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入赘到杰家也可以啊！我不介意改姓夏油的啦~“
五条悟两条长腿跷在桌子上，身体后仰，仅靠椅子的后腿支撑着在半空晃荡。他一手搭在夏油杰的椅背上，摊了摊空着的另一只手，用一副“老子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的语气说道。夏油杰安静地将手中的书翻了一夜，十分冷淡地回答：“但是我拒绝。”
“诶？！”五条悟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双手抓住夏油杰的肩膀才勉强稳住，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对方身上，“杰居然一点都不感动？！”
夏油杰伸手把他推开，“不。”
“为什么！”
“你肯定会顶着我的名字到处干蠢事丢我的脸。”
“什么意思啊！应该说家里能有我这种大帅哥应该感到光荣才对吧！”五条悟不满道。他在桌子上趴了下来，侧过脸看向斜上方的夏油杰，眼神在扑闪的睫毛衬托下显得乖巧又无辜，“那杰也可以改姓五条丢我的脸嘛。”
夏油杰无视他的眼神攻势，语气依然冷淡，“不要。”
“为什么这也不行？！”
“五条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可丢的？”
“才不是！杰真的好过分——”

“顺平，我回来了——诶，居然带朋友回家了？真稀奇！”
吉野凪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听到开门声，一个陌生的粉色头发的少年从厨房探出头来，“阿姨好！我是顺平的新朋友，我叫虎杖悠仁！”
“原来是虎杖君啊，”吉野凪换鞋走了进来，“顺平也真是的，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居然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啊，因为我们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什么！才第一天认识就来家里做饭吗！”吉野凪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准备毕业就结婚了！”
“别、别说这种会让人困扰的话啊！”吉野顺平终于忍不住打断，迅速转移了话题：“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办法，突然有新工作来，只好加班了。”
“听说最近有诱拐犯在附近活动，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吧。”
“什么？有诱拐犯？真的假的！”
虎杖悠仁惊讶地问道。吉野顺平还没回答，就听见吉野凪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那些家伙是诱拐犯吗……”
“你说什么？‘那些家伙’？”
“……啊，没什么。”
“不，肯定有什么，”见母亲想要否认，吉野顺平越发肯定她是在有意隐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要不然还是赶紧报警吧？”
“等等，我这不是没事吗，报警就算了吧。”面对儿子坚定的目光，吉野凪叹了口气，“也不一定就是诱拐犯，可能只是街上的小混混什么的——不过后来遇到了一个更奇怪的人，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吉野凪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和那些跟踪自己的人是一伙儿，下意识抡起手提包就朝对方脸上拍了过去，结果被对方轻飘飘地接住，还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只钱包：“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掉了这个。”
“然后他就把你送回来了？你会不会也太相信他了，万一他也是——”
“我当然不会那么不小心啦！”吉野凪打断了儿子的话，“要说的话，他也没有特意要送我的意思，比较像是……顺路的感觉吧？”
那个男人将钱包还给她，甚至没等她道谢就打算离开。后来虽然一直和她同路，但始终保持着普通路人的距离，一句多余的交流也没有。不过自从他出现后，那些跟踪的家伙似乎就消失了。所以这人是担心我一个单身女人遇到危险，有意送我回来的吗？一直到家附近的路口，吉野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嘛，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坏人吧？”虎杖悠仁思索着说道。
“确实，应该是好人来着……”吉野凪忽然想起了什么，“而且长得好像也挺帅的呢！”
“这跟长相没有关系吧……”
吉野顺平无奈道。虎杖悠仁却好奇地追问了起来：“真的吗？长什么样啊？”
“具体的我也没看清……”吉野凪努力回忆着，说道：“不过个子很高，留着长发，好像还打了耳钉……”
“这也太可疑了吧！”
“是有一点。”当时我差点以为他是男公关来着。吉野凪心想。不过这种级别的男公关真有人包养得起吗？而且比起那种轻浮的男人，刚才那个人气质要沉稳得多，似乎莫名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所以，我就问了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
“他叫——”
吉野凪眼前浮现出男人意外的表情。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男人顿了顿，露出一个略显暧昧的笑容，说道：“我叫——
“五条。”

