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213699
作者 : 轻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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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恋与制作人 凌肖
标签 恋与制作人 凌肖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恋与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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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3
1
2021-8-4 01:26
- 导读
- 2018.11.29凌肖正式上线前用网传白夜这个名字写的文,改了一下在这边备份。
玻璃渣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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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小的纽扣在指间扭转,这件新衬衫的扣眼太小,纽扣系至领口的位置拧了半天也很难系好。凌肖不常穿这种穿起来很拘束的衣服,急性子的他稍一用力,谁知那枚纽扣竟被生生拽了下来。
看着手里紧捏着的那枚纽扣,凌肖竟有片刻的走神。本想直接随手丢掉,想了下还是将它小心放在洗手台的边缘,干脆松了第二颗纽扣后出了门。
说不清这种时候纽扣被弄掉是什么意味,本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自纽扣被扯掉后各种难言的情绪悄然交错编织,本以为还有更多时间去回忆过去的种种,可当下整个人却被动的被分秒更迭的时间推着不得不走。
也对,这样的好日子,迟到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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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凌肖的回忆,要追溯到距今约二十年前的九十年代。
说起来那个年代网络还没有普及,恋爱这样的事学校绝不会教家长更是避之不谈,小屁孩们在懵懵懂懂的成长期唯一的恋爱启蒙就是当年热播的港台偶像剧。受影视作品和言情小说的影响,班里一些早熟的小孩渐渐开始了解什么是恋爱,也开始关注年组哪个男孩女孩长得好看,搞些现在看起来幼稚到不行的校花校草评选。
这种时候很自然的就有人提了凌肖。即使你一直讨厌凌肖就像讨厌学校食堂每周不定期出现的味道难吃的白菜炖白肉,但客观来讲,凌肖确实是好看的。就不说在这种小孩子成天不畏太阳只想着在外面野的年龄找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孩有多难,不管是眉眼还是鼻子小嘴哪都挑不出缺点,就连每天做操时前面一片乌泱泱的黑色小脑袋中天然偏少浅的发色也显得格外显眼。
所以,在听说你家和凌肖家是世交的时候,几个小女生讨好地和你打听他的消息也算是顺理成章的发展。你将他抢玩具和在家里嚣张跋扈的一系列行径控诉了一番,可那边却没像预想中一样对凌肖转黑,反而眼睛亮晶晶的说什么“他果然很有个性”、“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去他家玩”,“我觉得凌肖好像恶魔在身边的江猛喔”之类的傻话,气得你鼓着腮帮子戳了一节课橡皮。
虽说被其他人讲讨厌的人很像自己最近喜欢的偶像剧里的男主,可被戳得满目疮痍的橡皮没有错,更没必要因为讨厌的人生气。后来一切还是和以往一样,凌肖还是很神奇的非常讨人喜欢。上到邻居八十岁的老奶奶,下到你刚会走的小外甥,甚至楼下烧饼店的胖阿姨都很喜欢他,每次去帮家里人跑腿买饼的时候都会多给一块。
好像这个世界不喜欢他的人只有你一样。
那个时候,的确没有理由不讨厌凌肖。
