咖啡机孤零零的摆在大理石流理台上。

我对这一目了然的空间毫无兴趣,可右面的墙上突兀的贴纸引起了我的主意。我凑近墙面,发现手边似乎有个隐藏式把手,轻轻一拉,步入式冰箱赫然出现。

虽然不知道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到底要供多少人使用,但着实让开不起空调的我切实领略了世界的参差。


小心绕开那个足有半人高的花瓶,我顺着拱门走进内部走廊,满怀期待的推开了第一扇门。


“哇哦……”


只在美剧或动画里见过的曲面六联屏显示器果真没令我失望。

墙纸均匀到让人分不清是浅灰褪色还是白色泛黄,黑色的办公桌正对着门的方向。

墙上挂着以点线面和几何图案为主体的装饰画,托大学时选修艺术史的福,我对这个画家略有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他姓字名谁。

左边的展示柜上杂乱无章的堆着几本难懂的书,哪怕只念出标题那堆意味不明的片假名都会咬舌头。

也许只有那本乔布斯的自传算是通俗读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维特根斯坦或《疯癫与文明》。

看来他是个对前沿科技很感兴趣的人(至少相信过那些造神舆论),毕竟那个技术爆炸的全球化年代每个人都迷信着科技改变未来。


我眯着眼一个个拉开柜子的抽屉,挥开四散的灰尘。

看来这里已经被翻过了:里面只留着几个移动硬盘保护盒和几个空荡荡的透明抽杆夹。

原来不止官方喜欢软盘和传真,这样的人也喜欢保留纸质档案?

呵,应该是那些喜欢软盘和传真的人一直占据高层不放才对。为他们工作的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啊,想到这,我忍不住暗骂不许用AI生成工作日志的领导,但更可恶的是明知利于自己还上行下效的老油条。


巨大的现代落地窗边挂着完全不协调的墨绿色丝绒窗帘,从这里能看到露台上摆着看不出原色的半人高木雕,配上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房间着实有些滑稽。

但也许是用了太多黑色家具,让这宽敞的房间看起来莫名压抑。如果说暖白的落地灯和躺椅是起到分割的作用,那么黑白相间的地毯就连接了家具和墙面?

我也不知到底该作何感想,室内装潢到底不是我的专长。可况“艺术”离平民实在太远,连审美本身都是富人贩卖的标准。


我没有再多停留,就像露台缝隙间枯萎的杂草般识趣的离开这静谧的空间。


——————————————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此结束冒险。


推开隔壁的房门,里面竟然是一个颇为专业的机房。

两米高的黑色机柜整齐分成四列填满这个完全无光的房间,仿佛为屋主为自己高高竖起的墓碑。

我不难想象它们工作时会如何亮起美妙的灯光,毕竟这样的配置是男人共同的梦想,可现在我却只想离开这充斥着灰尘和金属气味的地方。

就算当年BTC对算力要求不高,但谁会在东京这个电费高昂的鬼地方挖矿?哪怕房主真是传闻中的情报贩子——虽然我对这个职业的理解还停留在上世纪末的港片——在此之前也应该是个水平非凡的黑客。


【也许他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才——】


想到这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算别人再肯定东京的治安,称赞新宿的繁华,只将黑道当作文学作品的调味料,也不能掩盖我就在前黑道手下工作的事实!

老板那张裱花嘴似的的皱脸又凭空浮现在我眼前。



我赶紧推开旁边紧闭的门,奇怪的是,这里面竟然又是一间办公室。

漂亮的弧形写字台和两侧成排的壁柜占据了整个空间,抬头就能将整个东京的街景纳入眼帘。

浅色胡桃木与雾霾蓝的搭配将整个空间拖入了美式田园的氛围,与之前偏重实用性的简约装潢相比十分温馨,不知房主是不是会在窗边的咖啡角常坐。

这里的电脑没什么科幻感,椅子也是普通的靠背扶手椅,白色的一体机和整体风格相得益彰。显示器旁放着一只黑色马克杯,相框里摆着三只猫咪的潦草简笔画,连钢笔和眼镜盒这样的小物件都还安稳的摆放在手边的简易置物架上,而那本歪斜着摆放的原版《爱弥儿》简直让法语专业出身的我倍感亲切。

