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记得海格确实养着一条叫牙牙的狗，但那只小狗才出生几个月，海格每天都去猪头酒吧买羊奶回来喂它：“这是谁，牙牙的妈妈？”

对面的格兰芬多五年级学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然后一边摘下眼镜一边抹着眼泪告诉他这是他哥哥。

“——练习阿尼马格斯出了意外所以变不回去了？不，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练习阿尼马格斯？”

詹姆斯目光闪烁，顾左右而言他了几句，明显不是想告诉他实情。雷古勒斯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其实对他哥哥这群人成天搞的新奇点子没有特别大的兴趣：“……算了，那么你找我什么事？”

“想让他变回去的话，就得唤起他作为人类的记忆，我们已经带着他在霍格沃茨转了一整圈，也把入学以来的发生的事给他讲了好多遍，却还是没什么太大效果。但是再往前的记忆我们就没办法了，所以……你能不能带着他回家转转？”

“你们为什么不去圣芒戈？”

“如果被魔法部知道我们偷偷在练习阿尼马格斯的话就完了，我们几个可都没登记过。”

雷古勒斯皱起眉，似乎不怎么赞成对方的提案：“我不认为我们家里给他留下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也不一定要是美好的记忆，说不定坏的刺激反而更有效一点——”詹姆斯看见他像是要拒绝的样子，连忙补充道，“你们肯定也不想看着，嗯，怎么说呢，高贵古老纯血统家族的大少爷永远变成一条狗吧？”

这个姑且先不论，雷古勒斯看见詹姆斯塞进他手里的红色项圈、铃铛和狗绳想道，你们真的是想让他变回来吗。

奥赖恩和沃尔布加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去法国探亲，现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空无一人。若不是因此，雷古勒斯断然不会答应詹姆斯的请求，母亲讨厌动物，她连麻雀偶然躲过了魔法屏障飞进来都要大发雷霆。不过，雷古勒斯有点好笑地想，倘若真如詹姆斯所言，或许把他拎到妈妈面前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他没法带着这么大一只狗使用飞路粉，所以詹姆斯专门为他们两个订购了回伦敦的门钥匙。东西要明天早上才能送来，在此之前的时间他都得陪着身边这只据说是他哥哥的大狗度过。

他哥哥这几天一直被朋友们藏在海格的小屋里，但海格因为又养了什么违禁魔法生物正在接受神奇动物保护司的调查。再待下去西里斯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詹姆斯希望他能带他回城堡过一晚，为此他甚至慷慨地将家传的那件神秘隐形衣都借了出去。

“你看，你们两个自从被分到不同学院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温一下童年的兄弟情谊！”

比他高一年级的格兰芬多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仿佛在魁地奇赛场上击打一只鬼飞球。雷古勒斯被他拍得踉跄了两步，不满地想道，你既然自诩西里斯最好的朋友，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两个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兄弟情谊这种东西吗。

话虽如此，雷古勒斯依旧从他那里接过绳子，牵着这只大狗从黑湖边缓缓往霍格沃茨城堡走，他把项圈套在黑狗的脖子上，黑色绒毛里一圈鲜艳的红怎么看怎么扎眼，于是他拿出魔杖来施了个咒语把它变成和斯莱特林十分相配的绿色。对方看上去一点儿嫌弃的样子都没有，还兴奋地冲他摇了摇尾巴。雷古勒斯反倒无措起来，情况是真的不容乐观，西里斯连视觉都完全变得跟动物一模一样了。

从昨夜起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刚才停，黑湖边冒出了许多新鲜的蘑菇，斯拉格霍恩教授正指挥着几个低年级学生收集它们做魔药的材料。雷古勒斯手里的黑狗低着头在湖畔的青草丛里嗅来嗅去，甚至张开了嘴——

“回来，西里斯，那个不能吃！”

雷古勒斯记得一年级魔药学课上有个赫奇帕奇学生偷吃了实验材料，结果精神错乱，以为自己是一株曼德拉草，一旦让他离开泥土他就会持续发出刺耳的尖叫，最后在校医院躺了整整一周才恢复正常。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在狗身上产生同样的效果，雷古勒斯还是拼命地拽住手中的绳子，试图把它向后拖。黑狗虽然停了下来，却垂下脑袋拿前爪刨着地面上松软的泥土，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西里斯。”

黑狗一动不动。

“哥哥。”

黑狗还是没有动弹。

“大脚板……？”