过家家时辛辛苦苦捡来的花瓣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抓走就跑,捧在手心里的花瓣边跑边掉,可怜的漂亮花瓣被踩进泥里还印了深深的鞋底印儿;警告过他不要踩到你新买的漂亮漆皮小皮鞋,却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踩了结结实实的一脚,漆皮面子被划了个丑丑的印子擦都擦不掉;就连儿童节那天早早起来让妈妈帮梳了个复杂又好看的发型都被他揪散,后脑勺本来漂亮的发辫诡异的鼓出一大团散发,气得哭了很久骂了好久都不解气。
小孩子之间,即使相差半年也会有直观上非常大的成长差距。你比他年长一岁,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嘴毒的小萝卜头,个子矮矮的小男孩总爱跟着你屁股后面说些故意气你的话,又总是在你身边晃悠,本以为上了小学可以甩开,结果凌肖三年级的时候转进了你所在的小学,甚至在升入四年级之前,爸妈还特意叮嘱你凌肖父母工作忙,以后上下学可以和凌肖一起有个照应。
……照应个鬼。你低头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悄悄翻了个白眼。
其实小孩子讨厌一个人的原因很简单,除了之前玩的时候结下的梁子,当这个小孩成为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的时候,讨厌的程度又会立马多上几分。凌肖总被自家爸妈夸长得好,可只有你知道这小屁孩的嘴有多毒大人不在的时候有多皮。虽然你一直懒得和他说话,但暗暗的较了真,理所应当的处处都要和他比,一定要比他做得好。好在学习方面凌肖吊儿郎当虽不是吊车尾也不是名列前茅,每次过年长辈们餐桌上夸奖的都是你,也算扳回一局。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这些事显得无关紧要。花瓣熬不过一场秋雨迟早要凋零成泥,再怎么漂亮的鞋子会变旧随着身体的成长再也穿不下,乱了的发辫只要重新整理梳好就可以了,无论怎样看重的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时效,变成可以像以旁观者笑谈的小事。那些年小孩子之前发生的事回忆起来大多不甚明晰,吵吵闹闹压根就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可若说觉得心虚亏欠,虽然不知道凌肖是否有过,你倒是有件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安的小事。
现在回想已经忘记到底是小学几年级发生的事,只记得是冬天,那段时间学校对佩戴红领巾严格要求,没戴红领巾的学生不得入校,只能等家长送过来或者再买一条。不过那时候小孩子的零花钱很少,零食也便宜,一个小学生每天五毛钱零花钱都算多,最后通常在每天放学后的校外小摊花掉。那天早上凌肖要做值日早走了会儿,你乐不得一个人上学,路上听着路边扩音器的广播歌曲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等到了校门口,却意外地看见凌肖和其他几个小孩正无措站在校门附近,本以为是追逐打闹被主任抓住,可仔细看看这群灰溜溜的小孩儿的共同点是没戴红领巾。
那时你和其他戴了红领巾的小孩一样正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他们,不远处本来垂着头用脚尖悄悄搓地上落叶的凌肖却突然抬起头,刚好看向你的方向。
因为忘带红领巾站在校门口一侧的小男孩,正在冷风中悄悄吸着冻得发红的鼻子。你下意识悄悄摸了摸被塞了随意卷起红领巾的柔软书包侧袋,其实眼下把备用红领巾借给他就可以,可原本纠结的一秒被身后赶着进校门的小孩一推而过。不知是没有在人群中逆流走向校门的勇气,还是因为莫名的自尊心作祟耻于主动帮助他这件事,你没再回头。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凌肖是不是看见了你偷偷摸书包侧袋红领巾的动作,站在校门口等家人来的他最后究竟是什么时候等来了那份迟到的红领巾,你一无所知。
说实话,在背对校门走向教学楼的路上,你是有一丝愧疚的。
-0-
“哟,来啦。”原先小区老邻居家的小胖哥正搬着啤酒,见凌肖在会场门口出现,挥着肉实的胳膊和他打了个招呼。“嘿哥们儿,帮忙。”
“来了。”
凌肖挽了挽略紧的袖口,弯腰略一施力将地上剩下的那箱啤酒抱起,随口问着胖哥:“今天多少桌啊,这么多人。”
“三十桌吧,正常水平。”
“叔叔阿姨呢?”
“我让他们先坐下了。你呢,一个人来的?”
