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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蝉時雨
date:
2021-08-07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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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崖#
一篇短短的窗户纸
大家七夕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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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讯使终于结束了在谢拉格漫长的单恋。
说起这份暗恋,它像谢拉格的冬天一样漫长,像盘着圣山而上的小路两旁的积雪那般深厚。
像某张小小的薄薄的照片,盖了时间的戳子,塞在行李箱的夹层中。
然后被带到了罗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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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将是他们在罗德岛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宿舍内的巨大猫爬架是给菲林族们量身定制的玩具,崖心趴在二层,搂着抱枕把身子缩成一团,身旁还有一杯可见气泡的未喝完的可乐。
守着两个行李箱的讯使抬起眼来看了眼崖心,又埋下头接着整理。
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耳边是空调的呼呼声。
以及聒噪不安的蝉鸣。是博士在某次度假时对充满原始和青春感觉的环境羡慕不已后特地录制的,尽管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还是被坚持在整个基建内循环播放。说实话,有点吵。
崖心的袜子被攒成一个球塞在一堆夏装下面,从未度过传统意义上的夏季的她对之后的生活充满向往。虽然非常可惜的是,基建内四季适温。
讯使把白袜子展开,重新叠放好。另一边是装着崖心贴身内衣的小袋子,他拿起来时嘴里小声念叨着:“小姐已经是该自己收拾私人物品的年纪了。”
崖心睁开一只眼,半眯着,用手托起脸来看着他,微微扬起嘴角来回应:“讯使哥也到了会在意这种事的年纪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手中柔软的磨砂质感的小袋子好像也在一瞬间就超过了手部皮肤的热痛阈,讯使的脸侧微红,赶紧把东西放回到行李箱里。
崖心转转眼睛想了想,把抱枕垫在身下,伏下身子,用食指戳了戳讯使的头顶。
“老哥或者博士的话,会帮你相亲吗?”
——就是那种,签订了无限期的终身合同的话,既然已经包了食宿,下一步就该是合适的同族女孩、合适时间的婚礼,最好再配一个合适的学区房。
她几乎已经在脑内替讯使走过了一生。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认识并且满意的女孩能够让她舍得分享讯使。
若是他的女孩有什么小缺点被她抓住,那心里肯定不乐意。她不够好吗?凭什么呀!
但万一他的女孩过于完美,那她铁定也不会高兴,被一个无法超越的对象给比下去,这可比任何难以攀上的山峰令她头疼多了。
她会在典礼上并不靠后的位置,或许是银灰的身边,为他鼓掌、为他祝福,鞋面摩擦桌下脚底图案浮夸的立绒地毯,像她迟迟不肯落下的决心,在表面徘徊。
不论是谁,不论是否与她有几分相像又不论是否与她相识,那人都不会是她。
崖心在谢拉格的单恋也结束了,被她带出了没有四季的雪境。
而在罗德岛的单恋开始了。
讯使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把脸埋下去,不再抬头看崖心,好像刚才那被团成了一团的袜子也堵在了他的心口上,连呼吸也窘迫了起来。
“比起我,小姐似乎更有可能一些。”
确实。基于合作或者其他种种缘由被迫联姻的名门大小姐并不在少数。
讯使常会想到那个画面,尤其在看着崖心跑出去的背影时,不免会与想象中的场景重合。
那是她踏上某个少爷的马车,头也不回地招手,像要登上一座新的山、去往一处新的风光,怀着无限向往,对他说一句再见,一直以来辛苦啦。
从此身边的人不再是他。拽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崖心在机场大厅小跑的人、在她午间小憩时把袜子塞进格子一件一件收纳的人,以及打着伞追在后面大叫的人,都换了一个。
那该是怎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自己。
