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394996
作者 : 凪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MIU404 伊吹蓝 , 志摩一未
标签 miu404 , ibsm , 伊志 , 伊吹蓝 , 志摩一未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谬论沼中
-
1007
12
2022-4-30 19:38
- 导读
- Summary:来自久住的回礼。
“我们要不要定个拥抱的日子?”伊吹眨眨眼突然这样说的时候,窗外刚好有几片纯白的樱花碎瓣散落,听起来就像一阵窸窸窣窣的雾蒙蒙的细雨,不过它们并没有零星洒在窗台上,而是轻飘飘地从树枝割开的日光间隙里溜走了,变成一层闪烁波浪上的漂浮物。
他呼唤似的小声嘀咕了几句尾音上翘的“志摩”“志摩”,声调像棉花糖一样黏在一起。
“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再说话。”志摩一未陷在沙发里翻了个白眼,一只胳膊压着平板电脑,一只手抵着伊吹的前胸。报告才写了一半,但他还是咬了咬牙把暴躁的骂人语气压下去了,连他自己都想感慨他的脾气是比以前好了不少,当然也可能只是他放弃那些徒劳挣扎带来的表象。
外面,楼房玻璃上破碎的雪白反光有些刺眼,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现在伊吹正像只巨型树袋熊一样整个人坐在他腿上,高大的身形直接圈住了他,鼻尖与他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温暖的气息浮在周围,嘴边还有刚啃完的蔓越莓甜甜圈的味道,“可是谷歌上说的亲密距离是小于15厘米诶!”他耷拉下眉毛有点委屈,觉得自己应该再靠近一点。
“你能不能别学我那个呆子弟弟什么都用谷歌查了!笨蛋吗?”本来平匡结婚了这种事就够离谱了,伊吹还一脸兴奋地粘着那个恋爱白痴问东问西,请教经验,好像平匡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天才大师。还是一点都不懂人与人的距离感啊,志摩早有预料地腹诽,他那个被吓得讲话结结巴巴的弟弟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伊吹抿着嘴,动作像生锈机器似的卡顿了两下,不确定地把两只手环到志摩背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可是小平匡说拥抱真的超级治愈的,我们不试试吗?”志摩叹了口气,这种过于亲昵的肢体接触几乎只存在于他小时候的记忆里,“好的好的,拥抱拥抱。”
“小志摩不要重复两遍嘛,听着好敷衍啊,”伊吹缩了下脑袋,然后抬起脸用力抱了上去,手掌紧贴着脊背像是能嵌进去,他把下巴垫在志摩肩上发现这个拥抱比他想得还要柔软,像是一大块温暖的焦糖芝士,春天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小熊布偶,“……我可以一直这么抱着你吗,小志摩?还想要过,五十年,啊不,一百年吧。”
志摩不屑地哼了一声嘲讽他,但也没把他推开,而是像抚摸毛茸茸小狗一样顺着背捋了他两下,“哪有人能活那么长的,白痴。”胸口很紧也很烫,那家伙的力气太大了,咚咚的心跳声也被挤得水涨船高,不可抗力而已,志摩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最喜欢你了。”伊吹闷闷地呢喃,却非常认真地说着这个陈述句,他明明知道的,他不抱那么紧志摩也不会凭空消失,但他做不到,也不想松开手。
然后他直起点身,盯着对方轻轻开合的嘴唇咽了咽口水,之前他问过的,关于亲吻时机的问题,那个时候小平匡怎么说的来着,“那个,那个瞬间突然觉得心意相通了,不,不想分开,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他捂着脸说不下去了,连耳朵尖都烫红了。那么现在,他近在眼前的薄红的上唇,他可以吻他吗,要把手叠到他手背上吗?