“听说五条老师在和学生家长交往诶！”
伏黑惠刚走进教室，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惊人的八卦。他无视了女生们的热烈讨论“诶，原来五条老师喜欢的是那种成熟的类型吗”“好可惜，我本来还想等毕业之后就告白的说”，径直走到后排虎杖悠仁的座位旁，“你昨天到底跑哪去了？”
“啊，伏黑来了啊！”虎杖悠仁抬头就看到伏黑惠面无表情的脸，背后似乎还隐约冒着黑气，“那个……我昨天去顺平家了……”
“顺平？”
“吉野顺平，是隔壁班的——”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因为——”没来得及啊。虎杖悠仁很想这么说。是社团的人拜托他把吉野顺平落在活动室的手机还回去，于是他就追出了学校，结果正巧碰到对方被几个不良少年纠缠。虎杖悠仁解决了不良少年之后，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了电影，然后他就跟着对方回家了——顺便做了顿晚饭，还住了一夜。直到早上才发现，他自己的手机落在了教室里，上面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忘记了。”虎杖悠仁最终老老实实地回答，“对不起。”
对方坦诚地道歉，反倒让伏黑惠满腔怒火瞬间泄了气，只能叹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有很多杀手已经盯上你了，擅自行动是很危险的。“
“不是都已经确认过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宿傩还是什么的杀手不是一个人了吗——”虎杖悠仁委屈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啊？”
“等到安全的时候。”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嘛——”
这你得去问某个人渣老师。伏黑惠心想。本来只要确认了虎杖悠仁的身份，并非是那个传说中令整个黑道都闻风丧胆的连环杀手两面宿傩，经由御三家证实，其他的杀手得知了这一消息，自然就不会再来找虎杖的麻烦。然而某人却突发奇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一网打尽呗？”导致伏黑惠也不得不以转校生的身份潜入了这所学校，以便暗中对虎杖悠仁进行保护。等等，该不会这家伙其实是看中了虎杖的资质，想把他也培养成杀手吧？伏黑惠越想越忍不住怀疑，忽然听到教室里一阵骚动：“嘘，快别说了，五条老师来了——”
“啊，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在后排朝刚进来的人挥手，“有件事能问你一下吗？”
“怎么啦悠仁，”五条悟走了过来，一边朝伏黑惠随意打了个招呼，“惠也在啊，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昨晚熬夜打游戏了吗？”
亏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不负责任地说什么“悠仁的事情就交给惠了，我相信惠一定能负起责任保护好他的！那老师要去吃好久都没吃过的黄油土豆了，就先这样，拜拜~”我至于一夜没睡吗！伏黑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五条悟并不是有意在气人，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在意伏黑惠的回答，直接转向了虎杖悠仁：“悠仁想问什么事？”
“五条老师，你有亲戚吗？”
“有是有。”
“那有人现在在东京吗？就在附近的？”
“那倒没有，”五条悟也开始对虎杖悠仁的问题感到好奇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啊……有人遇到了一个自称叫‘五条’的男人，”虎杖悠仁略过了事情的经过，“‘五条’这个姓其实还蛮少见的吧？”
“你自己不也是。”
“那伏黑你也是啊。”
“应该只是巧合吧，”伏黑惠望了五条悟一眼，“而且万一那个人遇到的就是五条老师本人呢？”
“不是啦，五条老师又不是长发，而且也不戴耳钉……”
虎杖悠仁话没说完，五条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觉：“等等，你说那个男人是长发、戴耳钉，还自称是‘五条’？”
“啊，是啊……”虎杖悠仁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不是个子很高？”
“是……咦，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但是比我要矮一点？”
“这就不知道了……是说老师你知道得也太详细了吧！”
这样就算详细了吗？要是你们了解我知道得到底有多详细恐怕会被吓到的哦？五条悟心里微妙地有些得意，脑海中已经清晰浮现出某人的形象，以及那副故作冷淡的表情。不是说跟我一个姓很丢脸，绝对不要改姓五条的吗？自己说出来倒是挺顺口的嘛！伏黑惠察觉到五条悟的心情似乎莫名变得愉悦起来，问：“所以是五条老师的熟人吗？”
“熟人？”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将这个秘密留给自己，等以后再慢慢向学生们解释其中复杂曲折的关系，“嘛，也算是吧？”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用不着这么故弄玄虚吊人胃口。伏黑惠斜眼看向五条悟，只觉得他那副心里明明得意到不行、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诶？我哪有？”的无辜表情实在让人火大到不行。倒是虎杖悠仁毫无察觉，也可能是并不在意，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以真有这么巧？他也姓五条？”
“本来不是。”
“啊？”
“不过，”
五条悟的语气像是自负，又像单纯只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在虎杖悠仁疑惑和伏黑惠隐约察觉的目光中，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有几分恶劣快意的笑容。
“这也是迟早的事啦~”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庵歌姬一进教室，看到的就是夏油杰仰躺在地板上，五条悟跪在他两腿之间，双手正从外侧扳着对方的大腿的情景。由于动作被突然打断，两人的姿势就维持在了这样一个中间状态，至于五条悟究竟是想将夏油杰的腿压到对方身体两侧还是盘到自己腰上一时也难以判断。自然，庵歌姬也并不是很感兴趣。就像她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并不是她想提前准备贺礼，而是在反讽，是一种修辞手法。偏偏五条悟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转头望向对方，手还捏着夏油杰腿根，完全没有要拿开的意思，“毕业就结～所以小歌姬准备给多少礼金？”
“连敬语都不说还想要礼金！你做梦！”
“没想到你们还挺传统的嘛，我还以为会更刺激呢，”路过的冥冥也探头进来，观察了一番两人的姿势后露出了然的微笑，“原来是五条在上面呀～”
“那当然，杰是要跟我改姓五条的嘛～”
“你、确、定？”
五条悟话音未落，夏油杰已经用双腿锁住了他的身体，接着扭腰用力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就调换了过来，变成了五条悟在下、夏油杰骑坐在他身上。在五条悟一连串“痛痛痛！杰你这是家暴诶！”的抱怨中，冥冥意味深长道：“本质上这也没什么变化嘛。”
“那两个笨蛋搞完了吗？”家入硝子抽了根烟回来，看到前辈们站在教室门口围观，见怪不怪地问：“衣服穿好了吗？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硝子，你就别添乱了吧？”夏油杰一边掐着五条悟的脸，防止他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边回过头，无奈道：“我们就只是普通打架而已。”
“要不是你对‘打架’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要不从今天开始就有一个日语词汇的含义要被你们改写了。”家入硝子一脸淡定地回答。庵歌姬嫌弃地瞥了二人一眼，“为什么打架能打成这样？！”
她想问的其实是事件的过程，但五条悟理解成了事件的起因，或者说他是故意那么理解的。他趁夏油杰一时不备，突然发难，翻身将对方重新按回了身下，对旁观的女生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因为要决定谁要改姓的问题啊！不过看来是我赢啦～”
庵歌姬忍不住望天，“所以说一般人不会因为这个打架的啦！”
“真的假的？！”
这回地上的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望着庵歌姬，表情像是在说“这都不打的吗？这很值得打一架啊！”庵歌姬终于忍无可忍，对这两个毫无常识的笨蛋吼道：
“因为一般人不会动不动改姓啊！所以说你们怎么还不去结婚！！”

