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066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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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德拉科·马尔福
标签 哈德 HPDM 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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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2
22
2020-7-17 15:19
- 导读
- 08:00
主题:纸牌
一个天道好轮回,坑人者必被人坑的故事(?)。
警告:OOC。群像。强强互殴(?)。八年级。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系列。好长好长好长。
80%都是无关紧要的铺垫。
能确定的说的只有结局是个HE。
或许存在的副CP:罗恩X赫敏,布雷斯X潘西,金妮X阿斯托利亚(?),以及各种NPC X NPC等等等等……我也不是很确定。
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游戏开始吧!
在此之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祝,哈利·波特同学,生日快乐!崽,妈妈爱你(?)!
0.
“69互相公主抱,3俯卧撑20个,11和13,法式热吻三分钟。”
1.
哈利·波特推开三把扫帚酒吧的门时,风,和漫天飞舞的彩带一起吹了他一脸。
他穿过五颜六色的小碎纸片,在以笑接下擦肩而过的友人们对他的举杯问候时,也送上同样的问候:
“毕业快乐!”
这是1999年的夏天。
1991年入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学生,在经过了八年的求学生涯后,终于要在今年,迎来他们原本应该在去年就光临的毕业典礼。
姗姗来迟的毕业典礼。
他们也是唯一一届在霍格沃茨上了八年学的学生。
比起其他人,他们的经历,可不只是多了一年的学业。
罗恩·韦斯莱:“当然还有多了一年的作业论文考试和七点半的早课……嗷!赫敏!别打脸!”
褐发少女把拍走男友的头的手,收回啤酒杯上时,顺便拍掉了洒落在桌面上的干花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桌上会有花瓣,还是干掉的,反正现在,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有。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在晃瞎了眼的灯红酒绿里,端起了玻璃杯,抿了口浮起在没有酒精度的啤酒饮料上雪白的泡沫,一边,默默的望向了远方,然后,某个就像他们的毕业一样姗姗来迟不过好歹没有姗姗来迟一年的人,那头标志性的发型,就穿过影影绰绰的人群,乱糟糟的,闯进了她的眼里。
比赫敏·格兰杰快一步的是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的罗恩·韦斯莱。
“哈利!这里!”他招手喊道。
三人组在酒吧这个小吧台,成功接头。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红发少年把早就点好了沫都快散没了的黄油啤酒,推到了黑发少年面前,褐发少女杯子一放,听着他道了谢,然后,看着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坐下来大概还没有两分钟,他就开始脱衣服。
赫敏·格兰杰看着哈利·波特满头大汗的脱掉了外套,她的视线先是在他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他脱下后,随手搭在了臂弯上的外套上。
那是一件西装。
不仅如此。
她吸了吸鼻子。
他还工工整整的打好了领带,白衬衫全部塞进了裤子里,领带夹一别,袖扣一带,哦呦,雕花布洛克。好一个英伦青少年。
难怪会迟到。
她缓慢而敏锐的皱起了眉,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哈利,你……”
“赫敏你看!”哈利惊叹道,“那个鸟会飞!”
“……”好,我不说了。
少女白眼摇头耸肩三连。
要理解。
要理解。
要理解。
她鬓发一捋,回头看去。
“鸟本来就会飞。”
她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准备喝口啤酒压压惊,然后一口酒水呛进了喉咙里。
因为那不是鸟。
时近深夜,灯火辉煌。
天花板下,彩带飞舞。
之间。
伸展至极的橘黄色的翅膀,所过之处,一片赤红,巨大的光制鸟形生物飞过了酒吧聚集的人群们的头顶,瞬间将漫天,吞噬殆尽,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对着夜空,发出无声的长鸣。
那是一只凤凰。
2.
“是用烈火熊熊做的吗?”赫敏问。
“是的。”少年有着修长高瘦的身板和黑色的皮肤,火凤凰在他身边盘旋变小,然后落在他的手腕上,“不过是完全无害的,你看,没有温度的。”
他随便将其递给了围拢在他身边的一群同学中的某个女生,对方一惊,试探性的摸了下,才迟疑的接了过去。
而他收手而立,非常骚包的一笑。
“是为了今天特别做的。毕业快乐,格兰杰。”
“毕业快乐,扎比尼。”
罗恩重重的哼了一声。
“斯莱特林。”哈利听到他小声道。
他一回头,果不其然好友紧接着就用充满控诉的眼神怨念的看向了自己。
“……”
那边,赫敏·格兰杰和布雷斯·扎比尼已经就如何用清水如泉制造出冰刀子展开了学术讨论,刚从毕业论文深渊中勉强上岸的的哈利·波特不想转头再跳进什么莫名其妙的火坑,他听了几句,就忍不住一举啤酒杯,打断了他们热切的交谈。
“喝酒吗?”他问。
“哎呀,我不能和格兰芬多坐一起的。”斯莱特林八年级生,布雷斯·扎比尼一边坐下一边说,“回去了可能会被浸猪笼。”
罗恩适时的切了一声。
“快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就这么想看我死吗,八年同学情呢。”
“……”
“最后一次了。”想了想,哈利说,“以后想坐都没机会了。毕业快乐,扎比尼。”
“有道理。”
布雷斯点头。
“那我再叫个人过来和我一起浸猪……我是说,坐。”
“……你刚刚是想说浸猪笼的吧?”
“毕业快乐,波特。”
“……”
在他们中间,赫敏·格兰杰一巴掌捂住了脸。
“赫敏?”
“怎么了?”
“……没事。”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勉强的开了口,说,“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艰难。”
3.
“果然,不能相信斯莱特林。”
“他们院的标志不是蛇,是鸽子啊。”
“亏我还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喝毕业酒这种历史性的场面一度充满了期待。”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什么?”
在扎比尼·布雷斯丢下一句‘稍等’闪进人群消失不见还顺便端走了一杯酒的二十五分钟又三十三秒之后,吧台旁边卡座上的几个女生,付钱走人了,于是三人就从狭窄的高脚蹬,移动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鉴于在这个初夏毕业的不只有完成八年学业的91届生,还有完成七年学业的92届生,所以,哈利·波特并不认识她们,只是从她们身着的款式相仿的深蓝色的连衣裙,判断出了她们可能来自拉文克劳,作为公认的审美小能手,他对于同性的审美,可以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毕竟性向原因,没办法,但是,是什么,在此时,让他罕见的分了一点注意力,注意到了异性呢,是因为,临走前,她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非常揶揄的一起看向了大难不死的男孩。
“毕业快乐。”
大难不死的男孩后颈汗毛一竖。
”……毕业快乐。“
哈利·波特默默回头,彩带下,罗恩·韦斯莱往转角沙发上赤条条的一靠,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见他看来,还回以了一个‘I wait carry you’的眼神,而他穿过这位友人,看向了另一位。
赫敏·格兰杰:不在不听不知道。
你可是个格兰芬多啊。
少女把白沫飘飘的啤酒杯,往他面前一推。当。
”毕业快乐毕业快乐。“她说。
但是,等待使人无聊,无聊使人发霉,发霉使人秃头,而研究表明大部分人类丧失理智,就是从秃头开始。
要不是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是无酒精饮料,他们现在八成已经在桌子底下了,喝下去的。
哈利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又或者说,巫师之初,性本恶?
那边罗恩抱着一堆歪倒的玻璃杯,砸吧砸吧嘴,吐槽。
”光喝酒好无聊啊。“
”因为我们是在干喝,要不做点其他事。“
“什么其他的事情?下棋吗?”
赫敏眉头一皱。
“罗恩。“少女酒杯一放,腿一翘,摆上了惯有的说教态度,”喝酒时做的事情,可不是下棋。”
”那是什么。“
于是,韦斯莱先生开始给他两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好友科普,巫师棋的发展过程,巫师不干别的,巫师只会下棋。
哈利则不可避免的开始纠结起了喝酒时做的事情,一边纠结还一边端起了酒杯,深沉一口闷。在他脑袋里充满了各种桃色幻想时,赫敏认真的听完了科普,然后,回以了他一个麻瓜的故事,她说在遥远的麻瓜世界,东方,某个神秘的国度,这个国度,以美食闻名世界,而有一群住在这个国度东部沿海地区的某座城市的麻瓜,这个城市,盛产啤酒,每年夏天,也就是这群麻瓜的盛宴,他们夏天有专门以啤酒为名的节日,一年一度,可你知道他们怎么喝啤酒的吗?他们不用杯子,用袋子,塑料袋装啤酒,一到夏夜,街道上都是拎着一塑料袋一塑料袋啤酒的麻瓜,有的开汽车的,你知道麻瓜的汽车吧,有的开汽车的麻瓜,自己一个人没人拎袋子,就会把袋子挂在汽车的后雨刮器上……这个故事还是秋给我讲的,是她的故国,是吧,哈利。
“嗯嗯嗯嗯嗯……哈?”
哈利从啤酒杯后惊恐的抬起了头。
“……”
“……”
“……”
人生最惨,不过,三人行,另外两个谈起了恋爱。
作为最后剩下的那个超绝脱俗的单身狗,哈利·波特在饱受摧残两年之后,也幸不辱命,成功摸索出了求生门路。
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在他们一个左一个右,看似叽叽喳喳的吵架,其实明目张胆秀恩爱时,而且观众只有你时,作为观众,你在中间,只要点头就可以啦。
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但是,千算万算,算不到突如其来的点名。
千防万防,防不了突如其来的点名。
面对一脸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观众啊的黑发少年,褐发少女给了他一个熟练的白眼,她拍了拍早就已经处在目瞪口呆中嘴巴掉到了地上的红发少年,示意他让一让,把自己的背包从身后扯到了怀里,“总之,秋还给我讲了很多东方麻瓜们喝酒时会做的事情,还有专有名词,叫做’拼酒‘……咦?”
然而她并没有从包里掏出什么宝贝,她低头时,视野发生了改变,有新的东西,一不小心闯进了她的眼。
少女弯腰。
“这是什么?”
然后,她变魔术一样,从茶几底下摸出了一套齐全的赌博用具。
“……”
两个骰子一副牌,哐啷落在了哈利和罗恩的面前。两个少年狮躯一震。
少女把拉开了一半拉链的包重新拉好,拨了拨头发,气定神闲的入座。怦。两个少年又是狮躯一震。
他们对视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惊恐。
“来……来一盘吗?”然后罗恩颤颤巍巍的说。
“好呀。”赫敏说。
“等等。”哈利一个探身插进了这对小情侣之间,“这是聚众赌博啊,朋友们。我们成年了吗?”
“什么是聚众赌博?”
“……”
面对天真单纯的发出了灵魂质问的好友,少年一顿。
他扭头顺着酒吧里漫天飞舞的五颜六色的碎纸片长彩带,看向了今夜此地各色齐聚的少年少女,他们把酒言欢,好不快乐,个别角落,还有人早就搂在了一起,衣摆摩擦,埋头低语,而更多的是,像他们一样的小团体,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月色已高,基本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于是,也像他们一样,追求起了更加刺激的东西……
“这就是。”震耳欲聋的歌声中,他说。
“巫师十七岁成年。”最后,赫敏纸牌一拆,在她十指之间交错的牌面之后,露出了少女标准的笑脸,“我们早就成年了……别怕。”
于是潘西·帕金森挽着布雷斯·扎比尼的手两人一起在灯红酒绿的人群中,找到了格兰芬多的黄金三人组时,他们三个……在斗地主。
“哎呦。”布雷斯眼睛一亮,“有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带我一个!”
4.
布雷斯·扎比尼在万千同学中成功捕捉到潘西·帕金森的身影时,黑发少女正搂着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纤纤细腰,倒在沙发一角,比她第一年级的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坐在对面拿着叉子插起了哈密瓜,在给她投喂。
女孩子真是一种特别可怕的生物。
越是讨厌的人,她们反而更加能和对方友好相处。恰逢毕业,哭的不像话的也往往都是女孩,谁能想到此时此刻左拥右抱的这个女人,一个月前还揪着被她左拥右抱的对象之一的头发骂她白莲花绿茶婊呢,达芙妮你还真让她抱啊!
“你们在干嘛。”即使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留身的扎比尼·布雷斯,这个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还是造成了他一瞬间的迷惑。
“如你所见。”金色头发性感漂亮的少女以手托颊,笑眯眯的说,“调情。”
“诀别。”黑发少女,潘西说。
她们对面,和她姐姐同年毕业的格林格拉斯家的妹妹,适时的发出了一声笑。
然后她水果叉一丢,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布雷斯坐。
和格兰芬多不一样,这里可是斯莱特林的主场。早在某些人还没到场时,他们就占好了位置,要好了酒,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酒吧里现在响起的这首歌,还是斯莱特林们点的。重金属哥特朋克,没想到吧。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当然要不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他们的毕业聚会是不会和其他学院选在同一个地方的,还是同一个晚上。这太不斯莱特林了。
但是,不是有点事嘛。
“我可是等了一晚上才等来了这个机会,要不要这样。”
达芙妮说。
“我也等了你一晚上。”潘西说。
“有些人就是喜欢迟到,我有什么办法。”布雷斯说。
“不过……”他眯了眯眼,“我个人觉得,这迟到,迟的还挺值……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啧。”
阿斯托利亚又开始笑。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笑点有些低。
好吧,非常低。
达芙妮张开了涂满晶莹剔透的唇彩的嘴唇,对着她妹妹啊了一声,于是她抖着手拿起了水果叉,插起了一块西瓜,递向了她姐姐。
这两个人显然没有自觉,好吧,这三个人都没有,布雷斯看看地,看看天,看看水果,看看酒杯,然后瞥了一眼茶几对面光明正大摸同班女生的腰摸的不亦乐乎的潘西,状似不经意的问。
“目标呢。”
“刚睡醒,去洗脸了。”
回答她的是达芙妮,潘西默默收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精挑细选的连衣裙裙摆上的折痕,显而易见,那是被人当枕头,枕着,压出来的。
在有些人眼里,女生,就是个会说话的枕头。
真让人手痒。
“什么人会在举办毕业晚会的酒吧睡觉,还睡了一晚上呢。”达芙妮问。
“那当然就是他啦。”潘西答。
“哈哈哈哈哈。”阿斯托利亚笑。
“哇哦,好机会。”布雷斯总结。
然后他整整领结,对潘西伸出了手,“那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
“对了。”顺着牵住的手拉起了少女时,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少女闻声回首,就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非常耐人寻味的笑,“毕业快乐,潘西。”
如果潘西·帕金森有带眼镜的话,此时此刻一定会推推眼镜,可惜,她不近视,所以,她只是用指尖缠绕起脸颊边整齐及耳的短发,将其挂回了耳后。
“毕业快乐,布雷斯。”
然后,在他们俩手挽手走向了舞池时,两片阴影,刷刷,打在了布雷斯身上,他一抬头,看到了两个面无表情的格林格拉斯。
“……你们也想跳吗?”布雷斯试探的问。
这有什么办法,布雷斯表示,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跳舞工具人罢了。
假如你让一个斯莱特林,等了你半小时,那就做好等这个斯莱特林半小时的准备吧。
在和不同对象跳了三支舞之后,21:25,布雷斯·扎比尼终于如愿以偿,和他的好队友潘西·帕金森成功接头,对上了暗号,开启了副本。
5.
“炸。”
罗恩说着,将手里最后三张牌,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捧着一手牌的赫敏:“……”
捧着两手牌的哈利:“……”
斯莱特林毫不客气的入了座,分享了格兰芬多的酒水。
之前,格兰芬多的黄金boy,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顶着一脸长纸条,感觉三观和友情,都出现了裂痕。
“……等一下,等一下。”他把牌一拢,贴在脸上的纸条只能挡得住他的视线,挡不住他满脸的震惊,“这个游戏难道不是二打一吗?可是为什么我一打二输,二打一也输啊。”
“运气嘛,没办法的。”
赫敏倒是十分坦然的把留在手里的牌一丢,胜者洗牌,罗恩很自觉的接了过去。
一把没赢过的哈利陷入了自闭,“明明是因为罗恩不打你,你也不打他,所以你们就一起打我!我请求申诉!这不合理!”
“申诉也逃不过惩罚的命运,哈利,愿赌服输,来吧,这根贴哪里?”
“……”
斯莱特林总是能从格兰芬多的厄运中品尝到快乐,哪个斯莱特林都不例外,布雷斯·扎比尼和潘西·帕金森兴致勃勃的围观完了赫敏·格兰杰就像是给亲闺女割脚后跟好让她们能穿进水晶鞋的灰姑娘的后妈一样摁着哈利·波特的脸贴纸条的画面,然后,前者看向了他们。
“毕业快乐。”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纸条,“一起吗?”
