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7348682
[GJ/迪亚乔尼]阴兽(七)

作者 : 百日のバラ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JOJO的奇妙冒险,sbr 乔尼·乔斯达,杰洛·齐贝林,迪亚哥·布兰度

标签 JOJO的奇妙冒险 sbr 铁瘫 迪亚乔尼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GJ/迪亚乔尼]阴兽

424 3 2021-1-25 20:26
导读
魔改原作,本章没车纯剧情,车下章再开。
乔尼在杰洛离开咖啡店后又独自一个人待了很久,事实上他那颗总是高速运转的大脑在听完了对方的话语就出乎意料地放慢了转速、仔仔细细咀嚼反刍了起来。

Beta花了二十美分从自动售卖机上买了一包可以在店内无限续杯的袋泡红茶、然后开始反反复复往纸杯里添水,直到杯中的茶水寡淡到喝起来跟白开水没什么两样。

于此期间,乔尼讶异地发觉自己居然什么结论都没有考量出来,他的脑袋瓜始终处于一片可悲的混沌状态。

由于无忧无虑的生活与小beta相去甚远、他习惯了太长时间不将心思仅仅安放于单纯的情感上,以至于在真正需要处理情感危机的时候却无从入手。

乔尼开始循着杰洛的话怀疑起自身是否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既感受不到求仁得仁的轻松,可要说失落和难过……倒也谈不上,唯一的感触就是重复强调和感叹了一下自己把一切事务搞砸的能力。

“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乔尼?”

男孩子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时年九岁的他在遭遇了那场严重到几乎令他丧命的事故、历经一系列手术之后医生拔掉了插在他嗓子眼儿里的氧气管让他自主呼吸,一直陪护在他身侧的哥哥尼古拉斯坐在病床边如是问道。

彼时乔尼刚刚得知下半身瘫痪的消息,巨大的失落并着肉体疼痛的折磨使得年幼的孩子朦朦胧胧地产生了一种“此生已经走到了尽头”的不真实感,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每天只会睁大眼睛发呆。

于是他置若罔闻兄长的问题,沉默地将目光投射在病房天花板的纹路上。

“我爱你小伙计,你是我最宝贝的弟弟。”没有得到回音的尼古拉斯自顾自说了下去,“所以即便不回答,我也知道你能清清楚楚听见我说的话,你只是很害怕、才暂时躲进蜗牛壳里了。

是不是会想到未来再不能和同学们一起踢球、骑车了?你心里的难过旁人是无法体会到的。可是转念一想,乔尼,哥哥认为你非常了不起:我的小弟单独挺过了一段大人都未必吃得消的人生中最苦痛的时期,他胜利了、并且成功幸存了下来。

我不会劝说你强行忘却伤痛,只希望你在钻出蜗牛壳的时候能够记得——当人们学习如何去爱的过程中、第一个实验的对象往往是自己。人只有在真正爱着自己的时候,才能获得爱上其他人的能力。

答应我乔尼,作为一个打了场硬仗的胜者,从今往后要更珍视自己、不要厌恶自己、诚实地接纳自己现在的模样,好吗?”

乔尼忘记哥哥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回答过一个字。

Beta心中五味陈杂,他喝干淡而无味的茶水,捏扁了手中的纸杯掷入垃圾桶。

幸好尼古拉斯尔今不知流浪到了哪里,乔尼想,否则他看到我苟延残喘的模样八成是要失望至极的。他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弟弟依旧蹒跚不前、在所有与“爱”相关的事情上面蠢得无可救药。

尽管不予承认,但乔尼确实浑浑噩噩地消沉了好几天,以至于他压根没注意到迪亚哥·布兰度这些日子全然没有出现在教室中。

“听说好像是因为老家出了点事,家里直接派人把他接回英国去了,都走了才仓促找学校告的假。”当他终于漫不经心地随口询问起失踪人口的动向时,便立即得到了堪称耳目通天的波克洛克的回应,“他竟然不和你道别?这么绝情的吗!而且你俩怎么说闹掰就闹掰了呢,刚开学那阵子不是腻歪得跟自动狗粮机似的嘛。”