听说夏油杰要和女人去约会，米盖尔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表情：“毕竟也是27岁的人了呢，两个女儿都上高中了，也是该结婚了啊。”
“都说了不是约会，只是为了表示感谢才请我吃饭。”夏油杰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边说道，旁边的菜菜子对着米盖尔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我就说吧？”的鬼脸，“你也不想想，我哪有时间考虑这种事情？这次要不是为了工作，我都想直接推了。”
“哦，所以你的工作就是跟漂亮女人去吃饭，”米盖尔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工作？”
夏油杰从镜子里瞟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怜悯。米盖尔在他开口前抢先说道：“不许说因为我丑！！”
“……我是想说因为你是外国人，”夏油杰假笑道，“一般女性多少还是会有戒心的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说我丑。”
用夏油杰的话来说，杀手的工作和相亲其实差不多，第一步都是要让你的目标对你放松警惕，等到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区别只是所用的武器是刀是枪，或者是世间独一无二情有独钟的那份真心。听到这段描述，米盖尔先是对这精妙的修辞表示了惊叹，对首领高深的文学素养表达了敬仰，然后才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要是我的话，宁可做被你追杀的目标，也不要做你这种人渣的恋人。”
夏油杰露出“算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的表情，“你现在努力的话还有机会成为前者。”
“喂喂，御三家吗？”米盖尔掏出手机，做势要打电话，“我找到了你们那边的叛徒夏油杰，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吗？”
夏油杰最终在米盖尔“我祝你约会对象和你想的正好反过来，美女变成丑女”的诅咒中出了门，来到事先约好的餐厅。服务员迎了上来，“先生，请问您的名字——”
“五条。”
夏油杰没有丝毫心虚，微笑着报上假名。服务员果然没有察觉，“啊，是五条先生，请跟我来。”
服务员领着夏油杰走到一间包厢门外，敲了敲门，“您好，五条先生到了——”
就在门将要打开的一瞬间，夏油杰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想要阻止服务员，“等等——”
但已经太晚了。冷冰冰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后脑。与此同时，房门打开，里面的人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五、条、先、生’。”
米盖尔，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夏油杰心中苦笑。没想到你的诅咒居然成功了，只不过搞反的不是美丑，而是性别，从漂亮的女人变成了漂亮的男人。一个出生就姓“五条”的男人。五条悟半靠半坐在桌子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叉着，右手垂下搁在大腿上，左手懒洋洋地抬起来晃了晃。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跟十年前他坐在夜蛾校长的讲台上一样，连右手上握着枪都是，毕竟他们是杀手学校嘛。在产生动摇的一刻，夏油杰就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索性直接放弃抵抗，举起了双手，“怎么是你？”
“这是我特地安排的十年后惊喜的重逢～杰不感动吗？”
“这是惊吓才对吧？”
“被吓到的是我才是。”五条悟朝夏油杰走了过来。从他迈出第一步开始，夏油杰就下意识想往后退，却立刻被脑后的枪口顶住，不得不停在原地。五条悟故意走得不紧不慢，明明以他的腿长，从桌边到门口这短短一段距离不过是三两步的事，他却拖着步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枪，有心折磨对方的耐性。直到夏油杰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翻白眼了，五条悟才在对方面前站定。他扬着头，仅仅垂下目光俯视面前的人，光是这副神态就已经够让人火大了，而他的语气也更像是在有意挑衅：“杰什么时候嫁到五条家来了？怎么都没告诉我？明明之前说什么都不肯改姓五条来着，原来是在欲擒故纵吗？”
假扮服务员的伏黑惠感觉自己拿枪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险些开枪走火。夏油杰差点被五条悟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你能别这么自恋吗？姓五条的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哪个五条家啊？”
这家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分明是拿准了对方说不出别的“五条家”。虽说这家伙的自负实在令人讨厌，不过最让人讨厌的恰恰是他完全有这个自负的资格。夏油杰叹了口气，决定不能跟对方胡搅蛮缠，否则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对不起，我瞎说的，我不知道五条这个姓已经被注册商标了。所以我们能先进去再说吗？”
“等等。”
五条悟俯下身，伸手探入了夏油杰的西装外套。夏油杰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按住他，刚要伸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别动。”
糟糕，居然差点忘了背后还有别人，作为杀手来说警惕性未免也太薄弱了。偏偏那个让人心烦意乱警觉下降的家伙还十分恶劣地故意贴在他耳边说道：“惠，我跟你说过的吧，这位夏油先生——不，现在也是五条先生了——可是超厉害的杀手，跟五条老师我不相上下的那种，所以万一他有任何动作的话，你一定要立刻开枪哦～”
“喂！”受到威胁的夏油杰只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将手伸到背后，摩挲着两块突出蝴蝶骨，单薄的衬衫隔绝不了对方指尖的热度。随即又沿着中间的脊柱向下，滑过凹陷的腰窝，直到在尾椎处再次进入隆起的弧度，“你这是性骚扰吧！”
“才不是，”五条悟一边摸索着夏油杰裤腰的边缘，似乎在寻找那里与衬衫之间的存在的些微空隙，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是必要的安全检查～”
“那就是性骚扰。”伏黑惠插话。
“谁让杰这么厉害，不把武器都没收我实在不能放心。”
“……你摸的地方根本藏不了武器吧！”
“谁知道，”五条悟将夏油杰插在后腰的枪拔了出来。这还是夏油杰第一次觉得被人收走了武器反而松了口气，然而对方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五条悟拿到了夏油杰的枪，却没有退开，反而将枪举到了对方脸旁，枪口代替指尖缓缓滑过对方的下颌，最后顶上了下巴和脖颈之间交界的那块软肉，迫使对方抬头和自己对视，“说不定杰的身上绑满了炸弹呢？不好好检查一下可不行。”
“你想多了，”夏油杰压抑着火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事先又不知道来的是你。”否则我还能忍你到现在？！
“好吧，勉强算你通过了，”五条悟颇为遗憾的样子，“进来吧。”
五条悟说着转身走回了包厢，在桌边坐了下来。夏油杰长出了口气，整理了一下着装，走到五条悟对面坐了下来。伏黑惠跟着走到了他身后。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朝后瞥了一眼，微笑道：“让你的学生也休息一下吧？我的武器都被你收走了，你们还有两个人，我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劝你还是省省吧，”五条悟跷起一条腿，向后靠在椅背上，“有我在，你觉得他会相信你的那些花言巧语吗？”
夏油杰用余光看去，发现伏黑惠始终面无表情，持枪的手也没有一丝松动。这家伙果然难缠啊。好在夏油杰对五条悟足够了解，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只是笑了笑，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因为我擅自动用了‘五条’的版权所以来找我麻烦的吧？”
“这个等下再说，”五条悟居然还没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一副誓要追究到底的架势，“倒是你，到底想对我们学校的学生做什么？”
“有人花钱让我们绑架吉野顺平，”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回答，“就这样。”
“哈！这算什么破任务啊，你连这种都肯接？”
“为什么不肯？杀手除了能干这些还能干什么？”
“你觉得我会信？”
“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生来就是大少爷。”
夏油杰淡淡说道。五条悟没有立刻接话，只是表情微妙地有些下沉。生气了吗？伏黑惠心想。沉默了一会儿，五条悟忽然说道：“杰，你在骗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给对方留下丝毫辩解的余地。夏油杰也没这个打算，只是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想。”
“该不会也是为了宿傩复活的那个传闻？”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还有问的必要吗？”
“我不信你就不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伏黑惠心想。五条老师生气的表情就是这样面无表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我会信呢？”
“抱歉，”夏油杰直截了当地拒绝，“涉及雇主的事我不能说。”
“所以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法阻止你咯？”
“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气氛一瞬间掉到了冰点。半晌，五条悟才用仿佛声调都被冻结而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杀了你？”
“你不想吗？”
夏油杰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那就太可惜了——”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伏黑惠似乎听到了五条悟叫他“惠！小心！”但他意识到的时候手中的枪已经被轻巧地夺下，夏油杰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五条悟举枪的瞬间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前，另一只手用夺来的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朝着对面的人微笑道：“你太大意了，悟。”
“……抱歉，惠。”在看到夏油杰动作的时候，五条悟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如果站在那边的是我，他是绝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是啊，”夏油杰坦然承认，“那样想逃跑可就难了。”
然而五条悟没有站在夏油杰身边，像他们曾经那样。他们之间隔着一米间方的餐桌，却也隔着无法跨越的十年的光阴。
五条悟放下了手中的枪，“杰，把惠放了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他。”夏油杰放开伏黑惠，将从对方手里夺下的枪别在了自己腰后，“说起来，这种偷袭人的手段，还是从他父亲那里学到的呢。”
“……你也认识我爸？”伏黑惠有些诧异。
“是啊，你跟他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夏油杰对他笑了笑，“实在很难不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呢。”
“……”爸，你可真是我亲爸。伏黑惠忍不住望天。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给我留了多少仇人？
“悟，给你个忠告。”
走到门口时，夏油杰忽然停了下来。五条悟侧头看向他。夏油杰没有转身，只是维持着抬手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下次你想杀我的话，最好一个人来。”
“两个人是永远不会成为‘最强’的。”
夏油杰推门走了出去。
“你一个人才是最强，悟。”