“好啊。”
哈利·波特虚弱的蜷缩在角落,取下眼镜擦拭,伴随着他这个动作,贴满镜框的长长的纸条哗啦哗啦,迎风作响的风铃一样,抖动起来,他默默把它们都粘好,然后戴上了眼镜,一秒变身圣诞老人。
他听到潘西·帕金森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的声音:
“毕业快乐,格兰杰。”
她对褐发少女颔首,然后冲着旁边的红发少年挑了下眉。
“毕业快乐,韦斯莱。”
“……毕业快乐。”罗恩咬牙切齿的说。
他把整理好的牌往桌上一摞,“好像人多了一个。”
赫敏也点点头,“我只会四个人的玩法。”
而这张桌子前,此时坐了五个人。以哈利·波特为界,左边是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右边是布雷斯·扎比尼和赫敏·格兰杰。
哇,一侧狮,一侧蛇,楚河汉界啊这是。
“那你们玩吧。”哈利立刻说。
“别啊。”
“被一对情侣摁着打已经很难受了我不要被两对情侣一起摁着打。”哈利·单身狗·波特抱了个拳,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告辞。”
“噗嗤——”
“别这样,搞得好像我们在欺负你一样。”
“难道不是吗?”
吧台后,身高只有成年巫师的膝盖高,脸却长满了皱纹,还有着一双长长尖尖的耳朵的妖精酒保用他同样布满皱纹的手叩击台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水果们穿过飘飞的彩带,一头撞上了悬空的刀,把自己切好装盘,盛满了切好的水果的盘子随后在妖精的手势下将飞溅在边沿的果汁送到餐巾布下擦干净,然后,飞向了他指向的人群中。
被完美闪避的剪碎的彩带在炫目的灯光下爆炸。
五颜六色。
盛装打扮的少女们,结伴穿过了的桌椅的步伐不可避免的都变慢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她们路过的这一桌,人数比较少,还有很多位置,也可能是因为尽管比较少,但是这桌上,这坐着可以说是这场毕业晚会的主角的人——那可是救世主啊,救世主啊,虽然正在1V4,可以说不愧是救世主,1V4也不落下风,只有被打而已,要是普通的电灯泡,现在应该已经炸成灰了吧。
布雷斯靠着潘西,罗恩靠着赫敏,他们一左一右,向中间孑然一身,孤独而立,还满脸纸条的救世主哈利投去了充满善意的眼神。
“加油啊。”
面对迅速达成了共识的同院好友和别院同学,哈利默默掩面,“为什么我好好一个救世主,在你们斯莱特林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呢。”
捂住了脸,他小声嘟囔,“……都是这样。”
潘西挑了挑眉。
但是她还没来得说话,她没被她男朋友搂住的那侧肩上,就冒起了一颗红色的脑袋。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红发的主人——金妮·韦斯莱问。
她端着杯啤酒,拉着好友的手,两人一起停在了沙发边,很好奇的看向了这个组合。
“吃东西。”罗恩捧着盘子口齿不清的说,“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水果可以点。”
金妮:痛击我的哥哥.jpg。
“不知道呢。”跨过罗恩·韦斯莱的‘尸体’的赫敏·格兰杰,对收手重新跨过了友人——卢娜·洛夫古德的金妮·韦斯莱莞尔一笑,“一起吗?毕业快乐,金妮。”
金妮思考了大概三秒钟,就拉着卢娜坐了下来。
“毕业快乐,赫敏。”
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少女,莫名其妙就被好友拉着坐了下来,然后递上了一杯啤酒,精致的妆容,挡不住她神游天外的表情,她迷迷瞪瞪的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又抬头,将没什么焦点的眼睛,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我看到了很多骚扰牤。”她说,“毕业快乐,骚扰牤们。”
红发少女踩着她哥哥,成功混进了大部队,还抢过了她哥哥的果盘,端在手里,边吃变问。
“下巫师棋吗?”
罗恩本来准备爬起来,闻言,默默的趴回了地上。
兄妹不愧是兄妹。
有件事罗恩·韦斯莱一直不想承认,他人称巫棋王(巫师棋的王),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在下巫师棋上,没有人能赢过他,入学八年,败绩为零,可是谁都想不到,一到放假回家,他就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那个,韦斯莱家的基因里可能携带着巫师棋,他家各个都是巫师棋高手,而他就是身处生物链的底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那个。
他妹妹就是摁他的人。
不过他妹妹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的也不止这一项,所以沉思片刻,他还是选择爬了起来。
毕竟地上好凉的。
和两个美貌如花的年轻学妹坐在了一起,扎比尼·布雷斯,斯莱特林的交际草,一秒满血复活,他把瘫软在柔软的沙发中的身体拔出来,坐直,非常骚包的一摸头……然后被坐在身边的女友一巴掌拍回了沙发里。
“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斯莱特林的交际花,潘西·帕金森捋捋头发,微笑着说,“来玩那个。”
金妮好像这才注意到坐在这里的,不止有哥哥和哥哥的好朋友们,还有一对斯莱特林。不过这不是重点。
“那个?”
“那个啊。”
“哪个啊?”
“……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同窗几年喂了狗吗。”
“咱俩本来就不熟好吗,可不就是喂了狗,所以到底是哪个?”
“咳咳咳。”潘西以手遮唇,涂抹在指甲上的指甲油,和点缀在唇上的唇彩的颜色,在暧昧的灯光下,亮晶晶的,而她点了点头,“这么多人,又是毕业晚会,那必然是,那个……”
6.
国王游戏。
首先,需要一副扑克牌。
然后,需要最多十四个参与者。
从1到K十三张扑克牌,以及一张鬼牌,共计十四张牌,由十四位参与者盲抽。
抽中鬼牌的,就成为了‘国王’。
‘国王’可以在不看其他人的牌的数字的前提下,随意点名1至13号,要求其中被点中的人,做任何一件事情,做什么事情,也由‘国王’决定。
所有人在游戏中必须服从‘国王’的要求。
那么,游戏开始吧。
“从人种来说,这个游戏雨我无瓜。”秋·张说,“欧非有别,可我是亚洲人,我不求抽中国王,只求国王不要选到我……”
“我只想抽到国王体验一下奴役同学的感觉。发言完毕。”迈克尔·科纳说。
然后他们从呈扇形摊开在半透明的茶几上的纸牌中,一人挑了一张。
“你这个发言很危险啊。”罗恩一边说,一边抽了他的牌,同时不忘吃东西,他一边咀嚼着香甜清脆的哈密瓜,一边挥挥手,“到你了,纳威。”
“嗯……”纳威说。
这张位于三把扫帚酒吧大厅角落的转角沙发上,已经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们。
杯盏交错,好不快活。
两位一手一牌相视一笑的拉文克劳,他们刚跳完了一支舞,就撞上了这边在玩游戏,本来坐的位置,也有了人,于是自然而然,举手加入,然后纳威·隆巴顿,他三分钟之前过来邀请卢娜·洛夫古德跳舞。
卢娜:“不行,我答应了狮子要帮他猎捕蛇。”
纳威一怔,然后很严肃的问,“具体是什么操作呢?”
卢娜:“玩纸牌游戏。”
纳威:“那我可以一起吗?”
卢娜:“当然。请坐。”
卢娜严肃的往旁边一挪,给他腾了个空。
纳威坐下时,才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金妮,然后这个格兰芬多顺着金妮继续看去,金妮·韦斯莱旁边,依次是:潘西·帕金森,布雷斯·扎比尼,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秋·张,迈克尔·科纳……还有沙发和茶几之间,正在穿过各路神仙的腿,向她的好闺蜜兼仇人移动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他怔怔的说,“我是在做梦吗?”
“醒醒,傻孩子,天亮了,该睁眼了。”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一边坐下,一边慈爱的说,“国王游戏,会玩吗?”
“不……不太会。”
“没关系,玩两把就会了。”
潘西顺水推舟的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也带着非常慈祥怜爱的笑容,摸了把她白的反光的脸上的粉底,她们面前,浅褐色的茶几上,啤酒果盘依次而立,之间,由赫敏·格兰杰从五十五张扑克牌中,挑出的十四张牌,已经罗列整齐,准备就绪。
“那么,游戏开始吧。”
于是在德拉科·马尔福走遍了各种向他问好的陌生的同学们,终于在这个角落找到了潘西·帕金森和布雷斯·扎比尼时,斯莱特林的交际草和花正因为被国王抽中了自己,在完成十五个公主抱深蹲。
补充:潘西公主抱布雷斯,深蹲,十五个。
这画面,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到了镜像平行世界。
7.
啪嗒。
水珠落地。
溅起的花,在他脚踝盛开。
自管道中流淌出的冰冷的透明的液体,被捧起,毫无温度的亲吻上了他的脸颊。额头。眉眼。睫毛。鼻梁。嘴唇。然后顺着他下颚的线条,流向不为人知的暗处。
穿过彩绘玻璃洒进房间里的灯光,五颜六色的落在他身上。
落在他纤瘦的肩头上。
落在他弯下的腰间。
落在他撑起在清水流动的水池子边的手腕上。
偌大的镜子前,少年在哗哗流淌的水声中,避开了尖锐突出的水龙头,将头颅,埋进了满溢的水池中。
倾泻如注的流水,撞上了他的发顶。
那是好像比清澈的水流还要透明的金色。
然后,就像是清晨覆满露珠的花瓣一样,沾满了水滴的水龙头,被一只手盖上。
或许是浸透了几近零度的水,又或许是因为肤色白皙,本就如此,这只手,毫无血色,和铁黑色的水龙头相触,不知道,是哪个,更像是死物一点,而就是这只手,触碰上了冰冷的水中,冰冷的水龙头,将其,轻描淡写的转过。
清水流淌的声音,戛然而止。
明净透彻波澜不惊的镜子里,少年直起了身。
露出一张同样苍白的脸。
他从十六岁开始,染上了这个坏习惯。
冷水泼脸,自然晾干。
大脑的温度就会和身体的温度一起降到冰点。
跳动的再火热,再滚烫的心,都会冷的。
落在冰冷的水龙头上的指尖转过开关,扭至极限,然后,拔掉了水池底的塞,嗤,滚滚消失再不存在的水声中,德拉科·马尔福对自己湿透了的脑袋,念了一个烘干咒。
将魔杖插回了裤子的后口袋,同时掏出了手帕,他一边盖住了嘴唇,一边将挽起到臂弯的衬衫衣袖一层一层剥回手腕,透明的纽扣,在他指尖翻飞,穿针引线,将他又白又细,骨节鲜明的腕,重新笼好。
在冰冷的体温的缠绕下。
宛如透明。
对身体不好就不好吧。
对脑子好。
冷意使人清醒啊。
“……我……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丹……”
“什么事?”
镜子里的少年那张苍白无色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这份坏情绪化为皱起的眉,瞬间充满了他本来可以说是十分好看的五官,他淡灰色的眸子恼火一眯,眼刀一偏,嗖,扎向了声源地。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有人停在了走廊。
他们的交谈声,源源不断的穿过门缝,传进了这边的空气中,清晰可见。
“那……那个……这不是要毕业了嘛……”
“嗯哼。”
“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
“所以?”
墙壁这边被迫听墙角的德拉科·马尔福,他翻着白眼,把手帕一丢,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心:毕业晚会果然是给傻子准备的东西。
那么,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参加什么毕业晚会。
那么,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选在毕业晚会上表白。
那么,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选在举行毕业晚会的酒吧的厕所门口进行表白。
厕所难道不是用来分手的吗。
果然是傻子吧。
首先,选地就有问题。
少年敲敲太阳穴,明净的镜面上,照出了他叹气的模样。
不这不是重点,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在举行毕业晚会的酒吧的厕所门口表白,把厕所里的他堵在了洗手池前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外面两个人,这他妈是两个男生!!!
梅林听了想打人!
啊啊啊啊啊!
他抓狂的抱住了头,把一头淡金色的发来来回回拨的乱七八糟,就好像是在企图模仿某个人一样,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一板一眼的将头发一根一绺整理好,玻璃里,玻璃外,少年相对而望,他们对视片刻,然后,一起回头,坚定的垂手,伸进了口袋里,去探他的魔杖。
我这就让你们的毕业表白现场,变成在线分手现场!
十分钟后。
“我们在一个宿舍住了八年,你还记得吗,八年之前在格兰芬多塔楼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二年级时那场魁地奇球赛,那个暴走的游走球冲上观众席时,你把我推开了……”
“小意思,三年级时赛场碰到摄魂怪的时候你不也一下子挡在我面前了吗,都会这么做的,谢了兄弟。”
“不,我想说的是……”
绯红的花,新绿的叶,橙黄的阳光,蔚蓝的天,交织在陈旧古老的玻璃窗上,构成一副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画,然后,一起,被尘埃飘飘的烟雾,吞没。
淡白色的烟尘在光线阴暗的空气中就像是流淌在夜空中的银河一样。
缠绕上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
然后,和他的指尖一起,贴上了他的唇齿。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重重的吐出,朦胧了世界的白色,扑面而来,他将抽到了末端的烟卷,捻灭在了洗手池边的台面上。
暧昧不明的光下,他的侧影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烟都抽了三根了你们还没讲到重头戏,这也太过分了吧,行不行啊,是不是男人啊。
你他妈倒是告白啊。
然后有什么事不能去床上说吗?
散落在台子上的烟灰燃起将一切焚烧干净的火焰中,少年默默捂脸。
好烦啊。
“四年级时三强争霸赛的舞会,我有一件到现在都很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害怕,没敢邀请你……”
“……为什么要邀请我?”
头疼。
墙那边两个男同学磨磨唧唧叽叽歪歪的对话声中,他下意识又去摸口袋,精雕细琢的银质烟盒,在他手中啪的弹开,他从中摸出了一根手工烟卷,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不行。
三根了。
不能抽了。
呈现出飘渺模糊的淡淡白色的烟,渐渐消融在了浓重深沉的夜幕之色中。
再不存在。
缥缈如风。
触碰着描绘在上的百合花,连盒带手,抵上了胸口,抱住了双臂,然后,少年轻描淡写,靠上了墙。
沉思片刻,还是没忍住,又打开了烟盒。
盒子夹于掌心,烟卷转于指尖。
他低着头,凝视着指尖一抹白色上,缓缓燃起的橙光,那对沥青灰色的瞳孔里,似乎也有灼热滚烫的火光,开始了闪烁。
这是从麻瓜中流传到巫师间的东西。
叫做‘烟’。
夹着烟,他看着之上飘舞的尘雾,笼盖四野,飘舞的尘雾,也穿彻长空,看向了他。
距离他在对角巷买了第一支烟的那天起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一年了。倒也不是很沉迷吧,就是,没事干,抽抽玩。
于是不知不觉就玩了一年了。
肩背隔着一层单薄如纸的白衬衫倚靠上了墙壁,斯莱特林垂下了手,被他夹在手指任其燃烧的烟,也瞬间划破了空气,在昏暗沉闷的风中,绘过一道光。
熠熠生辉。
一年前的那天……
那天他要回了自己的魔杖,不,不能说是要回,是拿走了魔杖的人,那个人,主动还给他的。
然后,他在对角巷,买了一支烟。
一年之后。
霍格莫德。
德拉科·马尔福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鼻梁。
烦。
好烦。
毕业也烦,不毕业也烦。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同学们是没长肾还是长满了肾?怎么一个来上厕所的都没有?!
我真的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十分钟后。
在三把扫帚酒吧的厕所门口,进行了毕业惯例——告白的两位霍格沃茨的男学生,终于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相互拥抱着,亲在了一起,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壁咚和被壁咚用嘴唇互甩对方的嘴唇时,他们身后,有人贴着墙,小心翼翼,步步惊心的跨过了门,然后一头冲向了人流如潮载歌载舞的酒吧大厅,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金色的残影……
德拉科·马尔福迫不及待的需要找个人来分享这感天动地的经历,一般来讲这个人会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同院友人的潘西·帕金森,或者是她的男朋友同时也是他的舍友的扎比尼·布雷斯。
然而等他回到去洗脸之前原本睡的好好的那个座位时,那里,早就已经人走茶凉。
“……”
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德拉科陷入了沉思。
他首先把走错了路这个可能性划掉,他不路痴,然后他拦住了身后路过格雷戈里·高尔和米丽森·伯斯德。
面对他的提问,这两个斯莱特林小小的眼里都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没注意呢。”米丽森说,“我们一直在跳舞。”
德拉科顺着她挽在手里的胳膊向上看去,看到了一个满脸红晕的高尔。
他用就和当年说‘你竟然会看书’时差不多的语气震惊的问,“……你竟然会跳舞?”