崖心不太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什么样的话语来结束这份自找的难过,她像一个丢泥巴却把自己身上搞得脏兮兮的孩子,难耐喉头的哽塞感,她翻了个身。她想要像以往一样做出一副并无所谓的姿态,用上扬的语气回应些自信满满的话。
可是动作僵硬,她一个不小心踢翻了猫爬架边缘的可乐。是讯使从上层的披萨店里替她买回来的。
可乐洒了一滩,把本来原木色的猫爬架涂上了一层赤褐,沿着边缘滴滴答答地落下来,进了行李箱,讯使刚刚收好的衣物染上了大块的可乐瘢,黏糊糊的,散发出一股子焦糖味道。
他无奈地呼了口气,把行李移到一边,去拿放在角落的拖把。
“小姐请先不要乱动。”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永远都是这样无奈地笑一笑。
那什么样的女孩可以呢?可以让他能把自己内心的情绪完整而明白地表达出来,而不是这样害怕伤害到她或者各种原因下的遮掩。
崖心低头看着讯使,像小时候砸碎了花瓶后坐在沙发上看他收拾一地狼藉时一样,他也是这样说着“小姐请先不要乱动。”
那时的她做了什么?她短暂地回想,然后弯下身子摇晃起双腿,好像洒了可乐的猫爬架是她在今夏的专属秋千。
崖心把双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声音朝着讯使说道:
“夭寿啦,讯使哥闯祸啦——”
崖心暗搓搓地笑起来,尾巴也一摆一摆。她看到讯使虽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抬起头来瞧她,但是扬起来的嘴角让她的心情也稍微明朗了些许。
讯使站直身子,单手叉在腰侧,迎上崖心的目光,也跟着一起笑,说出那句当时用来回应银灰的话。
“小姐已经批评过了,在下日后一定多加小心。”
他们都记得,还和以前一样。
但崖心不知道的是,被银灰佯装“惩罚”的讯使受到了真正的责罚。
第一句是“不必太宠她”。银灰怎会看不出来两个人眼神里的默契,怎会不清楚讯使的包庇,但至少是为了恩希亚,他的所作所为也确实符合身份。
讯使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在银灰已经决定结束这走流程般的责问转身要走时,又添了一句。
“确实是我做的。”
至此,这份多余的补充引来了严厉的惩罚,这不止于砸碎小小的花瓶,也不止于老板结束审判后无礼的插言,而是缘在要让他知道适可而止,知道与崖心的距离到这即停。
当保护被涂抹了浓妆,当关切潜至深壑,当向往和憧憬的感情统统演变成了粉红色。
崖心问道他:“老哥没有为难你吧?抱歉,讯使哥,都怪我。”
讯使也是像现在一般地朝她笑起来,只是撇着眉毛看起来更多的是无奈,他说没关系,从此恩希亚小姐捅的篓子都算到在下这里。
他依然被银灰留在身边,依然是游离在家族边缘但仍掌握了许多秘密的特殊存在,依然和崖心保持着一直以来的距离。再也不会有机会像那次一般,他享受因为自己莽撞的宣告而承受的责罚。至少从结果上看,他的身上有一道疤痕是因为崖心而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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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崖心可不是会被束缚住的普通女孩,大型猫科动物的兽性永不囿于规则。
虽然有一件不可避免的事——她确实有点水土不服,在关灯之后的宿舍反反复复仍难以入睡。
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
一片雪花、两片雪花,三片雪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点好东西,腾地坐起了身,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又悄悄地拉出了半梦半醒的讯使。
讯使嘴上说着“小姐,我们还是不要……”一边在仓库门口为崖心把风,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过道的传输装置和每一个拐角,似乎有些过于熟练。
崖心摸摸索索地开着锁,用铁丝在锁孔抠了半天。咔哒一声,锁柄与身体分离。好家伙,原来就没扣紧。
“小姐,要是博士知……”
讯使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崖心拽了进去。
是基建内的仓库,虽说原本也是打算拿来作宿舍的,乱七八糟堆了好多家具,什么假日摇椅、粽子沙发、大酋长宝座,急诊推床、电动液压手术台,还有一座白玉黄粱榻,陈的办公桌和莱娜的配香台。
甚至还有一台便携式手提音响在播放着大帝的音乐。声音并不太大,在门口确实听不到。
且不论是否增加了干员们在此休息的舒适度,单单从结果上看,卡在家具之间或者被堵在墙角甚至走不到房间尽头的事确实是时有发生。
小机灵鬼的崖心当然没有打开灯,她也毫不需要,拉着讯使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就是它了!”