“迪亚哥与我本来也不是情侣关系,何来闹掰之说?”乔尼转过黑人的笔记本屏幕看了几眼,“一行句子里有三个拼写错误,我帮你改过来了。”

“莫要顾左右而言他,这狡辩之词说得太不中听了。喂,你好歹睡过人家的吧?”聒噪的家伙指着他鄙视地啧啧咂嘴,“大家都看得出那位omega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自始至终就只盯着你一个人而已。你不在的时候他可高冷了,吝于和我们多说一个字呢。哥们儿,虽然咱们的关系是蛮铁的没错啦,但实话实说你对他真的好渣哦,边吃着碗里的边看着锅里的,错付了美人儿的一片情意。”

不光被迪亚哥里里外外吃了个爽、还被他翻来覆去操了好多遍的乔尼霎时沦为他人口中的负心汉。

男孩子涨红着脸忍辱负重,肩背着莫须有的指控不诉申辩。

“哦对了,我早晨骑车路过学校人造湖,看到你前任杰洛·齐贝林蹲在湖旁边的湿地里挖蚯蚓唉。”波克洛克比了个那——么大的手势,“他旁边放了个马口铁的罐子,估计里头装的全是挖出来的蚯蚓!太残忍了,怕不是企图赶尽杀绝整条村的益虫啊……医学院那帮心灵扭曲的家伙终于准备着手破坏亚利桑那脆弱的自然生态结构了吗?”

他一面吐槽一面朝乔尼飞起了眼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大爷我知道来龙去脉哦,快点来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呢”的八卦气息。

乔尼的眼皮眨都不眨,半刻不停地摇着笔杆誊写板书,板着脸无情地竖起一道精神屏障将他眉飞色舞的暗示隔绝在外。

黑人除了收集信息能力一流,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外,尚且具备自我解围的优秀素质。在发现没人搭理他、几乎快要冷场的时候忙不迭地凑了上去:“……齐贝林好像惹了麻烦,被他的导师罚烤四百条蚯蚓干。四百条!我靠画面简直硬核!莫非他导师是位高雅的垂钓爱好者?这够做十年的饵了吧?不晓得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牵连其中的乔尼尴尬之余倒是松了口气,看来当天的事情还没有大面积传播开来。

“依我看,你接着当锯嘴葫芦、把风花雪月烂在肚子里好了。”波克洛克白了一眼男孩子平缓沉稳的表情,他捅了捅曼登·提姆的手肘,“少尉阁下,我好想念一年级时藏不住心事的乔尼哦。记得吗,有天他脸红了一整个上午,可搞得我好奇死了。

结果我稍微套了下他的话,单纯可爱的小乔尼就全部照实招供了。

原来那天齐贝林阁下光顾了他打工的咖啡厅、给了他十五块钱一次性购买了一百个难喝得要死的袋泡红茶:‘我先拿走一个,剩下的九十九个寄存在你这儿吧,免得以后我每天都带着一大包东西跑来跑去。’于是乎小乔尼为了人家的一句暗示心花怒放、眉目含春了大半天,天呐!

至今我仍然没想清楚是否应该适当表达一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窘迫、或者是嫉妒得咬牙切齿的愤怒。”

“二十美分,”男孩子打断同龄人的念叨,随后他顿了一下、为自己毫无意义的话语补完道,“我前几天刚买过……涨价了,现在一个茶包卖二十美分,已经不是过去的价格了。”

“我的老天爷啊!”波克洛克夸张地捧着脸颊低呼,“一毛不拔的乔斯达先生居然花了二十美分享受了一把贵族式的下午茶体验!难道您好歹想通了,愿意铤而走险在赌马上押注、赚到大钱了吗?”

曼登则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这几天整个人很不对劲儿啊?”

“我以为两毛钱的茶叶会更特别一些的,结果只是跟学生会接待用的免费茶包一个味道。”乔尼真情实感地疑惑,“为什么要囤一百个,明明后来都没见他再喝过了。”

“这我可说不好。据说陷入恋爱的人脑回沟拐弯的方式和寻常人不太一样,”曼登拍了拍他的肩、委婉地表述着挤兑,“个人觉得他有可能是在借由头壮胆吧——别瞧有些alpha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其实背地里十分患得患失也说不定。”

“你干嘛不去问问齐贝林本人?”后排有人插嘴道,“反正他三五不时会跑来找你……不过最近好像没看见了。”

乔尼紧紧捏着笔的手指挤出血流不畅的紫红色,他抚平不慎被笔尖划破的纸张继续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回答:“嗯,我们正式分手了。”

“等会儿,什么叫正式分手?那感情以前是假分手?你俩是不是有偷偷复合过啊?”