“怎么又是绑架任务啊，”五条悟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脸，抱怨道，“好无聊啊。”
“你就忍忍吧，”夏油杰的声音从浴室传来，“这是雇主要求的，我也没办法。”
“好麻烦，干脆都杀了不就好了，我们本来就是杀手吧？”
“哪有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
五条悟撇了撇嘴，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漫无目的地随意换了几个台，发现都是无聊的肥皂剧，“杰，我想吃喜久福——”
“没有喜久福。”
“那就可丽饼——”
“我上哪儿去给你买啊？！”
“唉，”五条悟伸长手脚瘫在沙发上，“不然薯片也行。”
“厨房有。”
过了片刻，没有其他动静传来。夏油杰以为五条悟总算能安静下来呆一会儿了，就听见对方又在客厅里叫他：“杰，薯片呢？”
“……不是说了在厨房？”
“你帮我拿一下啦。”
“你自己去啊！”
“我懒得动嘛。”
一包薯片砸到了五条悟脸上。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接住，“好过分！薯片都要碎了！”
“还有更过分的，”夏油杰面带微笑举起了手中的拖把，“你想试试吗？”
“……不用了。”
五条悟十分乖巧地收回手脚，在沙发角落里缩成一团，看着夏油杰拿着拖把开始清理客厅地板上的血迹，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杰，你这样好像老妈子哦。”
是谁害的啊！还不是因为某个混蛋，明明是双人任务，结果看到目标丢下一句“这家伙太弱了杰一个人就能搞定吧”然后就跑到目标家的沙发上看肥皂剧去了啊！而且还吃起了薯片！你吃也就算了，但是……“你能不能别把渣子掉到地上啊？！跟血迹混在一起很难清理的好吗！”
电视上恰好播放到一个正在做清洁的家庭主妇对孩子吼道“吃东西不要把渣子掉得到处都是！你到底几岁啊？！”五条悟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夏油杰，来回几次，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真的一模一样诶——”
一直到两人把目标塞进行李箱，扔到后排座位上，开车准备离开时，夏油杰都没有再跟五条悟说一句话。五条悟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惹人生气了，坐在副驾驶上通过车内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夏油杰用余光瞥见他张了张嘴，还以为他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道歉了，不料却听见他说道：“杰，我们结婚吧。”
夏油杰险些一脚踩下急刹车，“……你有病吗？！”
“好过分！”五条悟不满抗议，“这种时候应该说‘我愿意’才对吧！”
“我不愿意！”
“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啊！”夏油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对方带着跑了，“不对，是说为什么会突然想结婚啊！”
“因为我们不就和结婚了差不多嘛。”五条悟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但夏油杰觉得很怀疑，“……你真的知道结婚是什么吗？”
“喂，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好吗！”五条悟在夏油杰“那你倒是说啊”的眼神中开始列举：“结婚不就是要一起生活，一起吵架，然后再和好，这跟我们每天做的不是一样吗？”
“……这不是内容的问题吧，”夏油杰确定对方其实就是什么也不知道，“首先，结婚是要跟喜欢的人才会结的。”
“所以杰不喜欢我吗？”五条悟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夏油杰不为所动，“不喜欢。”
“哈？！所以杰其实讨厌我？！”
“……也不是讨厌。”
“那不讨厌就是喜欢咯？”
“……不是结婚的那个喜欢啊。”夏油杰没有错过五条悟脸上一瞬间掠过的得逞的表情，让他越发肯定对方是有意胡搅蛮缠，“喂，你其实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啊，”五条悟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半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哝道，“不知道的是杰才对。”
夏油杰没听清他后半句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自然地接过话题，“啊对了，那杰是不是就要改姓五条了？”
“哈？！你到底听没听人说话啊！”夏油杰实在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而且凭什么就要我改姓啊！”
“那杰是想让我改姓夏油吗？GETO SATORU……感觉好绕口诶，还是GOJO SUGURU比较好听嘛！”
“哪个听起来都像是奇怪的绕口令好吗！”
“所以杰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下也快进太多了吧！”
“我觉得好像都挺不错的，要不就要一男一女吧？”
“……你不嫌累吗？”
“但是两个比较好啊，一个人多无聊啊，”五条悟歪头倒向夏油杰，抬起眼睛望向对方，眼神纯良又无辜，“杰不这么觉得吗？”
“我是独身主义者。”
“不行！我说两个就要两个！”
“……好好好你先让开不要干扰我开车很危险！”夏油杰右手握住方向盘，左手按住五条悟的脑袋，将张牙舞爪试图扑过来的人强行按了回去，“……两个就两个吧，随便你好了。”反正又不会真的结婚。
“那杰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五条悟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非要从夏油杰那里得到答案不可。夏油杰无奈，妥协道：“女孩。”
“两个都要女孩？”
“嗯。”
“为什么啊？”
“因为，”
夏油杰转过头，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男孩性格像你的话，我绝对会忍不住揍、死、他！”