“嗯。我家老头今天忙,我过来看一眼。”
今天女方这边来的亲戚,竟也有不少凌肖看着面熟的。也对,他和新娘自小在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基本把彼此的亲戚认了个全,除了少部分远方亲戚不认识,大部分常常走动的亲戚都很眼熟。凌肖刚抱起啤酒就被一个看起来极面熟的大婶拉住,热络地夸他小时候就长得好现在长大了更帅了真是一表人才,又问了诸如工作和家人情况。凌肖扯着嘴角保持尴尬的礼貌微笑哼哼哈哈应付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阿姨我要忙先走了,却在转身准备搬起啤酒箱的瞬间听到了一句「原来还以为你以后和我们囡囡能结婚呢哈哈哈」。
凌肖一失神,大拇指直接按在破损啤酒箱尖利的一角,吃痛后立刻倒吸了口冷气将啤酒箱放回地面,大拇指一挤流出不少血。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下,满嘴铁锈般的血腥味儿让人浑身不自在。再次搬起啤酒箱时,被用力唆了一口的手指头暴露在外面,又痛又凉。
待会找个创可贴好了。
-2-
你和凌肖的孽缘还没结束,小学毕业后直升初中部,次年凌肖同样升入初中部,再直升高中部。初中的时候正值青春期,由于女性先开始青春期的生理因素,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成长得快点,凌肖虽然身高也长了点却差别不大,侧脸的轮廓还有点小孩子气的柔软。这种黄毛小男孩的状态直至你初三的时候才渐渐转变,同班一个女生一直说好看的初二男孩居然是他。后来无非和小学时一样接受了一堆毫无营养的盘问打探,即使你说了一堆坏话也没能让女孩子眼里亮闪闪的憧憬消失。
那时你居然闲得撑着下巴思考了许久,小学时大家都知道凌肖是你的「老熟人」,初中反倒知道的人不多,大概是他时值青春期中不想和女生多来往的某个微妙点的缘故。说来这样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小时候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的状态终于实现,可又说不上为什么,这样的疏远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来得早了一些。
居然是「早了一些」,而不是「来得太晚」。
放学后不再死缠着自己一起回家的凌肖,正悄悄地长高,人群中显眼的发色的男孩肩线已超出同龄男生一大截。
都说初恋难忘,可比起两情相悦,那个年龄喜欢却不得的白月光更让人难忘。
你曾经真情实感喜欢过班里的一个男生。那年你读高二,那个男生整个人就是入江直树的翻版,个子高高平时不太爱说话,干净的侧脸轮廓柔和好看,就连每天早上收作业阳光中他袖子动起来泛起的在空中缓慢流动的细微尘埃都多了分别样的意境。他和这个年龄臭烘烘脏兮兮的男生截然不同,衣服总是干干净净,你曾在他发试卷走到你身边的时候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洗涤剂香味。即使是刚上完体育课,他和其他男生洗过脸进教室的瞬间也清清爽爽仿佛泛着薄荷柠檬的气息,完全没有其他男生运动后满身臭汗的感觉。
这样的男孩子在校园中简直就是宝藏般的存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缺人喜欢,如果没有交集,本来是想都不敢想的。可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偏偏就突然有了交集,偶然的加入了同一个晚间辅导班,本来参加枯燥无趣的辅导班的你却因此得福,因为和他顺路,你居然还拥有了下课后和他两个人共行20分钟的机会。
简直是言情小说中优秀的男孩子和暗恋他的普通女孩开始熟识一般的发展。
那个年龄为了暗暗和他缔造共同点,你甚至傻乎乎的尝试了十几种不同的洗衣粉洗衣液也没找到和他身上同样味道的那种,反而被妈妈唠叨了很久很久说这么多用都用不完,不如送给凌肖妈妈一点。
当然,这样跑腿的差事还是你去做。
应门铃开门的人是凌肖,看到来人是你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拉着门把手收回只剩个小缝笑得欠揍,“来找我玩?”
“玩你个头。”被他盯着看有点尴尬,你故意移开视线,“阿姨呢,我妈差我送点洗衣粉洗衣液。”
“老妈不在,去菜场了。”门缝中大手毫无防备地直接向你伸过来,“给我就行。”
“不给,我妈要我给阿姨的。”
“给我不也一样。”
“就是不想给你。”说起来这些洗涤剂味道虽然和那男生身上的不一样,可还是挺好闻的。如果是凌肖身上泛着这种味儿……嘶,违和感。
“给我吧,姐姐。”
凌肖难得地叫了姐姐,却依然贼笑嘻嘻,和小时候趁着大人不在使坏的模样一模一样。其实他小时候也经常叫你姐姐的,只不过大部分是在大人面前装乖,背后却很少这么叫。姐姐这个称呼好像自他小学六年级后就再没听到,时隔多年已变声的男孩子像是故意学小时候的语气一般这样唤你,鸡皮疙瘩瞬间就起了一身。
见你发愣不回应,凌肖笑笑径直抓过你的手腕,“如果非要等老妈回来,在我家等也行。”
“……!”
洗衣液和几袋洗衣粉被啪嗒一下扔到地上,你下意识飞快收回手腕,“不不不了吧,要不还是你给阿姨得了,我走啦!”
