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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BG】病友关系

作者 : 北海爱花

当我第七次拿剪刀割手脚被母亲发现后,被不负众望地送进了医院,开始了看不到尽头的住院疗养生活。



临走前,母亲泪如雨下,是的,她总是在自责,自责自己过去离婚的选择,自责自己挽救不了的破碎的家庭,一面说自己的不是,一面让我一定要坚强,挺过去,然后一切都会变好。



我扮演一个好孩子,笑着答应,保证似的说自己会很快出院,到时候我和她的生活一定会变得再好不过。



母亲听信了,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就离开了。



而我却面朝她老去的背影,收起了笑容,我知道,除非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不然一切都不可能变好。我看到的未来是黑漆漆的一片,宛如星星一颗一颗坠入海中,天空一滴一滴沥干了它的亮光。



我,一个人,还有一条跟在背后大黑狗。



护士带我进病房,里面摆着两张床,靠窗那张周围拉起了帘子,护士告诉我对面是个男孩,偶尔会歇斯底里,是个爱胡言乱语的疯子,如果吵到你,就直接按床头的红色按钮。



我应下,之后换上病服。



换到一半时,对面的帘子突然被拉开,里面走出一个男生,看似同龄,高高瘦瘦的,但不羸弱,脸上少见得没有长青春痘,总体看来还不错的一张脸。



由于我习惯先穿裤子,导致对方拉开帘子时一眼看到我穿着文胸半裸的上半身,对方估计刚睡醒,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我时睁大了眼,很是惊意外,但随后恢复平静,甚至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的病号服脱下,和我一样只穿一条裤子。



我傻眼了,捂着胸口问那家伙在干嘛。



他回答我,因为他看光了我,所以让我看光他。很有道理,甚至有点设身处地,总之,我没法反驳,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病服。



期间那个男生走掉了,开门还贴心地只开一个小缝,然后就挤着身体(没穿衣服)出去了。真是个怪人。



顺便一提,他脱下的病号服背后用水彩笔写了一个小写的e。



接着,时近响午,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找医生做心理咨询。那是个很无聊的过程。早在住院前,每当另一个开药的医生建议去做心里咨询,我都会拒绝,理由很简单,并不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做,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做,我感到压力,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加上我的听力不好,和医生隔着口罩说话都会因听不清声音而紧张,除此之外,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心理咨询的全程我并不放松,我更加情愿自己待着,不用为回答问题而说话,说道口干舌燥,然而事情没有一丁点儿的进展。我很讨厌心理咨询,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以至于我从咨询室出来下意识地松口气,甚而轻松许多。



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能和我说一说你的情况吗?



好,然后说道口干舌燥。



......



终于结束了。



回到病房,那个男孩已经回到床上了,衣服也穿了回去。他看到我,打了声招呼,挺阳光的性格,主动告诉我大家都叫他ee(发音也可能是一一,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我注意到他说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医院大家对他的称呼,于是我让他叫我h。



e很自来熟,也很会找话题,有接近巧舌如簧的程度,我不讨厌,但有点担心他的病况是不是双相。



他告诉我,我的病床上一个人是自杀的老太太,人挺不错,就是有点古板,每天都写日记,好几个月都写同样的句子:今天没有人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黑狗在舔手,很痒,手抓了抓手臂内侧,只得嗯两声。



好想割。



大概是动作过于自白,e注意到这点,很快了会,直言问我,你是不是想割手。



我说对。



他顿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说他也是,都忍了一下午了。说着,他转回头,在枕头底下掏了掏,拿出一把拆开的剪刀,然后分给我一个。



我看了眼一半的剪刀,说了句谢谢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割手。一下又一下,裂开的皮肤涌出身体痛苦的眼泪,红的,稠的,腥的,甜的。我很享受剪刀带来的痛感,很麻木,不同于刻刀,后者是在太痛了,并且一不注意就很容易割出一条需要缝针的刀口,我试过一次,缝针医生还开玩笑说我这刀口在往上一点点,我的手就会废掉。