“没有、不是,你们不明白的,我和他老是一团乱麻……可能是因为他问了我有关迪亚哥的事情,”乔尼写着字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垂着眼帘无措地盯着笔尖,“‘你爱他吗?’杰洛是这么问的,但是我的答案好像没能让他满意。”

“终于分析到症结了。来来来,快告诉大伙儿你怎么回答的?”波克洛克严肃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认真里多多少少含着一些嘲谑以及戏弄的成分,“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告诉我们!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准我们可以帮你分析分析呢?”

小beta忽然有点害臊,他口齿不清地把自己那天下午在玄关处跟杰洛讲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得身旁的两人连连扶额。

“我说乔尼……你究竟是天然耿直还是白切黑啊?”曼登·提姆难以置信地喟叹道,“谈了差不多一年的恋爱,难不成‘卡萨诺瓦’阁下从来没有向你言传身教过应该怎样将生气的情人安抚得服服帖帖的吗?”

“我的老祖母曾经教育过我,”黑人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老花眼镜,拿腔拿调地模仿起老太太织毛衣的动作、用黏糊糊的南方口音沙哑地絮絮叨叨,“‘知道吗波基,当一个人问喜欢的人关于第三个人、诸如‘你爱他吗?’此类话的时候,事实上他真正的潜台词必然是‘多希望你能只爱我一个人呐’!’惊了,这种时候哪需要你掏心掏肺的坦诚,直接说不爱他不就完了嘛!哎哟喂,多么令人诧异啊乔尼·乔斯达,你这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小机灵鬼的人生智慧还远远及不上我家那位八十多岁、长年居住在路易斯安那州乡下的老太婆呢。”

“你的话是满嘴跑火车吧?”

“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不妨承认了吧——对,是我瞎编的,毕竟我祖母才五十多岁、真实年龄听起来没什么压倒性的气势。”波克洛克面无惭色、脸皮厚比城墙,“当然道理是没错的,好好思考一下吧,理解不了的话是你们太嫩了。”

“怎么瞅着杰洛·齐贝林也不是很聪明的亚子,所以你俩之前真是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

“你懂的,大概有隐形的直A癌导致脑子不太好使、极其容易钻牛角尖,具体得求证乔尼了。哦,我不是性别歧视哦。”

“说句政治不正确的,多希望他们直A癌留着心思祸害omega就好了。只有我们beta是地表仅存的正常人类,求放过。”

此后画风急转直下,变成了酸溜溜的批斗大会,讨论到最后群众恨不得拿着全体性别为alpha的人裱在墙上。

“我觉得你们的性别歧视好严重。”乔尼低声地嘟囔了一句。

不出所料他立刻收获了母胎单身小团体的一致鄙夷:“闭嘴,叛徒。”

杰洛定的床垫在周日中午送到了。

运货的小伙子相当敷衍地敲了几下门,等乔尼去应的时候发现他不负责任地把打着木框的床垫随手一放、正好横拦着公寓的出口,自己一溜烟儿地跑了。

男孩子不得不在走廊上拆完包装再将东西拖进屋子里,尽管认为旧床垫刷刷干净可以继续使用,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把新的铺上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的beta累出了一身汗,浑身脏兮兮地蜷在床上打盹。

尼古拉斯说过人只有在真正爱着自己的时候,才能同时获得爱上其他人的能力。

乔尼迷迷糊糊地想道,他说得很对,我的哥哥比我更了解我、并且早在十几年前就看透了我。他是否预见到了敏感怯懦与瞻前顾后的性情将给我的人生造成的困顿、于是事先出言提醒?

可惜我却迟迟没能理解他的话。

然而去年曾经有过一小段时光,我确实不再厌恶自己的身体,甚至开始尝试接受它——不是认命、而是愿意带着它一同迎接幸福的那种接受。

是由于跟杰洛在一起的关系吗?是吧,我想是的,那时候我喜欢被他爱着的自己。

说起来我似乎从没大大方方地对他说过“我爱你”?