女孩的耳根泛着可疑的绯色,马尾随着下楼的动作飞快地来回甩动,整个人只一瞬就跑得没影。凌肖蹲下身翻了翻那堆不同品牌的洗涤剂,几乎都是柠檬和薄荷类香型的,而洗衣粉的袋子都被剪了个小口,刚刚被她失手扔到地上的瞬间甚至还洒了少许。
大概除了被踩了一脚的一小摊洗衣粉,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曾经来过了。
洗衣粉洗涤剂只算是个小插曲,那段时间虽然你和凌肖在同个学校的不同年部却没怎么见到,那天下午自己飞快跑掉的原因被你故意翻掉不再理会。
再后来,你决定告白了。
那个时候上学的学生带智能手机的不多,家里顶多配个老人机方便联络,纠结了很久还是偷偷用能买到的最漂亮的香味信纸认认真真写了封情书。其实这种能留下纸面证据的告白方式风险略大,可也最有诚意。为了找最适合的时机你几乎绞尽脑汁,果然还是塞进今晚补课班的教材里比较好。一来他今天肯定能发现,省去等待的煎熬之苦;二来补课班其他学生是其他高中的,这儿就你们俩是同所学校算是两人独处,不被自己学校的人看去传八卦,怎样都好。
那天补课班的两小时你如坐针毡,他就坐在你的斜前方,无论他看什么你这边的角度都能看得清楚,你亲眼看着他认真讲课,然后如预想中一样翻开教材,在看到那枚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可爱信封后明显愣了下随后小心收好,最后在习题时间悄悄打开了它。
打开信封小贴纸脱离纸面「啵」的一声细微声响,展开信纸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他认真读着你情书的侧脸。
白炽灯管细微的电流声拉长时间,即便连手心被攥得发痛和如雷般极快的心跳声共同作用的甜蜜焦虑,不管是拒绝还是同意,你好希望现在的时间就这样停滞下来。情窦初开的少女,果然有精力甘心受悸动和焦虑的甜蜜折磨。
信的内容在最后得到了答复。你故意放慢收拾东西的速度跟在他后面一起出门,待出了大门转出这个拐角就是二人独处的时间。明知你在身后的他没有说话,你拉开几米距离跟着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儿,终于在某个人不算多的路口前,他停了下来。
“对不起。”
“……”
“你很好,可是……我从未像你那样想过我们,对不起。”
“……”
“真的很对不起,但是……如果一直拖着,对你也不好。”
“……没事的。”
“早点回家。”
黄灯后信号灯转绿,少年回头望了你一眼,踏着夜色中的斑马线大步离开。
吹来的夜风伴着他身上的洗涤剂香气,你才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个洗涤剂你曾经买过,后来只是觉得不太像就丢到一边,上次送到凌肖家了。
送掉也好。
你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贴着路边的信号灯杆缓缓蹲了下来。
“又被甩了?”
居然是凌肖的声音。真的不会说话,为什么是「又」被甩了,明明只有这一次。
“滚,烦死了——”
“他不喜欢你这种矮子柴火妞的。”
“你别说了行吗?”
在地上蹲成一小团的女孩带着明显鼻音的哭腔,凌肖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马尾,如果这时候揪一下绝对会被打爆头。“我听说他喜欢宣传部的那个,就上次,迎新晚会你们高二年部的领舞。”
“……”
“不过宣传部的那个女生确实不错,皮肤白脸小高鼻子,腿也长。”
“……我真的很讨厌你。”
那人完全不在意你的话,斜上方传来了熟悉又欠揍的愉快口哨声, “但是讨厌我,那人又不会喜欢你。”
“你走,我要一个人待着。”
“可是我还就想在这待着。这儿是马路边,公共场所,换个人你敢这么赶?”