哈哈,我干笑,母亲在哭,问我后不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我很享受。



割腕手臂割大腿,大腿是我最喜欢的部位,既不容易被看见,也容易割出血,大滴大滴的血珠是我的救赎,是我的消炎药。



我不知道割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过头了,一下子,手臂和大腿已经没有地方下刀了,伤痕横竖交错,叠加在一起,纸巾吸满了血,像一张摘下的卫生巾。



黑狗把纸巾叼走了。



我把剪刀还给e,为难地看自己的手和腿,道一句谢谢,你偷藏这个也挺辛苦的吧。



当然辛苦啦,护士老是搞突击检查,只不过后几天还有个身体体检,不然我也和你一起割。



说完,他从他那边拿出一罐可乐,递给我,顺便补充道,我偷偷藏的,她们(指护士)都不给我喝。



你为什么不喝?我问e,毕竟他的举止是在太过古怪。



你看不出来么。他说。我在讨好你。



你讨好我有什么用处呢?



我去当船长,你当我的船员。



这里可没有码头。



那不一样,只有我按时间去了,船就会等我,因为我是船长。



那你会去哪里航行呢。



林都斯。



明天和我讲讲吧,听完我再做决定。



e说起一言为定。



互道晚安后,我吞了两粒安眠药,最后的印象是e的笑脸,然后进入沉睡。



***



翌日,等我起床,e已经迫不及待告诉我他昨晚的航行,美丽的林都斯,完美的夜航。



e说,一大早,他就下船了——他是夜航——却提及早上,馿唇不对马嘴,我心想,但没有拆穿,依旧听着他说——独自在罗得岛某处距离船只二十分钟路程的无人沙滩上做海水浴。水非常清激柔的时刻,让刚要起跑的太阳我同到在拉马它克时的那些早晨,温热而不灼,美妙走出帐篷,走到几米外潜入晨间那懒洋洋的海水里。唉!e说他自己现在变得不会游泳了,或说我的换气再也没法像过去那般灵活了。但无所谓,他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片开始让他感到快乐的滩。十点钟的时候,e离开罗得岛市,绕过岛的最北角,航向林都斯。



十二点三十分,林都斯几乎呈闭合状的小型天然港,完美的海湾,他朝着那绝对澄澈的海水扔了一颗锚,俯瞰海湾的首先是那些白色的村屋,然后是有着中世纪围墙的卫城,城中矗立着多立克式石柱。



他搭着橡皮艇来到沙滩上,海水浴,黄昏时开始往卫城登高。顶端有宽阔且陡峭的阶梯,通往一极广袤的露天广场,一边可俯瞰他泊船的港湾,而另外一边,在令人头晕目眩的悬空峭壁之下的,竟是另外一个闭合状的小港,港边有圣保罗教堂。燕子在这一块空间上盘旋,因光亮而醺醺然,在虚空中直直坠落,又曳着尖锐的叫声冲上九霄。然后这一天就在列柱、双湾、一直增生到天际的海岬和眼前无垠的大海中结束了。面对如许之美,他觉得自己无力追赶也表达不出来。同时又对这个世界之完美存有不尽感激。



e说得很美,我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但不愿承认那是现实。他和我一样有病。



所以当天晚上,我成为了他的船员,甩掉背后跟着那条烦人的黑狗,但上船前,他给我吃了一粒胶囊,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通行证。