雷古勒斯迟疑地念出这个从詹姆斯嘴里偶然听到的称呼，黑狗立马“汪”地叫了一声，跑回他身边来，把爪子上的泥全都蹭到了他裤腿上。

“雷、雷、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洗完澡回到宿舍，却看见被他藏在墙角的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隐形衣，正冲着他的室友龇牙咧嘴。而他可怜的室友则被逼到西里斯原先趴着的墙角，抱着自己的书包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西里——大脚板，回来！”

黑狗听到雷古勒斯的呼唤回过头，朝他猛地扑过来，雷古勒斯措不及防被压到地上，怀里抱着的玻璃瓶子和衣服撒了一地。还好地毯够厚，不然可就麻烦了。雷古勒斯从趴在他身上的庞然大物中艰难地抬起头来，对上室友惊恐的双眼和颤抖着向他伸来的手指。

“这是，你、你的宠物……？”

不，这是我哥。虽然雷古勒斯很想这么说，但他并不愿意收获对方和看着喝了疯狂素的人一般的眼神。他伸出手摸了摸黑狗毛绒绒的脑袋，不得不承认手下皮毛十分柔软顺滑。西里斯似乎也对这种抚摸很受用，摇了摇头舒服地呜咽一声，撒娇般地蹭着他的颈窝。

“这是我在禁林旁边捡到的，霍格沃茨不会允许学生养这么大的宠物。我明天就把它送走，在此之前——”

他看了看窗外的黑湖，一只巨乌贼正跳舞一样在窗玻璃上拍打着它的触手，“今晚让这……这孩子留下来吧，拜托你了。”

他不咬人，真的。他把詹姆斯之前告诉他的话转述给他的室友，对方依旧惊魂未定，却勉勉强强同意了留下西里斯一夜。他向室友道过谢，对方匆匆敷衍两声便借口自己还有魔药学的论文要写逃去公共休息室了。雷古勒斯想，直到睡觉时间以前宿舍里大概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和身上这只狗。

“让我起来，你看我的东西都被你弄得一团乱了。”他推了推黑狗的脑袋，大型犬又叫了一声，压在他身上的阻力却没有方才那般严实了。雷古勒斯爬起来挥了挥魔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头却看见西里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变成狗，和自己反倒要比当人的时候亲近多了，雷古勒斯想，明明平常在学校的走廊上擦肩而过，他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一声。

他弯下腰，忍不住又想摸摸西里斯的耳朵，却看见黑狗的嘴里叼着一个满是灰尘的小球。是记忆球？雷古勒斯依稀记得自己刚入学时是从家里带上过这么一个东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不见了，现在看来大概是滚到了床底下去。

“这东西好脏的，别咬，给我——”

雷古勒斯试图从西里斯嘴里拿过那个记忆球，然而碰到它的一瞬间，透明的小球突然闪烁起刺眼的红光，雷古勒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它扔远，西里斯却以为这是某种游戏，啪嗒啪嗒地追过去叼起它，又递到雷古勒斯面前。

雷古勒斯顿时对他哥哥能不能成功变回来更添一份担忧。

雷古勒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从西里斯嘴里接过记忆球又抛远，黑狗追着小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稳稳接住，然后跑回来献宝似的塞进他手心。斯莱特林的宿舍房间并不大，但他却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雷古勒斯想，不知道等西里斯变回人的时候还会不会残留着现在的记忆，如果会的话，不知道他想起这段会第一个给谁先施遗忘咒。

记忆球又回到雷古勒斯手里，他使劲捏了一下，盯着那团红色光球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忘了什么呢？魔药课的论文写完了，下次魁地奇训练是在周四，今天上魔咒课弗立维教授讲的三条咒语他也一个音节不差地记下来了……但如果是小时候的事情，应该早就过去了才对，记忆球不会提醒人过期的记忆。

就在他拼命在记忆中搜寻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的时候，西里斯以为他不想和自己玩这个游戏了，抱怨般叫了一声，用两只前爪扒住他的床沿，雷古勒斯于是顺手把记忆球朝门口扔去。

“啊啊啊啊——！”

刚回来的室友砰地一下关了上门，过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打开一条缝：“……雷古勒斯，我、我能回来睡觉了吗？”

“抱歉——大脚板，过来，我们也睡觉了。”雷古勒斯招呼西里斯到自己的床边，给他拿咒语梳理了因为方才的活动而变得乱蓬蓬的乌黑皮毛，他有时候早上睡过了也会拿这个咒语处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诺克斯。”室友喊了一声，在天花板上摇曳的浅绿色灯火一齐熄灭了，黑暗之中只有窗外黑湖的湖水透出幽微的荧光。雷古勒斯对斯莱特林的唯一一点不满，大概便来源于自地牢的窗外看不到星空。