这么一想,我可真是鸡贼透顶啊……

Alpha柔情缱绻的青绿色眼珠与惯于施以爱抚的双手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使他怀念起对未来抱有过的向往、以及对生活燃起过的希望。

乔尼的心连同身体一道微微发烫,他抱紧被子、鼻尖和嘴唇陷进软乎乎的棉花里,在谵妄的虚幻占领梦境之前做出了一个亟需勇气的决定。

“请问哪位是乔尼·乔斯达?”

课间休息的期间乔尼照例在埋头苦读,一个陌生女性的嗓音让他楞了楞神、他抬起头望向大教室前门,看到有一位俊俏的红发姑娘正推开门朝人群张望。

“是赫特·潘兹!”波克洛克瞥了一眼、缩着脖子轻声说道,“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我当然不认识她,”乔尼摇头、举起手对门口晃了晃,“是我。”

“麻烦您出来一下,谢谢。”

黑人闻言略有些紧张,他一把拽住男孩子的手腕:“你赶紧仔细地想一想,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我总觉得她要把你拖进小树林里替天行道了。”

乔尼啼笑皆非道:“没有,你千万别先报警啊。”

潘兹没有把他拖进小树林打一顿。她引着乔尼七拐八弯绕到两栋大楼相邻的背阴处、左顾右盼确认此地没有安装摄像头之后才开口阐明来意:“我受迪亚哥·布兰度之托、有些事需要单独告知您。”

她的话倒是真的令乔尼吃了一惊:“迪亚哥?”

赫特·潘兹比他们高一年级,是为数不多时常荣登校报的beta之一。

并不是由于学业上的成就,而是由于面前这位看起来瘦小且不苟言笑的潘兹学姐实则凶悍的程度堪比alpha——她每年参加轻量级的职业搏击赛事都能摘取到名次。

况且她还是一位持有正规天主教度牒的方济各派修女,所以每当她将对手揍到直不起腰来的时候,便会模仿神父们给临终之人实施涂油礼的手势、冷酷又傲慢地用拇指沿着对手的额头缓缓划过一道横线。

潇洒的潘兹学姐因此在校内收获迷弟迷妹无数,但乔尼不晓得她居然和迪亚哥也有关系。

她凝重的神情使男孩子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是。布兰度家的大少爷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被其亲属带回英国软禁起来了。他昨晚想方设法与我取得了联络、让我替他给您捎个信,” 赫特森然冷峻的脸孔透着一股烦厌之色,“不告而别实属无奈之举,请您无论如何都得等他回来。多则一个月、少则两星期,他一定会想办法回到亚利桑那来接您。以上。”

乔尼听见软禁二字,察觉事情比他预计中的要严重许多倍;再想到事情也许跟迪亚哥的“那副样子”有关,他的疑虑就更甚了。

“可是迪亚哥干嘛突然叫我等他?还说要来接我……”男孩子不安地在裤腿上擦着手心的汗,“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他惹得麻烦和我也有牵连吗?”

赫特·潘兹瞠目结舌端详了他好几分钟才不可置信地捂住嘴颤声发问、乔尼甚至在她的嗓音里辨别出了一丝恐惧:“怎么会!原来他没有把一切都没告诉你吗?这不可能……我以为你们早已达成一致了呀?不……”

女孩儿挪开手掌,乔尼看到她鼻头通红、不断深呼吸以期控制着眼眶中涌动着泪水:“我得确认一下,乔尼·乔斯达,为迪亚哥取下项圈的人是你吗?”