“你的任务就是把他打晕，带走，然后去找雇主拿钱。”
米盖尔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街对面的学校，叹了口气，“曾经我也是我们国家数一数二的杀手，怎么会沦落到开始干起绑架小屁孩的营生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斜眼去看夏油杰。夏油杰只是淡淡地说道：“有钱赚就别抱怨那么多了。”
“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赚到过钱吧？”
“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钱马上就能赚到了。”
“……我最讨厌绑架任务了。”米盖尔撇了撇嘴，瞟了夏油杰一眼，忽然坏笑起来，“反正都是要绑架一个人，不然我干脆绑架你好了，把你交给五条家的大少爷，他肯定出的会比现在这个雇主多吧？”
“那你可真是太高估他了，”夏油杰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对米盖尔进行威胁或是冷嘲热讽，反倒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要是他真肯好好付钱的话，我早就把自己卖给他了，还用找你吗？”
“不是吧，五条家不是很有钱的吗？”米盖尔表示怀疑，“你就是在骗我吧？”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夏油杰耸了耸肩，“这家伙可是自己穿着25万的衬衫，请学生吃饭还要校长掏钱的诶。”
米盖尔被噎了一下，“……你也不用非要把自己的前男友说得像是人渣一样吧。”
“不是人渣的话还会是‘前’男友吗？”
“你才没有资格说别人咧！”
在开车从一片枪林弹雨中疯狂躲闪逃窜中，米盖尔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夏油，你就是个人渣！！”
“怎么了，你这不是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吗？”和米盖尔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不同，电话另一边的人十分悠闲，语气轻快，似乎心情不错，“任务应该挺轻松的吧？”
“轻松你个头！”米盖尔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才刚出学校就被人一路追杀狂轰滥炸，虽然你们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师生，但好歹是在普通学校里，多少也收敛一点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其实是杀手来的吗？警察出来管管啊！保护一般市民的安全不是你们的职责吗！米盖尔一时也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受警察保护的一般市民的范畴。好在那个传说中是宿傩复活的家伙还是被自己抓到了，也不知道刚才轿车爆炸的时候有没有手上，总之希望他能撑到活着见到雇主吧……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弱，看来敌人总算是被甩掉了。米盖尔长出了口气，“让御三家这么重视，居然派出五条悟潜伏到学校里调查，这家伙难道真的是复活的宿傩？”
“谁知道呢，”夏油杰语气平淡道，“只要雇主认为他是就够了。”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我只好奇你能不能好好把人交给雇主，再把佣金拿回来。”
“……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
“……你可真无情。”
“谢谢。”
米盖尔于是也用无情的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拿到佣金记得给我换车。”
“又没爆炸，用不着换吧？”夏油杰用“爸爸赚钱很辛苦的你也体谅一下啊”的语气说：“拜托你再坚持一下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坚持不了了，已经爆炸了。”
“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你不是很了解五条悟的吗？虽然看起来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有多谨慎你也是知道的吧。”米盖尔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们要行动，怎么会没有提前准备？我开过去的车上被他们放了炸弹。”
“没事吧？”
“还好，”米盖尔心有余悸，“幸好我反应快——”
“我不是问你，”夏油杰打断了他，“我是问目标怎么样？还活着吗？”
“……你至少也稍微关心一下自己的同伙不行吗？！”
“要是你当时没有带着目标一起上车的话，引爆的炸弹就不止是这个数量了，”夏油杰冷漠道，“还有，‘同伙’是贬义词。”
“……我会说日语！用不着你教！”
“你现在开的车是哪里来的？”
“路边随便拣的。”
“好吧，还是按原定计划，我会派人来接应你的。”夏油杰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提醒你一下，小心点别让人把东西调包了哦。”
“啊？什么调包？”米盖尔还没反应过来，“喂！等下！你倒是说清楚啊！！”
不会吧，这家伙又是在骗我吧……米盖尔回头望向车后排的行李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任务就是被他打晕，带走，然后去找雇主拿钱。”
虎杖悠仁先是一愣，然后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诶？！我要被打晕吗？？！”
“是诶。”
“还要被带走？”
“装进行李箱里哦。”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醒悟，“那不就是绑架吗！”
“你才反应过来啊！”伏黑惠终于有机会插话，“不要站在桌子上，先下来再说！”
“哦，哦，好。”虎杖悠仁重新在座位上做好，摸了摸鼻子，“不过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绑架过诶，想想好像还有点刺激……？”
“别为这种事情兴奋啊！很危险的好不好。”伏黑惠叹了口气，转向五条悟，说道：“还是算了吧，虎杖只是普通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去对付职业杀手吧。”
“嗯，倒也是呢，”五条悟把椅子倒转跨坐在上面，下巴搁在椅背上，“所以刚才那些都是假的啦！”
“……”伏黑惠无语，“假的你说什么啊！”
“虽然是假的，但要让对方以为是真的。”
“……哈？”
伏黑惠转念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五条悟的意图，“你要掉包？”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Bingo！”
“……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要干嘛？直接阻止对方不行吗？”
“那样的话，我们就找不到对方真正的雇主是谁了。”
虎杖悠仁听得入神。伏黑惠却是微微皱眉。五条悟继续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悠仁不是复活的宿傩了。”
“诶？！”虎杖悠仁转向伏黑惠求证，“真的吗？！”
“是啊，”伏黑惠面无表情，“你也被他骗了。”
“是这样吗五条老师！”
“因为一开始就说出来感觉很无聊嘛——”五条悟丝毫没有在反省的样子，“而且，这也是以防万一。”
“我早就想说了，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伏黑惠说，“这种传闻一听就是假的吧。”
“人类确实不能死而复生，”五条悟又开始故弄玄虚，“但是宿傩并不是人类哦。”
“不是人？”虎杖悠仁好奇，“那是什么？”
伏黑惠却是有些怀疑的样子，“你是说字面意义的‘不是人类’吗？”
“是字面意义，”五条悟忽然压低了嗓音，“两面宿傩，其实是传说中的鬼神哦。”
“真的假的！”
“假的啦。”
“……老师你快好好说啦！”
“两面宿傩其实是御三家开发的AI人形兵器，”在学生们齐齐的瞪视下，五条悟终于稍微严肃了点，开始讲解两面宿傩的真实来历，“不过后来发生了各种事情，这家伙从实验室逃走了。”
“诶，是实验失败暴走了吗？”
“差不多吧，”五条悟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用手撑着脑袋，“不过，严格来说，从实验室逃走的才是成功的样品。”
“……也就是说还有次品？”
“是哦。”
“……有多少？”
五条悟还没有回答，伏黑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五条悟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略带讥讽意味的笑容：“大概二十多个吧。”
“二十多个？！”
伏黑惠一瞬间有了辞职的冲动。“每一个都有宿傩的能力吗？”
“除了本体之外，其他的都很弱啦。”那是对你来说啊！伏黑惠很想说。你的评价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好吗！“而且宿傩的程序也需要有合适的躯体才能运行，否则就只是普通的芯片啦。”
“那当年宿傩的躯体——”
“是仿生体，已经被销毁了。”
“那就干脆把芯片也一起销毁啊！”
“是啊，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五条悟摊了摊手，“但是总有一些愚蠢又贪心的家伙，不自量力地以为可以控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御三家的秘密吧……”伏黑惠托着下巴，思索道，“按照常理，一般人是不会认为有人会死而复生的，就算是传说级的杀手也不会……那么会制造而且相信宿傩复活的传闻的人……”
“我知道了！”虎杖悠仁举手发言，“他们一定是知道了御三家的秘密！”
“……”伏黑惠眼角抽搐，“你再大声一点全校都会知道了！”
“嘛嘛，”五条悟安抚道，“反正不会有人相信的啦。”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平常太不靠谱了啊！”
无论是谁，制造宿傩复活的谣言的人，真实的目的恐怕并非针对虎杖悠仁这样一个普通高中生，而是想要借此挑起黑道对载有宿傩程序的芯片的争夺，从而将御三家卷入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曾经身处御三家联盟的核心，后来却叛逃、与御三家反目成仇的夏油杰理所当然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倘若他背后的雇主真实存在，势必会给御三家造成巨大的隐患。因此五条悟在明知道虎杖悠仁不可能是复活的宿傩的前提下，并未急于澄清流言，而是继续以普通教师的身份潜伏，目的就是要找出一切的始作俑者。
“所以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伏黑惠问道。
“很简单，”五条悟语气轻快，“悠仁先假装被他们抓走，他们会把你塞到行李箱里，扔到车上，这个时候引爆车里的炸弹，然后趁对面手忙脚乱的时候调包——是不是很容易？”
“好像是挺容易的……？”虎杖悠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爆炸的时候我不是也在车上嘛！！”
“放心，炸药的量会控制好，不会炸到悠仁的啦~”
“虽然五条老师这么说了，但总觉得还是不能很放心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对方会把虎杖装进行李箱里？”伏黑惠怀疑道，“要是对方直接把人绑起来丢车上呢？”
“那也没关系，只要戴个假发、稍微装扮一下就好了，反正在那种情况下对方也来不及仔细检查嘛，”五条悟用一听就很不可靠的语气说，“不过我敢肯定他们会用行李箱，要打赌吗？”
伏黑惠扭过脸不想理他，“反正无非就是事后方便清理车子之类的原因吧。”
“那就决定了！惠输了的话下个月的任务就都交给你了哦~”
“喂！谁让你擅自决定了啊！！”

“哈？！反正你肯定又忘了吧！”
夏油杰很想辩解说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任务太忙了……但是那样的话五条悟必然会反问“所以任务比我还重要吗？为了工作你就要抛弃我们的家了吗？”这种情况下，夏油杰显然不能回答“是”，因为那样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但他也不能答“否”，因为那样的话就等于默认了他们确实是对方所说的那种关系，而他始终认为五条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根本连自己的真实感情也没有弄清，大约只是被硝子和歌姬她们起哄觉得好玩而已，要是自己这个唯一头脑清醒的人也放纵他，等到对方反应过来，恐怕会尴尬到连朋友也做不了。所以虽然夏油杰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面对五条悟的质问，还是理智地选择了直接认错：“抱歉，我确实忘记约好去看电影的事了。”
“我说的不是电影！”五条悟却说，“我说的是纪念日！”
纪念日……？夏油杰彻底迷惑了。“那是什么……？”
“我和杰决定结婚的第76天，”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啊！你不会告诉我你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个日子好吗！夏油杰再一次因为五条悟的脑回路受到了震撼。为什么连“决定结婚”都要有纪念日啊？！完全意义不明吧！而且……“我们什么时候决定要结婚了？！”
“上次那个绑架任务回来的时候。”
“……我记得我拒绝了吧？”
“驳回，拒绝无效。”
“……不要擅自决定啊！！”
夏油杰忍不住扶额，“这件事以后再说……总之忘记了约定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也太敷衍了吧，”五条悟不满，“道歉就要当面才有诚意，这不是杰说的吗？”
我说过这话吗？嗯，可能是很久之前了吧……“好吧，等我回去再好好当面跟悟道歉。”
“不够，杰要接受惩罚才行。”
……还有惩罚？？“喂，你别太得寸进尺啊！”
“不然我是不会原谅杰的。”
“……我不是都答应道歉了吗？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爽约的！”
“那你敢说你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有抱着‘反正到时候估计又有任务要做，就正好有理由推掉了’的想法吗？”
夏油杰被噎住了。这家伙怎么就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敏锐啊！野兽的直觉吗？！“……没有。”
“你犹豫了吧！你刚才明明犹豫了！你就是心虚了吧！骗子！我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我！”
“……你说是就是吧，”夏油杰不想再和对方多做纠缠，迅速结束了话题，“道歉惩罚都行，总之等我做完任务回去再说行吗？”
“这可是你说——”
夏油杰已经挂断了电话。