凌肖说的没错,你就是欺软怕硬杀熟的窝里横,仗着认识的时间长就随便对他撒气甚至不用考虑善后道歉,如果换个人绝不会这样说话,甚至还会强打精神挤出笑容说自己没事。说不清是因为被拒绝而生气,还是因为凌肖就这样毫不隐瞒的将事情的实质完全摊开在你面前而恼火,即使是心知肚明的事实,此刻也很难听得进去。
生气的时候绝对不要和凌肖说话,这本来是你五岁时就悟出的道理,偏偏到了即将成年的年纪还在因为和他拌嘴气得一股火窜上头,甚至气得连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早知道再次相遇时就不该抱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怎么讨人嫌的小屁孩应该不至于像小时候一样烦人」的想法。长辈们说的三岁看老,还真是不得不信。
凌肖这个人,总是在你稍微改观觉得「这个人虽然嘴损但本质不算坏」的时候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随口说出让你肾上腺素飙升的话。
早晚被他气出病。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只有远离家乡了吧,越远越好。
那之后你收起了无谓的少女心事,每天学习至深夜只想逃离这个城市甚至是逃离南方,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你看上了北方城市的大学,那里据家近两千公里,冬天寒冷干燥,而且每年冬天都会下雪。虽然本市也有很多很好的大学,可想要逃离这个城市,结束和凌肖的孽缘,怕是只有这种办法了。
大概是你的诚意和努力感动了上天,几次模拟考堪堪过线的你居然超常发挥,稳稳的进了第一志愿——那所北方的大学。父母曾抱怨你离家太远不好照应,可你整个漫长的暑假都持续着亢奋状态,每天数着离开的日子几乎按捺不住雀跃,三十天,二十天,十天,五天,一天,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再也不需要凌肖做学弟做世交做竹马的人生,完全崭新的开始。
大一那年你果然过了一整年的逍遥快乐日子,除了学习学校的社团活动丰富多彩,你忙东忙西结识了大批新朋友,在学生会社团混得风生水起。偶尔会听爸妈聊到凌肖,听说他现在也在认真备考,但对于他的现状你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想了解。
果然凌肖是你人生的扫把星吧,离开了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你没回家找个了兼职做,等大一新生开学的时候爸妈居然联系了你要你去校门口接应一下,你拿着未挂断的手机一头雾水跑向校门,不远处熟悉面孔的叔叔和阿姨正四处张望,在你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之前,老夫妇俩热络地握着你的手说「哎呀囡囡大学了更漂亮了怎么暑假都没回家」、「这么多年了凌肖上学总是麻烦你家囡囡,现在他长大了也该照顾姐姐了」。
不出所料,刚刚登记完新生信息的凌肖单手抓着肩膀上搭着的背包背带,皮肤白得在阳光下几乎被晒得发光,冲自己笑得幸灾乐祸。
-0-
“哎哟,是凌肖呀。”
“阿姨。”见新娘的母亲笑得开心,凌肖笑着点点头,“恭喜恭喜。”
“哎哟,嫁女儿,也没什么好恭喜的啦。”说着动情地稍微用手帕抹了抹泪,“这个时候还得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孩,早早赶来帮忙呢。”
“哪里的话,应该的。”凌肖垂目笑得平和,“我们这帮小时候一起玩的也都来了。”
“是哦,刚才还看见小胖了。”
“对了阿姨。”他伸出手,伸手的动作扯到伤口,疼的扯着嘴角尴尬地笑,“有创可贴吗?”
“哎哟怎么搞的这么大个口子?”阿姨拉开手包掏了掏,居然真的找到个创可贴,“来来阿姨帮你贴,啊哟这个口子还流血咧……”
“没事的,不要紧。”
“说来小时候还想给你们俩结个娃娃亲来着,不过你叔叔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哈哈。”
“……”
“她找到了归宿了,我们老两口也算是安心了。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远处的反光球正在调试中,偶然旋转角度一束长长的光径直打在脸上,随后下一秒又在旋转中照到会场其他角落。
可要好好调试啊,否则照到了不是婚礼主角的人,就尴尬了。
“我啊……我也不知道,还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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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时候,终于有恋爱的苗头了。
对方是篮球社的学长,忘记是什么机缘你们相识,慢慢变成了每天都要在聊天软件聊天的关系,偶尔那个学长也会在你下课的时候拿着奶茶等你,不久后交往好像是理所应当的发展。
那天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下课后已是晚上九点多。那个学长发来消息说自己病了,拜托你买点晚饭送到他在校外住的地方。
「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你真的太好了」,对方是这么说来着。
那时你迅速打扮了一下保证形象良好,却突然接到了某个备注为扫把星的电话。
“我饿死了,你想吃东西吗,一起去啊。”
“等下要去校外公寓。”
“那帮我带个汉堡,谢啦。”
“凭什么啊?”
“就凭汉堡店就在校外公寓那边,超近,你顺路。”
“我不带,你自己去买咯。”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事啊,今天我可是要约会的。”
“挺晚了,你去找什么人啊?”