“是我,”男孩子的手紧张地攒成了拳,“他……让我帮他打开,我没多想便照办了。”

“恕我直言,也就是说你见过他人魔的模样了?好吧乔斯达,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你的帮助,他、或是任何人都打开不了那个项圈。它是一枚出自教皇厅圣裁所、专为布兰度家族度身定制的圣物,其中牵扯到一个古老且无法破解的诅咒。”女孩隔着泪雾飞快地扫了乔尼一眼,随即低头喃喃自语,“迪亚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强行套上了项圈,所以我们以为自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先祖的命运已经注定落在他肩上了,却未曾料到他从来没放弃过……迪亚哥、迪亚哥,莫非你这家伙准备寻死吗?我不信,你八成是利用了乔斯达、然后暗地里悄悄在为自己谋划着什么出路吧……”

两人认识月余以来,重重光怪陆离的谜团一直围裹着那位金发男人的身周。不光如此,他还相当任意妄为,如今此般一声不吭为乔尼惹祸上身的行径的确挺像他会干得出来的事。

“潘兹学姐……我可以称呼你赫特吗?既然他把我也卷进去了,那能劳烦你和我说说整个事件的始末吗?”男孩子抬头望着由于鲜少落泪而显得手足无措的红发姑娘,“我应该有知情权吧?接下去万一再遇到什么,难道要我每次都犹如被打了闷棍似地呆立在原地逆来顺受吗。”

“叫我HP好了,”赫特慢慢平静了下来,只剩眼圈微微泛红。乔尼等了一会儿她才捋清了头绪,用带着沙哑哭腔的嗓音轻缓地叙述起来。

“梵蒂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以见习修女的身份将我送到了英国的布兰度家,让我陪伴迪亚哥·布兰度一同生活。

然而教廷的目的自然不是单纯于此,他们命令我严密监视着这家人以及迪亚哥的一举一动、并且定期报告给圣裁厅。

当然,起初我跟你现在一样莫名其妙。何况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懂得什么叫监视呢?无非是上报迪亚哥每天吃了什么东西、干了什么事,有没有暴跳如雷、有没有伤害其他人。

迪亚哥仿佛从一开头就知道我接近他的动机不纯,所以特别排斥我的存在。不过我对他很容忍……这话我对谁都没说过,你是头一个:我有一个早夭的小弟,看到迪亚哥比我小一些,我便在心里将他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弟弟。

随着日子益久,我渐渐感觉到迪亚哥在家中似乎极其不受待见。

他是个被人竭力忽略的存在,兄弟姐妹、管家、女仆,没人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他的父亲经常拿看脏东西的眼神看他,只有他的母亲偶尔会对他施以关怀,但也是背着他父亲偷偷关心的,所以她爱得很有限。

迪亚哥是一个漂亮机敏的孩子,我弄不明白这家人到底怎么了,直到——

不幸发生在我到他家的两个月后……我至今仍旧记得那个潮湿阴冷的秋夜第一次见到他转化时惊恐无比的心情。

大人们语无伦次地怒吼与咒骂塞满前厅,我赶到喧哗的出处,看到五六个成年人、十几只手分别压着男孩儿的头脚。我的视线穿越过人群的缝隙跟他的对上了,始终悄无声息的迪亚哥……用一双金色的……不属于人类的眼睛盯着我……

乔斯达,你看过一部叫做《驱魔人》的老电影吗?没有?《招魂》呢?其实它们全部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圣裁所有一支专门针对驱魔的队伍,而我观看过无数保存在教皇厅档案室、如同电影情节一样……甚至更为夸张的驱魔工作的影音资料。

这是我首次接触到不为世俗所承认的人间的至暗面。毫不夸张地说,迪亚哥可怕的模样使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资料里那些被魔鬼附身的可怜人。

我被蛇怪覆满鲜艳银蓝色鳞片的下半身和咧到耳根的嘴吓得腿软,它好似嘲笑我胆怯一般转头朝着我扯开唇角,伴随着蛇信的吞吐与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HP,你说过梵蒂冈有从事驱魔工作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管迪亚哥、为什么不帮帮他呢?”乔尼曲着微颤的双手,为她讲的话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哀伤,“人们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乔斯达,我刚才提到那是一个古老且绵延了许多代的诅咒,你以为梵蒂冈不曾为了破解它而努力过吗?早前圣裁所的神父们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制造了各种各样的圣器,也还是没能把诅咒驱除。