岸上,黑狗在吠叫,嗷呜嗷呜,像失去母亲的野兽在哭泣,看着我渐行渐远,随即不作犹豫,一跃而下,四只腿奋力地滑动,企图追上我。



e带我来到甲板,海鸥俯冲而下,不厌其烦地绕着我盘旋。看起来很固执的海鸥,有着凸鼓的眼,女巫似的鸟喙,永远不会疲惫的肌肉。海上的鸟无处可栖。除非是那变幻莫测的长浪凹处,或是船上那根左摇右晃的十字大桅。



e说今晚的航行目的地是希俄斯,土耳其区,横越岛屿。



巨大的砾石房舍,红土,巨大的榄树。



远远的地方,能看见一些农民正顶着刺眼的热浪利用骡子蹄在打麦谷。大屠杀之夏。最后一站是建在一处犄角的麻风病院,院区四周满植尤加利树,另一端则被岩石堵死了出不去。周围是一串破旧不堪、褐色和暗绿的长方形建筑。里头是一间间病房,房中有覆着褐色粗毯的大铁床,这些全被遗弃在逐渐升高的暮色中。阳台上游走着麻风病患,十一个女的,三个男的,有人没了手指头。另外一些圆睁着混浊的双,黄黄的,瞳孔和瞳仁都不见了,像一泡污烂的水。但在他们那有说不出穷苦的灰白衣着下的,是一派乐天的本性。有个女病患抱怨有人想让他们离开这个悲惨地,去住别处……但e让我别在意,我们晚间跳舞欢笑直到夜极深,再到天亮。



我对e的航行感到着迷,那种晕乎乎的旅程,我爱上它了,我想在那儿割腕,让我的血液融进大地,成为我的标记。



我把渴望一并倾诉给e,他说这是个好想法,于是我和他坐在海边的戈壁滩上,拿出一人一半的剪刀,割出一道口子,然后彼此的手叠在一起,伤口重合,血液相互流淌,交融。



黑狗爬上e的船,甩了甩浑身的水,来到我跟前,蹲在地上,舔我滴下来的血。



第二天,我们继续游走希尔斯岛。



早上船头下面游来一只海牛,它一下翻滚,一下前进,身体还会很调皮地左摇右晃,然后又潜入海底。不一会儿,在距离岸边仍有数海里之处,一股夹竹桃的气味便已乘着风来到我们船上。下午,在一处小海湾晒太阳和洗海水浴那水澄澈到宛如空气一般。抵达希俄斯时,已是美好静谧的黄昏时分。



我夸奖他是个好船长,他笑着说我是个好船员,黑狗在身边汪汪叫。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直到往后的每一天出海,晚间那些渔网浮标(一个酒瓶加一根铅锤,整个浮在软木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宛若海上的羊群。夜里港中船只的桅杆和船桥在呻吟哀号。



光线——光线——焦虑缩减了但尚未完全消失,只隐隐约约,仿佛被炎热和太阳催眠了。



多亏了e,他太神奇了,他每晚的夜航成为我失眠的良药,我梦想自己能去到任何地方。



e就像我相恨见晚的搭档,像我的兄弟。在我的家里,谁碰我兄弟,他就完了。



黑狗会把他撕成碎片。



***



多日来下不停的雨。幽深而干涸的哀伤。



结束了当天的心理咨询,医生难得多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是不是离开了医院。



我说没有。毕竟这总不可能说真话。黑狗盯着我。



可我看你开心了许多。他不以为然。药物的作用不应该如此有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们额外聊一个话题吧。医生说。你喜欢海吗?不如说,你坐过船吗?



我撒谎说没有。黑狗呜呜直叫,我让它闭嘴。



医生点点头,而后拿出一个录音机,说然我听点东西,他按下播放键,几秒后,暂停,问我有没有听见海声。



我说有。



医生点头说了解,而后和我讲起一些与话题无关的事情,但手里却多了一份测试的试题。医生的话题很散,直到他提起e,告诉我他在这儿住了快十年了。他是个出生在海上的孩子。父母过世前是位船长,经常来陪伴e,和他聊海上的故事......



