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其实不太喜欢开车。
虽说与驾驶战斗机一样都是在操纵机械，但驾驶EX号明显更对我梦的胃口。于是考来的驾照不知道被他扔在哪个角落，需要用车的时候，朋友们也会慷慨相借。再不济，他还有藤宫，所以我梦买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一次发现藤宫还有这方面“优点”，是在某次研讨会上。我梦平常也算奖学金和补助拿到手软的类型，金钱观念比较模糊，一看研讨会选址在某个不认识的地方，大手一挥拦了一辆计程车。看着我梦一副青涩学生的模样，司机忍不住出言提醒这个地方有些远，费用大概会很高，我梦看着表盘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在走动，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
“可是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最终，司机大叔好心给他免了零头，但那五位数的车费着实让我梦心脏一紧。他拎着一堆交流用的资料，开始为返程的交通犯起了愁，我梦找遍了熟悉的朋友，都得到了太远赶不过去的答案，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偷偷翻着手机通讯录，然后看见了藤宫的名字。
我梦手指一顿，眼睛都亮了起来。

——藤宫，我在○○会馆这边开研讨会，返程交通太不方便了，你晚点有时间来接一下我吗？
我梦很少会发试探性地短信或者邮件，从来都是把诉求一次性说完，他倒不怕被拒绝，毕竟藤宫也很忙。而藤宫的短信回复地很快，上面只有“好，你那里几点结束”寥寥几字，我梦看着屏幕里简短的文字，没来由有些高兴，他把会议结束的时间发过去，在得到藤宫“知道了”的回复后，我梦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细听研讨会的内容了。
他和藤宫大半年没有见过了，除了零零碎碎通过邮件聊一些我梦课题相关的东西，再不痛不痒地在结尾附上关于生活、天气、饮食之类的话题，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普通朋友。破灭招来体早已无声无息，城镇飞速地改建已经掩盖掉大部分怪兽破坏的痕迹，每天生活在惶恐中的人们终于可以放下心好好生活，而我梦和藤宫，包括盖亚和阿古茹，也都慢慢从大家讨论的话题中淡去。
这没什么不好的，这对他和藤宫来说应该都是再好不过的结局。思及此，我梦又忍不住去想，他和藤宫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胡思乱想的结局就是，看见藤宫站在会馆门口的时候，我梦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藤宫倒是很自然地向我梦走过去，顺手拎过我梦手里那一大袋资料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我梦这才反应过来，小跑两步跟在藤宫身后。
“抱歉，还专门让你跑一趟。”
客气的措辞让我梦感觉有些别扭，但他还是习惯性把它当做开场白。
“你刚刚发短信给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
我梦看不见藤宫的表情，光听语气还是能判断出藤宫的心情不错，于是我梦顺理成章用笑声接下这句宛如十年老友之间才会有的调侃。我梦在心里长吁一口气，毕竟他和藤宫的那些友好交流永远隔着屏幕，他自己也拿捏不准在彼此都回到正常生活之后，他们的交集是否止步于此，而今天藤宫的态度算是给了我梦一颗定心丸。

我梦坐在副驾座上系好安全带，看着车内精致的装饰忍不住感叹。
“藤宫，你居然买了车啊……”
“没有，借的。”
“哦……诶，居然会有人愿意借你车！？”
“我说，”藤宫按下手刹，表情也很是无奈，“别太小看藤宫教授的人脉，我梦。”
自知说错话的我梦心虚地抿了抿嘴唇，他偶尔会犯这种把下意识的话说出来的毛病。我梦自然知道藤宫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他也以为在一切结束后藤宫会改一改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可最终从他们共同的好友里得到的情报却是藤宫待人依旧平淡，只不过态度不再尖锐。
让藤宫变得热情应当属于地狱级别的难度了，我梦想，他不愿把难得的好气氛破坏掉，只能顺着藤宫的话插科打诨。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藤宫教授。”

藤宫大概是笑了，我梦明白这一茬算是过去了，于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方才研讨会的内容，他中间许多时间都用来想些有的没的，也没太记得住其他人的观点，所以跟藤宫说的大部分内容还是自己的一些看法和见解，藤宫默默地听着，偶尔应几句。在一个红灯前，我梦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一直目视前方的藤宫忽然侧过头看着我梦。
“这些应该都是你自己的观点吧。”
我梦很少有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现行的经历，而藤宫这句看似疑问句的肯定句让我梦冷汗都下来了。把人千里迢迢喊过来当司机，结果当事人在研讨会里心不在焉，换做我梦肯定也会有点小情绪，他有些惴惴不安地瞥了藤宫一眼，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信号灯变为绿色，在缓缓启动的车内，我梦听见藤宫用一种很少见的柔和语气跟他说。
“干得不错，高山博士。”