比人没高出多少的绿色竹子,人工树叶绿得有点不太真实,若是开了灯铁定能从这光光亮亮的叶面上瞧见自己的脸,像面镜子。倒是这梗还是挺有韧性。
“小姐,这是……”
“当然是七夕竹,”崖心摇了摇食指,她早就知道博士准备了这个,还特地问了无所不知的华法琳,“把愿望挂上去,什么都能实现。”
她把在底下一同准备好的纸笔递给讯使,摞在一起的小纸条,和贴了伊芙利特名字的被咬掉了屁股的笔。
“这样我们就是第一名了,老天爷挨个批阅的话肯定也是先看到我们的。”
——虽然这看起来好像是作弊。
崖心绕到讯使的身后,垫着他的后背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讯使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这用力不均的落笔,弄得他还有点痒。
写点什么好呢?讯使在脑内回想。来罗德岛之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在厨房帮角峰守着烤箱,红色的光映在脸上的时候多少有点晃眼,他问道角峰今年大小姐会回来过节吗,角峰的回答有点无奈,总之是虽然银灰不提他也会在每个节日准备上全家的份。
那时的他还没来得及感慨,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崖心几乎扑倒在隔热玻璃上,她从背后抱住讯使,转头问角峰还有多久开饭。
再回想起来,他根本忘记自己在烛光里许下过什么样的愿望,脑海里只有那天的崖心穿了一身平时见不到的长裙,实在是太好看,好看到他根本不敢把目光赤裸裸地抛向她。
那就希望她永远开心吧。
他提笔只写了一个“她”,视线便被崖心的脑袋给挡住,她探过头来,刚好夹在讯使和纸条之间,嘴里还催着讯使哥快点写写好了给她也看看。
讯使无奈地笑起来,这可当然没法继续往下写了,他压着声音问道:“那小姐写了什么?”
崖心立刻缩回了小脑袋,把写好的小纸条匆匆忙忙塞进口袋。
“这可不能告诉你!要让神明大人先看到。”
虽然她原本并不信什么神明的,只觉得多事,是会把恩雅从身边抢走的坏角色。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恩雅就是大家的神明,那让她看到自己的愿望一定会帮自己实现。
“我我我没在偷吃啊!”
门口传来伊桑解释的声音,以及凯尔希对已经打开的锁的质问。
糟了,会被发现的。
崖心再次拉过讯使,贴在墙边的储物柜旁。并没什么特色的砖红色储物柜,随着博士一套又一套新家具的购入,早就在这间被遗忘的仓库搁置了许久。
“最好别让我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两人仍在门口进行着像教导主任与调皮的初中生一般的对话。不太妙的是,这一回凯尔希要进来了。
崖心侧过身体,用脚尖从底下拨开橱门,顺着溜了进去。
惯犯可不只是她自己。讯使也抬起脚尖保持柜门打开,一同溜了进去,然后缓慢收回,合上了柜门。
柜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能刚刚好塞下两个人。
是的,刚刚好。
仓库内大帝的音乐已经播放完毕,进入了大家一致差评的蝉鸣。
这个空间对两人而言可真是极大的不公平。
满目的漆黑里,讯使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嗅到崖心在他稍微动弹一下便能够碰触到的位置,洗过澡后的洗发水味道扑进他的鼻腔,呼出的气流冲击在他脖颈的皮肤,以及只隔着睡衣的身体。
崖心清清楚楚地看到讯使从起初有些紧张地侧耳听外头的声音,到后来绷直身体动也不敢动。她每靠近一点,他的呼吸就更压抑一些,几乎整个人都陷入僵直。
这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在紧张什么呢?