不需要医生对讲,我大概已经懂了,e是活在回忆里的人,什么航行其实都不存在,只是头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给他构建了一所乐园,而他在里面是个船长,环游地球,无忧无虑。



真好,我在心里评价道,我可从来没有真正的避风港。



医生请我出去,但外头占着一位护士。护士接过医生的测试题,然后带我进一间房间问问题。你在哪里?你是谁?你看见了什么?诸如此类。



结束后,我见了一面母亲,她老了很多,我过意不去,陪她好久,分别前,她给我了一盒蛋糕,说是我喜欢吃的。



回到病房,我解开盒子的绑带,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蛋糕。黑狗不敢兴趣,趴在地上摇尾巴。



你许愿了吗?e看见蛋糕下意识以为是我生日,并且凑过来问,说话间还吸了一口蛋糕的香气。



没有。我看他想吃,于是把手里的叉子交给她。怎么了。



你不许愿就给我许一个吧,我从十岁开始我爸就不给我过生日了。他拿着叉子切下一小块,很小的一块。



为什么。我问他,并拿过叉子给他切了一大块。



谁知道,他没说过。他一口吞入蛋糕,奶油堆满他的嘴角,我抽了张纸巾给他,他对我说谢谢。不过我猜,他可能是觉得男孩过生日,不符合他的陪栽吧,他以前是位退休的军人,听着很严肃是吧。



嗯。我点头。你相许什么愿望呢。



我希望死之前交个女朋友,我初吻还在咧。e认真地说。我想和她做爱,做爱是件幸福的事。



行啊,我帮你。我双手合十,闭眼,正准备许愿时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e的名字,于是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名。



夏俊艾,英俊的俊,艾草的艾。他说得流利,似乎等待这个时机很久了,像准备许久的面试。怎么样,挺好听的对吧。



我点头,重新闭眼,对着心里的无底洞说,希望夏俊艾找到女朋友。



之后蛋糕杯e吃完了,我一口未动,其实我本来就不喜欢吃甜食,但不想辜负母亲的好心,于是等到母亲回来撒谎说全是自己吃的。



e在帘子后面偷笑。真像个坏小孩。



黑狗围在他脚边打转。



***



科尔德是寂静和美的组成。



被淹到床上的阳光吵醒,像是一只水晶杯的一天,杯中不断溢出一种蓝色和金色的光。



e带我来到眼前这间大房子,住进了这座死城的寂寞。我可以感觉到时光在体内淌流,又开始可以呼吸了。科尔德四周排列成正圆形的丘陵,顶着一片柔和、空气流通的天,云很多但非常明亮。夜里,大小像只桃子的金星,用一种疯狂的速度往西边的山头坠落。掉到棱线上时曾经停了片刻,然后骤然消逝,仿佛一枚被吸进缝里的代币。星星越来越多,银河一下子成了乳白色的。



他对我说,医院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会很热。



我对他的说法感到奇怪,问那要怎么办。



他说跳进海里,说完,他顿了顿,重复一遍。对的,跳进海里。



我没听懂。



那是最后的航行,在此之后,他的剪刀被搜出来,他被转移去单人病房。



而我再也没有过航行,我偷溜出去,来到码头,在那儿,看见了属于e的船,生锈了,棕红色的铁锈爬满了船身,宛如废弃许久。



在往后一点,有病人一闹,拿了一桶汽油,倒在了医生的身上,然后,世界崩溃了。



医院燃起大火,同类相残的事情在这片圣神的四周上演。我趁乱推开一间一间的病房,里面的窗户没有关,吹进一些沁人心脾的风,可我分明感觉刮得脸颊生疼,是咆哮的狂风,是锐利的刀片,脚下的影子和窗帘一样被吹得东倒西歪,宛如在一片无人的海滩,和头顶的乌云赛跑。而真正的我,仿佛在探索这片土地的尽头。



