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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
这封回信还是送了出去,送到了木兔光太郎的爱人手里。蹑手蹑脚地提溜着木屐,木兔从从家里跑到了邮局。信封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可见投递人的良苦用心。
“赤苇,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啊,你听了我给你的磁带了吗!!我跟你说喔,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拿到的喔。”木兔靠在自家座机旁,用手玩弄着长长的电话线。他把电话线拉过来,又用手摩挲着,紧紧捏着他和爱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嗯,木兔哥你在日本还好吗?暑假我会回去看你。”赤苇接起跨洋电话之后,很耐心地听着木兔的咋咋呼呼,可是这自打他成年来的第一通电话怎么感觉有点酸涩呢,是因为光太郎不叫自己京治了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定要听我给你的磁带我,嘿嘿嘿,我妈妈叫我吃饭啦,我要挂啦!”咚的一声,电话挂断了。木兔独自靠在墙上,出溜一下就滑下来了,额头抵在膝盖上,如果你现在凑近去看,一定会发现这孩子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其实赤苇在拿到他木兔哥寄来的快件时,已经马不停蹄地在街上就撕开了。因为有些着急匆忙,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磁带上用日文写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日本国内的年轻人现在很喜欢用送磁带的方式示爱。信,磁带,还有寄来的照片,统统被赤苇一股脑塞进了牛皮纸袋子。夜晚,华灯初上,赤苇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录音机里传来邓丽君悠扬甜美的歌声,他拿起开信刀,一点一点把封皮划开,用细长的手指从里面讲信夹出来。“京治,等你回来,让我妈妈给你做芥末油菜花!我有在试种油菜花!”木兔到底是有多爱用感叹号啊,这几句话里的欣喜之情仿佛要溢出来了。只是这后面几句倒多了些埋怨,“京治最近都不常给我打电话了,是忙了吗,我最近有在帮斋藤太太送报纸喔,挣到钱就能天天和京治打电话啦!京治太太夸我很能干嘞,不过要是京治也能看到就好了。”最后一句话被划掉,但是又重新写上了。随着信一起飘扬过来的还有一张张照片,有他俩小时候一起坐在庭院里啃西瓜的,木兔吹着电扇晃荡着脚嘴里叼着笔的,最后一张则是木兔顶着草帽在烈日下的田地里捧着金灿灿的油菜花的照片。光是看着照片,就仿佛闻到了油菜花,酸哭甜的复杂味道。不过谁让他赤苇京治就爱吃油菜花呢。
今天是赤苇京治回国的日子。木兔把几束油菜花包在紫色雾面纸里,领上草帽就出门了。“木兔哥!”赤苇下了游轮,朝着木兔挥手。这一对视,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周围嘈杂的环境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啊!帽子!”木兔追着帽子跑,刚好就和赤苇撞上了,稻草帽被赤苇亲手重新扣在了木兔的头上。两人在穿梭的人群中,抱着,吻着。抱是因为多年的发小相见的兄弟情,吻则是成年之后互通心意之后的冲动。“京治,这次回国之后不再走了吧。”木兔不再像小时候一般,总是走在前面,而是和赤苇并排,不过他低着头有点失落的样子。“木兔哥,伯母已经做好饭了吧。”没有直接回答,他不敢给爱人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心里有点酸楚,爱情的窗户纸被捅破太晚,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摆出一副什么的姿态来接受才好。“京治啊,吃完饭你和光太郎一起上阁楼看看吧,这孩子早早就帮你把床铺准备好了。”木兔太太瞅瞅芥末油菜花,又瞅瞅木兔,示意儿子赶紧给他老婆赤苇夹菜。可是这小子光看着他老婆乐呵的笑得像个傻瓜,一点都没接收到来自母亲着急的炽热目光。
“木兔哥,你把这里改成玻璃房了吗。”阁楼里的玻璃颇多,都是因为赤苇京治小时候一句喜欢月亮。木兔虽然是个需要哄的性子,但是他也懂得要给予的爱。“是啊,今天你回来的这天刚好是满月嘛。”木兔不太好意思的挠挠脸,不过过了一会儿有因为听到赤苇说木兔哥真厉害而高兴了起来。现在乌云密布,倒有些扫兴,木兔这边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不过赤苇一向冷静,抓着木兔的手,两个人贴着坐在了一起,赤苇靠在木兔的肩膀上,在木兔的耳边呢喃着“光太郎”。这时的月亮也终于肯出来了,录音机的磁带转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