我梦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条件反射般地抽动了一下，耳垂也泛起了可疑的红，于是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藤宫看见自己的窘状。我梦凭借过人的智慧早早超越了同龄人，结交的也大多是年长于他的人，而他们总喜欢略过姓氏直接喊我梦的名字，连藤宫也不例外。这一声“高山博士”跟炸了一道惊雷似的，我梦的脑子晕晕乎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只好跟着干笑两声。
更疏远的称呼反倒叫我梦感觉出了别样的亲昵，这让他产生了他们不只是普通朋友的错觉，或许是损友，是密友，甚至更上一层。这就像某种默许，让我梦觉得自己可以开更多的玩笑，说更多不客气的话。
于是我梦鼓起勇气扭头去看藤宫，却发现对方专心看着前路，神色也如常。我梦垂下眼，心里燃起的火苗被扑灭，他失去了找话题的动力，索性仰靠在椅背上，任由车内的空气逐渐变得安静。
随便吧，反正也快到目的地了，我梦腹诽。

就这么一路无话到了我梦的宿舍附近，尽管他心情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好，一声谢谢还是要道的。藤宫冲他点点头，当我梦以为他马上就要踩下油门离去的时候，又听见藤宫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只要我不忙就会来。”
这短时间体验了一把人生的大起大落，让我梦有些说不出话，好在藤宫说完似乎也没想着看他有什么表示，只是挥挥手，摇上车窗驱车离开。只留我梦抱着自己那一大袋资料，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旁，回想他和藤宫的种种过往。

我梦问藤宫下次你可以帮我改改论文吗，藤宫说好。
藤宫在邮件的末尾说今年入冬挺早的，我梦回复自己母亲从老家寄了一件很厚的大衣。
我梦说今天吃到了很好吃的芭菲，藤宫问是在某某街口的店吗，我梦问你怎么知道，藤宫回复从别人的讨论中听来的。
一封封邮件的结尾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寒暄文字。结果他一次无心之举，冲破了冰冷的屏幕和数据，把全新的选项放在了他和藤宫面前。
手中的纸袋被我梦捏得有些变形，他盯着自己运动鞋的鞋尖，把几乎过速的心跳稍稍压制，我梦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几乎没用太长的时间，他从宿舍搬进了离城南大学有些距离的小公寓，好处就是对面的停车场收费便宜，使用的人也很少。他还买了一辆March K11，我梦对车子本就没有太大追求，属于能开就行的程度，所以也没和家人或朋友商量，反而是买完没几天，他给藤宫发了一条消息。
——藤宫，我买车了。
藤宫似乎在忙，耽搁了半个小时才给我梦回复。
——还挺意外的，你不是住宿舍吗？
收到回复的时候，我梦正披着一件被单缩在阳台上吹风晒太阳，他敲下“说来复杂下次见面再谈”几个字，又犹豫许久才按下发送键。我梦合上手机，看着楼下孤零零被放置在停车场的车，他心里默念我就撒这一次谎，各路神明应该不会怪罪吧。

这辆车的使用频率不算高，我梦也就偶尔开着它往返于学校，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他为自己的车子精心挑选了合适的香氛，是比较淡的柠檬清香，我梦将它固定在空调出风口，让味道扩散地更快一些。他还选了几张喜欢的CD塞进副驾座的储物箱里，迎着夕阳余晖，他随意挑了一张CD播放，听着许久未听的英文歌，我梦想着要不干脆去哪儿转转。
于是他踩下油门松开离合，踏上了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的路途。从夕阳西下到繁星点缀，我梦在未知的道路上慢悠悠地开着，他无视了赶着回家的上班族愤怒的喇叭声，在高楼林立间穿梭，最终把迷人眼的霓虹灯抛在身后，驶向了一条田园小路。
我梦本就有着极高的驾驶天赋，这样狭窄的路根本难不倒他，道路两旁是宽广的农田或荒地，他和藤宫也曾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打得不可开交，情绪总是难自控的，事后我梦再去想他和藤宫的那场战斗，连愤怒的由头都有些模糊了，但若是给他机会重来一次，这场战斗大概仍然无法避免。