最终当事人放弃了、梵蒂冈妥协了。双方不再挣扎,转而将缠绕着布兰度家族的诅咒记录在教皇厅的机密档案中,搭上了被恶魔附身之人的整个人生,仅仅力求控制住它。

后来我断断续续了解了些许有关这个家族的秘辛,才知道真实的史实远远不止简简单单的着魔。

迪亚哥的家族诞生于英格兰默西河畔的小镇,由于背靠大海,他们世世代代吃航海那碗饭。早年从利物浦港到里斯本港、再到塞维利亚港,遍布了这个家族冒险的航迹。

在十七世纪初叶的时候,某位高瞻远瞩的先祖设法搞到了一张伊丽莎白女皇颁布的私掠海盗证明,从此布兰度的家主们便坐镇旗舰、率领着自己的探险商船队绕行过欧罗巴大陆的西海岸向更遥远神秘的东方海域进发。

我阅读过至今仍保存完好的船长日志。

它记载着商船队屡次穿越直布罗陀海峡,在地中海以东及塞浦路斯岛附近遭遇了奥斯曼帝国的‘龙牙’海军——那些骁勇善战的土耳其海上精兵是红胡子统帅巴巴罗萨·海雷丁的后裔。

双方曾有过激烈的交火,最终船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古老的贸易重镇,海法。

在东方的集市上他们拿着从欧洲带去的治疗外伤及疟疾的药品、还有涂着蜡油的防雨细帆布跟游牧的贝都因人以物易物,将产自大马士革最好的玫瑰香露、在沙漠里驰骋的阿拉伯良驹带回大不列颠本土,进献给都铎王朝和斯图亚特王朝的历代君王。

一个做私掠海盗起家的家族就这样一点一点混入了上流社会。

或许是被骤升的地位与随之而来虚荣的生活冲昏了头脑吧,布兰度的大家长们不再单纯地满足于为皇室纳贡,而是更多地为家族的敛财大计精打细算起来。

野心碰巧撞上了机遇,他们借着东印度公司扩张的势头发展和壮大了船队、迅速累计财富,洗白成为了真正的商人。然而始料未及的噩运也因此缠上了这个贪婪无比的家族。

在将近两百年以前,当年的商船队打着贸易的旗号在亚洲东南部海域四处掠夺搜刮奇珍异宝,在途径印度支那周边的某个不知名小岛时,布兰度的家主、年轻的船队首领冒犯和侮辱了原住民的神祗,故而身遭刻薄的神降下了恶毒的诅咒。

要知道,没有一位被触怒的神祗会对亵渎他的人们广施仁慈。

我并不知晓他具体在小岛上干了些什么,毕竟起先诅咒也没有显现出后果——一直到这位冒渎者回到英国、他的长子于次年出生,那恐怖的命运才刚刚发挥出其可怕的威力来。

从此以后,布兰度家每一辈第一个降生的男孩全部无一例外、被迫成为了先祖轻率的渎神行为的殉葬品。

‘为什么不帮帮他?’乔斯达,现在你明白了吗?梵蒂冈根本帮不了他的,因为我口中所说的魔鬼、实则是异教徒信奉的神啊。”

两人彼此对视着,最后还是赫特打破了沉默。

“布兰度家自此离开了海上贸易的行业,凭借着世代囤积的资本在伯克郡开设了一座种马驯养场,为温莎及阿斯科特皇家赛马俱乐部培育、训练混血的阿拉伯骏马。

但一切并不能扭转这个被阴云笼罩的式微家族的颓运——只要象征天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头顶一天、整个家族就无人愿意做第一个生育孩子的人。

至于布兰度家族也好、梵蒂冈也罢,尚且是个孩童的迪亚哥跟一条人形的恶犬没有任何的区别。

谁都不希望自家的狗伤人。作为他那一代的初生子、手握下下签的人,迪亚哥在转化之后便被拷上了枷锁。

给不肯规训的恶狗套上狗圈、拴上锁链,允许它在限定的范围内才能获得自由活动的基本权利,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举措。

但对于一出生就强遭献祭人生的当事者来说,比起肉身的死亡,这种永远被禁锢的绝望感可能更为摧人心智。

起初刺在脖子里钢针令人每分每秒疼痛难忍,他几乎害怕得不敢动弹。年幼的迪亚哥也曾哭闹反抗过,没用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听听他的话。