但是此高尔非彼高尔。
这个高尔和那个高尔不一样,他非常害羞的摇了摇头,“不会,但是米丽森可以教我。”
然后德拉科就目送着他们手牵着手走进了舞池。
飘舞的彩带,落在他淡金色的发顶。然后,被他一巴掌拍掉。
啪。
“……算了。”他说,“我可以自己找。”
十分钟后。
黑发少女把双臂中闭月羞花的捂着脸的身高一米九,体重八十公斤的少年一个掀起扔上了转角沙发,砸倒了一片青年巫师,在他们哎呦哎呦的痛呼声中,一头栽进了旁边笑得不成人形的金发少女的怀里,埋胸,整个人朝着地板软去。
他们身后。
目睹了这一切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捂住了眼,倒数五四三二一,然后,滕开了手。
没有变化。
哭笑不得的躺在沙发上的布雷斯·扎比尼还是布雷斯·扎比尼,一脸铁青的被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拍着胸口顺气的潘西·帕金森还是潘西·帕金森。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颤抖的问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提问声,颤抖的闯进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卡座。
欢声笑语,突然安静了一瞬间。
布雷斯从各种人的大腿上坐了起来,放在,放在茶几上的黄油啤酒,被他端起。潘西也喘匀了气,悠哉悠哉的靠进了达芙妮的怀里。
“玩游戏。”他们说。
“什么游戏会让你们这样……这样……”金发少年卡了半天也想不到用来描述这个天崩地裂的场面的词,他试探性的指了指他们身边,问,“……这样?”
“愿赌服输。”布雷斯说。
“没办法。”潘西说。
回答很正常,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吧!
我们不是斯莱特林吗!斯莱特林怎么会和格兰芬多一起玩游戏!还输了!还愿赌服输?!
你们可是斯莱特林啊!
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啊!
德拉科·马尔福觉得,要不是他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而这群不仅在和格兰芬多一起玩游戏还玩输了还乖乖的愿赌服输的斯莱特林,还向他发出了邀请:
“一起吗?”
“我才不要玩这种游戏!”德拉科·马尔福非常激烈的拒绝了。
那一刻,不止这张小沙发,整个酒吧,都好像安静了一瞬间。
少年有些狐疑的看了身后一眼。
我喊的声音有那么大吗,没有吧……
酒杯互碰,银叉相撞。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旋转着步入舞池的人们,各种颜色的彩带,碎屑,在他们身边,漫天飘扬。
无比正常。
在他盯着吧台后特意装饰写着毕业快乐的横幅眯起了眼时,沙发上,这群人中,罗恩·韦斯莱,突然冷哼了一声。
“切。”他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一边喝,一边很嘲讽的说,“谁愿意和你一起玩?”
德拉科·马尔福头顶上,天线一竖。
他本来都准备拉着这几个丢人现眼(?)的斯莱特林走了不走就敲晕了再拖走,闻言,行动停滞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的抱起了胸,习惯性的抬高了下巴。
“谁又愿意跟你一起玩。”
“那肯定比想和你一起玩的人多,对吧?”罗恩正面迎敌,锋芒毕露。两人的视线隔着一桌子的水果拼盘对在了一起,噼里啪啦,全是火花。
然后罗恩一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该不会是不敢玩吧?”
听着像是问,但是,其实,他用的是言之凿凿的肯定句。
德拉科瞬间被点燃了。
“谁不敢玩了?韦斯莱,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呦。”红发少年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用特别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金发少年,然后回头,“看你这个样,果然是怕了吧,不敢玩了吧,别管他,大家继续啊。”
啪!
他说着,就把手里之前抽的牌往桌上一丢,就在他准备整理一下四处乱飞的牌,重新开始游戏时,一只手,穿过人群,重重的拍中了桌面。
连牌带杯,皆是一震。
所有人也整齐一抖。
这张桌上齐聚一堂的十一位同学,他们默默顺着这只手,向上看去。
金发少年双眼冒火,面容扭曲。
“我·才·没·有·怕。”
他一字一句的说。
然后,他挥挥手,示意坐在最边上的潘西达芙妮布雷斯往里挪动,腾开了个空,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真的,半点犹豫都没有,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来!”他拍着桌子说,“玩就玩,谁怕谁!我才不怕!”
8.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9.
于是在这个月黑夜风高的毕业聚会中,他们开始了一场国王游戏。
这场游戏,横跨八大洲七大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参与者,既有斯莱特林,也有格兰芬多,就冲着这一点,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太可怕了。
纳威想。
因为不幸被抽中的人进进出出,他们坐下的位置发生了一些改变,他此时坐在这张转角沙发的正中间,承担起了楚河汉界的重任,左边是斯莱特林,右边是格兰芬多,作为一个格兰芬多,他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而他喜欢的女孩子本来就坐在他旁边的卢娜此刻在他的正对面,从将自己默不作声一头扎进了赫敏的怀里的罗恩手里拿过了扑克牌,纸牌,在少女纤细的手指之间,就像飞舞的蝴蝶。
谁能想到这是战争开始的号角呢。
于是,他戳了下身边的人,“毕业快乐,哈利。”
“嗯。”哈利说。
一明一灭闪烁不清的灯光下,少年从白沫飘飘的玻璃杯之后,抬起了头,黑暗中,他隐于镜片中的翡翠绿色的眼眸,光芒四射。
在卢娜·洛夫古德洗牌时,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喝着酒,给德拉科·马尔福简短的讲解了一下的游戏规则,后者皱着眉,耐着性子听完了前者的讲解,最后来了一句:
“不就国王游戏吗,谁没玩过一样。”
“……”达芙妮笑盈盈的说,“我脾气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坏的很。”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说什么呢哥。”
“洗牌,要洗成什么样子啊……洗到一点骨蒙都没有吗……”
“骨蒙是什么?卢娜你冷静点……”
“还有酒吗?”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人声沸腾的音乐中,拉文克劳的少年握着玻璃杯把的手突然在空中一顿,他看着这张桌子周围的同学或争吵,或交谈,或笑,或闹,将杯子里面盛满的黄油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回头,望向了坐在身边的少女。
“感觉好怀念啊。”他笑着说。
“怀念?”拉文克劳来自神秘的东方国度的少女,秋·张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两只混入狮群和蛇窟的小鹰开始了交头接耳。
同时吸引了对面那只比他们低一年级的小小鹰的注意力。
卢娜抱着牌,借着将其摊开在桌面上的功夫,凑了过来。
迈克尔·科纳点了点头。
“三年级那会不也玩过一次吗?国王游戏。”
“是吗……?”
“是啊,不记得了吗,就那会儿啊……嗯……我记得,好像是三年级吧……”
10.
少年眉头紧锁,在摇曳的煤油灯的烛火下,那张绿得发亮的眼睛,此时此刻,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住了他的双手之间。
那里。
举着一张纸牌。
“7号公主抱9号深蹲五下,10号和1号表白,3号对6号说三次,你是猪吗,你是猪吗,你是猪吗,6号回复三次是的,没错,我是,我就是猪。”
砰。
他一头栽倒在旁边团起的杯子上,埋起了脸,长舒了一口气。
从他指间脱手而落的纸牌,在膝盖上轻巧的翻转而过,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啪嗒,落地,将真容展现,上书:红桃8。
太好了,我是8。
诸事纷争雨我无瓜。
然后他一个狮子打挺,摸起眼镜戴好,推推鼻梁,兴致勃勃的围观起了其他人的鬼哭狼嚎。
这是1993年的冬天。
霍格沃茨。
因为阿兹卡班的逃犯西里斯·布莱克可能潜入了霍格沃茨并且攻击了学生宿舍的事情,校方召集了学生们,近期远离宿舍,晚上,睡在大礼堂。
天地为席,日月为被。
咳咳。
当然还是从宿舍抱了被子来睡的。
然而,教授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把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聚集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群青春期的少年,就乖乖睡了一天。
事情是这样的。
赫奇帕奇有个麻瓜出身的三年级,叫做贾斯廷·芬列里,在家估计是看了不少麻瓜恐怖片,遇到事了非常害怕,还有点认床,睡不着觉,就悄悄带了副麻瓜扑克牌来大礼堂,半夜三更,拖着睡在他身边的兄弟蒙在被子里打牌,他的好兄弟是巫师界土生土长的小巫师,根本不懂什么是打牌,他耐着性子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教会了,第二天晚上,就打了一晚上,差点玩到天亮,第三天晚上,睡在他另一边的兄弟抗议了,说你们这样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睡眠,什么麻瓜玩意儿,有那么好玩吗?对,这也是个巫师界土生土长的小巫师,于是,教之,然后,他们三个,开始斗地主,第四天晚上,又吸引了头对头睡的兄弟的围观,这是个充满学术研究精神的拉文克劳,光看着多无聊啊,赫奇帕奇都是习惯分享的巫师,管你是拉文克劳还是什么,来来来,再教之,于是,他们四个,开始打对家……然后……
他们睡礼堂,不是按照性别睡的,是按照性别+年级+学院睡的,四个学院一个年级的同性学生们睡在一起,所以,等到战局扩散至整个三年级终于蔓延到了格兰芬多时,这牌,已经打不起来了。
僧多粥少。
于是青少年们一合计,开始玩起了别的花样。
哈利·波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从他身上跨过的罗恩·韦斯莱脚下一滑一个踢腿砸醒的。
他只是疼,对方踩着被褥整个人飞出三米远,把一排人都砸醒了。
“……干嘛呢你。”
在一片呻吟中,他迷迷瞪瞪的问。
然后听完了好友的讲述的哈利:“……你们精力好旺盛啊。”
不过嘴上说着不要,他的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加入了战斗。
国王游戏。
首先,需要一副扑克牌。
然后,需要十四个参与游戏者。
从1到K十三张扑克牌,以及一张鬼牌,共计十四张牌,由十四位参与游戏者盲抽。
抽中鬼牌的,就成为了‘国王’。
‘国王’可以在不看其他人的牌的数字的前提下,随意点名1至13号,要求其中被点中的人,做任何一件事情,做什么事情,也由‘国王’决定。
所有人在游戏中必须服从‘国王’的要求。
那么,游戏开始吧。
十三四岁的青少年真是最残忍的存在,哈利·波特此时无比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谁能想到,有些抽到鬼牌当国王的人,他们对点中的人提出的要求是下次上魔药课时故意炸坩埚呢?
这他妈谁能想的到?
别抽我球球了。
我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正因如此才刺激,正因刺激才有趣,也正因为有趣,才让人欲罢不能。
但是在这样明天后天下周甚至乃至下个月才能完成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他们不得不制定了新的规则:‘国王’指定做的事情,必须是今晚立刻就能做完的事情。
于是。
“11号在3号脸上用‘韦斯莱牌防水颜料,三个星期褪色包退’画一副英格兰地图……”
哈利·波特胆战心惊。
“1号在4号身上做俯卧撑二十个……”
哈利·波特心惊肉跳。
“7号背诵五页《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章节随意。”
哈利·波特肉跳如心。
“第一次抽到鬼牌要怎样装作经常当国王的样子在线等急,我好紧张,这样吧,12号先来跟我表个白,嘻嘻。”
哈利·波特大汗淋漓。
不过能做救世主的人,运气显然不会太差,目前为止,他虽然一次鬼牌,都没有抽到过,但是,他抽的牌,也一次都没有被国王点中过。
一次都没有。
有点遗憾,也有点快乐。
遗憾的是没抽到过鬼牌,享受一下当国王的感觉,快乐的是……
黑发少年默默捂住了嘴来控制住自己不要笑的太大声。
……这还用说吗,那当然是因为不用做这些事情,只用看着别人做就行了呀!
天花板上,群星闪烁。
少年们在打好的地铺上围成了一团,赤着脚,踩着凌乱的被褥,互相打闹。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照亮了他们努力压低的欢笑声。
不止有人偷偷摸摸带了扑克牌,还有人偷偷摸摸带了吃的,这下子可好,全拿了出来,哈利·波特从放在他们中间的各种各样的包装袋中,挑挑拣拣,捡了块糖。
糖果甜甜的味道在唇齿融化开。
他多日来因为那个逃犯的事情一直笼罩着阴郁沉闷和黑暗的心情,似乎都好起来了一些。
这就是霍格沃茨吗。
抱着膝盖,少年笑。
没错。
这就是霍格沃茨。
“你是猪吗?”
“……我是。”
“你是猪吗?”
“…………………………我是。”
“你是猪吗?”
“…………我,是。”
“好了,说完了 ……咦,迈克尔,你对手用清洁咒干嘛?”
“为了漂亮的拧下你的头。”
“……”
在少年一边哭喊着救命你要杀也应该是杀国王啊杀我做什么我是被迫的一边左躲右避撞进了围观人等中时,在礼堂中心围拢的少年人们的旁边,没有被燃烧的煤油灯照亮的地方,完完好好覆落在石灰色的地板上的深绿色的被褥之间,探出了一颗阴险狡诈的蛇头。
一道怒气满满的声音,天雷炸响,瞬间,贯穿了喧闹。
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吵死了!”
少年一把掀开被子顶着满头黑气将枕头从脑袋下抽出丢向光照地,声源处,怒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活腻了吗!”
在他穿彻长空的大喊声中,所有人的动作集体一停。
出现了!出现了!
他们来了!
他们过来了!
夜间行动破坏者!专业告状找老师,斯莱特林!
不过赫奇帕奇都是好脾气的老实人,他们不止很会撸狮子毛, 也很会顺着蛇的尾巴走。
“吵到你了吗?诺特。”作为本场游戏的发起人,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同学勇敢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承担起了这份重任,“不好意思。”
他双手合十,非常诚恳的道了歉,然后以退为进,挠挠头,更加不好意思的说。
“可是,不能怪我们,谁在这种地方睡得着觉啊。”
于是装睡的斯莱特林们默默翻了个身,都睁开了眼。见此,睡在他们隔壁早就已经加入了战争的拉文克劳,忍不住吐槽,“原来你们也睡不着。”
“闭嘴。”他们说。
斯莱特林,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蛇嘛,软硬不吃,所以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会遇强则强,也不要软,会被仗势欺人的。但是,面对一上来先道歉这种行为,任何人,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蛇也不例外。
西奥多·诺特眼皮一翻,果不其然,转移了话题。
“你们这是在干嘛。”这时他才看到了煤油灯下坐了一圈的其他同学,观察了一下这幅画面,他皱着眉问,“玩什么游戏吗?”
“对啊。”贾斯廷·芬列里挥了挥手里深蓝色花底的纸牌,点头说,“国王游戏。”
于是。
世界安静了。
在默不作声的斯莱特林的蛇们冷血动物的爱之注视下,赫奇帕奇的小獾,齐齐一抖。
“……一、一起吗?”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试探性的问。
“呵。”西奥多冷笑道,“什么国王游戏,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麻瓜的东西,这种麻瓜的东西,我们斯莱特林才没有兴趣。”
十分钟后。
“哎呀。”西奥多把牌一转,牌面上红鼻子的小丑皇,向同学们投来了和善的微笑,“又是我。”
他把只手可握的薄薄一张纸牌,往被子上一丢,慢条斯理的,托起了下巴。
“让我想想这次选谁,又做什么好呢……”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 =
……说好的才没有兴趣呢?!
西奥多·诺特亲身实力给他的同学们演示了一下欧洲人丑恶的嘴脸,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在连抽三次鬼牌之后,他对这个来自麻瓜的、乱七八糟的游戏,失去了兴趣,缩回了蛇窟——他温暖的被窝里,心满意足的准备继续睡觉,留给了被他折磨了一遍的别院的小动物们,一群,眼睛闪闪发光的,摩拳擦掌的,蛇。
当你发现了一个斯莱特林,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一群斯莱特林。
围观了全部过程的斯莱特林们纷纷表示:申请入队,我们也要玩!
“这样人就有点多了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霍格沃茨,就没有赫奇帕奇顺不了毛的动物,所以他们只是这样说。
“那,分两组玩呗,不是有一整副牌吗,两张鬼牌的。”拉文克劳提出了解决方案,他们环视四周,“还有要一起玩的吗?”
于是,战局进一步扩大,本来只是他们三年级的男生们的自娱自乐,这下子甚至惊动了旁边的女生们。
赫敏·格兰杰睡眼朦胧还没揉开呢,就皱紧眉头很不赞同,“你们是不想要分了吗?”
“要的,可是我们也想玩游戏。”
“我还是觉得……”
“那你玩吗?”罗恩举着扑克问。
赫敏:“……玩!”