西里斯趴在他床边的地毯上蜷起身子，雷古勒斯借着微弱的光线望进他眼睛，黑狗的眼睛颜色和他的一模一样，珍珠般的浅灰色。记忆球一动不动躺在床头柜上。

——我忘记了什么？难道我忘记的事情，和西里斯有关？一瞬的念头宛如流星掠过夜空，雷古勒斯挪开身体，将床铺空出来半个。

“上来睡吧，西里斯。”他小声说道，黑狗的耳朵动了动，从善如流地攀上来，钻进了四柱床绿色的幔帐之中。事实上他自有记忆起便未曾再和谁这样挤在一张床上过夜，虽然小时候偶尔他也会和西里斯躺在一起，听克利切给他们念诗翁彼豆故事集，但最后克利切总会把两位小主人分开，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如果沃尔布加第二天早上没有看见两个孩子在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他是会受罚的。

犬类的体温比人类要高，西里斯躺在他身边就像一个移动壁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度。这份温暖似乎十分适合深秋的夜晚，雷古勒斯感到一阵困意袭上脑海，冲击着他的眼皮。他把绿色的被单拉到他们两个脑袋以下，迷迷糊糊地握住黑狗四只爪子中的一只。

“晚安，西里斯。”

黑狗凑上来，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第二天雷古勒斯收到詹姆斯拿来的门钥匙，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无法被地图标绘，所以他只把他们送到了国王十字车站。雷古勒斯牵着西里斯漫步于伦敦街头，虽然他于这座城市生长十几年，但是平日里只通过飞路粉和门钥匙来去，连车水马龙的街景都十分陌生。

他一面走，一面环视街上麻瓜行色匆匆。即便经年的纯血统教育下他对他们依旧排斥大过好感，可毕竟是十几岁的年纪，对自己未曾了解的生活总抱有几分好奇。西里斯大概也跟他差不多——如果他还有自我意识的话——黑狗一路探头探脑，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好几次还吓到了被母亲牵着的麻瓜小孩。

然而就算再如何陌生，雷古勒斯对自己家周围的环境至少还是熟悉的。他牵着西里斯走到格里莫广场附近的一处麻瓜游乐场，忽然又想起詹姆斯的嘱托来，索性带着西里斯走了进去。他跟方才被西里斯吓到的小孩一般年纪的时候，西里斯曾经带着他偷偷溜到这里来玩。雷古勒斯就来过这么一次，因为他们两个回家时候被沃尔布加发现了，她狠狠训了两个人一顿，雷古勒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答应来自他哥哥的冒险邀请。

“你记得吗，当时你把巧克力蛙放进池塘里，说是要给它找个配偶，但那时候是夏天，还没等真的青蛙浮上水面，它就被正午的太阳晒化了。”

詹姆斯说向西里斯讲述回忆能帮他唤起作为人类的意识，于是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站在池塘边讲起了话，然而手里牵着的黑狗却完全没在听，兀自拿牙齿咬下一段草叶叼在嘴里——算了，反正不是魔法植物，随便啃也不会吃坏肚子，雷古勒斯自暴自弃地想。

“哇——好大的狗狗！”

忽然一声稚嫩的惊叫打断了雷古勒斯编织下一段回忆的思绪，他回头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声音是矮的那个孩子发出的。

西里斯注意到了他们，压低脑袋摆出攻击性的姿势冲他们叫了一声。高的男孩立刻站到前面，拦开双手挡住矮的那个。雷古勒斯也警戒地将西里斯脖子上的项圈向后拉了拉，并不是他害怕伤害到那两个孩子，恰恰相反——他不想让这两个麻瓜小孩靠近他们。

“我、我只是想看看它，哥哥……”

小男孩从被他唤作哥哥的另一个男孩背后踮起脚尖，探出半个脑袋，仍旧注视着西里斯。他哥哥仍旧拦在他身前，以一副训斥的语气开口：“不行！它会咬伤你的！”

雷古勒斯盯着他们两个，右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到了口袋里去摸魔杖——却触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是昨天被他放在床头的记忆球，今天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大概是被他顺手塞进来了。他又想到未成年巫师不能在校外施魔法，于是缓缓将手拿出来，又把西里斯向后拖了一点儿。

“但是……”小男孩咬住嘴唇，忽然抬起头来冲着雷古勒斯问道：“它好漂亮，请问我可以摸摸它吗，先生？”