我梦握紧了方向盘，他忽然有那么点想见藤宫。
开了许久的车，他已经有些倦怠了，但不知名的冲动促使他提高车速往回赶。我梦既没有往藤宫住的地方开，也没有回自己家，他选了一个车少人少的路段靠边停下，打开了双闪灯。我梦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抖，此刻双闪灯闪动的频率竟与他的心跳重合，在咔嗒咔嗒和砰砰砰的二重奏中，他按下了通话键。

“我梦？”藤宫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语气听起来还有些紧张，“真稀奇，你居然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就没怎么给你打过电话好吗。
把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吐槽吞进肚子里，我梦用左手食指反复抠着方向盘，借口有许多，他花了三秒钟时间思考，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最靠谱的。
“你现在有空吗？刚刚开车的时候被远光灯晃了眼，现在眼睛有些不舒服，距离我家还有点远……”
藤宫打断他。
“把位置发来，我现在就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我梦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有些狡猾，经过数次交流，他也确定了藤宫在这些琐事上不会拒绝人的性格，所以他甚至没有去考虑自己在的地方离藤宫的住所有多远，而藤宫又要用什么方式赶来。
这不好，高山我梦你过界了。
他这么警告着自己，又觉得这个警告听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就像他很难去定义自己跟藤宫之间的感情，至少不会是佐藤他们那样铁打的好兄弟，也不会是XIG的诸位那种融进血脉的战友情。他们只是很碰巧地被命运绑在了一块，成为这颗蓝星上对彼此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梦把脸埋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地去想盖亚，想阿古茹，想破灭招来体，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藤宫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梦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听见敲击车窗的声音，他慌忙抬起头，没顾额头上压红的印子，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 看着我梦精神的样子，藤宫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外头就穿了一件看起来不算暖和的毛呢外套，也没有围围巾。东京的夜风不是在过家家，藤宫的鼻尖被吹得通红，我梦差点以为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话都来不及说就慌慌张张去找被自己扔到副驾座的围巾。
明明车上暖气正足，藤宫仍旧一言不发等我梦拿出围巾替他系好，才慢悠悠地示意我梦挪开位置，我梦松了一口气，还好藤宫没有拒绝他在车外系围巾的举动。我梦不是没有想过两个人站在外头吹冷风看起来很蠢，毕竟不是在拍纯爱电视剧，但车内的空间太过狭小，哪怕只是向对方伸出手，都显得无比暧昧。这对他们两个来说显然进展过快，未来或许可以有，但不是这一次，我梦对自己的决策十分满意，心情愉快地钻进了副驾座。

藤宫刚发动车子，忽然想到什么，又轻轻踩下刹车，拉起手刹。
“眼睛还痛吗？”
“诶，”我梦的指头绞在一块儿，努力压下找借口的心虚，“嗯……已经不痛了。”
藤宫轻轻嗯了一声，顺口问了一句我梦是不是回宿舍，我梦这才想起来上次电话里和藤宫约定要见面再聊的事情被搁置到现在，心里有些懊恼，他至少该在短信里跟藤宫说一声的。
“不是，我搬家了，就是上次在电话里约你下次谈的事。”
然后又怕藤宫误会一样，我梦赶忙强调。
“我不是故意要敷衍你，只是觉得这是个适合当面聊的话题。”
“这段时间有些忙，”藤宫打开除雾，语气平常得仿佛在讨论晚饭吃的是咖喱还是拉面，“下个月空闲了就随时都能见面。”

暖气吹得我梦面颊发烫，柠檬的香气混杂在其中，他深吸一口气，想把这股味道留在鼻腔里。我梦知道藤宫这么说就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轻松地报了自己新公寓的地址，还让藤宫有时间就来坐坐。
最后到了我梦公寓楼下，藤宫婉拒了我梦邀他住一晚的请求，因为他还有些资料需要整理。我梦冲他挥挥手说那你快点回去吧，下次请你吃饭。殊不知一顿饭钱根本抵不上藤宫来回打车的费用，藤宫没提，他也就没往这方面去想。若是提了，我梦或许还会觉得一顿饭抵不上，十顿饭总行了，反正又不是见不着。