直到最后,我都没用找到e,他去了哪里,事后我被忠于人类的水救出后,才知道e躺在住院楼的后门,化成一摊肉泥,keep


out的黄线把他围起,橡胶手套把他的骨头和血液捡起,一股脑扔进了蓝色的塑料袋里,里面很深,像深渊怪物的巨口,等待着美味的肉,嚼食,吞进肚子里消化,发酵,最归于自然。



在那场大火里,我偷偷拿走了e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可能是不想被他的母亲拿走,或者不想公开于众,然后让一些同情心泛滥的群众解读他的内心世界,接着被人自大地说理解。他们根本不懂——我心想——他们根本不能设身处地,即便呼吁社会关注我们,即便付之耐心,可永远不懂身后有一条大黑黑狗对自己吠叫的恐惧,它牢牢地盯着自己,逃跑,躲避,都无济于事,所以他们凭什么能理解我们,我们是一群引线很长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把自己的生活和人际通通炸毁,一丁点儿都不剩下。



对此,我感到无法恢复的疲倦,是身体对e最后的怀念,这时候我希望只能透透气,想办法用记梦境或忠诚去记忆他。我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他是个好船长。于是我翻开了他的日记,首页,包书皮的封口夹着之前给我吃过的药,蓝白的胶囊,很符合大海的颜色,白色的阳光,蓝色的海,里面的药物颗粒强烈且不省人事,就是他船长的梦想。



他还在这里,我心想,然后把全部吞了下去,然后静悄悄地,和e带我冒险一样,躲过白色的怪物,一路前进,然后来到约定的码头。



e就在那里。



你太慢了,他朝我说,来吧,我们启航!



我们这次来到了阿尔及利亚,没有陆地,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海,我感到不对劲,于是砖头看向e,发觉他盯着海面出神,嘴里嘟囔着,太迟了,我们太迟了......我的土地没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暴风雨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谎言会催眠或异想天开,像幻觉那样,但真相是唯一的力量来源,它并不沉重,而且用之不竭——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白天看的书的某一段落,自己做过标记——如果我们有办法只靠着真相,只为了真相而活:我们的体内就会有永不熄灭的青春活力。追求真相的人不会老。再加把劲的话,你也不会死!



说道死字的时候,e回神,然后注视我的眼睛,半响,才露出一个懂悟的笑容,说。



——是的,他就是生命,攻无不克。



说完,我来不及为他开心,暴风雨就从天骤降,迅速聚集在甲板上,越来越深,然后打翻了船,我从中跌落,咻咻,摔在坚硬的海面,我听见身体骨骼相互挤压的微响,似乎在告诉我;每一天有十四万人骨折,每分钟九十七个,一年五千七八万个。



我尝到大海的味道,很腥,浓缩了飞鱼在海沟筑巢生育的卵,以及两百万吨的水草,红色的水母拖着长长的触手,吸盘底下,躲着好几群鳕鱼鱼苗,跟着它一起移动。深海的章鱼,在浅水区喷墨的不一样,它们喷出的是会发光的云,自身躲在光亮里,白白白,神经质的白,犹如在驾驭一种狂热。



冒死全速,愉悦地奔驰。真相在撒谎,坦率在隐瞒,我且以光明为藏身之所。



世界将我填满,而海面之上的e却空空无也,全然,消失不见。



黑夜在燃烧,阳光令一切昏暗,光阴的斜坡,谁在顶端,哦,是我的黑黑狗。



黑黑狗跳了下来,像个常识里任何一只好黑狗一样,试图救我上岸。



我挣扎,反抗,但失败了。



黑黑狗咬着我的嘴,舌头像根管子伸入我的喉咙,把吞没的海水和空气导出,肋骨收缩,有什么在按压我的心肺,逐渐地,我眼前一片空白,然后耳边响起的是鸟类不同寻常的哔哔声。



雨停了,夜晚,辽阔而静谧的马拉松湾,海面平息下来,只剩短而沉重的回卷流。夜幕接着降临在群山包围的圆场上,在这突然变神秘的海湾中。



我在水上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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