也许是暴露在空气里的时间太久,也许是被屋主多次翻看,书角泛黄的翘边让我觉得那个只在剪报里见过的黑发男人会随时从哪个角落出现。

此时我才恍然发现这温馨舒适的房间超乎寻常的安静。也许是脚感舒适的毛毯吸收了不和谐的噪声,也许是四周的墙纸经过特殊处理,不知何时终日萦绕在耳边蝉鸣完全失去了踪影。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


我从那张舒适的靠背椅上起身,刚想转身离开,就看到敞开的抽屉里堆着几张意味不明的涂鸦。

人类的好奇心总是会不分时间场合的战胜名为恐惧的危机意识,让他们做出那些明知不可以而为之的蠢事。

我拿起那些泛黄的A4纸(虽然背面的内容更吸引人,有知名公司的财务报表,经营年报,甚至还有IPO企划书),画的内容千奇百怪,从简单的静物到意味不明的线条,从七只脚的猫到看不出模样的人,从星际穿梭到勇者斗恶龙……

我不由得会心一笑,原来房主竟然是个这么有趣的家伙。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想起了那个关于“特殊清理者”的纪录片,那些清理者们会通过死者的遗物去了解那个未曾在世界留下牵绊,甚至与世隔绝的人的精神世界,成为他们生不逢时的“朋友”。

虽然这么说对死者有些不敬,但在我看来孤独死只是无人追责的凶杀案。

新闻里的社会学者们避重就轻的将责任推到普通民众身上,信誓旦旦的说咨询热线已经做出了多少贡献,难道这一桩桩惨剧只是个人的责任?只凭个人的意志就能避免?


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那副画的作者叫“康丁斯基”。

也许就是这些零散的生活痕迹才将“房子”和“家”做出区分,将它们从具象的世界里解放出来,成为灵魂和心灵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在我将手放在门把之前,对面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本以为这是房主欢迎“新朋友”的仪式,可面前的景象让我下意识向后退去:

经暴力破坏的门锁在内侧留下一块不和谐的脱色、地上是四分五裂的塑料残骸、装着订书针和胶带等杂物的纸箱堆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被撕开揉烂的干瘪档案袋随意扔在角落……


不难想象这曾是个满满当当的储物间,毕竟地上那些四四方方的白色印痕不会说谎。

那些被搬走的储物柜里放着什么?地上散落的几个档案袋似乎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理了理西裤,俯身辨认上面的数字,分别是2004,2010和2016。

我越想越觉得胆寒,望着深处已有些脏污的白色墙面出神,这空空荡荡的地方不知道曾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房主奈仓真的是情报贩子折原 临也吗?嫌犯平和岛 静雄那场轰动东京的请愿真的那么简单?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不慎撞到了入口处堆放着各种办公用品的黑色钢架, 恰到好处的疼痛唤起了我对危险的感知,仔细一看上面的每个箱子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脑海中老板的脸越来越接近七星鳗,

我必须速战速决!


——————————————


我以为最深处那间紧闭的拱形大门后面会是间平平无奇的卧室,能让我忘却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安,带着残存的感动心满意足的离开。


说实话我今天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冲击,可谁知里面会是个……兼顾影音功能的娱乐室?

虽说有钱人的家里出现些华而不实的设计并不奇怪,但就算做了两年房产中介,主营租赁业务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别具一格的陈设。


入口位于房间的正中,装潢和房屋整体风格完全不同。就连那扇在外面看来毫无特殊之处的浅灰色现代风木门都刷成了和周围厚重黑桃木书架相同的颜色。

进门时我就被那足有浴缸大的轨道沙盘模型深深吸引,哪怕透过落了灰的玻璃罩也能看出那草木、山地和四周的建筑是如何制作精良。


右手边是无论怎么看都不该通过施工审核的下沉式沙发组,可它就这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无声嘲笑我没见过世面。


整齐的黑胡桃木书架配上同色的可移动木梯, 典雅古朴的花纹让人不由得想起纪录片里欧洲王室的图书馆。

毕竟这一整面墙被各式原文书填满,这个藏量连我大学时的图书馆都自愧不如。

只是每一排书的高矮和颜色都不尽相同,我本以为是按照语言、作者或是时代的顺序摆放,但仔细一看并非如此,以英、法、德、西语写就的书本并排交错,厚重的莎士比亚全集被放置在不同的书架,巴尔扎克和雨果中间隔着莫里哀和康德……