就在他们顺利的做完了这个决定时,角落里,哈利·波特摸着脖子终于把卡在嗓子眼里的那颗糖果咽了下去。
吓了一跳,他差点被糖噎死。
不过人终有一死,或被糖噎死,或被水呛死。
就在他拍着胸口从枕头边拿起了水杯润喉时,那边,被打散的同学重新聚齐,然后,一分为二。
深绿色的被单上,少年,将抵着嘴唇的手,移动到了头上,被他手指轻轻一碰的头发,是金色的。
然后,他举起了手。
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在这个晚上刚刚碰面,摸黑坐下,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句晚上好,他们,就一起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穿过层层人海,响起在了霍格沃茨的大礼堂。
“我也要玩。”
哈利一口水呛进了气管。
他咳嗽着惊恐的抬起了头,看到一个同样目瞪口呆的罗恩,两脸懵逼。
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看向赫敏,三脸懵逼。
然后。
一起回头。
斯莱特林的床铺上。
德拉科·马尔福笑而不语。
“我也要玩。”他说。
11.
如果说,他的人生有分界线的话,那一定就是三年之前,第一次踏进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门的那一天。
之前在一个世界,之后在另一个世界。
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个晦暗无光,寂寞冰冷,一个神奇温暖,热火朝天。
他在那个晚上从黑暗走进了光明。
然而就在那个晚上,他也结实了他人生的宿敌。
这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恨意啊。哈利·波特第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记了这么多年。
是什么,让一向标榜纯血巫师至上麻瓜去死去死的对方,竟然做出了玩麻瓜的游戏这样的决定,他几乎都要确认了,为什么?那当然是为了整他啊。
可我是不会怕的。
黑发少年睁着一双死鱼眼,默默推推眼镜,扶正。
再说,我相信我的实力(运气),和我相处了三年的同学们的感情……
“假如抽中了罗恩,我可以让他一边背诵元素周期表,一边做俯仰卧起坐做到死吗?”听着几个赫奇帕奇你一言我一语讲解完了游戏规则后,赫敏问。
罗恩:“???”
“当然可以。”温和憨厚的赫奇帕奇说。
……算了,当我没说。
哈利·波特一边被拉进重新围成了一个圈的同学中,在大家特意空出来的床铺上坐下来,一边,掩面叹息。
这个时候是内讧的时候吗朋友们,你们看,那边那三个人,他们头上可是堂而皇之的写着:我们参加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当国王抽到你们然后让你们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嘿嘿嘿。
他们从来不会在意人群中,同伴里,有多少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或是格兰芬多,只会数,有多少的斯莱特林,十三岁的哈利·波特也不例外。
他点了点身边人。
他们分成了两组进行游戏,和他一组的斯莱特林,有三个,分别是:德拉科·马尔福,布雷斯·扎比尼,潘西·帕金森。
两个男生,一个女生。
都是三年级的。
他都不是很熟,不过,三对三,很公平。哈利·波特警惕的想。
老是吵架不算熟。
名为布雷斯·扎比尼的少年,和名为潘西·帕金森的少女,是手拉手,一起过来的,他们在闪烁的星光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松开了对方的手,一左一右,坐在了德拉科·马尔福身边。
不懂。
不过鉴于他的两个好跟班,四肢健全,头脑发达的克拉布和高尔,早就已经睡死了,别说玩游戏了,小蛋糕都叫不醒的那种。
所以就换了别的同学吗?
不懂。
搞不懂。
他的视线从这三个人入座开始,就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过,不过在他们看向他时,他会第一时间错开眼,尤其是其中有着金色头发的那个看过来时,第一时间错开。
然后等到他不看他了再回头,继续盯。
就在这变得非常奇妙的氛围中,游戏开始。
十四张深蓝色的纸牌,呈扇形,面朝下,摊开在了被单上。
“请。”
在第一个被鬼牌选中的幸运的巫师出现时,黑发少年盯着脚踝边燃烧的煤油灯,倒数三二一,然后抬起了头,正对上了对面,金发少年没有收走的眼睛。
他们的视线穿过中间的空地,对在了一起。
德拉科·马尔福露出一个‘终于被我逮到了吧看你怎么解释’的笑,然后,对他挑了挑眉。
于是他回了个白眼——他其实很少做这种动作的,做了的,基本都给了他。
干嘛。
就你面部表情丰富啊。
“……”
在场唯二的女生之一,斯莱特林的潘西·帕金森,刚沉思着把她既不是鬼牌也没有被国王点中了数字的那张纸牌丢回了中间,一回首,就看到她的青梅竹马,鼓起了包子脸。
接下来德拉科·马尔福用了整个游戏时间,来言传身教,教给了哈利·波特一千种翻白眼的方式。
“……”
好在哈利·波特还是那个哈利·波特,他成功延续了之前莫名其妙的运气,既没有抽中过鬼牌,也没有被国王选中过,所以说血统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呢,斯莱特林们目前也没有中标过,哪个都没有,所以真的很闲,他翻着白眼,摇着头,第四次从纸牌中拿起了离自己的最近的那张,反过来一看,啊,是个他很喜欢的数字呢。
因为他就是在这个岁数时踏进了霍格沃茨的门。
他一边想,一边把牌扣起在了自己脚边。
深蓝色的纸牌,轻飘飘的落在了格兰芬多鲜红色的被单上。
大家也基本都看完了自己的牌,知道了自己是多少数,于是,这时,万众期待的谁是国王之时,到。
“哦呦。”
斯莱特林里,潘西·帕金森惊呼一声。
黑发少女把牌翻转,展示给了众人,巴掌大小的纸牌上,花纹框起的,是一只红鼻子的小丑。
鬼牌。
“终于抽到了。”
作为第一个抽中鬼牌的斯莱特林,她默默抹了抹额头的汗别过脸,小声道。
“……再抽不到我就要怀疑在座不止有我一个在作弊了。”
坐在她一侧的是她同院的德拉科·马尔福,另一边的是个赫奇帕奇,他没有听清,于是问,“啥?”
“我什么都没说。”
少女一秒钟坐直了身板,脸颊上,挂上了标志至极也虚伪至极的微笑。
“那么……”
银河在漆黑的天花板上寂静的流淌。
星光闪耀。
一般来讲到这个环节,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只需要在惩罚结束之后,把牌交给国王就好——国王洗牌,所以哈利·波特顺势自然的走起了神。
不去管对面充满挑衅的用下巴看自己的金发少年,黑发少年摸向了堆在床铺上的零食,企图找到点什么打发时间。
然后,他听到潘西说:“69互相公主抱,3俯卧撑20个,11和13……”
少女莞尔一笑,说。
“法式热吻三分钟。”
啪。
霍格沃茨大礼堂,在这一刻迎来了今夜安静的巅峰。
然后。
爆炸。
“……帕金森小姐,你今年十三岁。”
斯莱特林总是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在天崩地裂的惊叹声中,某个拉文克劳的少年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西子捧心,默默开口。
“我们也十三岁,放过我们好吗?”
他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看向了用指甲上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夹着一张纸牌,抵住嘴唇,亲吻小丑的斯莱特林的少女,把自己牌一亮,松了口气,说。
“还好,我只是6。”
然后他抹了把汗,回头,看到了举着9的他的舍友,性别:男,年龄:13,身高:178,体重:70kg。
“……”
“……”
“……”
“……”
斯莱特林不愧是斯莱特林。
存在即巅峰。
隔壁在玩的另一组,都发来了问候:“我以为过来和我表个白,已经是最过分的了,还是我太年轻。”
在幸灾乐祸的互相看牌的少年少女中,哈利·波特沉默的推开了捂着脸扑倒在他肩上的罗恩·韦斯莱,把扣在面前的被子上的,自己抽到的那张牌,在眼皮底下,掀起。
红桃J。
扣上。
再掀起。
红桃J。
再扣上。
揉揉眼睛。
再再掀起。
还是,红桃J。
他表情一裂。
等等。
等等。
等等。
沉着冷静不要慌。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在惊天动地,毁天灭地,铺天盖地,翻天覆地的震惊,惊恐,茫然,迷惑,不知所措,瞠目结舌等等各式各样的情绪,还有类似于‘卧槽我坐了一晚上终于被抽中了可是这他妈抽了个啥’这种心情五味陈杂天崩地裂的扑面而来中,他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
13!
重点是!!!13号!红桃K是谁抽到的啊?!
哈利·波特颤抖着手颤抖着抬起了颤抖的眼皮时,第一个闯入视野的,是几米之外,他对面的德拉科·马尔福。
不能怪他。
怪只怪,这围成一个圆做了一圈的人里,他们,正好坐在彼此的正对面。
一抬头就是。
这怎么能看不到啊。
此时此刻,他垂着眼,举着牌,正在看,白白净净的脸上,好像带着一丝惊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也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
哈利·波特看到德拉科·马尔福的动作顿住了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非常意味深长的光。
深蓝色的纸牌之后,他对他露齿一笑。
然后他手腕一转,将牌面,翻向了他。
红桃K。
12.
哈利:“?”
哈利:“??”
哈利:“???”
是我挑零食的姿势不对吗。
哈利·波特问。
他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不得不摇摇欲坠的扶住了地板,然后他颤抖着,去捞身边的好友。
“别笑了罗恩!快起来!我是11,马尔福是1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3.
亲吻,是一种灵长类动物会有的特殊行为,百度百科的解释是:因爱慕而以唇接触。
接吻,特指两人,因爱慕,以唇,相触对方的唇。
法式热吻,是一种接吻方式。
“怎么办。”罗恩说。
“怎么办。”赫敏说。
“怎么办。”哈利说。
在抽到红桃3的一个拉文克劳,俯卧撑做到第十八个时,他们异口同声:
“梅林啊!”
“不就是个吻吗。”一般来讲,他们的小团体里,关键时刻挑起大梁的都是赫敏· 格兰杰,这次也不例外,褐发少女深呼了一口气,用力的拍了拍她好友的肩,“放松,多大点事。”
黑发少年被拍的一个踉跄。
他呈现失意体前屈跪坐在火红色的杯子上,无声的回过了头。
露出一张双目无神,一片虚空的脸。
“……”
“……还好不是我。”罗恩·韦斯莱陪他一起怀疑人生到最后,面露惊恐心有余悸的这样说。
哈利·波特一秒回神,他一把掐住了他红头发的好友的脖子开始摇晃。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和他好友的头发一样红。
斯莱特林从来不是讲究诚信愿赌服输的存在,事到如今他竟然期待起了他们可以把他们阴险狡诈的品性,贯彻至极,比如接受不了这种惩罚,主动违反游戏规则什么的。
毕竟怎么看这个事情都太丧尽天良了!
不愧是斯莱特林想出来的。
而且还点到了一个斯莱特林!
对于斯莱特林这种团体至上主义者,可以说是很悲惨了这种事情。
而这个斯莱特林,也怎么看都不是愿赌服输的那种斯莱特林啊!
哈利·波特非常确信。
他一定会生气,耍赖,拒绝参与惩罚。
是的吧。
一定会的!
但是。
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没有!没有!他没有!没有!
为什么!
“……他还主动给我看了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哈利颤抖的说,“为什么,怎么办。”
在想什么!
完全理解不了啊!
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他本来就理解不了。
死线将至,少年越来越焦虑。
他本来就一直乱糟糟的那头黑发,都快被他挠秃了。
“难道真的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他的脸成功的红透了。
这时罗恩·韦斯莱在稍作沉思后,提出了他的见解。
“他是不是在等你违反游戏规则啊。”他说,“这样就可以嘲笑你输不起,嘲笑格兰芬多输不起,嘲笑到明年了呢。”
“……”
“……”
“……”
“不可以!”哈利激烈的跳了起来。
违反游戏规则,从来不在格兰芬多的字典里,虽然哈利·波特今天晚上就想挑战一下这种事情,但是,事关格兰芬多的颜面问题,他觉得不可以,嘲他不要紧,反正经过三年熏陶,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光是想想格兰芬多被嘲笑的那个画面,他就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他好想冲进斯莱特林,掐住那个人的肩摇一摇。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啊!
“呃……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罗恩看着他陷入了抓狂的好兄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冷静一点,哥们。”
“我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他抓到这种把柄。”最后,赫敏拍案总结,“没办法,愿赌服输。”
少女把少年拽回了地上,摆了摆手。
“不就是玩国王游戏被国王抽到了吗?”她说,“谁还没被抽过啦,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的初吻,就和乳头一样毫无意义。”
哈利:“?”
罗恩:“?”
一不小心路过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的同学:“?”
那边,抽到3号的拉文克劳断断续续做完了二十个俯卧撑拖着最后一口气流着泪扑回了鹰巢,这边,埋头讨论的格兰芬多的黄金小团体,也一锤定音。
赫敏:“上! 加油!活下来!”
在潘西·国王·帕金森“终于到了另一个万众期待的时刻,来来来,11号和13号分别是谁?主动站出来啊,不要等我一个一个查……”的甜蜜动听却宛如恶魔的低语的声音中,哈利·波特眼前发黑的捂住了嘴唇,拢住了他下半张脸的十指,还带着点微弱的颤抖,他感觉触手可及的脸庞,温度高的发烫。
然后,他默默回头。
看向了身后一个比大拇指一个握拳给他加油打气的两个好友。
“赫敏。”他问,“为什么,你也给我一种很期待的感觉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14.
“11号是?”潘西开心的问。
“……”哈利掩面,“……我。”
他起来,把那张红桃J递给了国王,又默默的缩了回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13号是?”潘西愉悦的问。
“是我。”德拉科说。
带着一脸若有似无的笑容,淡金色发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纸牌。
绣满了细致花纹的藏青色睡衣飘飞的袖口之间,他露出的一截手腕,又细又白。
同样又细又白的指尖之间,深蓝底色的扑克牌的另一面,雪白的纸张上,红桃K,举着剑的国王,鲜红异常。
霍格沃茨的大礼堂,百十来个不睡觉的学生之间,迎来了一瞬间的死寂。
然后。
他们惊天动地的叫声让头顶上星空制成的天花板,都不经一抖。
卧槽!
是两个男生!
卧槽!
其中一个是哈利·波特!那个哈利·波特!
卧槽!
另一个是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全霍格沃茨都知道他们是死对头!每逢见面必吵架,魔药课上都不带虚的!死对头!
卧槽!
他们要法式热吻三分钟!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铭刻在每个人类基因里的本能,巫师,当然也是人。
这下好啦。
大家纷纷丢下了牌,跑过来围观这历史性的一幕。还有几个不怕死的疯狂翻口袋,一边翻,一边说,我怎么没带个记录水晶球呢?
作为话题的主角,哈利·波特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回头就想拉住那个说话的人表示记录水晶球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放过我吧。
在喧哗起哄声中,他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被挤到了这圈人的中心……在特意腾出来的方圆空地上,他低着头看着脚下铺满了床单的地板,思考有没有地缝给他钻,然后,视野一晃,一抹青色,闯进了眼。
他顺着向上,一寸一寸看去。
穿过同学们走过来的德拉科·马尔福,站定在他面前一米远,金发少年双臂一抱,环住了胸,带着那像是不怀好意也像是意味深长的一抹笑意,对他,挑了挑眉。
黑发少年一个激灵连退三步捂住了脸,被他的手碰到的皮肤,开始发红。
你为什么那么淡定啊!
显得我好傻!
说到底我又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我……
他尴尬的看天看地看背后看脚下就是不肯抬头,又觉得这样,怎么好像有点窝囊,不行,格兰芬多都是充满勇气的巫师!格兰芬多才不窝囊!他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金发少年,笑。
不行!
哈利·波特掉头就跑。
我做不到!
我——
他把通红的脸埋在手里也把颤抖的手抵在脸上。
我……
“哎呀。”围观的同学们真是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发挥到了极致,他们说,“不要害羞嘛。”
我才没有害羞!
我只是尴尬!