少年人带着被年长者娇惯后的天真，喜欢自己画出一条底线，再不停地向前试探。
第二次找藤宫求助的时候，我梦刚为了一个课题熬了夜。佐藤为了庆祝自己找到新的女朋友，请他们一帮朋友去海边的餐厅吃饭，我梦没多思索便开着车去了，没想到在第三个红绿灯口等待的时间，他眼皮子已经在疯狂打架，于是他只好往光驱里塞节奏很强烈的CD，一路哼着歌勉强到达目的地。
有了“前科”，我梦找藤宫代驾愈发熟练且不心虚了，他把地址发过去，又问藤宫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东西，藤宫回他不用了，等你们快结束的时候告诉我。
我梦笑着合上手机，狡猾地用自己开车做借口来挡酒，反正这帮家伙等下醉得东倒西歪，也不会知道藤宫过来当司机的事。

一上车，我梦就把藤宫还回来的围巾当成毯子盖，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隐约听见藤宫嘱咐他下次不要疲劳驾驶，我梦只是含糊应了一声，很快陷入沉睡。他梦见自己和藤宫买了一辆房车，第一站去了青森，在荒无人烟的草地上，藤宫支起烧烤架，而他自己则忙着给切好的鸡腿肉涂酱料。一顿饱腹后，他们又对着群星讨论自己喜欢哪一颗，然后约定旅途的下一站是鸟取。
直到藤宫推醒他，我梦还砸吧着嘴，怀念烤鸡腿的香味。他从座位上直起身子，解开安全带，跟藤宫说我又欠你一顿饭，藤宫也只是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点点头，没有说些别的话。

第三次我梦在自己导师组织的宴会上喝了点酒，酒这种东西嘛自然比不过甜甜的芭菲和热可可，我梦点到为止，却也不敢碰酒驾的警戒线，这次他是直接电话找的藤宫，藤宫说他正巧也在附近应酬，等结束了就过去。
我梦送别了导师，藤宫还是没有给他回复，于是他跑去街头那间馋了好久没吃上的甜品店，给自己点了最大份的草莓芭菲。等混了草莓汁的冰淇淋被我梦挖到见了底，他才看见一个人影匆匆从街对面的高级饭店跑出来，与此同时我梦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抱歉，”藤宫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多谈了一点关于研究的事，所以晚了，你现在还在……”
“藤宫，”我梦打断他，“现在开始你往前走十步，在这个路口等信号灯变绿，再穿过面前的斑马线。”
聪明如藤宫不可能不知道我梦的把戏，他很配合的不去四处张望寻找我梦的位置，而是耐心按照电话里的指示，一步一步走到甜品店的玻璃窗前，他抬头看去，我梦正举着玻璃勺跟他挥手，鼻尖上还沾了一点奶油。
于是他们挂掉电话，隔着玻璃玩起了猜唇语的游戏，可惜这对他们二人来说几乎没有难度，藤宫说你鼻子上沾了奶油，我梦就赶紧拿起餐巾纸猛擦好几下，我梦问他要不要吃什么我请你，藤宫说下次吧现在有些吃不下。只这几轮下来我梦已经兴趣缺缺，他飞快从店里跑出来，把车钥匙塞给了藤宫。

“你没吃那家的芭菲太可惜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为了谴责藤宫的“不知好歹”，我梦故意用了一些夸张的语气。
“比之前你邮件里说的那个店还好吃？”
“呃……各有各的好吃吧。”
高山我梦选手在与藤宫教授的较量中很快败下阵来，他摸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时藤宫突然开口，却没有把芭菲的话题继续下去。

“美国交管部门做过实验，车子每个座位的安全系数都是不同的，而危险系数最高的是副驾座。”
“但大多数人出于礼貌都会选择坐在副驾座，以表达对驾驶员的尊重和信任。”
“你应该不是吧，我梦。”
藤宫的语调不疾不徐，却跟连珠炮似的敲在我梦的心头，他好像知道藤宫原本要说什么，但又不是那么确定。我梦一直都不确定，无论是藤宫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所以他乐此不疲地用各种借口找藤宫做司机，到了最后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证明在藤宫那儿的独一无二，还是仅仅想跟藤宫见上一面。
可以回复的答案有很多，我想扭过头就能看见你，我想坐在离你最近的位置，我愿意把性命交给你。我梦在脑内演算正确答案失败，最终只是潦草回了一声嗯。

不知不觉中他们又回到了我梦公寓对面的停车场，我梦感受着介于暧昧与尴尬之间的氛围，拿不准自己要不要开口请藤宫去自己家。
倒是藤宫毫不客气地冲我梦伸出左手。
“诶？”
我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到这个份上还不打算说真心话吗，”藤宫叹了一口气，“公寓的备份钥匙和车子的备份钥匙。”
“这两个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