“金森先生，您的货。”
米盖尔拖着行李箱走进地下室，表面上虽然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名叫金森的是个中年男人，显然早就和米盖尔认识，见到对方连基本的寒暄也懒得，开门见山道：“这次不是又骗我的吧？”
你倒是去问那个骗你的人渣本人啊！米盖尔无奈，“……这回是真的。”
“好吧，”金森示意米盖尔将箱子交给一旁的保镖，“那就先来验货吧。”
“等等！”就在保镖伸手想要接过箱子的时候，米盖尔突然开口打断，“……真的要现在就验吗？”
金森狐疑地看向他，“不然呢？”
“呃，那个……”米盖尔快速思考着说辞，“其实我有点渴了，你不知道刚才追杀我的人有多恐怖，我差一点就逃不出来了……任务这么辛苦，请我喝杯茶应该不过分吧？”
金森盯了他一会儿，“我知道了，你们果然又骗我！”
“……没有啊！”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放心，那就现在验货，这样总行了吧？”
“不用你说，”金森指使保镖们将箱子放在地上，“要是你们还敢骗我的话就死定了！”
保镖们打开了箱子。米盖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和金森一起朝里面看去。一个少年面朝里蜷缩在箱子中，看样子仍然昏迷未醒。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头标志性的粉色头发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了。金森匆匆扫了一眼，满意地示意手下合上箱子，“看来你们这次没骗我。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加尾款一共五千万。”
一名保镖将一个手提箱拿了过来，交给米盖尔。米盖尔接过，眼角忍不住有些抽搐。所以这次被骗的只有我一个人？！他无心再和雇主敷衍，随意道谢后便带着佣金匆匆离开。
“钱拿到了？”
刚上车，米盖尔就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虽然完全没有心情和这家伙讲话，但考虑到对方姑且还算是自己的老板，于是没好气地回答：“托你的福。所以你下次能不能分清对象再骗人？害得我还以为真被掉包了，差点被吓死。”
“我没骗你，”夏油杰轻笑了一声，“总之既然钱已经拿到了，你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啊？”米盖尔脑子转了转，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故意——”
“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就这样，你自己小心～”
“不要每次都这样行吗！”米盖尔怒吼，“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金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少年摘下假发，露出原本的黑发，一手持刀，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五条老师吗？我这里已经解决了。”
“辛苦啦，忧太。”
戴眼罩的白发男人走进了地下室，身后跟着一名戴眼镜的少女以及另一名戴口罩的浅色头发少年。三人毫不在意地跨过一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保镖的身体，走到金森面前，“可以了忧太，放开金森先生吧。”
乙骨忧太这才将架在金森脖颈上的刀收了回去。五条悟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左右端详了金森一会儿，突然说道：“原来这就是背后的大Boss吗……哈哈，看起来也太不起眼了吧！”
一上来就对人家评头论足你也太失礼了吧！而且什么叫不起眼？像你们几个这样才是太招摇了吧！金森忍不住在心里想道。当然，他的想法只敢放在心里，而禅院真希却是毫不掩饰地表示了鄙夷：“你工作的时候能正经一点吗？！”
“因为我看你们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所以想活跃一下气氛嘛——”用不着！没必要！这又不是在演漫才不需要你来热场！众人心中呐喊。五条悟稍微退开了一些，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给金森留出了一丝喘息的空间，“别害怕，金森先生，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金森满脸惊恐的神色，说道，“你们……是夏油雇来的杀手？”
“咦？”
夏油不就是你雇的杀手吗？众人心中同时升起了疑惑。金森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道：“我就知道！他又是在骗我！他想把钱和货都据为己有，所以才让你们来杀我！他就是个骗——”
“等等，”五条悟打断了他，“把话说清楚，他为什么要杀你？”
金森被对方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话也梗在了嘴里，顿了一下，才嗫嚅着说道：“他……他之前也假装自己是杀手，说能帮我干掉对家，当时我的生意正好出了点问题，就答应了他……结果他转头就把消息告诉我的竞争对手，还从我这里骗走了五千万！我找了好久才又找到他，他跟我说有个人对黑道很有用，是个高中生，只要绑架了他交给黑道就能赚好几个亿，作为补偿他这次只收五千万……”金森急着想要撇清自己：“钱刚刚被他的人拿走了，真货肯定也在他手里，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个计划都是夏油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骗子，职业骗子！”
“所以说……”禅院真希思索着说道：“他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为了让我们干掉他的债主？”
“鲑鱼。”
“不，没有这么简单。”
五条悟说道。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然而他却只是瞥了金森一眼，嗤笑了一声，笑容里看似是嘲讽和怜悯，可金森却莫名觉得，里面隐隐有着一股名为同病相怜的情绪，“看来，我们又被骗了。”

箱子里面会有什么呢？
可能是满满一箱现金、也有可能是一颗炸弹……无论是哪一种，夏油杰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事实是，哪一种答案都不对。
箱子里是两个小女孩。
极其相似的面孔，只不过一个黑发，一个白发。是双胞胎吗？这样发色的双胞胎应该很少见吧。
也许是事先注射了药物，两个女孩都昏睡着，头脚相对地蜷缩在箱子里，就像她们还在母亲子宫中时那样。但在箱子打开的时候，其中白发的那个女孩似乎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正对上了夏油杰的目光。
那眼神像是一根针，直直刺入了夏油杰心头。
“验货完成，没有问题。”
箱盖被合上，挡住了那女孩针刺般的视线。负责验货的男人转向夏油杰，“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货我会负责带回去。这次也辛苦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油杰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可以先出去说吗？”
对不起，悟。
夏油杰挂断电话，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鲜血染上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将数字涂抹得模糊不清。夏油杰本想将血迹抹去，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那个号码属于的名字时停在了半空。
最终，他只是无声地苦笑。
对不起，悟。我又骗了你。
我说答应陪你去看电影是在骗你；说会认真考虑结婚的事是在骗你；说会回去当面向你道歉是在骗你——
说不是结婚的那种喜欢，也是在骗你。
我一直在骗你。
我是个骗子。

“辛苦了，伊地知先生。”
伏黑惠和前来接应的伊地知将箱子拖到街角隐蔽处打开。虎杖悠仁双手抱住膝盖，正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见箱子被人打开，立刻眼巴巴地望了过去：“我能出来了吗？”
“可以，你出来吧。”
虎杖悠仁从箱子里钻了出来。伏黑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没受伤吧？”
“完全没有！”
真是够结实的这家伙。伏黑惠心想。见五条悟交待要保护的对象完好无损，伊地知松了口气，“虎杖君，伏黑君，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先送你们去安全的——”
“伊地知先生小心！”
话音未落，虎杖悠仁已经一把推开了伊地知。一把形状颇为古怪的利器从伊地知身后袭来，刺中了虎杖悠仁的手臂。与此同时，伏黑惠也已经拔枪还击。对方偷袭不成，也不恋战，转身就逃。虽然现身袭击的只有一个人，但也无从判断这是否是对方有意设计的陷阱，想到己方还有一个普通人虎杖悠仁，而伊地知也并非是战斗人员，伏黑惠当即决定还是撤离以保证两人的安全：“快走！对方可能还有埋伏！”
虎杖悠仁顾不上自己的手臂正在哗哗向外流血，“伊地知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伏黑惠拽住虎杖悠仁的兜帽，拖着他快步向外走去，“伊地知先生，麻烦你把车开过来。”
“好、好的……”
“痛痛痛！我要不能呼吸了伏黑你快放手——”
伏黑惠把虎杖悠仁丢进车后排，自己刚跟着坐了进去，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五条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五条悟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事态的严重性，“就是提醒一下你们可能会被人袭击哦~”
“……”伏黑惠额头青筋凸起，“已经被袭击了，谢谢！”
“啊，说晚了吗……”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选择道歉，然而五条悟停顿了一下，却又愉快地说道：“那也没办法啦！”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伏黑惠压下吐槽的冲动，问道：“是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嗯，就是发现又被人耍了。”
“啊？……没问题吗？”
“反正我也已经习惯啦。”
“……谁问你这个了啊！”而且什么叫习惯了啊！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回去再说……总之我现在过去接应你们，你们都没事吧？”
“伊地知先生和我都没事，”伏黑惠瞟了虎杖悠仁一眼，“虎杖的手臂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
“那就到最近的安全屋汇合吧，我会叫医生过去。”
“好。”
“那之前就拜托你保护好悠仁啦。”
“不用你说。”
“不过惠自己也不要太逞强哦？实在不行的话只要说‘拜托世界第一无敌perfect nice guy五条老师救救我’也是可以的——“
“五条老师说什么了？”
虎杖悠仁望着挂断电话的伏黑惠问道。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废话。”
“……怎么感觉像在骂我？？”