哈利红着脸抬头,还没来得及反驳出口,就背后一痛,脚踝一拐,眼前一黑。
有人在他背后推波助澜,推了他一把。
他们不敢推斯莱特林,就只好对格兰芬多下手了。
潘西·帕金森,作为本次国王,前排观众,在整齐的起哄中,她不忍的闭了下眼。
砰。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
在围拢的人群中特意留下的空地里,两人额头相撞。
又是一声砰。
摔倒在地。
哈利·波特头晕眼花的跪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他下意识就想道歉,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对方是个斯莱特林,还是个不怀好意的斯莱特林,于是生生止住。
“……”
德拉科·马尔福捂着额头,不说话。
在属于格兰芬多的红色被褥上,金发少年默默调整了姿势,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可是他什么都没听到。
哈利想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是自己来回乱瞟的,他也不想的。
他努力想抬眼,去看另一个主角,可是它不听,他感觉脸好烫,想捂。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的手,不在自己脸上。
他的手,在哪里呢。
他的手,正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刚刚为了不绊倒,好像,下意识的扶了一下。
他触电一样一下子就弹开了手。
瞬间后退。
拉开了距离。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清脆的碎掉了。
支离破碎的落了一地。
“那、那个……”黑发少年抓着自己的手,红着脸,支支吾吾,别着眼,看哪里都好,就是不看对方,“我……”
对、对不起……
老师说了,撞到了人,是要道歉的。
无论撞的是谁。
那三个字,就含在唇齿,他鼓起勇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一声叹气。
“哎。”
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近在咫尺的空气中,只有他能听得见的,轻飘飘的叹气,又怎么能听错呢。
就好像是夏夜的风。
又冷又热。
充满了矛盾。
那就是一声叹气。
怔住片刻,他迷茫抬头。
金发少年轻描淡写的拍了拍肩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他垂着的睫毛,挡住了眼,看不清瞳眸里,是怎样的光。
“……算了。”他说。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抬了眼。
他们的视线准确无误的相撞。
目光相触。
就像过去曾在这个礼堂里举办的无数次晚宴上,他们一个在斯莱特林长桌,一个在格兰芬多长桌,穿过重重人群对上的双眼一样。
这个距离,他都能看到他浅灰色的瞳孔里投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然后,他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
又是还没来得及。
他还没来得及后退,下巴就被握住了。
真的是握。
就像是握水杯一样。
少年那张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颊,在视线里瞬间靠近,他看到他耳边,飞扬的金发,在星空下,划开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缠绕上了一绺来自自己头上的黑色。
与此同时,嘴角,有什么柔软的触感,一碰即离。
……那都不能说是一个亲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一碰,一擦,一撞。
一闪而逝。
不知道是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还是什么,那一刻,他耳边,一片轰鸣。
“好了。”
金发少年把黑发少年又烫又红的脸一推,他从火红色的褥子上,站了起来,回头,依然非常淡定的,面向了一片寂静的人群。
整个礼堂安静了能有大概三分钟。
“……等等。”
“这不对吧。”
“说好的法式热吻三分钟呢?”
“嗯?”
德拉科·马尔福挑眉。
于是勇敢的发出抗议声的同学们,又不说话了。
而金发少年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之间参与本次活动的唯二的少女其一的身上。
“判定者是国王,国王觉得,这样可以吗?”
“……”
斯莱特林的黑发少女迎着注视,抬起了头。
于是他们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几秒后,潘西抿着唇,说。
“……可以。”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于是斯莱特林的金发少年就在此起彼伏的不满声中惯例白眼。
“不玩了。”
他一边说,一边踩过了条条被褥,精准的避开了缝隙里冰凉的地板,从红色,走回了绿色。
“无聊。”
被他抛之脑后的同学们,有的茫然,有的迷惑,有的奇怪,有的举起了牌,说我们继续啊。
把鬼牌还给了招呼大家的同学,黑发少女拨开人群追上了他的步伐。
“喂……”少女皱着眉,千言万语等待倾诉,就在准备说点什么时,却突然一顿,然后,她狐疑的问,“……德拉科,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少年一下子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没有!你看错了!”他哗啦哗啦把头发尽数拨下来挡住了耳朵,瞪着不知所措的少女,眼圈发红,恶狠狠的说,“闭嘴!睡觉!”
潘西:……呵,男人。
让我来帮你作弊抽他的是你,紧要关头临阵脱逃的也是你。
而我。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把我当什么了。
少女盯着少年怒气冲冲跺着地板远去的背影,翻了个斯莱特林式白眼。
算了。
亲生的(?),没办法。
伸手将颊边整齐及耳的黑发,撩起,挂回了耳后,她回头。
“好啦。”她对身后聚拢的同学,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吧,我们不玩了。”
顿了一下,她说。
“……我们三个。”
霍格沃茨大礼堂,由银河涂满的天花板,繁星点点,远远闪耀。
褐色卷发的少女拖着红发少年穿过了拥挤的人潮,终于在暂时还没有被淹没的中心,找到了他们的好友时,黑发少年光着脚,踩着格兰芬多的床单,站在星空下,眺望远方。
留给了他们一个安静的身影。
一动不动。
“哈利?!”
作为他多年的好友,他们当然是十分担心。
在罗恩·韦斯莱的大呼小叫中,赫敏·格兰杰试探性的抬起了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没有反应的哈利·波特的肩。
“你还好吗?”
赫敏·格兰杰对梅林发誓,当时,她真的就是轻轻一碰,一点力道都没有,刚刚在后面推哈利·波特的,也不是她,是斯莱特林的布雷斯·扎比尼,这个有着比他们都深的颜色的皮肤的斯莱特林,推的快,跑的也快,他们都没逮住。所以真的!她真的就是轻轻一碰!
然而,就是这么一碰,哈利·波特膝盖一软。
少年呈大鹏展翅式俯冲自由落体运动重重的倒落在地。
一头扑进了床铺里。
被他带起的火红色的被单,在脚下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咚。
“哈利!!!!!”
伴随着好友震惊、惊恐、恐惧的呼唤,他抖着手,就像是玩沙子的小孩子一样把四面八方的被子朝着自己拢起,然后,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挡住了红透了的脸。
就和他们学院的代表色差不多一致的脸。
镜框嵌进了鼻梁,可他感觉不到痛。
他只觉得肺里的氧气,所剩无几,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让自己呼吸。
然而,还是。
还是,喘不过气。
于是,那个晚上,两个格兰芬多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好朋友,好兄弟,这样揪着被子挡着脸,怦,整个人,都冒起了滚滚白烟。
15.
他有一个宿敌。
对头。
冤家。
什么都好,总之,是互相讨厌,互相仇视的人。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并不是很讨厌自己。
……他也好像并不是很仇视对方。
那是十三岁那年的一个冬夜,一个在他的记忆力非但一点不冷,还十分温暖的冬夜,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欢声笑语,嬉戏打闹,纸牌,糖果,煤油灯里摇曳的烛火,发顶上,熠熠生辉的星空……
近在咫尺的少年,他身上某种熏香香波的味道。
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16.
“……后来被晚上查寝的教授发现了,一锅端了,牌也没收了……赫奇帕奇那年学院杯倒数第一,就是那次被扣的。”
“害。”过来听拉文克劳讲那过去的故事的隔壁桌的赫奇帕奇在摇摆灯光下端着啤酒杯,不在意的一晃,“我们也不是只有那年是倒数第一,习惯了都。”
此时此刻的这间酒吧里,大部分人都是当年的游戏参与者,他们听完了讲述,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起回忆起了曾经。
“我记得教授们后来轮班倒,熬夜看了我们好几天。”
“睡在斯内普教授眼皮底下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过教授也是人嘛,白天还要上课的,熬不住啊,所以最后,邓布利多校长就把他的宠物放在了礼堂……”
“福克斯。”哈利说。
“对。”
“是凤凰。”
“用凤凰看我们,一直看到回宿舍。”
“卧槽,说起来那凤凰真是,成了精了。”
“大义鼎然,六亲不认。”
“教授看你不睡,只会让你睡吧,最多再扣个分,那个凤凰看你躺在那里,哪里动啄哪里,是真的啄啊,好疼的。”
“而且根本软硬不吃,贿赂不动,我白天喂了它很多零食,说好了晚上放我一马,结果到了晚上,灯一关,该啄照样啄。”
“六亲不认。”
几年过去了,他们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凤凰吗?”
“原来这就是当年凤凰出现在礼堂的原因吗。”和他们同年毕业,但是低一年级,并不是当年游戏参与者当年也睡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金妮·韦斯莱,在听完了这段青春往事之后,露出了非常恍惚的表情,“我一直以为是邓布利多教授怕出什么意外,派来保护我们的……”
所有人都默默一僵。
“这么说也没错啦。”
她旁边,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抵唇一笑。
她的纤纤玉指,指向了身边陷入了沉默的其他斯莱特林们。
“保护你们不被他们茶毒。”
“……”红发少女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就在她张了张口,企图对一言不发的斯莱特林们说点什么时,对面,有着棕褐色长卷发的少女,将洗好的牌面朝下,背朝上,扣在了茶几桌面上。
啪。
点在牌底深蓝色的花纹上的纤细的指尖,轻描淡写的一划而过。
旋转的纸牌就像展开的扇子一样展开在了桌面上。
展开在了他们面前。
“好了。”
她说。
“朋友们,一雪前耻的时刻到了。”
在座的十二个人,向十二张牌投以注视的与此同时,十二张牌,也向他们送上了问候。
拍拍手,格兰芬多的少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勾唇角,笑弯了眼。
“脱非入欧,就在今夜!来吧!急急如律令!”
17.
意气风发少年时,谁还没留下过一点黑历史。
他的黑历史不过比别人的更惨烈一点罢了。
就一点。
……好吧,是挺多一点。
而且,无论黑的白的好的坏的,都和某一个人有关。
只和他有关。
别问,问就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知道那会儿的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镶嵌在石砖堆砌的墙壁上,烛台蜡火,摇曳生姿。
照亮了人满为患的酒吧。
彩带,碎纸,花瓣,气球,它们在触手可及无处不在的空气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自由自在的飞舞着,飘扬着,翱翔着,为之间途经的一切,都慷慨的献上五颜六色的光。
就好像,是闪烁的星辰。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少年微侧着头,额上打下一片阴影,完整的笼罩过了他的脸颊。
左边一个人,右边一个人,前面一个人,后面一个人,挤在他们之间一言不发的沉默了片刻,他环过身前无意识的抓着另一只胳膊的手,松开了。
茶几上厚重的玻璃制作而成的酒水杯,被他端起。
闯进了唇齿的冰凉清冽的酒液冲散了舌尖的苦涩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都不敢粗略扫一眼这张桌子上都坐了些谁。
还好他们人不够,这个游戏也不是一定要十四个人才能玩起来,十二个人和十四个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少用两张牌。
于是,没有用到Q和K,也就是12和13。
哐。
啤酒见了底的玻璃杯,重重的砸在了半透明的茶几上。
杯底和桌面相撞,摩擦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瞬间就淹没在了躁杂的背景中无迹可寻。
然后他努力压低存在感,探手,穿过堆满了茶几的盘子和酒杯,从像一把展开的扇子一样摊开在桌尾的十几张扑克牌中,随便点了张,拎回了自己面前。
翻开随便瞥了一眼,他吧唧一声扣了下去。
薄薄小小一张纸牌,牌面朝下,扣于桌上,背后,深蓝色的花纹,在暧昧昏沉的光线中,闪闪发亮。
不然要是抽了个K,勾起了你们记忆里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我……我就……哭给你们看!
光怪陆离的灯火,插翅飞翔的花香。
在深红色的卡座沙发上,肩臂相靠,各怀心思的少年少女们。
“女士优先。”
跟在小姐妹之后抽好了牌,在自己身前近距离的茶几面上随手一放,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微微皱起了眉,脸上闪过一丝羞怯的红色。
她侧头,对身边人竖起了指尖挡住了唇,小声说,“我想去下卫生间……”
她是个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中‘美人’的样子的女生,金发碧眼,柔软漂亮,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含羞带怯,简直见者怜惜,闻者捧心。
都说浓妆艳抹的最高境界,就是看上去不施脂粉。
可惜了她撒娇的对象是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女生基本都知道她的套路,一半魔抗堆满,另一半比她段数还高,因此,毫无怜悯之心,而斯莱特林的男生,众所周知,呵。
作为斯莱特林的女生代表,她身边两者兼备的潘西·帕金森,把她摸在了自己大腿上的手不留痕迹的拂去,然后回以微笑,“去吧。”
而她旁边的旁边,斯莱特林的男生代表,布雷斯·扎比尼,好巧不巧,听到了她们的交流。
“去卫生间干嘛?”他问。
……去卫生间还能是干嘛。
“补妆。”达芙妮说。
她的声音听上去就和西伯利亚冰封的雪山上的风一样冷。
扑面而来,犹如刀割。
“可是……哎。”点了点她抽过来的牌,正不知道怎么办的非常愁眉苦脸的一扬眉毛,她的视线不经意一晃,酒吧角落的画面,也就闯入了视线中,她眼睛一亮,“阿斯托利亚!过来过来。替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于是丢下了说话的同级的同学们端着酒杯靠了过来的她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在听完了解释之后,点头应下。
“可以是可以。”金发少女那双和她姐姐一样的蔚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和单纯,“那要是这张牌被国王选中了,我也要替你完成国王的指派吗?”
亲姐妹算明账,这个一定要先说好。
周围的斯莱特林们于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纷纷对格林格拉斯姐姐投去了控诉的眼神。
“我们怀疑你是想逃避惩罚,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我没有……”达芙妮很委屈,楚楚可怜扶住了额头,“这样,要是被选中了,你就让他们先来,国王肯定不会只选一个人的——让他们先,等我回来。”
那就这么说好啦。
于是阿斯托利亚被她的姐姐牵着手绕过了人群下了阶梯进了卡座里,探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沙发上的达芙妮,然后回头,出声打断了这张茶几周围的其他人,“牌我已经抽好了,我妹妹代替我玩一下啊。我去下卫生间,很快就回来。”
而在旁边的旁边,德拉科·马尔福听完了她们安排的全部过程,然后,他说了一句让当时在场的所有斯莱特林,终生难忘的话。
这话是对达芙妮说的。
他说的是:“你还有妹妹?”
达芙妮:“……”
阿斯托利亚:“……”
潘西:“……”
布雷斯:“……”
德拉科:“……”
虽然他当时看架势不对立刻表示自己是在开玩笑并且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无数次重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在开玩笑,你们信我!但是各位成熟的斯莱特林,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看看,看看,你们看看!
这就是斯莱特林的男生!
少女拂掉了落在自己浅金色的长卷发上的花瓣,难得一见的,哭笑不得。
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银色亮片的细长鞋跟,轻轻磕上了台阶。
她本来就近在这张呈大写L状的沙发最边上稍一落座,旁边,是之前最后坐下的德拉科·马尔福,往右数去,依次是布雷斯·扎比尼,潘西·帕金森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最后这位正按着裙子绕过前面纵横交错的无数条腿,从卡座深处,艰难的迈出来,她于是默默起身,让她姐姐成功脱身,然后准备原路进去,坐到她原本位置上。
女孩子嘛,总是喜欢坐在一起。
不是因为尴尬。
才不是。
可是对于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子阿斯托利亚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于是潘西就跟在达芙妮身后挤了出来,让两只雄性蛇往里让了一个位置。
男孩子嘛,就是用来差遣的。
无法反抗的承受了差遣,刚坐下,牌还没拿过来呢,德拉科就挨了布雷斯手肘一怼,“咱俩换下。”
少年眉尾一挑。
“为什么。”
“因为我要挨着我的女朋友坐。”
“……”
有对象了不起啊。
有对象就是了不起。
于是又往里挪动了一个位置的德拉科·马尔福抱着他沉重冰冷的酒杯坐在他霍格沃茨的好同学们之间,感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霍格沃茨在孩子们十一岁时按照所谓的天性分院确实是太草率了,应该在十八岁时按照脱团与否来分开他们好吗,烦死了,真的是烦死了。
没意思,没半点意思。
好想回家。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来回换位置而坐在了他身边的纳威·隆巴顿,在被迫近距离的旁观了他们的斯莱特林式生物链之后,陡然之间,瞳孔地震,头顶,一道闪电劈过。
是火上浇油的闪电。
“我也!”他勇敢的举手,说,“想要和……不和我同年也不和我同院,但是此刻正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同一条沙发上的我喜欢的女孩子挨在一起坐!”
“滚。”德拉科说。
18.
十八岁的少年少女,正值青春,最好看的是什么。
那当然就是腿。
长条拐角沙发再宽阔,被十几个人一起挤满,也几乎没有空隙,肩膀靠肩膀,手靠手,鞋靠鞋,膝盖靠膝盖,当然也靠在一起的,腿。
从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大长腿之间,红发少年扶着他的老腰,直起了身,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闭好了眼,不要一个抬头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女生们的裙底这种地方什么的,当然他绝对没有看的意思,半点都没有,只是条件就是如此险恶,有什么办法呢……所以他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他对梅林发誓!
