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秋日不算冷，但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还是免不了凉凉的。一片破败的群租屋区域，闪着艳俗的灯，暗示着这地方有些不寻常的交易。

  路灯昏黄，屋檐底下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衣服有些皱，穿的却很板正，头发也还算整洁，嘴里叼着一致烟，安静的抽着，时不时拿出一支怀表看看时间，想来是在等人。

  一支烟毕，他再次看了看怀表，估摸着今晚人是不会来了。

  也好，他微微叹了口气，正好今晚睡个安稳觉。

  “罗长生！我刚刚路上碰见Loris先生了，他说他一会就过来。”有人路过朝他喊道。得，倒是风雨无阻。

  这人算是他的“老主顾”了。

  他的生意其实不算差，甚至还在这片区算得上挺不错，毕竟比起女人，干这行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而有些男人又是那种翘着兰花指一身脂粉气，或是汲个拖鞋，胡子拉碴的，属实难以下口，像他这样仪表端庄的男人可不多见。

  Loris来时，就看见在一片雨色中那道暗沉的身影，明明是很慵懒随意的站姿，却不显颓丧之气，反而修长的身影带着一股挺拔——就像是一把被岁月雕刻出的刀，尽管已经锈迹满满。

  很多人就好他这一口，不过分谄媚，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疲惫感，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上带着股很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是在一年前来到新加坡的，也不是没人问过他过去的经历，他只说曾经经商，战争时期没落了，靠着点积蓄来这里避难。

  放屁。哪个商人身上有那样锋利的气质？然而要是再追问他几句，他就只敷衍的打哈哈，再也问不出来了。

  这给他又平添了几分神秘，总有人前仆后继的，想要撬开他的嘴——平时不行，那就在chuang上。然而无论他们做的怎样的狠，去过几次，那人都始终是淡淡的模样，对那些让人感兴趣的事闭口不提。

  于是这就又不免让人恼羞成怒了——一只喂不熟的狗，他们这样评价到。

  这些话陈默群听到，也就一笑了之了。做生意嘛，别人给钱，他出shen子，公平合理。但要是凭着光顾几次生意就想套什么近乎，那他可恕不奉陪。

  Loris到时，就看见他这副出神的模样。

  他下车就往陈默群怀里揣了几张票子，然后就把人急不可耐的往巷子里面的屋子带去——那是陈默群的住所。

  他一边急急忙忙的上下动手动脚，一边在陈默群耳边说：“长生啊，可想死我了。”

  “也难为您，下雨天还来。”

  “没办法啊，毕竟约好了嘛，总不能放你鸽子不是？”

  “也不是不行，您不来我能怎么着？”陈默群笑笑，“你等等啊，我准备一下，一会就来。”

  他一个人走入卫生间，熟练的抹上润滑油，给自己进行一个简单的扩/张。毕竟来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只是为了发泄，一进门就把他按到床上直接进入正题。第一次的时候，他由于没有经验毫无准备，疼得直吸气，鲜血直流，把客人都吓了一跳，自己养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自己怜惜自己的身体。毕竟没有人会再来爱惜他了。

  陈默群不是喜欢顾影自怜的人，秉着随遇而安，活着就好的理念，他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但是那一次，在撕裂般的疼痛袭来时，他还是不免想到了林楠笙。

  他还在他身边时，就连泡的茶都会冷到七八分微烫时再端给他——轻轻吹两下，啜饮一小口，正好合适。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对自己吧。

  然后他就自嘲的笑了笑。小林是不会，可是原来的小林已经不在了。拜自己所赐。他们以后也都不会再见了，无论是那眼睛冒着赤诚的光的小林还是后期笑不达眼底的林上校。

  从卫生间出来，他就被人摁在了床上，从背后按倒，然后被狠狠的蹂躏在床榻间。

  真难熬。他想着。

  他很少从这些行为中获得快感，可能是因为他对这些人实在提不起兴趣，也可能是客人在做的时候并不顾忌他的感受。但总之，他还是要配合客人的兴致，顺着节奏喘息，仿佛自己真的沉沦在其中。毕竟，客人嘛，付了钱，自己还扰了人兴致就不对了。

  一次结束了。趴在他身上的人微微喘着气，汗水顺着脸颊滴在他身上。

  “长生，你看外面还下着雨呢，你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那人状似撒娇般说着。

  陈默群并不为所动。

  “loris，你知道规矩的，留宿得加钱。”

  陈默群的价定的很怪——即使是后半夜什么也不做，就纯盖上被子睡觉，他要求加的钱是做一次的一倍。

  很明显，他不希望别人宿在他这里。他睡不着，也不安心。数十年的工作生涯让他习惯性警惕，尽管在远离纷争的南洋，他也并没有真的松懈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放松，只是肌肉的记忆比大脑更长久。他想，这份警觉可能会被他一直带到棺材里去了。

  “哎，真是我狠心的小情人呐～”

  Loris一边抱怨着，一边磨磨唧唧的穿上衣服走了。

  等他走后，陈默群一个人来到卫生间，迅速的给自己清洗——他不敢速度太慢，这里水电费并不便宜，花的太多会让他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其实陈默群不是全靠这个营生。他白天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在一家小公司当会计。这个公司很小，给的钱也少，基本堪堪够每个月的生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他逃跑时，除了一本护照，其他东西全部都在路上丢掉了，能有一家公司要他，让他不至于饿死，他已经很感激了。

  但陈默群还想搞些其他好东西，比如——他安全感的来源，一些枪，一些弹药。

  再加上公司安排的住宿是集体宿舍，陈默群万万受不了和人共处一室——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只是上铺的室友翻了个身，他就会惊醒，下意识的往枕头底下摸去——那里曾经放着他的枪，而如今仅有一片床单干硬的触感。

  于是他就搬出去了，然而水电还有房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于是他最终选择租在这里，价格便宜的同时还能用位置优势干点这种令人不耻的营生，补贴一下拮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