志摩望着身上傻愣愣吞了下口水的搭档,这副模样不是和半个月前一样毫无长进吗,当时他随意坐了会儿伊吹的位置,对方就紧张兮兮地憋出磕磕绊绊的句子,显得十分刻意,“呃小志摩你,你不要偷看我电脑D盘里的东西呀”,只能说欲盖弥彰这几个字都写在他脑门上了。
本来他并不是会对搭档的隐私产生兴趣的人,但眼神躲闪手足无措的伊吹在他脑子里蹦来蹦去好几天,他最后还是趁着午休没人时打开了伊吹的电脑,一进D盘他就看到了可疑的文件名,“很重要的秘密”,会给文件起这种名字的人也可以当上警察的吗?他挑了挑眉。
志摩点进去又是一个文件夹,“不能让小志摩看见”“小平匡说要建个文档”,连续点了两个进去还是文件夹,写着“小志摩看见会不会觉得恶心”,然后接着一个“真的要写吗”的文件夹,最后那两个名字叫“可是我写不出来啊”“我再问问小平匡吧”的文件夹点得志摩都想翻白眼了。
点到最后志摩终于看见了一份文档,标题是《向小志摩告白的计划书》,建立的日期显示的还是上周,更新则是在昨天晚上。他虽然想到伊吹所谓的“重要秘密”可能和自己有关,但他还是在过于显眼的“告白”这个词上慌乱了一下,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双击了文档。他闭了下眼睛,然后发现伊吹只是写了遍标题,甚至第一行就写了个“1”,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该说不愧是那个野生笨蛋吗……志摩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的微妙情绪嗤之以鼻,不,他可没有在期待什么。
他转头就看见了伊吹傻呆呆地僵在他后面,“志志摩,志……我,你……”马克杯里的热咖啡灌得太满,被他手抖一晃顿时洒在了手臂皮肤上,烫得他猛一撒手,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一下在地板上散开来,晕染出一片淋漓的暗霞。“呜哇烫烫烫烫!”他皱着眼蹲下去慌忙捡碎片,也不知道是皮肤上的水痕更热,还是涨红的脸温度更高。
“喂,伊吹……你要做我男朋友吗?”志摩一未觉得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脑子像是电灯泡里的那根细灯丝被烧坏了,不光是不可理喻,简直是没有理智。他的恋爱?他想了想自家弟弟傻乎乎的笑脸,比起愚蠢的情侣关系,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己能不能出现场,那些他应该要去做的事,他的责任,向来如此。
伊吹蓝立刻一脸不可置信地原地蹦起来了,两步扑到他面前兴奋地搂住他,“诶可以吗!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小志摩的男朋友?是我吗!”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巴掌肉,发现很痛之后开始大呼小叫,“小九?小九你听见没!志摩说要和我交往了,小志摩说要做我的男朋友啊!不是做梦啊小九!”
“再乱叫我就撤回了,笨蛋!”志摩一把抓住伊吹的卫衣帽子把他揪回来,在他脑袋上用力捶了一记。计划书什么的,这家伙再写三个月也是一团乱麻的废稿。
但姑且也算是交往了吧,半个月后志摩再次望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伊吹蓝,拥抱日什么的,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舔了舔嘴唇,攥着伊吹的帽绳把他拉到面前,鼻尖几乎贴到,对方那双琥珀色的颜色浅淡的眼睛,像面春夏之交的清澈湖水,眼瞳中映着他的淡影,然而伊吹害怕会被躲开似的下意识闭上了眼,像个忐忑不安的胆小鬼。会是素淡白樱的味道吗,还是浅海的水波?
“——桔梗队长在叫你们,呃,你们,不好意思我打扰什么了吗?”九重世人摸了摸后脑,沙发上两个人的社交距离显得有些过于暧昧,如同下一秒就会接吻,但愿他们不是打算在公共场所表演小情侣干柴烈火的戏码。伊吹拖着长音发出嗷嗷的大声哀嚎之后,就被志摩拍了下脑袋,“有正事别闹了,笨蛋。”
“……那,那拥抱日怎么办啊,能不能明天补上啊,”伊吹急急忙忙追上九重和志摩,一路在志摩背后絮絮叨叨,“然后每个星期六都要抱一下,不能忘了,不管怎样都要拥抱……就是我张开手数‘一、二、三’小志摩啪地扑进我怀里那种,反过来,反过来也行啦!”