如果是平常，雷古勒斯一定会立即拒绝，他不可能让麻瓜碰到西里斯。但面前这两个孩子令他生出某些既视感来，况且——只是孩子而已，他们又没有什么恶意——雷古勒斯在内心的矛盾中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说道：“过来吧，他不咬人。”

年长的男孩仍旧处在犹疑之中，却已经挡不住他弟弟欢天喜地朝黑狗奔过去的身影。小男孩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西里斯吻部上方摸了两下，见对方没有排斥的样子，便大胆地沿着背脊的皮毛抚摸起来。他哥哥不久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西里斯跟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反倒让雷古勒斯心底生出点不快——他变成狗以后，怎么跟谁都这么亲近。

——不，或许还是有例外的。雷古勒斯想起今天早上他牵着西里斯往霍格沃茨城堡外面走的时候，偶然在走廊上遇见了斯内普。西里斯一见到他，立马冲着对方大叫起来，若不是被雷古勒斯拴着恐怕他会直接扑上去咬人。

“小黑，小黑，来，抬爪子——！”

“你为什么叫它小黑啊？”

“它是黑色的，当然就叫小黑了。”

雷古勒斯听着这两兄弟的对话，心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没叫错，“……大脚板，他叫大脚板。”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呼唤，黑狗眯起浅色的眼睛，抬起头来答应了一声。

“赛拉、雷伊，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从池塘的另一边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她匆匆跑向两个孩子，脸上带着嗔怪的表情，“你们两个总是这样，趁妈妈不注意到处乱跑，走丢了怎么办？”

两个孩子一见到母亲纷纷站起来，年长的那个瞥了弟弟一眼，不满地道：“是雷伊到处乱跑的，我又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女人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她为两个孩子的冒昧打扰向雷古勒斯道歉。雷古勒斯从来没有跟麻瓜说过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女人带两个孩子离开。其中的弟弟还回过头来，冲他们两个挥了挥手：“再见，大脚板，我们下次再一起玩！”

“雷伊，把我的手牵上，这次不准再到处乱跑了。”

做哥哥的最后这样说，这一声呼唤瞬间将雷古勒斯拉进了回忆，和记忆里西里斯的声音重叠——

雷古勒斯第一次被西里斯带出门，他想起克利切讲的那些睡前故事里麻瓜们发现巫师，是会把他们绑在十字架上烧死的，一路上都十分不安，紧紧拽着西里斯的衣角，每过五分钟就问他哥哥一次他们什么时候回家。西里斯被他喊得烦了，转过身来甩开他，撅起嘴抱怨他不想跟他出来就自己走回去好了。

雷古勒斯环视了一圈周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不要，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那就乖乖跟我走，”西里斯用手胡乱给他抹了抹眼泪，然后抓住他的手腕，“雷吉，在家以外的地方都要拉着我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雷古勒斯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在联排别墅从虚空中出现的一瞬间他身旁的黑狗便疯狂地叫唤起来，比见到斯内普那时候叫得激烈多了。雷古勒斯得拼尽全身力气拉住绳子限制他往外跑。波特的方法果真一点用都没有，他能不能成功把西里斯拖进家门都是个问题，雷古勒斯喘着气，好不容易把西里斯拽到门口。黑狗低低地咆哮着，雷古勒斯几乎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你也玩够了，该变回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黑狗便纵身一跃把他扑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再落回地面时已经变成了身形修长的少年。还好他们两个已经进入了父亲的咒语保护范围，若是被两边的麻瓜看见，估计第二天他们的父母就能接到魔法部的罚单。

西里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雷古勒斯就像昨晚一般被整个人压在地上，只不过这次近距离注视着他的是人类英俊的脸庞。如果换了那些平常总是偷偷跟在他后面的女生估计这会已经大脑过热到没办法思考了，然而雷古勒斯只是微微偏过脸，跟他错开视线道：

“昨天晚上睡前，我叫了你西里斯，你还是大脚板的话不会答应的吧？”

“哎呀，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暴露了，早知道我就应该趁你睡着的时候变回来吓吓你。不过雷吉，你长这么大了睡觉还会流口水——”

“不要太小看我，”雷古勒斯不满地打断他，拿手肘撑起半个身子。他注意到记忆球在刚才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被他压在手掌下面，正一闪一闪地发亮。雷古勒斯眨了眨眼睛，“既然你已经变回来了，我们也该回霍格沃茨了，我可是逃课陪你白跑了一趟。”

“——在家以外的地方都要拉着我的手，这可是你说的，所以就这么走回车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