小时候也是这样,银灰在外面问角峰有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就是不出声,躲在角落的衣柜里。几件衣服的下摆扫过小小的两个孩子的头顶,带着衣用香氛的味道。
都在内心偷笑,但又不敢发出声音,控制着呼吸,生怕被发现。
那时的讯使就负责给他的小姐把风,扒在衣橱的缝向外看,听崖心小声地问道老哥走了没。
崖心看着讯使,讯使也用余光偷瞄崖心。隔着洗得干净的旧衣物,彼此的脸都憋得通红。
只是一直有个遗憾,在老家旧宅的柜子里没有实现。
现在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茫然地等待夜晚结束,只能不做出任何动作地等待恩希亚给他一个结束躲猫猫的信号。像他的感情一样,从谢拉格带到罗德岛,可能还会带到棺材里,这样被安静地埋起来。
崖心抬起眼来盯着讯使。她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一个时间节点开始,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盯着他看。
也许是在老家的最后一次圣诞节。她在厨房门口徘徊了一千零一次,终于找到一个理由进去,谎称急着吃饭于是来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她想给讯使看看自己的新裙子。虽然一直不太喜欢这种行动不便的装束,但在重大的节日里,还是想让他第一个见到。
她听到“小姐和讯使的感情真好”时,讯使赶忙辩解起来,他挥着手,目光锁在烤箱上,念叨着是呀小姐都饿了我们会抓紧时间提高效率的。怎么也不多看她一眼?怎么也不因为别人说他和自己的关系好时流露出一点点喜悦?他在害怕什么?
像一颗子弹被塞进了柔软的棉花里,想要跃出水面的鱼儿装上了湖面的冰层,炽热的冲击的感情瞬间薄凉。自那之后,她也开始想要学习讯使对待自己的方式,尽量保持着原本的风格,但又不逾越那一道主仆的鸿沟。她甚至会不自觉地想象讯使没有她的未来,在心里描绘出一个假想敌。
不安从谢拉格一路带到了罗德岛。
感谢这个静谧的夜晚,以及一言难尽的背景音乐,她可以把目光肆意地丢到讯使的身上,从头到脚,掠过所有的细节,在这个狭小得只有呼吸的空间里,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月光,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确实是他独一无二的月光。
他的月光照在身上,让每一处都要烧起来。讯使张开口,想要叫她一声小姐。
崖心竖立起食指贴在讯使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然后踮起脚尖,亲吻食指。
他想抬起手来抓住崖心,想伸出双臂在黑暗之中拥抱住她,想把她箍在臂弯里,想亲吻她的额头称呼一句恩希亚。
这是他的月光,是在他狭小闭塞的黑暗中的光芒。现在他们之间是一根手指的距离,他该握住她的手,带她放下来吗。
可他也比谁都知道,在天亮之后,当太阳升起,便再也找不到月光。月光虽美,却也脆弱,一朵云、一阵风,一日天明,都会从他身边夺走。
崖心看到他微妙的表情,看到他皱起撇开又皱起的眉,把两人之间的食指抽回,吻在了讯使的嘴唇上,轻轻地嘬了一口。
讯使愣在那里,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四肢瞬间变得冰凉。他看不到嘴角高高扬起的崖心,听不清外头聒噪的音响。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身在何处,此时是哪年哪月。
那是他藏了许久的以为永远也不会圆满的遗憾,是在衣物的香氛里、在那个午后,在谢拉格特有的木质衣橱里,没能亲吻崖心。
凯尔希皱着眉头提着伊桑的衣领走进来,她顺手关掉了音响,然后环视一周房间,检查有没有贵重物品遗失,然后拖着无辜的嫌疑人离开。
听到大门被带上,讯使终于压低了声音,弯下身子贴到崖心的耳边。
“小姐,恶作剧请到此为止吧。”
他生气了吗?崖心的手迅速回抽,她后悔了。她是不是得意忘形做了过分的事,讯使的皱眉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逾矩,她跨出了两人之间的细线,踏入了不属于她的领域。糟了。
她的辩解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推橱门想要逃跑的动作还没有启动,便被讯使重新抱了回去。
他收紧手臂,紧紧搂住怀里的崖心。物归原主,亲吻归还到了崖心的嘴唇。
崖心也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到讯使那一副仿佛要赴死的表情,又笑了出来,她也闭上眼睛,回应讯使的吻。
讯使的手掌摩挲着崖心的后背,隔着薄薄的睡衣擦拭在她的肩胛。自己的手是不是有些粗糙?刚才略微冲动的用力会不会让她不适?衣橱内的空气并不如老家的好闻,她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时机?她敏锐的视力一定不会错过他丢人的表情,将手足无措也尽收眼底,这未免太不公平。
崖心的手指抚过讯使身上的疤,她不会知道是否有哪一处是因为自己,她把这一切当做是他为家族付出的荣光,是他的印记,在风和雪的历练之后,在岁月的打磨之后,在她翻越了山峰也见识了河流之后,在将要决堤的被禁锢的情感得到释放之后。
“讯使哥,”崖心的手在讯使的后颈交叉,任讯使环住她的腰,“那个女孩……她会比我好吗?会留在罗德岛吗?会喜欢谢拉格吗?我必须要出席必须要鼓掌必须要送上祝福给你们吗?”