“凌肖,你又不是我妈,问那么多干嘛。”
“那个大三姓王的?”
“你怎么知道?”
“和他打过球,他球品很差。据说人也不怎样。”
“行了行了。”你打断他,“汉堡呢看情况,不过也别指望我,我还要约会。”
“说真的。”听筒对面的声音难得的严肃,“他真的不怎么样。而且这么晚了……”
“挂了。”
还不如和小时候一样直接说点难听话,难得的严肃让人更烦躁。
夜深了能买到的食物除了烧烤炸串就剩一家卤肉饭,你又买了些感冒药和矿泉水,等循着他发的地址到楼下才发现这里人少得很又没有路灯,刚想微信问问怎么上楼却被拉进某个陌生的怀抱,果然是那个学长。
不对,不是恋人,拥抱并不合适。而且他满身酒气,看起来绝对不是生病虚弱的人。
“来都来了,跟我上楼吧。”
汗味儿伴着酒臭味蹭到你的脖颈处,混乱中似乎什么湿滑温热的东西舔了你一下,你吓得头皮发麻扔掉了卤肉饭和药,只想挣扎快点逃开。可男女体格差异并不是那么好挣脱的,你越挣扎他像蛇一般锁得越紧,扑腾了一会儿后几乎脱力。
“你滚开——”
“装什么清纯呢,撩我不是挺熟练的吗。”他轻蔑地笑了下,“我们都是成年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吗?”
“滚啊,我要叫人了!”
“这边没啥人住的,省点力气回床上叫吧……哎哟我操!”
砰的一声,你几乎清楚的听见什么东西结结实实打在学长脑袋上的声音,而黑暗中凌肖逆着光,趁他倒在地径直骑在他身上一拳拳左右开弓,躺在地上的那人连吃痛的呜咽都发不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你甚至不知道一起长大的凌肖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擂了十几下。再这么揍下去你怕出事想拉住他,他丝毫不管直接抓着那人的领口向下重重一摔,站起身后还不忘在他肚子上踢了几下。
“给我滚。”
学长连滚带爬踉踉跄跄溜进单元楼,你坐在地上因恐惧整个人几乎控制不住颤抖,他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和那人被打出的口水,终于再次看向你。
“我就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怕我出事跟来的吗?”
“不,买汉堡。”他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汉堡店,店面却早已拉下卷帘门。“啧,饿死了,走吧。”
“凌肖……”
“干嘛?”
“拉我一下……”蹲坐在地上的女孩一动不动,凌肖这才发现,她的手撑着地面,一直在试图站起身。
“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真丢人。
大半夜赴约被性骚扰,现在吓成这样,正被毒舌的竹马背着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路上已经预想过他会怎样故意挖苦你并不重的体重背起来像猪和不听劝没头脑,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你的不是。冬夜路上的积雪被他一步步踩实,昏黄的路灯下随着呼吸冒出的白气袅袅上升,本以为大冬天都穿的不少又背着一个同样穿成球的你他肯定会吃力,可即使靠得这么近,也没听到他吃力的吐息。
这时你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瞒着你偷偷长大了。
整个人不再是那个矮矮的小萝卜头,身高利落的节节拔高,伏在他背上的时候才发现肩膀比看起来宽阔很多,就连背起你也能轻松的完成。十月底的深夜已经开始降温,他吸着鼻子也不说话,你们在昏黄路灯光的投射下拉开颀长的影子里暗藏着你和他共同成长这么多年来唯一共有的秘密。不是共犯,却也相信他绝对会守口如瓶。
即使只是一瞬间,确实是这样相信着他的。
这个时间各个学生公寓早已封楼,那年的学生公寓还没有电子卡这种东西,只有晚归了会记名报告给导员的大妈或者假装听不见敲门声的大爷。两人行至校外附近的小旅馆附近,门口都紧闭着挂了个写着满客的简陋纸板。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网吧开两台机子随意凑合一晚,一位路过的大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帅哥,住宿吗?”