志摩听得脑子嗡嗡响,背后的聒噪嘟囔像是有一圈伊吹蓝围着他耳朵叽叽喳喳,“这么爱抱抱就去抱波利丸啊,你们绑在一起抱到明天早上都行!”
志摩的火气很快在桔梗严肃认真的声音里消退了。一番简洁说明之后,情况也逐渐明了:新消息是久住已经脱逃,还留了纸条说为表感谢会好好回礼。
桔梗拿出了鉴识科的报告书放在桌上,手指在纸上慢慢滑过要点,“这是鉴识科的岸谷写的,今天凌晨在品川发生的坠楼事件恐怕也与久住有关。你们看这里,现场查到了没有被记录过的新药成分,和之前的圈圈糖相似,推测是最近才混合出来的新产品。”
看来是打算在人身上试试这些新药物的效果,志摩皱了皱眉,从头看起报告书,男性,25岁独身,职业是程序员,经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久住似乎把自己的痕迹抹得很干净,坠楼者的通讯记录里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从现场来看男人完全是因为服用了不明药物,不慎踩空坠楼的。
桔梗又补充了几句让他们近期要提高警惕的话,她用手撑了撑额头,双眉颦蹙,“久住的回礼……他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必须加强戒备才行。”随后她就因为豆治的电话再度忙碌起来。
“……预告吗。”出了警署以后志摩一未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一句,他说得很轻但伊吹的耳朵并不会错过,“唔,小志摩是说这是预告犯罪吗,久住还会再行动?”伊吹突然出声的语调很认真,把沉浸在思考里的志摩吓了一跳。“那个掉在现场的小钥匙扣……是定制的,报告上也提到了,识别之后上面写的是汉字,‘执者失之’,我只是觉得那不太像一个普通程序员会买的装饰品。”
“什么蜘蛛狮子,他要用那个杀人吗?”伊吹一脸迷茫,完全没听出来,“执者失之,是在说太过执着的东西反而容易失去,这是中国的古话,”志摩拇指划着手机屏幕把释义读出来,他舔了舔唇,嘴抿成一条线,“但是现在的线索太少了,也想不出久住下一步会做什么……喂,等等,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你家可不是这个方向。”
“我担心小志摩啊。”伊吹望了望灯火掩映的东京晚空,嘴角往下沉了点,好像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暗红渐染的高楼轮廓向夜色的尽头倾倒,零星的几撇飞鸟不知该向哪里飞去,朦胧空中只剩了小片的被春日微风冲淡的蓝与灰。“就算我让你别跟着我,你也不会罢休的是吧。如果是担心无人机炸弹的话……我想久住会觉得这样结束很无聊的,他更喜欢他的那些‘游戏’不是吗?”