趁着大家换座的动静淹没了他发出的声音,他动作轻巧而敏捷的背靠回了沙发上。
再一睁开眼,好像已经处在了另一个世界。
“……”
眼花缭乱的看着彩花相伴穿过彼此互相交换位置,迅速成双成对,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也和喜欢的人的成功坐到了一起的众人,罗恩·韦斯莱在角落,默默换上了一脸十分怨念的表情。
“我也想和我的女朋友手牵手,腿靠腿,坐在一起啊。”
然后他就被推了一把,不得不起来给拉文克劳的这对小情侣让了个位置。
又离他的女友远了一点。
六月夏夜,风微凉。
一轮新月当头照,清清冷冷,渲染过了霍格莫德村的街道。
三把扫帚酒吧,热火朝天的重金属哥特歌曲在渐渐减弱的激烈的撞击声中,播放到了最后,墙角舞台上穿着晚礼服的小妖精举起差不多有两个他高的巨大的唱片,摇摇晃晃的,卡到了留声机上,于是,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中响起,座前无人的钢琴上,黑白键盘,自己开始了跳跃。
杯盘叉筷来回交错,人也来回交错。
金发少年眉头紧锁,眼神嫌弃,刚对膝盖前抬腿迈过去的人,说完“踩到我脚你就死定了”,就手臂一沉。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黑发少年是在漂流的大部队中,被挤过来的,刹车没刹住,一不小心碰到了人,连道三声歉,头才避开了从他脑袋边闪过的水果盘,回了过来,他镜框后那双翡翠绿色的眼眸,歉意一弯,刚想看看有事没有,就听到被他碰到的那个人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他用同样带满了震惊的声音,好整以暇的说。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波特,你竟然会道歉?”
“……”
如果霍格沃茨有什么‘一句话破坏气氛’比赛,或者是‘一句话让人怒气飙升到极点’比赛的话,哈利·波特坚信,德拉科·马尔福绝对可以在此拔得头筹。
要是,是‘一句话破坏和哈利·波特之间的气氛’或者是‘一句话让哈利·波特的怒气飙升到极点’比赛的话,他胜利的奖金都花完了呢。
很多年前就。
哈利·波特把太阳穴上蹦跶的青筋用力摁了回去。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他翻了个白眼。
我不止会道歉呢,说出来怕吓死你。
德拉科·马尔福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挑起了眉,只有一侧,某种一如既往,不怀好意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上。
在哈利·波特十分无奈的看向了他时,他就这么回视他。
即使在昏沉黑暗,明灭不一的光线中,少年那头淡金色的发,依然非常闪亮,就好像是霍格沃茨的大礼堂,曾照耀在每个学生的头顶上的那片,熠熠生辉的星空。
而他盯着他看的那对浅灰色的双眸,明明也是非常漂亮的颜色,却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写上了两个破坏美感的大字:嘲讽。
就在这两个字的旁边,他看到了自己。
倒影如画。
多么……多么那个的画面啊,可惜……
哎。
哈利·波特在心里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他一如既往不知道如何接口。
也不知道怎样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
想了想,他说。
“毕业快乐,马尔福。”
探手从桌上端起了酒瓶,黑发少年对顿住了的金发少年,和他面前空了的酒杯,示意的一晃。
同时露出了他惯有的,非常好脾气的笑。
“喝点吗?”他问。
你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坐在一起玩起了游戏,大毕业的,就不要吵架了吧。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这种讯息。
很善良的讯息。
和某些大恶人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呢。
德拉科·大恶人·马尔福眉头一皱,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但是他迟疑的扯了下嘴唇,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看着身边少年酒杯一扬,接着说,“我不止会道歉,我还会倒酒。”
“……”
他回头摸向布雷斯。
“外套借我穿下,好冷。”
德拉科·马尔福感觉很奇怪。
就很奇怪。
哪里都奇怪。
什么都奇怪。
他只是随便碰了下身边人的……手臂,碰到的是手臂哪里,他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普普通通的手臂,随随意意的一碰,对方就和手碰到了纺织车的针尖的睡美人一样,反应剧烈的弹射了出去,一头扑到了他旁边的潘西身上。
潘西正在喝酒,一口黄油啤酒差点喷了他一脸。
在少女剧烈的咳嗽声中,德拉科也被吓了一跳,他本来是感官比较敏锐,心只有纺织车的针尖那么大的人,条件反射的向相反方向迅速一退,砰。
很好。
刚刚那一撞,这不就撞回来了吗。
“?”
他疑惑歪过的头顶上冒了个问号。
背后,哈利一转身,两人膝盖骨不可避免相碰,德拉科一僵,他就和在塔楼上发现了被扎破手指昏倒在地的睡美人扑到她身上哭的仙女教母一样,炮弹一样一个精准至极的闪避,和布雷斯一起,瑟瑟发抖的缩进了潘西怀里,然后他看着他,把随意搭在身后沙发背上的自己的西装外套扯下,非常好心的递了过来,“给。”
“……我突然不冷了,谢谢。”
“不要客气啊。”
最后潘西娴熟怜爱的揽过布雷斯,冷漠无情的推开德拉科。
咳。
或许在食物链中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到底哪个在上哪个在下这件事充满了争议,但是到十八岁没有谈恋爱的英国单身男巫师,无论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都绝对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可是为什么。
这是歧视。
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伏地魔都死了一年多了为什么你们还会有这种荒唐而完整的歧视链啊!我不服!不服!
德拉科·马尔福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很悲愤。
我话就放这儿了!
我就是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谈恋爱的!
然后,他一回头,漫天飞舞的彩带下,黑发少年抱着金黄色的啤酒瓶,见他看过来,也微微侧首,然后,弯起了眼,潇洒一笑。
“……”
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他默默抱紧了自己。
他不仅觉得奇怪,还觉得腿有点麻。
从隐隐发麻的那条腿开始,向上,向下,那半个身体都有点战栗的颤抖。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愉悦的感觉。
都说做爱的快感是20,醉酒的快感是70,但是,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时的快感,比这些都要高。
那是浑身上下就连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愉悦的感觉。
怎么控制的住。
怎么能控制的住。
脚踏实地的世界,好像成为了波涛汹涌的海。
听着滚滚海浪声,他漂浮在翻覆的潮水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哎。
算了。
也对。
最后一次了。
人总是这样。
找到了借口,一下子就海阔天空。
少年用手抵住了脸,很好,温度正常。飘到指尖上的几根金发,甚至还是凉的。
他的确是成熟冷静的大人了。
不过他找到的借口,也的确是事实。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今夜过后。
自此开始。
天涯路远。
离开了霍格沃茨,比起他日重逢,碰巧再见,死亡,说不定都要来的更快一些。
烛火摇曳,纸花飘舞。
酒吧中奏响的音乐,不知何时,换上了一首温柔舒缓的钢琴曲。
悠扬动听。
少年凝视着眼前空气中的某个点,静了好像是很长时间,又似乎不过眨眼之间的刹那,就移开了视线。
某种特殊的光芒,在他浅灰色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端过了桌上他的酒杯,坦坦荡荡的放到了身边另一个少年举起的酒瓶下,在酒水上漂浮的白沫,就像是翻滚的浪花,而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白浪充满了玻璃杯,直至溢出了杯口一层,末了,抬眼,轻描淡写的举了下杯。
向他。
“毕业快乐,波特。”他说。
在杯酒言欢,喧哗频频的人声中,他们四目相触。
金发少年轻轻一笑。
黑发少年微微一滞。
然后,他夹过了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了酒。
酒杯也相碰。
“对了。”
将杯中酒意思意思差不多喝完了时,德拉科·马尔福才想起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是他从坐下来开始,就非常在意的事情。
他指了下身边斟满了酒一饮而尽的少年脸上,撕成长长一条贴在了镜框上然后垂下来的白色纸条们。
“这是什么。”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哈利·波特说,“愿赌服输,真的没办法。”
19.
想必大家都对聚会这种东西有所了解,这边就暂不相谈。
毕业聚会呢,也不过就是一场聚会。
对于聚会,他没有兴趣。
德拉科·马尔福对于霍格沃茨的感情很普通,不像某些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学校,普普通通的学生,然后,普普通通的毕业,也没有什么类似于伤心啊,难过啊,不舍啊,离别啊,这样的感觉,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不仅仅是他,他们斯莱特林都没有,斯莱特林的聚会,虽然因为同属霍格沃茨,勉为其难的和其他学院搞在了一个地点一个时间一起办,但是,绝对没有像他们一样聚集在一起把酒言欢追忆什么过往和曾经,都是三两成群,各干各的。
所以他深刻意识到身边这几个斯莱特林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不然这是在干嘛呢。
也深刻意识到和他们一起坐下来了的自己脑子里可能也进了水吧。
玩什么游戏啊。
好累。
想回家。
对于游戏,他也没有兴趣。
更何况是这种游戏。
玩游戏这么累吗?
不,他累不是因为玩游戏累。
游戏是无辜的,不无辜的是玩游戏的人。
霍格沃茨很普通,不普通的是在霍格沃茨里的人。
飞舞的纸片旋转着朝着杯沿而去,他眼疾手快,在它飘进了酒杯里之前,一把握住了它,于是少年的指尖瞬间燃起了明艳亮丽的火光,将那寸亮晶晶的紫红色,烧成了一片灰飞烟灭的余烬。
然后他默不作声随手一甩,下一个落点,就是玻璃杯冰凉的把手。
对于围观游戏中运气不好被抽中的同学们悲惨的经历,他更加没有什么兴趣。
于是国王一亮,数字一选,都不是自己,在他们兴奋的讨论时,德拉科·马尔福喝完了三杯酒。
和……哈利·波特。
谁能想到上次见面,他们还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个魔杖,弄的和毒药交易一样,上上次在有求必应室,热火朝天,那可真是热火朝天,慢走一步十成熟,透心凉,上上上次就是在……咳,他家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想回忆,那个时候的他,哪能想到,一年之后的现在,他们,竟然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而且场面非常和平。
如此安宁,如此寂静。
真是太奇怪了。
看着身边同样既不是国王也没被国王选中,但是端着酒杯吃着水果兴致勃勃的围观其他人玩有时候还能插句话啥事都不误的黑发少年,金发少年把自己脑后蠢蠢欲动想往外冒的问号,吧唧,戳回去,他扭头,又一次在心里无声的问自己: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在做梦吗?
我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
我在斯莱特林的毕业聚会上。
估计是吧。
哈利在吃水果。
他叉一块吃一块,回头问一句你要不要吃。
第一次德拉科整个人都惊悚了,炸毛从头炸到脚,肉眼可见。
可是俗话说的要,有一有二没有三。
事不过三,第三次他就已经习惯了。
如今他对着莫名其妙很兴奋的对方十分冷静的说,“不吃。”
想了想,还补了句,“谢谢。”
挑不出一点把柄,我真是阴险且狡诈,礼貌又聪明的斯莱特林。他想。
“噢。”少年点点头,然后继续挑。
第一局游戏,抽中了鬼牌当上了国王的,是拉文克劳的卢娜·洛夫古德,这个有着一头发白的金色长发和一双没什么焦点的蓝眼睛的少女,在欢声笑语中被簇拥到了中心,戴上了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彩纸,特别制作的纸王冠,然后一点,点中了今天晚上莫名其妙运气很不好的斯莱特林的布雷斯·扎比尼。
她提出的要求是:“请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要答案没有,要命有一条。”布雷斯说,“你杀了我吧。”
疯姑娘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这题很难吗?”
少女稍作沉思,然后说。
“那换一个。”
“……你说。”
“你的初吻给了谁?”
“……”
握着玻璃杯把的手一抖,少年耳朵一竖,他状似不经意的侧了一下眼,扫了一眼桌前,很好,不是在问他,也没有人在看他,然后他把手腕轻轻一扶,气定神闲的喝完了这口酒。
耳边,和彩带纸花一起飘飞的发丝,金光灿灿。
“……”布雷斯说,“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是?”卢娜问。
“我。”潘西说。
卢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过。
游戏结束。
最后布雷斯气若游丝熟门熟路的扑进了潘西怀里,后者温柔的给他擦了擦眼泪,还从桌上叉了块苹果,投喂给了他吃。
“我脸好黑啊。”他一边嚼一边说。
“……”潘西沉默了,叉子丢下,她抬手摸了把男朋友的脸,肤色对比明显,“可不是吗。”
旁边,金发少年看着这对小情侣摸脸,看着看着突然之间眯起了眼。
眸里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光。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别过头,眯着眼看向了另一边。
黑发少年撑桌而坐,模糊不清的灯光下,他的侧影也有些朦胧,只是,手拿银叉,他笑着抬眼,这个距离,镜片后,他眼睛上颤动的睫毛,清晰可见。
盯着看了几秒,他将脸一扭,转了回来。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
都说人生四大错觉:电话响了,有人敲门,我能反杀,他喜欢我。
少年眼里的锋芒毕露被他抹去,换上了一丝轻松。
错觉吧。
他碰了碰脸,还是凉的,感受了一下腿,还是麻的,特别是右腿,于是,少年不留痕迹的,微微的,微微的向左挪开了一些,不要和右边那个人腿贴腿的靠在一起。
穿堂而过的风,带着一点清甜的花香。
黄油啤酒是不含酒精,没有度数的,他却觉得有点醉。
晕晕的。
不行,不能再喝了。
有些事情,只有在年少轻狂时,才会做,比如,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比如等待一个自己认为喜欢自己的人,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来来来,国王洗牌。”
“又是我呀。”
于是,在少年少女们张罗着收牌时,他点了杯白开水。
在下一局游戏开始时,他的水飘了过来。
干干净净。
一看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喝了口水压压惊,他抽了张牌,依然随意一看,随手一放,然后抱着杯子默默捂住了心口。
……可是怎么还是觉得有点怕呢。
放松。
冷静。
平常心。
过去一年你深刻坚守了战后斯莱特林的生存守则——不在不听不知道,无论课上还是课下,都没和他说过话,一不小心碰到了也全当没看见,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去年暑假在对角巷了,还魔杖,也就说了两句话,再就是现在了,你怕什么?
德拉科攥紧了拳。
我不怕。
我才不怕。
穿过各式各样的盘子和酒杯,黑发少年从摊开在茶几正中间的纸牌中抽选了一张,拿回了面前,他举着牌,对着上面漂亮的花色,看了半晌,才将其面朝下,按在了桌面上。
他首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然后向右侧首,眨了下眼,最后,才回过了头。
一回头,他就看到坐在身边的金发少年,眉心一皱,他紧紧握着水杯,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了汹汹火焰。
“?”
怎么了这是。
好生气啊。
在他试探着伸手犹豫着拍肩拍手还是拍腿时,身后,褐发少女从新鲜抽好的纸牌后,刷的一下抬起了眼。
“咳。”
她点了下嘴唇发出了一些声音吸引了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力,然后,在他们看过来时,手持鬼牌,矜持一笑。
“晚上好,臣民们。”
20.
“一个抽,一个看。”
“抽的只负责抽,看的只负责看,然后看的人,想办法把看到的告诉抽的人,这个方法最稳妥。”
“你手气好吗?”
“还……行?我不知道。”
“毕业考试选择题对了几道。”
“……三道。”
“二十道选择题就对了三道,不行啊小伙子。”
“格兰杰呢。”
“全对。”
“赫敏是靠实力全对的,不是靠运气好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那就我来抽,罗恩,你来看。”
“那你眼神好吗?韦斯莱。”
“这个就取决于看什么和怎么看了……搞那么复杂干嘛,不就是张牌吗,我觉得赫敏完全可以偷偷看到,然后再抽个鬼牌,这不就成了吗,游戏结束。”
“我和赫敏靠着坐,我的牌可以直接亮给她看。”
“嗯,好,你这边倒是很简单,可我怎么样都坐不到他旁边吧。”
“那你觉得我能坐到他旁边吗?”
“还是你觉得我坐在他们俩之间,这个可能性比较高一点?”
“……”
“……”
“……”
“……”
“……”
“……想想别的办法吧,也不是只有偷看这一种……可以在牌上做记号什么的……”
“不,偷看是最好的,首先,做记号的话,那就意味着必须要用做了记号的那副牌,太不自然了,有违我们的初衷……而且记号也太显眼了,你能看出来的记号,别人当然也能看出来。”
“况且也不是只有坐在旁边才能偷看到……偷看牌的方式,也有很多的。”
“比如?”
“比如……”
21.