后来你才知道,他不是瞒着你偷偷长大,而是你一直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偶尔的正视后才发现,他早已变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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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道的头纱刚刚好在你头顶的位置停下,随后轻盈柔软的薄纱缓缓从空中降下,不偏不倚落在你的头顶。
听说这是时下婚庆公司为了让婚礼效果更好更梦幻设计的热门项目,凌肖曾在网上看过这种婚礼场面,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而且加了这么个环节居然价格死贵,还好新郎家财力尚可又宠她,为了圆她小时候的新娘梦很爽快就加了。
而且,主角是你。
挺美的。
身边已经有女孩子发出低低的感叹,举着手机找准角度对着你狂拍不止,还有些泪点低容易被感染的大妈已经开始抹眼泪。作为主角的你握着精致的花束,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心脏狂跳的胸口,温柔笑着走向你的丈夫。
无意间碰到刚刚手指上的伤口,凌肖疼得龇牙咧嘴。看着你的背影,他扯起嘴角笑得满不在乎。
“真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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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第一次来传说中的校外家庭旅馆。这种私人弄的小旅馆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环境恶劣,床铺倒是铺得整齐,仔细看却发现枕边有根不知是哪一波客人留下的长发,就连垃圾桶也没倒干净还剩着几个手纸团。
眼下更尴尬的状况是隔音太差。隔壁无休止的传来床板咯吱咯吱的声响和女孩子动情的呻吟,你和凌肖再怎么装不在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实况直播」,为了缓解尴尬凌肖故意大声咳嗽,那边消停了一会儿却治标不治本,随后竟点开手机里的播放器搜了首大悲咒放。事至如此隔壁终于消停,可眼下你和凌肖的尴尬却没完全解决。
仅剩一间只有一张大床的家庭旅馆大床房,还真是中头彩了。
“你睡吧。”他背过身脱掉过厚的大衣,耳朵不知道是因为室内供暖太好热得还是别的原因泛着可疑的红,“放心,我和那狗比玩意不一样。”
“你也会骂人啊。”
“是啊。什么都会骂,你想听吗?我可以给你表演连骂十分钟不重样的。”
“算了算了。”果然在爸妈那边的样子都是装的。
“总之,你睡吧。”
“那……你睡哪?”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指了指一旁掉了漆台面斑驳的写字台,“我趴着凑合凑合。”
“这……多难受啊。”
“那我总不能睡你身边吧?”
“……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哇,这么大方。”他俯下身注视你,“可是现在我是男人。”
“……哦,那算了。”
见你移开视线别扭的模样,凌肖反而笑了出来,“蠢。”
灯关掉后整个房间安静了不少,除了你翻身被褥窸窣的声音就是写字台边他大衣随着变换姿势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两个人又陷入了漫长的尴尬。如果可以快点入睡就好了,可不知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还是你和凌肖共处一室和即将共度一晚的微妙尴尬,你迟迟无法入睡。
“睡不着?”
“嗯……我翻身吵到你了?”
“……也不是。”
“哦……”
又是没话题的尴尬。你悄悄掀开被角,凌肖披着大衣安静伏在桌上,看来是真的没打算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喂。”
“嗯?”
“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不是所有时候都有人救你。”
“……要你管。”虽然道理对,但是习惯性回答他都要杠一下。
“虽然不关我事,可你出了事我也没法和你家人交代。”
“嗯。凌肖?”
“干嘛?”
“今天……谢了。”
那边没作声,过了一会儿写字台那边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这么多年来,好像是第一次和他说谢谢。
这样结束对话,也挺好。
不知是睡得不实还是被褥太硬不舒服,次日清晨你早早醒来,那时刚刚日出,窗帘缝隙透出的尚青的天色泛着暖色的红光。凌肖伏在写字台上睡的正香,似乎是趴在桌上睡得不舒服稍微蠕动了下又继续睡。一时没了睡意也不知道干嘛,你干脆抱膝靠在床背看他的睡颜。
那个在身边晃悠的淘气小不点,居然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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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环节必不可少,你换了方便活动的大红色敬酒服挽着丈夫走到台下,身边伴郎是丈夫多年的好友,他拿着酒杯得意地冲你们挑挑眉。“嫂子放心吧,有我在他肯定醉不了。”
“谢谢,今天真的辛苦你们了。”
“说哪的话呀,都应该的。”
自长辈桌一桌桌敬酒下来,你笑得几乎脸整个僵掉,好不容易走到娘家这边的同学朋友桌才放松了下来。在座的亲朋都是熟悉的脸,每个人都笑着和你道祝福的话,和好友们亲热的寒暄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不经意的转头后,猝不及防的和凌肖对上视线。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整个人有种吊儿郎当的气质,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袖口也被卷至小臂处。对视的瞬间他微怔了下,随后端起手中的酒杯冲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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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女主角,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她穿着礼服的样子倒显得温柔了些,谁知下一秒她攥着小拳头和之前一样捶了下自己的肩膀,“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了?”