伊吹低着头攥住了他的外套一角,街边的路灯明亮如昼,摇曳又仿佛一颗颗星辰似的圆珠滑落,要是有路人的话现在一定会停下来注视他们。“我的直觉。志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不要……避开我。”
于是母亲曾说过的话再度浮现了,“你还是不会生活,一未,你还是那么讨厌自己”,她那样说着,没有理会志摩的辩解。那些他想要用繁重工作忘记的东西,每次回到日常生活里的瞬间,他都会被虚无感和罪恶淹没。“不要再把自己逼到过劳,也不要再逃避生活了。”母亲来医院看他的时候这样说,他真的是一直在退避吗?像个胆小鬼。
“这个方向也不是去小志摩的家的,不是吗?”伊吹学着他的话笃定地说,“你想去现场,我要和你一起去。”那个六层楼高的闲置仓库,平常根本无人出入,怎么想那个程序员会出现在那里都很奇怪。
海浪的声音。静谧夜色之中翻涌的浪声似乎穿透了仓库的几面墙,犹如四下传来叹息。志摩从最上层往下走时锈蚀的金属楼梯也吱嘎作响,月光从中央的小天窗簌簌洒落,如同一束亮白的轻雪,也像今天午后见到的淡粉残花。伊吹仰头望着自己的搭档,月光的影子半明半暗,他冷淡的侧脸只被浅浅照亮了一半,却很好看。
“京都。我们去京都吧,小志摩。”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飘出一句。志摩的目光垂落,却像是黎明之前波光微闪的海潮,他似乎诧异了一秒,伊吹又补上一句:“抓到久住之后。”
“京都?你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志摩一副要生气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叹了口气,“去京都的心情”,他知道伊吹只是习惯于让想法脱口而出,还前后没有连贯。“烟头掉在六楼的栏杆边上,我想他在坠楼前是在那个位置抽了两支烟,应该是来这里等人的,熟人……或者至少是认识的人,有意要约在这里。”
“报复吗。”伊吹摩挲了几下掌下粗糙的栏杆,注视着中空金属因为外力扭曲的部分。借钱,争吵或是感情纠葛,伊吹闭上眼在脑内把记住的信息都过了一遍,但就像不匹配的拼图一样,总闻到怪异感。因为球赛输了和同事争论,刚被女友甩了,赌马,强迫后辈买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事都不是根源。
抬头沉思时,伊吹又突然想起上周在超市偶遇买罐装咖啡的志摩的事。他是帮邻居照顾几天他家的萨摩耶,所以抱了三大袋高级狗粮。志摩一身休闲打扮,冷漠地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不是我吃的啦,我帮忙照看一下狗狗!”伊吹急急忙忙解释,本能似的脚步欢快地凑到他身边。
傍晚黯淡的光线穿插在货架和玻璃窗的间隙,安静地伏在地面,像是一汪波光粼粼的湖,东京黄昏的交界线就这样微微浮动着落在他们中间。
“你猜狗狗的名字叫什么?”伊吹期待地问。
“别叫蜜瓜包就行了。”志摩小幅度地吐了吐舌头。“人家叫小未啦!小——未——”伊吹笑嘻嘻地拖长音宣布,然后发现志摩的眼睛在某一瞬睁大了一下,“啊志摩你的小名不会就叫小未吧!”
伊吹又试探着叫了几声,“一未,小未,小一,诶果然是小未吧,小蓝就是这样的直觉!”志摩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无不无聊。”只是想再靠近一点而已啊,伊吹抿着嘴带点委屈地看着他。
“喂,伊吹……别发呆了,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了。”志摩沉默了几秒按着耳机一字一句地说。伊吹一惊,马上急切地抓着他肩膀问在哪里,“新宿,三丁目。”他撇开目光,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春夜的气温依然偏低,伊吹鼻下呼出稀薄的白气,恍然间像遥远的地平线一样纤细又漫长。
他狠狠跺了脚水泥地,气恼地发出无意义的愤怒吼声,“混蛋……我们快过去!”伊吹的侧脸瞬间变得严肃而坚毅,让志摩想起之前一起追捕逃犯的时候,他也是这副表情,像头随时能咬人的龇牙野狼。鲜艳的血从他额角挂到眼上,直到铁锈腥气最后在瓢泼大雨中被洗净。
为什么每次都要慢人一步呢,伊吹奔跑时握紧了拳。等他们赶到现场,见到的已经是一长条歪斜的污黑血迹,据目击者描述,那个女人突然神智不清地乱叫着从酒吧冲到了马路上,卡车司机反应不及直接把她撞出十几米,应该是当场死亡。
“这次是久住以前在学校里卖过的那批,但是量也太大了……”先一步到现场的阵马拿着内容物五颜六色的袋子,从酒吧里走出来。志摩抬眼看了看小酒吧的牌子,上面写的似乎是串法语,一旁则是块中国风的装饰板,他从认得的几个字里猜测那句大概是首古诗,“花发多风雨”,下一句好像是人生离别还是什么。
女性,25岁独身,职业是小学老师,从家属那里了解到的住址,工作和平时交际来看和前一位受害者完全没有关联,会和年龄有关么……志摩摸着下巴思索,伊吹却脱口而出“学校”一词,“他们是不是小学同学啊,还有中学的!”