“咦，您是……？”
教师办公室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发男人。他朝几个面露疑惑的女老师笑了笑，“我是来找悟的。”
“……五条老师？”几人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其中一人说道：“但是五条老师刚刚好像出去了……”
“没关系，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一下好了，”男人说着走进了办公室，“反正快到放学时间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嗯、嗯，应该是吧……”
等到几名女老师一边悄声议论“那是五条老师的朋友吗？长得也好帅诶”“果然帅哥朋友也都是帅哥呢”“不知道能不能找五条老师要他的联系方式啊”一边收拾东西离开后，夏油杰才从待客的沙发上起身，环顾了一圈，走到五条悟的座位上，拉开左手边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型保险箱。夏油杰依次按下几个数字，保险箱便应声被打开了。
“真是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好歹也改下密码不行吗？”
夏油杰半是无奈半是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句，像是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保险箱里放着一个黑色塑料小盒，从外观来看毫不起眼，然而就在这里，存放着的是曾令整个黑道闻风丧胆的传奇杀手两面宿傩的核心芯片。夏油杰将盒子取出，正要打开查看，注意力却突然被盒子后面的一团东西所吸引。夏油杰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那个类似纸团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在透过窗口照进室内的午后阳光下，他看清了那团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被揉成了一团的电影票。
叠在一起的两张电影票，一张被撕掉了票根，一张没有。纸张已经泛黄褪色，在昏黄的阳光下如同已经风干的蝉翼，一经触碰便会碎裂、消散。夏油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一个虚幻而轻灵的梦，即使想要抚平那些纵横的伤痕也已不能。但他依然能透过那重叠的阴影看到包裹在其中的往昔的时光，未竟的青春，以及那些永远无法再诉诸于口的隐秘情愫。
“真是……”
夏油杰将那团轻得如同幻觉、又似乎无比沉重的纸团放了回去，“垃圾就应该早点丢掉才对啊。”

五条悟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画面，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电影票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电影散场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还不时有人从门口经过，看到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散发黑气的五条悟，忍不住纷纷低声议论：“一个人来看电影吗？也太寂寞了吧。”
“应该是约了女朋友一起来的吧，你看他买了两桶爆米花诶。”
“啊我知道！那个是只要买了情侣票就会送两桶爆米花的！”
“诶——可是没看到他女朋友诶，难道是被抛弃了吗？”
“呜哇！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不是吧，长得这么帅还会被甩吗？也太没天理了吧！”
“说不定虽然长得帅但其实是人渣呢？”
“我觉得是他女朋友眼光不好啦——”
没错，就是有这种人渣，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就会拿这张脸来骗人，害我不仅被迫一个人吃了两桶爆米花，还要被人当成被女朋友甩的倒霉蛋。五条悟忿忿地想。夏油杰！你给我等着！等你回来看我怎么……具体要怎么做，五条悟也没想好。他有种直觉，就算自己能布下天罗地网，夏油杰也总能从他无法察觉的缝隙中轻易溜走。于是他的心情顿时更郁结了，甚至有种想要借酒浇愁的冲动。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作为替代，只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罐可乐。
然而人在不走运的时候，即使一罐可乐也会和你作对。五条悟扣住易拉罐的拉环，刚要用力，就听见一声——啪。
拉环断了。
一同断裂的还有五条悟的理智。好烦啊，世界为什么还没毁灭，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任务这种东西，要是没有任务杰就不用离开我了吧……想了想这一定是御三家的错，都是御三家要搞什么高专培养杀手，干脆把御三家都杀了算了……但是那样的话杰肯定又会说什么“单纯的杀戮是无意义的”“还有杀人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之类的话，到时候生气就不肯陪我看电影了，说不定还要和我离婚……咦，话说我们好像还没结婚？嗯，也对，毕竟杰和我都还没到法定年龄……反正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就跟结婚了也没什么区别吧，不过婚礼还是应该好好想想去哪里办比较好，对了还有戒指也要早点买……
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将断掉的拉环套在了无名指上。他伸出手，左右看了看，一边忍不住吐槽“好寒酸！”一边却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已婚男人的莫名自豪感。他在“这种寒酸的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最强夫夫”和“但是毕竟是第一枚戒指诶，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吧”中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有些遗憾地将那枚拉环褪了下来：“还是先放起来比较好，不然说不定会在路上丢掉……应该找个什么东西包起来会比较好吗？啊，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把电影票扔掉了……”