罗恩·韦斯莱从脚边捡起他手滑掉下去的一块苹果,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轰,三把扫帚酒吧特制巫师垃圾桶里燃起的火焰中,他眼含深情的抬起头,看向对面和他隔桌相望的他心爱的女友——赫敏·格兰杰。
他对她眨了眨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女孩子手气就是比较好呢。”
他旁边,拉文克劳的一对小情侣在咬耳朵。
“照这么下去,我这个亚洲人也快了,我要列一个二元一次方程让你们解。”秋·张扬起了明艳灿烂的微笑,她对大家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先问问什么是二元一次方程啊。”
“是什么?”
“是我故乡的初中数学题。”
“……”
“……千万不要抽到我。”受到了惊吓的金妮·韦斯莱捂住了她脆弱的小心脏,“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所以要让别人做呀。”
“……”
红发少女默默捅了下身边的哥哥,“罗恩,你会解二元一次方程吗?”
“啊?”正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状态中的红发少年一惊,然后,他疑惑的偏头,对他妹妹茫然的眨了眨眼。
于是,他们讨论了一下数学这个生命之坎,无解之题,最后以秋·张‘好吧我不出数学题了,我出物理题’为结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韦斯莱兄妹心满意足的转了回来,金妮悠哉悠哉喝酒,而罗恩,身板一僵。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一次抽到鬼牌,赫敏·格兰杰远比表现出来的要紧张,她摸了把脖颈,汗津津的,手有点抖,她深呼吸,深呼吸,然后,深呼吸。
接着她瞥了一眼对面不知为何大惊失色挤眉弄眼的红发少年,在他惨不忍睹的注视下,坚定的抬起了头。
“9号和5号,法式热吻十分钟。”
她说。
“……”
“……”
“……”
“……”
“……”
“……”
“……”
热闹喧哗,戛然而止。
在突如其来的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哈利·波特,他把扣在自己面前的牌悄悄拿起来,十分震惊的看向了身边的好友。
看反了赫敏,这个是6不是9。
他下一刻就马上去看另一边,然后,看着德拉科·马尔福,从桌上,翻起来一张3。
哈利:“……”
哈利:“?”
哈利:“!”
眼皮一跳,了然于心,他默默的,默默的,默默的,抬头,幽幽的,幽幽的,幽幽的,看向了对面。
罗恩抱头:我错了,对不起。
红发少年捂着脸栽进了沙发里不忍来看这惨烈的一幕,他没有注意到,他身边,他的妹妹,红发少女,举着牌,睁大了眼。
“……嗯。”
最后打破了这片沉默的是坐在最边缘的斯莱特林们里,坐在最边缘的斯莱特林,有着一张很可爱的笑脸的金发少女轻轻一咳,然后,亮出了牌。
“我是……5。”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说。
“……”金妮·韦斯莱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勇敢的举起了牌,“我是9!”
“……”
“……”
“……”
“……”
“……”
潘西回头推了把布雷斯,“快,找个人去卫生间,要么把达芙妮立刻叫过来要不把她堵在里面不要出来!!”
这话不知道戳到了哪里的笑点,让阿斯托利亚成功笑出了声。
“没事啦。”她摆着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还小心的把裙摆抚好了,“这是我抽的牌,又不是我姐姐抽的。”
金妮本来有些尴尬,看她很坦然的样子也淡定了下来。
“是呀。”
她也站起,走到了茶几前的空地上,整理了下那头又长又直的火红色的头发,将垂到鬓角边的捋到耳后,露出了脸颊,笑着说,“愿赌服输。”
于是两个少女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拉好了手,鼻翼对鼻翼,嘴唇对嘴唇,亲在一起之前,还指挥了一下,记得计时哦。
于是的于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拿着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穿过人群,走回了她之前坐的桌子边时,一抬头,就看到,桌前,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和,同年级的格兰芬多的某位女生,捧着对方的脸颊,唇齿相依,微笑着,接吻,的画面。
达芙妮:“……”
金发少女眼前一黑。
手帕,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她摔下了台阶。
22.
在后来被称作第二次巫师大战的终结篇,‘霍格沃茨保卫战’的战事平息的一个月后,本学年圆满结束,霍格沃茨也在此时,对本届毕业生公布了补习安排。
非强制性。
这安排呢,剥开鲜亮的外衣,露出真实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一年你们肯定都没有好好上课,那就回来重上一年吧。
具体要求只有三个:
1、身体健康,没有重伤。
2、七年级。
3、持有魔杖完好。
让霍格沃茨的教授团队非常惊奇的是,他们收到了四个学院,几十名学生,除了战中牺牲的,所有学生的回信。
他们一致决定重上七年级。
包括斯莱特林。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本届斯莱特林学生,在战后还活着的,共有七人,在面对霍格沃茨的非强制性补习安排时,他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诺特:高尔去我就去。
高尔:米丽森去我就去。
米丽森:达芙妮去我就去。
达芙妮:布雷斯去我就去。
布雷斯:潘西去我就去。
潘西:德拉科去我就去。
德拉科:好了都别说了,我们不去了!
于是,他们收拾收拾,一起去了。
成为了霍格沃茨有史以来第一届八年级生。
之一。
此时此刻,霍格沃茨八年级毕业生,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正用堪比饿了一个月滴水未进的洪水猛兽的凶狠的眼神,怒视这张桌子周围的所有人。
所有被她的视线扫到的人,以赫敏·格兰杰为代表,都整齐一抖。
各位斯莱特林都表示,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一直以柔弱的面目示人的同院女同学,这么可怕的表情。
其中潘西·帕金森非常冷静,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的是她,一直在拍她胸口给她顺气的也是她,布雷斯·扎比尼则成功贯彻了斯莱特林的最新守则,不在不听不知道,甚至偶尔还给对面别院生悄悄的送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德拉科·马尔福比较茫然,因为达芙妮在投来斯莱特林的怒视中,大概30%均匀的分给了潘西和布雷斯,剩下70%,凶神恶煞,全部,是冲着他过来的。
看我干嘛。
他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看回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围观别人的痛苦真的挺有意思的,他之前说好无聊的话可以撤回吗?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小心翼翼的从盘子里叉了个切的最好看的哈密瓜,双手呈上。
“还坐在这里干嘛。”达芙妮一下子就扭过了头,对妹妹面露凶光,“你没有同年级的同学吗?快去找他们聊天。”
阿斯托利亚眨眨眼,无辜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她指了下桌子另一边,“这不就是我同年级的同学吗?”
金妮·韦斯莱时机把握的刚刚好,适时递上了酒瓶。
“喝酒,姐姐。”
“谁是你姐姐?”
赫敏看天看地看远方,天不理她,地不理她,远方也不理她。
求人救不如自救。
她叹了口气。
然后,把肩膀用力的掰了掰。
“我……我来洗牌。”
她本来觉得多年筹谋,一朝湮灭,世界都灰暗了,是她对不起她的好友,是她,是她,直到,她把十几张牌收回,加了一张,打乱顺序,依次摆好在了茶几上,然后让大家先抽,在他们都选好了之后,她最后,从桌上,翻起了一张鬼牌。
“……”
23.
——在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你有没有遗憾的事情?
赫敏·格兰杰是在新学期开始的第十四天,察觉到哈利·波特的不对的。
当然,她没有说。
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推理。
夏洛克·福尔摩斯说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再荒谬,那都是真相。
于是她把疑点整理了一下,然后找到这位认识多年,同生共死的好友,问了他一个问题。
“假如霍格沃茨的补习要求里没有魔杖这一条,你是不是准备拿着他的魔杖一辈子都不还给他?”
当然收到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那本来就是马尔福的魔杖,我……”
“我可还没说这个‘他’是谁呢。”
“……”
“‘马尔福’?反应好快哦。”
“……”
少女的眼神非常耐人寻味。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少年很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这是诱供。”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让他……来不了霍格沃茨。”
一个斯莱特林,一个马尔福,一个斯莱特林的马尔福,会担心没学可上这个问题吗,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不会的吧。少女忍了忍,成功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然后,她听到少年说。
“我也想和他一起来霍格沃茨。”
1999年的夏天,霍格沃茨,树荫,在少年的额头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吻上他的疤痕。
少女在风中拢住了她飘扬的卷发。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她问。
他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露出了一个非常无可奈何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他说。
24.
当时,赫敏·格兰杰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度过了一个月正常从容的学生生活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为旁观者,她意识的还是有点晚,哈利·波特,从到霍格沃茨的当天晚上,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什么事。
这个人,在躲着他,这件事。
又不是第一次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鉴于他曾经在这种事情上,有过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所以,少女忧心忡忡了好几天,几天后,她淡定了。
因为她发现了当事人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表现可以说是十分的淡定了。
那么,有什么值得她忧心的呢。
没有。
她还找机会打趣了一下,“很淡定嘛。”
对此,少年思考了一下,然后颔首。
“我长大了。”他说。
那是一盏灯照亮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的一个晚上,他们之前一致以为,可能再也不会置身其中的场景,羊皮纸,羽毛笔,厚重的书籍,飞舞的魔杖……此时此刻,就环绕在他们身边。
经久不散。
趴在被烛火渲染成暖橙色的红木桌上,他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视野瞬间清晰。
“再说……放长线,钓大鱼。”
“什么?”
“没什么,一个典故。”
书本后,褐发少女微微皱起了眉。
她用不信任的眼神,看向了桌对面的黑发少年,得到一个无辜的回望。
不过,她只在这上面纠结了片刻,就去纠结起了其他的事情。
“我还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没什么。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五在去上课时碰到了,他没有理我。”
“上上次。”
“开学宴,大礼堂。”
“上上上次。”
“对角巷。”
啪。
少女把笔一丢,拍了下桌。
“就这个。”
少年一震。
稍稍退了半寸,他默默拍了下胸口,把心脏拍回肋骨里。
“……哪个。”
“你们在对角巷说了什么吗?此生当以今日为界,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可能。”哈利捂着心脏,眼里写满了惊恐,“赫敏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你们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吧,就很正常的……还魔杖……”
“还魔杖这个行为在我看来本身就不太正常。”想了想,赫敏添了一句,“就和丢魔杖一样。”
“……”
在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和努力的回忆之后,黑发少年摇头叹气。
“真的没有说什么。”
“……”我才不信。
“就是……没有魔杖就来不了霍格沃茨补习七年级,所以……还你。”
“……”
“……”
“……”
“……兄弟。”在一阵漫长的死寂之后,赫敏抬手穿过堆满桌面的羊皮卷,重重的拍上了她好友的肩,“换我,我也不理你。”
“?”
褐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同情,她长叹一声,“明明有那么多可说的,你怎么选了个最不应该说的呢?”
“什么?什么?什么?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格兰芬多的万事通的小课堂开始了。
“话,本身没有问题,如果换个场合,换个人来说,也没有问题。”
她把羽毛笔从书中捡回来,蘸了一笔墨水,点上了羊皮纸。
亮丽的蓝色,在纸页上蜿蜒。
“问题,也就在这里。”
“在哪里?”
“在你啊。”
“……可是,我已经那样说了,而且说了有段日子了,现在他在躲我,我都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话,总不能下了课,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堵他,把他找条没人的走廊拖进去摁在墙角强吻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年的眼神突然恍惚了起来,“虽然都说最好的表白方式是强吻,但是我觉得这样我可能活不到那天的晚餐时……”
“你这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完整的计划了吗。”
“不我觉得还需要考虑一下……”
“有什么不可以的。”少女的眼神瞬间凶恶了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眼神飘忽的眺望向了远方,他叹了口气,一巴掌拍上了额头。
“我,我会考虑的。”
果然好兴奋。
抓了抓头发,他收回视线,然后,看向了对面的少女。
“不过,赫敏,你确定我们要讨论的这么直白吗,罗恩好像已经晕过去了……”
哦豁。
褐发少女惊讶的抬起了头,对上了黑发少年无辜的注视。
相顾无言,然后,他们一起回头,看向了身边,口吐白沫,两眼发黑,魂魄离体,丧失意识的红发少年。
“……”
25.
躲避这种行为,是一种看似十分简单,真的实施起来,却异常困难的操作。
要看操作的。
躲,怎么躲的开呢。
一个学校。
一个年级。
一堂课。
一座城堡。
一件礼堂。
一条长廊。
战后的霍格沃茨,和战时的霍格沃茨,简直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但是,和他记忆中的霍格沃茨,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记忆中六年级的霍格沃茨。
……所以他的判断,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时的霍格沃茨,那个时候他在满世界找魂那个器,别问,问就是辍学。
没办法的。
不过大多数的巫师家长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没办法的行为。
所以,哈利·波特在新学期刚刚开始的这个月里,听到的最多的讨论,就是这学期,和上学期的天壤之别。
仗可以不打,学还是要上的。
踩着周五清晨的阳光,少年穿过了礼堂大敞的门。
墙角边,站着几个没有穿巫师袍的学生,他侧了下身,避开了他们,视线伴随着步伐,从廊里,到屋内,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停滞了几秒。
“早。”见他在看,其中有人很有礼貌的问了好。
“早。”
迈过长凳坐进了格兰芬多长桌里,面对身边友人的搭话,他一边回应,一边皱起了眉。
金黄色的烤面包出现在了他眼前的空盘子里。
可是少年皱着眉,盯着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下刀,也不动口。
在他坐下没有两分钟,隔壁长桌,就有人在正点早餐时刻,放下了刀叉,起身离去了。
哈利·波特从沉思中抬头,就看到人群中,一抹金色,一闪而过。
流向了门外。
他又盯着看了几秒。
门外三两成群交头接耳的低年级学生的身影,突然划过了脑海。
“……”
声音微小却迅猛急速的动作,带起的风,吹动了少女棕褐色的发。
赫敏·格兰杰拢着头发从书本上抬起了头,她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对面,某人在早课开始的十分钟之前,是不会出现在大礼堂的,呵,男朋友。
然后,她转首。
身边,也是,空无一人。
“……”她将书翻过一页,说,“刚刚看到了好像是哈利·波特的人出现在了礼堂,是我的错觉吧。”
要说有区别,的确是有区别。
要说没有区别,那也的确没有区别。
可是,怎么可能呢。
斯莱特林的战后生存环境,可以说是举步艰难。
没有为什么。
因为伏地魔来自斯莱特林。
保守估计在经历过战争的这一代巫师们离开壮年期,步入老年期之前,这种斯莱特林举步艰难的环境,是不会消失的,而这种在成人中被称作「歧视」的存在,首先,就出现在青少年之间。
青少年本来就是极容易受到煽动的群体。
尤其是亲历战争的青少年。
奔跑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中的哈利·波特,想了很多。
他想,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当年斯莱特林纯血至上的巫师歧视麻瓜出身的巫师,现在大家欺负斯莱特林。
可是无论是谁歧视谁,谁欺负谁都是不对的。
他想,斯莱特林不是团体主义者吗,可是这个人最近怎么老是单独行动,落单的斯莱特林脑门上简直贴了‘快来欺负我’这五个大字懂不懂啊。
真让人担心。
他想,卧槽到底是不是走的这条路怎么还没追上是我跑的太慢了吗!
然后,他一头冲出了拐角,然后一个急刹车后退,退回了墙后。
等等。
喘着气靠上了墙壁,他拍了几下起伏的胸口,突然之间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躲。
于是,黑发少年整整衣襟,扶正眼镜,从转角后,探出了头。
穿过偌大的落地窗洒落进了长廊的阳光,将地板规划成格,在此上演的画面,就闯进了他的眼中。
金发少年,直起了半跪在地的膝盖。
他在和煦温暖的风中,站起,将那根他用了半年多不得不说十分好用的山楂木魔杖,轻描淡写的插回了袖子里,然后一撩长袍,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本。
脚边躺着一个人,墙上糊着一个人,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人。
而他背对着他,在手边整个人糊在墙壁上的小巫师的后背上,啪啪啪,拍干净了书上的灰尘。
“……”
他退了回来。
对不起,打扰了。
26.
“你们真的以为这种等级的恶作剧会成功吗。”德拉科·马尔福问,“不是我说,我三年级就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他粗略扫了一眼,然后露出了非常嫌弃的表情。
“你们多大了。”
墙角后,哈利·波特扪心自问。
是什么带给了我一种,这个人会被别人欺负的错觉?
明明是他欺负别人才对吧。
阳光下,微风中,金发少年,幽幽的,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相逢即是缘。”
他把书一抱,悠哉悠哉的绕过了躺在地上的小巫师,在怒视下,露出了笑容。
“碰到了就是缘分,既然如此,来,让我给你好好上一课。”
他的话音染上了一丝笑意。
黑发少年右眼皮剧烈一跳。
“欺负这种事呢,首先,切忌单枪匹马。”
“俗话说的好,宁可不欺负,也不要一对一,一对一是万万不可的,没人证没物证,万一事发了就你自己一张嘴,说的清楚吗?”