“不要全凭感觉,伊吹,要找到事实依据。”志摩提醒他,虽然这家伙总是看着毫无根据,但从他嘴里说出的结论总会意外地对上几分。
两天后,经过前后几番详细调查,两人的共通点算是勉强找到了。两人都曾在八王子区的米仓小学短暂地读过书,虽然之后相继转走,但至少同校过一两个学期。
“米仓小学,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发生大火的小学吗?音乐厅里举办合唱比赛时突然起火,因为隔音和门打不开导致大量学生老师死亡的那个,据说好多人死在室内大规模踩踏里,”九重迅速在网上查了查新闻报道,“05年,正好是他们那一级的事吧,火灾的幸存者。总共也只有当时不在场的几个人幸免于难。”
“查一遍当时幸存者的名单吧,也许会是下一个目标。”志摩冷静地分析。意外的是,没多久他们就在几个名字里发现了熟人,“这不是小岸谷吗?”伊吹指着那个稚嫩的小孩,不同班但确实是同一年级的学生。九重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望向志摩,“上午他还说他要再去品川那边看看来着……”
伊吹已经一脸焦急地准备冲出去了,“他一个人吗,那不是很危险吗!”志摩抓住了他肩上的枪带,“等等冷静点!只是推测而已——”
“万一呢!小九你给他打个电话,我和小志摩马上去接他回来!”伊吹把外套丢给志摩,拉着他就往地下停车场跑。“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和队长报告一下……”志摩被他牢牢拽着,声调也颠簸起伏。
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仿佛几道抹匀了花海的油彩,都市的风景也模糊起来。再度回到空旷仓库的时候,慵懒日光漂浮的空气中并无波澜,伊吹呼喊了几声也无人回答,他刚想回头问问志摩有没有什么发现,却发现对方身后好像有个影子。
“……岸谷?”伊吹疑惑地歪了下头,志摩也偏过头去,而他手中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没等他看清楚,那个尖锐的针状物就狠狠扎进了脖子。“混蛋你做了什么!”伊吹怒吼着冲过去一拳揍歪了岸谷,对方的身量相当瘦弱,没打几下就被伊吹骑在身上压倒在地。
“这样你就能理解我了吧,她死在火里的时候我也这样愤怒,他们,幸灾乐祸嘲讽别人的他们才是该死的人,你能明白的对——”没等伊吹铐住他,岸谷就挣扎着想要再次甩开距离。
然而话没说完他就被伊吹咆哮着打断了,“你在说什么鬼话!那不更应该阻止人死去吗!为什么啊你!”怒吼的伊吹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岸谷咬着牙又要回击,伊吹本想用手臂抵挡,却下意识前臂一横劈到了他颈动脉的位置,对方顿时就昏过去了。
大量冰凉液体的触感,志摩一未捂着自己颈部本想马上反击,却发现自己眼前像晃着几十盏炫目的白炽灯,往前挪了一步反而整个人重心不稳地重重摔在水泥地上,试图撑起自己的手也颤抖不止,他很快就连呼吸也困难起来,和逐渐急促的喘息相对的是肺里仿佛越发稀薄的氧气。
“嗯?加了点新配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以为会更快乐一点。”久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空荡荡的楼梯上,撑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伊吹制服了岸谷,顺便看了眼跪在地上蜷缩着不断粗喘的志摩。“喂志摩,志摩你怎么了!”伊吹似乎瞬间乱了手脚,惊慌失措地拍着搭档战栗的身躯,像只街头流离失所团团转的小狗。
“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你喜欢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吗?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啦,我只是和小岸谷聊过天,再给他提点建议而已,”久住掏出了岸谷的手机,慢悠悠地拨打了电话开始外放,“喂喂,这里是北品川3-7-15,有人在打架斗殴啊,人都打得昏过去了,快来救人啊。”