慢慢地他的情绪和思想不再外露,伪装成了一条受到教化的乖巧家犬,只吃主人投喂的食物、只去主人允许他散步的道路,令大家遗忘了恶犬的本性。

然则有一次我在花园里碰见他……他的手里抓着啃到一半、开膛破肚的野鸦尸体。

虽然他披着正常人类的外皮,可在此刻,我意识到他的本质其实根本没有改变。

迪亚哥用他那张沾满鲜血却依然讨人喜欢的面孔恳求我道:‘姐姐……求求你别告诉别人,我不敢了……’

他称我为姐姐……

我很惭愧——因为一刹那的怜悯之情而忽视了教廷的原则。

迪亚哥极其擅长迷惑他人,他以终结家族厄运这样诱人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出面与梵蒂冈斡旋,并于双方的监管之下来到亚利桑那。

他昨晚对我说:‘赫特,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命运。我要带着命定之人一齐回到原点,如果能和他共同终结家族的不幸、挣脱可怕的茧,我说不定会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下去。’

我真傻啊,连梵蒂冈都无法破解的诅咒,我竟然听信于他的振振有词……我太希望他能获得正常的人生了。

无论整件事是否从一开头就是迪亚哥精心编织的谎言……但是乔斯达,看起来他的目的确实是你啊。”

赫特·潘兹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完全将面前坐着轮椅的男孩视作了与迪亚哥同等的麻烦:“假如迪亚哥事先没向你坦白过,那他的目的一定不仅于此。

他惦记着你也是由于你之于他肯定还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价值。你得小心啊乔尼,不要轻易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别跟他搅和在一起,倘若你准备安安生生过日子的话。

迪亚哥明面上安然无恙、实则处境很凶险,梵蒂冈已经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意图了。前次若是圣裁所先于他的家人逮到他的话……难以想象将导致怎样的后果。

我接下来得回一趟英国,当面把事情搞清楚,你好自为之吧。”

女孩儿对迪亚哥的信任和忍耐双双降至谷底,所以乔尼隐去了细节、只是简明扼要地告诉满腹疑虑的赫特自己碰巧搭救他的那个夏夜的大致过程:“希望你能劝劝他放弃做冒险的事。”

“在英国的时候,我常常见到迪亚哥脸上挂着轻蔑不屑的神色,隐隐产生了一种感觉:他认为这个世界配不上他所遭受的苦难,一直想要逃离熟悉的地方。让往事随风、与曾经的人事物一刀两断,不听它们的消息、不管它们的近况,不再回头,到一个崭新又陌生的人间重新开始,”赫特轻轻抬起头、看着大楼夹缝间的一线天空沉甸甸地说道,“‘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下去’,我们都不懂的、一个降生在囚笼里的人为了渴望得到自由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来。”

重归孤身一人的日子倒是没有令人难以承受,除了不知名的病症每隔三五天便不期而至的进犯。

一开头也许是因为始作俑者距离他远隔重洋,晕眩不适的反应还不太强烈。

直到有一天凌晨他为某种源自于骨骼中的痒蛰醒,其后这样的感觉再没有停歇下来,特别是位于尾椎的一片区域简直难过得抓心挠肝,持续得久了居然比疼痛更令人精疲力竭。

他捂着后腰的病灶所在——那里的皮肤常常烫得吓人,仿佛是一块移植上去的独立个体。

“哥们,你的腰怎么啦?”同窗注意到他无精打采的模样,“该不会是得了腰间盘突出吧?快到医院检查一下。”

男孩子通过学校的保险公司在对口的医院挂了号、被告知看诊的时间预约在下周三下午。

忍一忍吧,反正又不是要命的情况。他无奈地安慰自己。

免费医疗的坏处就是工作人员的态度消极懈怠、等候的病人排起了长队。

乔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上电梯,循着指示找到了骨科病区。

骨科病室倒是没什么人,男孩子在进入唯一一间开着门的诊室前特地看了看铭牌上写着的医生的名字与头衔,然后把自己的卡证和病历递给了里头正在摸鱼的实习医生。

年轻医生看了看他的资料、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圈他的脸:“你该不会认识杰洛·齐贝林吧?”