“还不是因为是你婚礼,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她发梢挂着个小小的彩带条,本想伸手帮她取下来又觉得这样有点不妥,悄悄收回的差点伸出的手,尴尬的不知怎么放。“我也稍微正经点,给你捧捧场。”
“哇,这还是我们凌肖吗?”她歪着头看着自己,“今天我结婚,我跟你讲你可得说点好话,别气我。”
“放心吧。”
周围的朋友们嘻嘻哈哈,她举着酒杯靠在丈夫身边笑得温柔娇俏,心情很好的拆自己的台,“我跟你们讲,凌肖呀,他从小就说话特气人,今天这样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别看我们新娘子比他大,上学的时候可没少被凌肖气哭。”
“还有这种事啊,那我们帅哥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我婚礼,咱们不灌酒,开心就好。”她笑着从丈夫手中接过了酒,慢慢斟满酒杯。“不过,酒还是要喝的。”
“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凌肖斟满了酒,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喝光了那杯酒,用手背随意擦了下嘴角的酒,“干了,你们随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疯狂起哄说凌肖真是豪爽,新郎新娘也该干一杯才是。这个酒凌肖之前没喝过,可能越是好酒越醇厚酒劲儿越冲,刚刚那一口喝得几乎呛出眼泪,还好最后喝得慢,否则呛出来就太逊了。
凌肖缓缓咽下嘴里含着最后的一口酒,冲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朋好友们摆手。
“没事,这杯敬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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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00年代初,两个人都上小学的时候。
“你不要跟着我!”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背着大大的皮质红书包,脚上穿着昨天刚刚炫耀的新买的红色小皮鞋,大概是不合脚显得步姿有些奇怪。她快步疾走,即使走得踉踉跄跄也绝不回头。
凌肖看着女孩子的背影,随手撕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透出香橙味儿,“没跟着你啊,谁让我们两个家住一个小区的。”
“那是我最喜欢的贴纸,我都没舍得贴,你居然都贴作业本儿上了!”女孩子手臂飞快抹了下小脸,可呜咽着的哭腔暴露了她在哭的事实,“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好吧。可是我不讨厌爱哭鼻涕姐姐。”
“什么?”女孩子回过身,哭花的小脸满是不可置信,“你最最讨厌的人不是我吗?”
-0-
不是的。
从没讨厌过你……算了,不重要了。
敬酒很俗。你穿着的大红色凤凰刺绣的中式敬酒服很俗。每桌摆着的很贵的好酒也很俗。
俗就算了,这一辈子也只俗这么一天,现在还是要祝你一直这么俗,俗得日子红红火火幸福安康,衣食无忧。
凌肖再次斟满酒,对着你的丈夫举起酒杯。“来,和我们新郎喝一杯。”
突然被点到名的新郎有点慌张,他本不认识凌肖,只在妻子嘴里偶尔听说这个人的事情,在听到这个看起来高大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竹马点名后立刻斟满了酒,小心举起酒杯对凌肖点头示意。
凌肖看着你的丈夫,如传言是个有点木讷的学霸,虽然看上去就是个顶级无聊的人,可看得出来,他老实本分,看向你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暂时及格。
不远处其他桌的来宾招呼着你,那个人看起来面熟,大概是你大学时的同学们。旧友久别重逢,你满脸惊喜快走几步向前,却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冲自己挥了下手。
“我先走啦!”
凌肖伸手,像是催她快点过去一样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自此后你爱过的只是过去,你讨厌过的与你无关,你爱着的会一直爱着你,若他待你不好,拳头伺候。
愿一生顺遂。
【天分不足·END】
其实这篇很难界定女主和凌肖的关系。
我一直都很想写个这样的欢喜冤家青梅竹马,想了下还是弟弟适合,虽然人设还不太了解还是写了,可能出了这个人物再看就很ooc。
从没说过爱,两个人相识快二十年真的太熟了。甚至婚礼也都是很平静的参加。
可能也没意识到曾经一瞬间的温柔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