“你……”伊吹低低嘶吼着,伸手就去掏身上的枪,“喂等等,与其给我一枪,你不如帮你搭档解脱啊,这么痛苦……呃呃,他是不是内脏出血了?救护车至少也得十分钟才能到吧。”
他这才发现志摩面前的水泥地上已经全是他咳出的大滩大滩淡红色的泡沫,血丝混在痰液里,呼吸间满是铁锈腥气。他急促的破碎喘息听起来随时都会接不上下一口,面色苍白又冷汗直流,他摸到的皮肤都湿冷得像泡了冰水一样,他似乎快失去意识了,半闭的双眼虚虚的完全没有焦点。
“志摩,志摩!你再撑一会儿求你了!再撑一会儿不要睡过去啊!”他竭力把志摩瘫软无力的上身抱起来,手掌颤抖地按在冷汗浸透的颈部皮肤上,力道孱弱的搏动像是快不行了,而他过速却无效的喘息显然是在不断徒增痛苦,肺里的淤血随着每次胸腹的微微起伏被咳出来,温热的泡沫样液体都溅在伊吹身上。
伊吹脑海里瞬时只剩下了世界末日般的昏暗图景,脑内刺耳的悲鸣快把他撕裂了。而滚烫的泪水似乎在他意识到之前就早已无声落了满面。
“你用枪抵着他脖子然后把扳机扣一下就好了哦,完全不会痛苦,”久住好心地提醒他,从楼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大概是听见由远及近的鸣笛声准备跑路了,他笑了笑,“……总是拼命地寻求安慰,就算是虚幻的,毫无意义的东西,也总是想得到,所以我给了他们一些安慰品。我有点好奇大家会怎么选,只是这样。下次再见啦。”
伊吹哽咽着垂下眼第一次看见了志摩哭,不,倒也不是哭泣,只是眼角透明的一滴泪滑进了鬓角,那双目光涣散的眼睛好像在说对不起,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连气流也没送出来。“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永远,永远,再也不会原谅你,志摩一未,知道吗?”伊吹死命回忆着急救知识,把发颤的手按到搭档胸骨上,“我会恨你的,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他混乱不堪的脑海里已经记不清他当时是怎么按的了,只是本能地不断直着手臂压下去,再深吸一口气对着志摩血沫弥漫的嘴灌下去,口腔里都是腥甜的味道。他几乎是意识恍惚地按到了救护车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有人把他拉走了。
简直像死了一遍一样。漆黑的,无意识的,等伊吹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医院里了。桔梗,阵马,九重,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伊吹颤抖着缩在小小的长廊椅子上,把头埋在了腿中间,嘴边血腥的气息像是烧起来了,他没有勇气问什么,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不记得等了多久,久到他意识仿佛已经漂流到另一个世界之中了,有只温暖柔软的的手搭在了他肩上,是桔梗的,“没事了,救回来了。”
从未有声音像这样让他这样安心过,伊吹闭上了眼睛,感觉未干的泪痕上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过,像世纪末的星火在荒原坠落一般。
几天后他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搭档,躺在洁白床上却平稳呼吸着的志摩一未。
“喂……你这家伙,呼……心肺复苏的时候到底按断了我几根肋骨啊。”志摩有气无力地抱怨着,疼得眉毛皱起却仍然对他笑了笑。
“太好了,真的吓死我了……”伊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懈下来了,然后跪在他床边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还是软软的,像春日的温暖浅海一样。于是他轻轻地吻了上去,完全没有想什么理由。他只是感觉自己正在活着,血流跳动。
被他吻住的志摩一未正在回想那个时候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对他开枪,久住说的“解脱”,不再痛苦,但如果……如果真的会到那个时候,我不会让你去面对这种选择的,伊吹,志摩在心里默默补上,然后用力地回吻了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