乔尼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这是他学校的定点医院、遇到校友本没什么稀奇的;奇怪的是为什么只要是个跟医学相关的人就会和他谈到杰洛。

“哇,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工作量不饱和导致极为无聊的小医生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拉着乔尼活泼欢快地闲聊了起来,“我在转临床之前在医学实验室给杰洛的导师做过一个学期的助手。齐贝林的电脑屏保天天滚动播放你俩的各色大头照,所以我们全被迫认识你啦。哈哈,你的脸好红呀……哦对了你来看病的厚,哪儿不舒服?”

听完描述,小医生热心地帮着乔尼爬到床上平躺、沿着他的脊柱沟按压检查:“你的身体是先天还是外因导致的?我这么按有痛觉吗?”

“九岁那年遇到一次严重的事故,有一节腰椎骨折伤到神经了。不过虽然走不了路、腿是有触感的。”当他按到尾骨的时候乔尼感到了一阵不适,“唔,有点痛……”

“好奇怪哦乔斯达,你每节椎骨的接合处过渡都非常平整哎、我摸不到骨折的地方,莫非创口在你发育期间愈合得特别好吗?你尾骨上方的皮肤似乎有些许充血、肿起来了,摸起来才会特别烫。”医生打了个字条递给他,“去做CT吧,我给你走个后门、直接进去用不着排队的。”

造影机把男孩子送进内部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却没有把他吐出来。

“先生,暂且不要移动身体,”放射科的医师通过仪器的扩音器指示他,“刚才仪器的成像大概发生了点问题,上一张造影拍得模糊不清,需要再做一次。”

第二次做出的影像仍旧有点糊、但鉴于后头大排长龙的病人喧哗不已、只能将就着用了。

“乔斯达,你骶骨的形状蛮奇特的嘛,比普通人的要狭长一些,”医生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乔尼取回来的造影,令男孩子紧张得不得了、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许久以后他终于转过电脑屏幕,用笔在屏幕中一团白乎乎影子处画了个圈,“看一下,它的两次造影拍摄始终不太清楚,骶骨上方腰椎和下方尾椎的轮廓都很清晰,只有骶椎边缘异常模糊。我没法准确判断出这到底是不是事故后遗症导致的发育不良。而且你的骶骨与L5腰椎之间的空隙也过宽了,暂时推测为椎体滑移抑或退行性病变,疼痛应该是因为发炎的关系。

我先给你开些消炎药和阿司匹林吧,接下来你只好定期随访了乔斯达先生,这种病极有可能是长期坐轮椅导致的畸形、当然也有可能是萎缩了。反正不是病入膏肓的急症、平时多加注意保护就行啦。万一哪天到了特别严重的程度,直接手术治疗吧。”

乔尼苦涩地拿着处方签,又听见医生雪上加霜地补充道:“相比骨头一类可控的慢性疾病,我觉得你更应该抽空去验一下血、查查信息素水平——方才我帮你预检的时候注意到你的性腺跟后腰的皮肤一样都肿了,不是要故意吓你哦,但是这对于beta而言是相当不正常的。”

然而男孩子还是被他吓得不轻:“好……好我知道了。”

“你的脸色很苍白,休息一下、叫齐贝林过来接你吧。”他发现乔尼惊慌失措地摇头,瞬间露出略懂的神情,“哦……行,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从骨科科室下楼得倒两部电梯,乔尼在中间换乘的地方一边等待一边想心事,压根没注意停在面前的电梯门打了开来。

轿厢里头的人瞧他一脸呆滞没有动作的打算,十分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喂,小伙子你到底上不上啊?不上我关门了啊!”

乔尼回过神,正看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

“该死的……”男孩子轻轻咒骂了一句,扑过身按住了电梯的下行键。

忽然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过了好几秒,乔尼颤抖着的指尖松开了按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站起来了。

←To Be Continued

==========

腿好了是吧宝贝儿,那轮到你去追老谢了,RUN JOHNNY RUN~!

我不会给读者喂shi的、也不会拉踩,对作者有点信心呀!

==========

以下Free Talk仅代表本文作者个人看法:给龙龙本家作了这样的设定主要是因为曾经航海和考古都是探险生活的主要组成部分、探险/冒险剧情也是JOJO的一大要素,考古既然有人了(x那对家就去航海吧w~【另注:施下诅咒的神不是克苏鲁哦,克总风评被害。】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