她盯着讯使的双眼,知道他也在看着她。可是她很难不去想,那个兀自设定的假想敌,会怎样走进她喜欢的在意的挂念的人的梦里心里生活里,会怎样笑怎样哭怎样称呼他。不论那个人是否存在,又是否会出现。只是不这样想的话,她怎么甘心放开手。
这回换到讯使笑了,但仍微微蹙眉。嘴唇擦过崖心的脸颊,却无法逃开,被崖心重新吻上去,似乎在命令他不许逃避,必须回答上司的问题。
“没有那个女孩,”讯使捧起崖心的脸吻她,如每一个弥补遗憾的梦里,恍惚间彼此都分不清此刻是在罗德岛还是谢拉格,“我心里一直只有一个女孩。”
崖心抬起眼来望着讯使,两人抵着额头,她顶着着鼻头的酸涩,嘟囔着问了句奈谁也听不清的话。
这回轮到讯使笑了,他说:
“是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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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清晨的罗德岛还算和谐,一群人围在翠绿色的假竹子装饰旁讨论着愿望。
逢年过节就要许愿的话,天上的神仙聚在一起时,也会讨论着某个把愿望对不同的神仙许了好多年但是至今都没有实现的倒霉鬼吧。
崖心和讯使的行李箱放在一起,她想找一件新的衣服来迎接这个节日,至少晚上在船头一起放烟火时得漂漂亮亮的,像在谢拉格过节时那样。
打开箱子后是被理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她明明记得是有可乐的来着,看来凌晨溜回来的讯使还顺便把这些都处理好了。
虽然并没有几件她的衣服,这陌生的整洁感她也习以为常,但是怎么找不到她自己塞进来的那件。
她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无奈地把行李箱举起来倒着晃了晃。甚至还有一张照片顺着夹层飘出来,落到了地上。
崖心挠挠头,坏了呀,这不是自己的箱子,是讯使哥的。他出发前也确实帮自己装了几件衣物,导致她一开始也没认出来。
她努力回忆讯使叠放东西时的动作,尽力学着把已经掏出来的又歪歪扭扭地放了回去,怎么也做不到讯使那样。
直到只剩地上的照片。她有些茫然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在老家的宅子,那天是最后一次圣诞节。穿着新裙子的崖心把相机交给银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非缠着他要给自己拍一张。
原来是讯使负责冲印的。崖心捧着照片暗搓搓的笑了起来,上面淡淡的香味和讯使身上的无异。好大的胆子,还多给自己印了一张。
耳边传来了大家讨论的声音,在一片哈哈声里,她听到了有人在叫讯使的名字。崖心没顾上放下手中的照片,赶忙跑出门去。
是在讨论他挂在柱子上的七夕愿望。昨晚因为凯尔希的突击检查,他根本没能写完的纸条,只有一个字。
讯使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转头便看到蹦跳着进来的崖心。她笑嘻嘻地拍了拍讯使的肩膀,说了一句“早上好。”
讯使站直了身子,捏紧了塞在口袋中的小纸条。
崖心趴在他背后写字的感觉仍旧清晰,像要在他的后背也给烙上那几个字。比崖心早一些醒来的他去捡起了纸条,没有挂上七夕竹,反而是揣进了裤兜里。但他又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像个傻瓜,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里无视了崖心一颗炽热的真心。
崖心根本没有许什么愿望,只是在讯使的后背上,写下了几个字,想要透过这份力传达给他。她在讯使的背后一笔一划地写上了:
“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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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讯使想要摘下纸条的愿望是没有人帮他实现了,只能孤零零地挂在七夕竹上,可能神明看到了也会嘲笑一下,毕竟早已完成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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