至于具体内容和出版年代这种分类方式我就不太懂了,毕竟我对外国文学的认识只限于大学时硬啃的法国著作和洛夫克拉夫特的怪奇小说。


【也许每一本都被人翻过,顺序早被打乱了?】


依照储藏室的情况倒是可以做出这种判断,

但我更偏向于这是真正热衷阅读的人对“消耗品”的随意,这些书又不是用来炫耀的装饰物,而是可以随意取用,真正融入生活的日用品。

想到这,我心中满是钦佩,忍不住掏出手机将眼前的场景记录下来。也许我此生再没有机会遇到如此尊重知识的人,但我为世间曾有他们来过感到无比欣慰,甚至曾经成为翻译的理想也在此时死灰复燃。


我快速打量着他的收藏,竟然在国语区里发现了不少我熟悉的书名,那些售价不菲的精装本正以我所不熟悉的形态出现在书架上,果真再有修养的日本人也离不开推理、志怪和艳情小说。

……不如说只有在作品里掺杂这些情节才卖座。


而当我看到入流不入流的漫画和鸿篇巨制的文学名著摆在同一个书架时,只觉得这浓厚的反差感有些滑稽。

且不论《阴翳礼赞》这种水平的作品为什么会和书名超过二十字的轻小说同台竞技,只是房主这种轻巧的态度就是对那群弄虚作假的白痴最大的讽刺。

我望向最顶层的《全职猎人》百感交集,为这萍水相逢的友人没来得及看到大结局唏嘘不已。


回过神来,我才注意到正对沙发的墙面上是一片明显落后于时代的无缝拼接显示器。虽说从远处看去和墙纸同色,但多半型号太老又占了半面墙,总有一股奇妙的违和感。

如此推崇科技的人就算不用投影仪也会选择更轻薄的款式,它们这厚重的款式着实有些年代感。

我走上前去,绕过那精美的沙盘模型。不出意料的在橱柜里看到了各式掌机当时流行的游戏卡带,除此还有各种棋牌,奇形怪状的拼图和魔方。

他一定朋友众多且乐于交际的人,自身性格活泼有趣,身边不乏良师益友,甚至可以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

毕竟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能和朋友安心下一盘棋——哪怕是飞行棋——的人也属实不多见了。


——————————————


据说房主的尸体就被发现在会客室,虽然远远望去不过是洒满阳光的静谧空间,但我还是本能地绕过了那片区域。

也许是阈值被推得太高,剩余的房间都没能再唤起我的惊叹。

只是整个公寓除了一间小小的客房外竟没有其他供人居住的房间,连会客室都分为西式和式的人真的会委屈自己住在那样狭窄而简朴的地方吗?

但相较于此,住和室打地铺似乎更加违和。


毕竟房主是个相当富有且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且不论步入式冰箱、六连屏显示器、私人机房、下沉式沙发、轨道沙盘模型、整面墙的原文书和圆形按摩浴缸,这间公寓的成交较也从未低于三亿。

所以没有舒适的卧室一定因为他品德高尚,崇尚节俭勤勉和个人努力……


啊,对了,为什么我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住在这里!?

一定是那些泛黄的书本和极富生活化的涂鸦左右了我的判断,以他的财力而言同时有几户居所并不稀奇。

这么说来那个情报贩子的传言倒是合理,钱来得容易去也不难,哪怕当年力压软银的武富士也不过是把握时机捞偏门罢了。


是啊,人们总是会相信表面工夫,一次又一次同情错误的对象,共情那些生活条件远比自己富足的家伙。

客户的电话是最好的警铃,放下的电话我彻底冷静下来并暗骂自己是个愚蠢的呆瓜,仓促的结束了这场颇为奇幻的都市冒险。

看房时间约在下午两点,我看了看表,不由得苦笑出声:原来这次冒险的时长还不如一场电影。

按工作流程简单清扫了房间的灰尘,将物品放归原位,将房卡交还前台后转身离开这栋自己本无缘踏足的公寓。


天空晴朗无云,一切按部就班,意外拿下这单的我甚至赶在下班前回到那间破烂门面汇报成果。

看到签单,老板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但交涉却没有任何结果。而且比起我的选择,他似乎更在意我在那看到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应付他故作和蔼的假笑,对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

我长篇大论的描述房间如何奢华,氛围如何恐怖,除了让我过敏的灰尘和墙角干瘪的虫尸之外就是令人惊叹的藏书。


直到老板眼底出现熟悉的轻蔑,我才终于觉得逃过一劫。


晓雾将歇,夕阳欲颓。

眼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耳边是人潮涌动的琐碎噪音,但我并未多停留一份,只僵硬的向车站踱步。