伏黑惠坐在病床边，望着胳膊上打着绷带却还活蹦乱跳、感觉下一秒就能去参加模仿秀大赛的虎杖悠仁，忍不住感慨：“难怪御三家会想让你作为宿傩的容器啊。”
“诶？我吗？”虎杖悠仁惊讶道，“可我只是个普通人诶？”
“能三秒跑50米、空手打穿水泥墙的才不叫普通人好吗？”伏黑惠望天，“要不是你对‘普通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要不从今天开始就有一个日语词汇的含义要被你改写了。“
“是吗？可是五条老师也这么说诶。”
“……都叫你别听他的了！”
“诶？可是……”眼见伏黑惠的脸色越来越黑，虎杖悠仁迅速转移了话题：“哈哈，刚才说到哪了？啊对了，你说御三家想把我变成宿傩的容器？”
“嗯，是啊。”
“可是宿傩不是AI吗？我又不是仿生人诶？”话一出口，虎杖悠仁的脸色顿时一僵， “等等，我确实不是仿生人吧……？”
“不是……不然就不用带你来包扎了，反正仿生人受伤也不会流血。”
“可是只有仿生人才能用芯片控制吧？”
“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有了新的技术，可以把芯片植入人体，直接控制大脑。”
虎杖悠仁突然毫无征兆地瘫倒在病床上。伏黑惠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
“没事……”虎杖悠仁有气无力地说，“就是有点头晕……”
“……都跟你说了失血过多就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对不起……”
伏黑惠叹了口气，“不过，你的身体素质的确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就算是长年接受训练的杀手也做不到，所以御三家才会选中你作为复活宿傩的容器吧。”
“所以你和五条老师是来把我带回御三家的吗？”
伏黑惠看向虎杖悠仁，发现对方的神色一切如常，语气也没有丝毫怨恨，更像是单纯在好奇，“……我要是说是的话，你会恨我们吗？”
“也不会吧？”虎杖悠仁想了想，“虽然多少可能会有点难过吧……不过这是你们的工作啊，不认真对待不行的吧？”
……你到底是有什么误解觉得五条老师是会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啊。“不是。”
“啊？”
“我们不是来带你回御三家的。”
“……那是为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索性就说清楚好了。不然换成那个人来解释，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只会把事情搞得更麻烦。“五条老师不想让御三家复活宿傩，但要彻底根除隐患，必须将所有的副本毁掉才行。五条老师会接受这个任务，是为了从御三家手中拿到宿傩的芯片，同时也以你作为诱饵找出那些流落到御三家之外的副本。不过作为诱饵是很危险的，除了御三家之外，还有无数来自暗处的威胁。所以五条老师才要以教师的身份潜入进来，在最近的距离对你进行保护。”害得我也要跟着转学，真是烦死了。
“我就说嘛，五条老师其实是大好人啦！”
“……你可别被他骗了。”
“但是昨天他不也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接应我们了吗？其实当时他可以先去拿回芯片的，毕竟我们也不一定就会有生命危险嘛。”
“……那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好吧！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就随身带着啊！”
“嘛嘛，反正不也只是个副本吗？”
伏黑惠长出了口气，“一共有二十几个副本，他还嫌不够多吗？还要给人增加工作量？！”
“好啦好啦，我会帮你们一起找的嘛。”
伏黑惠看了虎杖悠仁一眼，“你已经决定了？”
“是啊，决定了，”虎杖悠仁认真说道，“与其被你们保护，只有我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我自己，还有更多需要被保护的人。所以我要成为像五条老师那样的最强杀手！”
“你自己听听你的话，不觉得有问题吗？”
“诶，有吗？但是五条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叫你别听他的啊！！”

“金森先生，您的货。”
夏油杰面带微笑，将一个黑色塑料小盒递给了金森。金森接过，打开看了看，“原来这就是宿傩的芯片啊。”
“是的。”
“这回不会是假的了吧？”
“这可是从御三家手里拿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夏油杰微笑道，“御三家的杀手，您不是也见到了吗？”
“……倒也是。”金森想起地下室里的那帮家伙，尤其是那个白发的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要不是为了拿到真正的宿傩芯片副本，我可不想跟御三家的人扯上关系。”
“哈哈，要骗过他们的确不容易呢。”
“所以我才要请你出马啊，”金森笑道，“黑道最强欺诈师——夏油杰？”
夏油杰微微笑了笑，“您过奖了。”
“我姑且问一句，”回到新租的事务所，米盖尔问道：“你给他的芯片不会又是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夏油杰毫无负担地回答。
“所以你折腾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假芯片？你直接给他不就行了吗？！”
“他也不是傻瓜，直接把芯片给他的话，就算他不怀疑，顶多也只有三千万。”夏油杰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他发现自己受过一次骗，会以为自己第二次绝不会上当，反而会更加深信不疑。而且他也见识了御三家的厉害，意识到这个任务的难度，除了我们绝对没有其他人能完成，这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掏出两个亿啊。”
“真的？”米盖尔怀疑地看向对方，“你不是在骗我吧？”
“……你来重复一遍，我是什么？”
“职业骗子。”
“所以给钱我才骗人，”夏油杰撑着脑袋，语气嘲讽：“你给钱了吗？”
“……没有。”米盖尔随即又迅速接道：“但我怀疑你根本没拿到真正的芯片。”
“……那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呃……”米盖尔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为了以工作为由见前男友！”
“……”夏油杰用“你有病吗？”的眼神看着他：“你肥皂剧看多了吧。”
“呵呵，艺术来源于生活。”
“而且我没有什么前男友。”
“哦，”米盖尔点了点头，“那就是前夫。”
“日本法律有规定同性可以结婚吗？”
“日本法律有规定不许诈骗，也没见你遵守啊。”
夏油杰难得被噎了一下，“这是两码事吧。”
“总之你们复婚要办婚礼的话不要叫我，我不会准备礼金的。”米盖尔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在人家学校对面租了事务所，还让女儿也转学到隔壁学校去了，都这样了居然还说不是要复婚？拜托，我只是外国人，又不是外星人，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好吗！”
“搞什么啊……”
夏油杰本想分辩几句，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叹气。等到米盖尔关门离开，他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小盒，放在桌上端详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缓缓打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枚生锈的拉环。

“喂，你们看到了吗？隔壁学校转来了两个超可爱的女生，好像还是双胞胎诶！”
几个不良少年模样的男生蹲在学校围墙的墙角，正在议论着什么。“啊，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一个黑色头发，一个白色头发的女生！”
“啊？有那种发色的双胞胎吗？？”
“但是脸真的很像啊！”
“喂……”其中一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们说的那对双胞胎，该不会一个叫美美子，一个叫菜菜子吧……”
“对啊，你认识？”
被揍了算认识吗？那个男生忍不住望天。“……总之你们千万别去惹她们。”
“等等，”另一人也反应了过来，“你说那天你们几个在路边搭讪女生不成，心情不好去勒索吉野结果又被虎杖揍了的那次，遇到的就是那对双胞胎？”
“……是。”但你能别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吗？！能吗？！
“不是吧……”其余几人惊叹，“该不会她们原来就是学校里的大姐头？”
“这个学校到底怎么回事啊，原来有一个虎杖就算了，后来又转来一个伏黑，现在连隔壁学校的可爱女生都是大姐头了吗……”
“我们只是普通的小混混啊！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你们——”
“糟糕，伏黑哥来了！快跑！”
不良少年们一哄而散，留下伏黑惠一个人站在原地，额角青筋直冒，“……五条老师，你也别躲在旁边看笑话了！”
“啊，被发现啦。”
五条悟从墙角处转了出来，一边双手捧着脸，故意做作地捏着嗓子“哎呀，人家还想看看伏黑哥教训小混混的英姿的说”直到伏黑惠眼看下一秒就要暴走，他才稍微收敛了一点，问道：“悠仁还好吗？”
“……还好，”伏黑惠斜眼看他，“你要是真担心就自己去医院看啊！”
“诶？但是老师真的很忙嘛——”
“你骗谁啊！明明还有空在这里偷看学生的笑话！”
“而且我相信惠肯定可以照顾好悠仁的啦！”
“你其实就是想让我当保姆吧！是吧！！”
“那就这样，老师还有事，就先走啦~”
“……你还真的就是路过看笑话的啊！”
路过看了一场学生笑话的五条悟心情愉快地回到了办公室。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五条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似乎发了一会儿呆，又像是因为期待着什么而不得不平复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过了片刻，才伸手拉开了左手边最底层的抽屉。
依次按下密码，打开保险箱。原本放在里面的黑色塑料盒子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被揉成一团的电影票。五条悟将那团纸团取出，放在手心，轻轻展开，露出了包藏在里面的微型芯片。
五条悟盯着那片芯片，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终于化成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总是只有我一个人被骗也太不公平了吧？他心想，像是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场子的小屁孩，忍不住得意洋洋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暗藏多年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的隐秘的畅快和安心感。
虽然晚了点，不过戒指总算送去了它该去的人那里。
而且，也不算太晚嘛。

-END-

片尾彩蛋：

“这是从那个高中生虎杖悠仁身上采集的血液样本。”
“很好。”
里梅接过盛装着深红色液体的试管，“那么，是时候开始复活宿傩大人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