汗湿的脊背被热气蒸干,又被地下的冷风吹透。这东京,远比我所想的还要恐怖。


——————————————


我最终没有签下那份麻烦的文件,倒不是老板良心发现,而是美股日股双双暴跌,汇率波动异常剧烈,大人物们没了入场的心思,也救了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小职员,


但我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在关注这起事件。

八年前轰动一时的案子在自媒体上已然热度寥寥,连那些用八卦博眼球的采访都已有些年头。我略过那些同质化的报道,顺着比较严谨的考证整理出一些资料:


凶手平和岛 静雄和房主奈 仓(化名折原 临也,的确是活跃在新宿和池袋的情报贩子)是积怨已久的仇敌,直到房主被他杀死为止一直纠缠不休。

至于案情本身简单的令人不可置信,邻居听到怪声后立刻报警,警察赶到时发现房主倒在血泊,当即逮捕了仍未离开现场的凶手。


以上是公开信息中最没有争议的部分,但我却觉得从房主死因到联名请愿都充满蹊跷。毕竟这世道连山上 彻也都只判处终身监禁,却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实行了氦气死刑。

我从前常看的灵异论坛里竟还保存着一些匿名聊天室截图,可见当年这个话题多有热度。而且不出我所料,果然有些人在煽动情绪带请愿的节奏。

虽然那个名为“DOLLARS”聊天室早已成为互联网尘埃,没能留下任何数据,但我还是从其衍生论坛和转载帖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时的互联网是一场人人参与的狂欢,不负责任的匿名社交让人们热衷与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不论美好还是丑恶,不论真实或是虚假,每个乐于接触新鲜事物的人都将热情投注于彼时简单粗放、生机勃勃互联网。


我从模糊到能看见像素点的照片里领略了所谓“都市传说”的辉煌,也知道了平和岛 静雄“池袋最强”的名号是何出处。只可惜这些奇人异士早已隐没在了祛神化的短视频时代,我也从未听过什么“无头骑士”的传说。

那时候的东京是个多么混乱而美妙的城市,每个人都按部就班的生活在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危机之中。生活平淡的人总在等待一场巨变,而身处惊涛骇浪的人渴望平稳的日

常,而这些满身谜团“都市传说”正是二者共同的寄托。


但相较于那些真正的黑暗,他们也不过是被献祭到台前,吸引大众眼球的牺牲品。



说来我在网上找到了那栋公寓的户型图,虽然记忆已有些模糊,但对照平面图不难发现厨房附近莫名消失了一块十平方米左右区域。

想到那个颇具艺术感但有些碍事的花瓶,我更加确信这就是我所寻找的卧室,只可惜再没有求证的机会了。



总之奈仓的亲属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连庭审时都只有律师和代理人。庭审现场留下了两分钟左右的的电视报道,那个坐在被告席的瘦削男人面露颓色,眼神木然。微微弓着背,和周围义愤填膺的陪审员对比鲜明。

切回演播室,主持人简短说明犯人态度恶劣,全程对法官的问询闭口不言,大有藐视法庭之嫌。

可我无论看了几遍,都觉得这段视频充满违和感。


【一个大仇得报的男人怎么会是这副神情?】


不要说亲手杀死纠缠多年的宿敌,我连拍死一只带血的蚊子都会觉得痛快。

据说他的骨灰没有家属认领,而是交给了从前的朋友。可惜他的身份信息没有在网络公开,不然我还想前去拜访一下,听听身边人对平和岛 静雄的看法。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认为他是凶手,至少不是这场悲剧的源头。


虽然受害人既没有明确的遗嘱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但没人对这庞大的财产动心。那间公寓也在判决生效后立刻转手,并将出让金全部抵做律师费。

原本我还奇怪为什么这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凶宅会那么快转手,但实地考察后才知道它永远不会被重新翻修。


若只为图财,绝不可能放过那些价值不菲的陈设,可实际上,那些不为人知的数据和被洗劫一空的档案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即便个人能力再强,越过雷区也只有这种下场。


——————————————


自那之后我便不再关注这起事件,直到某天偶然翻到手机里娱乐室的照片。狭小的手机屏幕让那神圣的房间失去了冲击感,我也由此近距离观察书本身。


密集而错落的书本整齐的摆放在黑胡桃木书架上,我花费无数夜晚按顺序查找它们的译名,作者和年代。直到我发现左数第三个书架第四排的首字母组成了一句我再熟悉不过的情话:


【Je suis fou de toi】

“我是如此爱你”


我眉头一皱,果不其然,前面的书是“HS”,而我只能联想到Heiwajima Shizuo的缩写。

我想起他书房里那本《爱弥儿》原著不住苦笑,原来只是这么回事,这人可真既复杂又简单。

他将一切不可言说的欲望都摆上了台面,又亲手将钥匙放在众人面前。可往来众人只为分得利益,或主动销毁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料,或用那些招惹灾祸的情报要挟他人,根本没人在意他本身。


不难猜到其他的书名也有对应的含义,可做了许久无用功的我已经没了继续翻译的力气。这难言的失望经由我的血管传导全身,净是柠檬汁般苦涩的滋味。


我花了好几天才从幻灭中重新打起精神,最终得出“无论他是否如我所想那般风雅,但对文学的热爱不会骗人”的结论。既然参透了其中的奥妙,我的进度快的惊人。

——墙上的留言既一首表白诗,也是一封坦白信。

他竟然真的对宿敌抱有异样的感情,我长叹一声,不知这个绝顶聪明的家伙死在恋慕之人的手里到底作何感慨。


——————————————


第二天,我去便利店将这张照片打印下来,并附上了翻译。


关于平和岛 静雄的后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和那位别扭的情报贩子一样将骨灰沉入大海;有人说他被葬在远离东京的偏僻墓地;有人说那所谓的朋友正是房主最后的计谋,他早就和某条路面融为一体……

直到两年前有人用无人机拍下了证据确凿的照片,可令我疑惑的是,他竟然葬在临近高尾山的名寺里。


这实在不是我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一直放在钱包里的名片里留做纪念的名片派上了用场。

是啊,我那时才知道“佐藤 一郎”这个平庸到可笑的名字原来可以不只是个三流房地产中介。


我恭敬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名片和信封一并递给住持,那位老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我引向了内院的方向。

看来这阴沉的天气不是祭拜故人的好时机,我踏足空无一人的寂静内院,静静寻找照片里出现过的墓碑。

也不知道里面的香火钱是否配得上名片上的身份,但那五张崭新的千元纸币是我这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为素未谋面的朋友献上的一点心意。


我在平和岛 静雄的墓碑前点燃线香,又奉上一捧白菊。

将那首过于暧昧的诗歌连同照片一起点燃,纸张燃尽的浓烟穿透湿润的薄雾萦绕在墓碑周身①。

希望这跨越时空的爱恋能够传达给他朝思暮想的人,也希望这个在生命最后萎靡颓丧的男人能因为知晓这份感情而得以慰藉。


“无论你是不是真凶,那个人都不恨你,甚至一直期盼这天的到来。”

“他是如此笨拙,以至于只能通过挑衅来博取你的注意力。”

“他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明白,他其实一直很爱你。”


我两手合十,在他墓前轻声低语。

也许是线香太旺,也许是纸灰太浓,我的眼角也微微湿润了。

此时我的内心空前平静,脑海中闪过那些整理遗物的“特殊清理者”,或许比起作法语翻译的理想,帮逝者完成愿望的人生会更有意义。

而若是将这样的故事收录成册,也算是不负自己当初对文学的追求。


正当我想入非非时,汹涌的雷雨撕裂天幕倾斜而下②。

我赶忙退到廊下,住持早已离开。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也没有必要再多停留。可直到我缓步走门房,屋顶密集的击打声也一刻未停。

我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雨雾无计可施,眼神不由得四处飘忽,直到落在门房安保的显示器上。


【这种厚度……】


霎时间,我好似全身被雨水浸透般冰冷。

原来娱乐室不合时宜的拼接显示器是黑白的,它们,或许也曾如实反应着某处的景象。

亦或者,围绕着某个一无所知的人。



这东京,果然远比我所想的更加不堪。



—————END——————



①纸张燃尽的浓烟穿透湿润的薄雾萦绕在墓碑周身:

这怎么不算一种贴脸嘲讽


②汹涌的雷雨撕裂天幕倾斜而下:

小静静暴怒了属于是


后记:

完全不适合结婚纪念日所以没有参加活动,只是打了tag。虽然是完全按折原临也所思所想构建的世界,但大家都不是受益人。

好在幽的事业没有受到影响,算是留下了最后的底线。


但我本身还是当作贺文在写,总之静临结婚纪念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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