“更何况一对一你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两个人的话,二对一胜率就高很多,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万一东窗事发了,你的队友肯定会帮你说话,可是他是你的队友,也只有你有队友,他帮你说话,就等于没说。”
“在教授们听起来他的话毫无参考价值。”
踩着阳光铺满的地砖走过了长廊,他在头朝下,脚朝天,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同学脑门下,竖起了三根手指。
“所以,我个人比较推荐三人抱团,在教授看来一个人帮你说话不可信,两个人都帮你说话就很可信,但是,也不能太多,再多了,四对一就更倾向于校园霸凌,我是不推荐的,于是,三,不多不少,刚刚好。”
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说。
“我自己也很喜欢三这个数字。”
受害者哈利·波特在拐角后疯狂挠墙。
他心里的两个小人在互相拉扯。
黑的那个说,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我要出去打断他!白的那个说,好啊!去吧!
他把两个小人一起掐灭,嘴角抽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虽然听墙角是不好的行为,但是他总觉得现在出去可能会被杀人灭口也说不定。
没错,凶手就是对方。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画框里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以你为荣并且怎样都会跑出来给斯莱特林分加满的!
那边。
金发少年双臂一抱,胸口一环,做出了最后总结。
“总之。”
“宁可不欺负,也不要一对一。”
“切忌,切忌单枪匹马。”
他笑眯眯的看向了几个不幸落单的小巫师。
“明白了吗?”
双手反捆在背后,双脚也被牢牢的黏在了一起,嘴巴张不开,当然就说不了话,于是,被放倒在地的三人只能努力蠕动着身体,面目狰狞,神色凄厉。
我又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
我们就是三个人啊!
似乎听到了他们咆哮的心声,少年徘徊的步伐,停止在了原地。
阳光将他淡金色的发丝,照耀成几近透明的质地。
然后渲染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光芒。
而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充分证明了你们三个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
他面无表情的抬高了下巴,冷漠的说。
“小蠢货。”
“滚吧。”
在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乱七八糟凌乱不堪的几个少年互相搀扶着从眼前跑过,靠墙而立的黑发少年,默默放下了忍不住扶住了额头的手。
他听着这阵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然后,扭头。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哎呀,忘了问一句早呢。
毕竟礼貌最重要。
他凉凉的想。
穿过明净透亮的窗玻璃的阳光,洒落在地。
洒落在墙壁。
洒落在吹拂的风中。
也洒落在少年衣领上飘扬的赤红的领带上。
脚下,向外迈出了一步,他微微侧身,从墙壁后,伸出了半个脑袋。
无声无息。
拐过走廊的另一端,金发少年摇头叹气。
他扯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伴随着精致小巧只手可握的圆形金属制品,划过了衬衣上束住领口的三指宽的湖绿色的布料,落回了他胸前的口袋,他转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抬腿前行。
衣角飞扬。
目送着他的背影在微风和煦的灿烂的阳光下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无迹可寻,他才收回了头。
靠回了冰冷的墙壁上。
精神不错。
心情挺好。
脑海里闪过了对方的侧颜,他做出了这个判断。
然后,放下了心。
手指,抵住了嘴唇,他低头,短暂,突兀,了无痕迹的笑意,在他手下一划而过。
一闪即逝。
那就可以了。
那就……可以了。
27.
真的吗。
28.
他们的关系复杂而奇怪,独特又扭曲。
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呢。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说第四句话的机会。
一不小心就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刻。
没办法。
没有机会,只能创造机会了。
29.
来自神秘的东方,在含蓄(?)唯美(??)的儒家文化中,长大成人的秋·张,她挽着男朋友的手臂,双手捂嘴,沉溺在这一幕画面的冲击中,久久回不过来神。
她眼里微笑中带着一点惊讶,惊讶中带着一点期待,期待中带着一点兴奋,兴奋中带着一点满足……
虽然似乎和说好的有点不一样,但是,她好激动啊。
她伸手,想摸到桌子上端个酒杯,喝口酒,压压惊,半路,却摸到了一团趴在沙发边的红色。
“嗯?”
她回头,看到身边,一个拿着折纸彩纸,用魔杖当笔,奋笔疾书的罗恩·韦斯莱。
“你在写什么?”
“遗书。”
“……”
30.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赫敏·格兰杰一直认为,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头脑,放弃什么,都不能放弃思考。
在蛇怪口下成功脱险,也在一度变成了监狱的霍格沃茨挣扎求生,在伏地魔的追杀下九死一生,最后还成功反杀了这位黑魔头,他们,靠的,是勇气和智慧。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她现在觉得,搞不好靠的是运气也说不定呢。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是的!
“不好意思。”
拥挤热闹的卡座里,柔软深陷的沙发上,漫天飞舞的彩带中,白沫翻滚的啤酒间。
少女将刚刚摘下来不过三秒钟的王冠,重新戴回了头顶上。
金黄色的纸张,盖住了她棕褐色的卷发。
闻声望去的所有人,就看到了她手里,单薄小巧的纸牌上,头戴圣诞帽,脚踩弯钩鞋,红鼻子,黑白眼的小丑。
向他们投以和善的微笑。
“又见面了,还是我。”
作为今天晚上唯一一个抽到两次鬼牌,还是连抽的国王,赫敏·格兰杰,这次表现的非常淡定,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还想笑,并且,充分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她翘起了腿,首先随便点了个:“9号?来给我唱一遍霍格沃茨的校歌。”
斯莱特林中,布雷斯·扎比尼笑容瞬间消失,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
伴随着一道微弱的可以忽视的破空之音,一张鲜艳的红桃9,轻飘飘的落在了半透明的茶几面上。
“我不玩了!”
布雷斯·扎比尼,斯莱特林的交际草,霍格沃茨的三好学生,在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国王游戏中,抽中鬼牌的概率,目前,是0%,被抽中鬼牌的国王点中的概率,目前,是……100%。
他欲哭无泪熟门熟路的倒进了身边女朋友的怀里。
虽然潘西·帕金森已经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用奇异恩典的调子唱。”在看到了红桃9是谁之后,赫敏补充说。
我们不是队友吗?穿过之间的两个人,布雷斯用泪汪汪的眼神这样问。
是啊。
少女点头。
右边是我,左边是你。
没想到吧。
咱们讨论了那么久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早知如此,何必安排什么对面偷看大法,所以,来吧, 高歌一曲,庆祝吧。
因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啊,男女朋友不是有默契buff加成的吗,我和潘西当年就是,谁知道千算万算机关算尽没算到你们俩竟然一点默契都没有,眨个眼还能数错数,怪我们咯。
你以为我想坐这里吗,我才不想坐这里,再见,唱歌去了。
眼神交流over。
在奇异恩典版霍格沃茨校歌——布雷斯·扎比尼唱的歌声中,黑发少年从举起在眼前很久很久的扑克牌后,抬起了眼,他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对面,然后,把牌翻过,扣下。
视线从桌面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盘子上一一带过,他探手,挑了块薄荷糖,剥开糖纸,含进了嘴里。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有目光,似看非看的落在了身上,他于是回头一笑。
“要吗?”
“不要。”
迅速的拒绝。
迅速的移开。
不过,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毕竟精心打扮了三天三夜,你要是再不看,那我就只能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少年正了正他挑了一下午的领带,在唇齿之间融化的浓烈而清凉的薄荷的味道中,将其调整至齐,束住了衬衣。
飘带垂落。
繁花飞舞。
“好了好了可以了,剩下半首……12号来唱完吧。”
在少女打断了歌声的空灵的嗓音中,他停顿片刻,回首。
他也没忍住,也侧过了头,也多看了几眼。
悠扬温柔的音乐,敲奏在五彩斑斓的花带之间。
随波逐流。
随着摇曳的烛火一明一灭昏暗暧昧的光线下,少年膝抵桌沿,惬意而坐,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这出舞台剧——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出蓄谋已久的舞台剧,置身事外,看的很开心,那双沥青灰色的眼眸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嫌弃。
时至深夜,他并不困。
可能是因为之前睡足了觉。
也可能是因为感觉身处在想都不敢想的梦里,不愿意醒来。
或许吧。
谁知道呢。
他心情不错。
端起万瓶酒中一杯水,抿了一口,他靠回柔软的沙发上,发现身边人在看他,还对他挑了挑眉,施舍了一个笑脸。
对方沉默了一下。
然后,对他回以了无比灿烂,无比炫目,无比开心,无比明朗的微笑。
“……”
德拉科·马尔福手一抖。
他把差点朝着哈利·波特泼过去的水杯,小心的放回了桌面上,然后,皱起了眉。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咳。”
第一届国王游戏之歌唱比赛圆满结束,褐发少女以手抵唇,莞尔一笑。
“最后……”
非常不好的预感。
德拉科·马尔福是什么人。
是一个有着极其脆弱的心脏和绝对敏锐的直觉的人。
心脏暂且不提,这种直觉,在伏地魔当局时,让他完美的避开了所有死亡结局,幸运的存活到了最后,也让他在战后的霍格沃茨飞檐走壁,成功的躲开了所有和某个人接触的可能虽然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捂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的脆弱的心脏,金发少年眉越皱越紧。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人声沸腾。
他突然转过了头。
穿过了身边微笑的黑发少年,他的视线,敏锐的落在了他的身边,正在讲话的,褐发少女身上。
烛光下。
少女头顶的王冠,闪烁着明亮的光。
她手持鬼牌,笑的愉悦,刻意一顿,然后,说。
“最后,1和10,法式热吻十分钟。”
“……”
德拉科·马尔福把扣在他面前茶几上的那张红桃10掀起来向身后一扔,掉头就跑。
就在他面色扭曲的挥开潘西·帕金森拉住他的手时,他听到了身后,哈利·波特的声音。
“哎呀。”少年的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听上去很开心,他说,“我是1呢。”
31.
你最好是。
32.
“我去下卫生间。”德拉科说。
“这个借口我已经用过了。”达芙妮说。
“……”愤怒的看向了身边的同院生,金发少年抖着手,不可置信的竖起了四根手指,“我喝了三杯黄油啤酒,一杯水,我不可以去一下卫生间吗?”
“不可以。”冷漠无情的斯莱特林们,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他。
所有被国王点中的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接受指派,所以,反抗无果,挣扎无效,他就被从人群中拉起来剥丝抽茧跨过无数双腿踩过了无数双鞋成功的推了出去。
“上吧,德拉科。”他听到潘西在背后说,“愿赌服输。”
我是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
我才不要愿赌服输!!!
德拉科·马尔福在心里咆哮。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另一边,绕过了少年少女们,从深红色的沙发和只到膝盖的半透明的茶几之间的缝隙中,脱身而出的黑发少年,他带着活力四射的笑容,在喧闹声中,回首看了眼末端头戴王冠的褐发少女,点头示意,随即,收回了视线。
于是,他们的双眼对在了一起。
就好像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晚上,某片星空下,互相投来的挑衅的目光一样。
连点成线。
串起了他们。
然后的然后,哈利·波特弯眼一笑。
“……”
他在霍格沃茨,上了八年学,喜欢了一个人,可能有七年十一个月三十一天。
从十一岁,到十八岁。
从年少无知,信心满满,到垂头丧气,避之不及。
从‘我喜欢你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给你创造机会你快快说喜欢我’,到‘算了吧他不喜欢你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那么一个或几个不喜欢你的人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波涛汹涌浪花翻滚的波浪声中,他体会了一把头晕目眩,血液逆流的感觉。
他扶了一把空气,勉强稳住了自己,然后,扭头,第无数次问自己:我是在做梦吗?
荒谬。
太荒谬了。
他左半边脑子想,还好刚才喝了水,姑且算是漱了口吧,右半边脑子在抽左半边脑子,边抽边说,你他妈在想什么。
我也想问!
我他妈在想什么!
他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视网膜里投射出的画面,都被震的有些模糊,他模模糊糊看到前方,少年抬手,摘下了他这么多年自始至终都没换过的那副圆框眼镜,折起,别进了衬衣胸前的口袋上。
然后他挺胸,抬头,微微欠了欠身,好像是礼貌又规矩的,鞠了一躬。
……决斗?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很警惕的一眯眼,下意识的就想退后。
只退了半步。
在身前挡了一下的手,就被握住了。
某种清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后脑一沉,眼前一暗,嘴唇一软。
火焰燃烧的声音,从握住了手腕的那只手,和他肌肤相触的地方,开始响起,他最后,看到了一片毫无遮挡,汪洋璀璨的绿色。
还有,五年之前的那个晚上,照耀在头顶之上的,那片星空。
——在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你有没有遗憾的事情?
这是两周之前,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堂课上,最后五分钟,他们学院的院长,用留在他们的学生生涯中的这最后的五分钟,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毋庸置疑。
肯定是有的。
……很多。
那么你还有两周时间,来让自己不留遗憾。霍格沃茨的现任女校长扶了扶她的眼镜,笑说。
于是在这堂课结束后,哈利·波特去斯莱特林找了个人,“五年之前在大礼堂的那个晚上,你是怎么看到的我的牌,并且让帕金森知道了我抽到的是什么牌?请告诉我,不然我就把这些年你和多少格兰芬多的女生约过会整理成名单匿名写信发给她。”
布雷斯:“???”
陪他一起过来以为要打架一路上很紧张的罗恩:“?????”
为了什么。
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
企图让自己不留遗憾。
而现在,他想说,他成功了。
没有了。
他没有遗憾的事情了。
问:世界上最好的表白方式是什么?
答:强吻。
为什么世界上最好的表白方式,是强吻呢。
原因如下:
如果对方答应呢,你们就可以继续吻下去了。
如果对方不答应呢,那你吻都吻了,血赚,不亏。
所以,在此,给大家分享一件比醉酒,做爱,在同学聚会上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都要刺激,并且刺激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同学聚会上,和喜欢的人,接吻。
毕生难忘。
只在今朝。
“……5、4、3、2、1!”
伴随着六百秒的倒计时,重归于零,飞舞的彩带下,金发少年一脚正中红心,踹开了扯住了他的黑发少年。
他们相依的唇齿分开时都有血丝在空中荡过。
德拉科·马尔福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他首先,把手腕嘎嘣一声从对方手里用力的抽出来,然后,将扣子解开衣袖向上一寸一寸叠到了臂弯,接着,抹了把鲜红的嘴唇,最后,他抓起了手边所有可以抓起的东西,不管不顾,朝着前方就砸了过去。
“等等!!”
“冷静点!!!”
“德拉科!”
“杀人是犯法的!!!!!”
……好吧,还是有的。
要是早点这样,说不定就不会被打了。
在五年之前,三年级的那个晚上。
后悔,就是后悔。
没有提前买好人身意外事故保险,不知道古灵阁有没有这种副产业。
一个侧身,闪开了一个旋转飞来的玻璃杯,哈利·波特摸着胸口,喘着气,把眼镜展开戴回脸上,还没缓过来,又一个低头,躲过一个直冲面门的水果盘。
有话好好说,不要打脸啊!
33.
“你安排的?”
“什么?”
“……”
“……啊,如你所见。就像你当年一样。”
“……我才没有搞过这种东西。”
“没错。只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游戏。需要两个人来帮忙,一个抽鬼王牌,一个看。抽牌呢,由赫敏来,她手气比较好,而罗恩则负责偷看。提前低头捡东西,在所有人开始抽牌时抬头,我们提前踩过点,那个桌子是半透明的,一览无遗。破窗效应听说过吗,是麻瓜的犯罪学理论,大概意思是,第一个抽牌的人,在抽到牌后选择将牌扣在桌面上的话,那么后面的所有人都会这样,我们只需要保证第一个抽到牌的人这样做就可以了。而在看到了你的牌之后,罗恩就把你的牌的数字,用眨了几下眼,告诉了赫敏。就像当年的扎比尼和帕金森看我的时一样。对了,这个套路还是他们教给我们的。”
“……”这两个叛徒!
“不过他们业务显然没有扎比尼和帕金森熟练,是我,对不起金妮和格林格拉斯小姐……”
“那可真是对不起啊!”
“不过还好,她们都是知情者,尽管我确实没有想到,她们会有这么大的牺牲精神,我都吓到了,很感动……除此之外据我初步估计,有80%的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并或多或少,提供了帮助,其实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就……随机应变,我们的暗号是,‘毕业快乐’。”
“闭嘴吧你!”
“闭上了。”
黑发少年伸手,在嘴上从左至右一划而过,做了个缝合的动作。
他指间燃起在夜空下的火焰,就像是一枚反射出明亮光泽的戒指。
然后他露出两排标准的八颗牙齿,喜笑颜开的看向了对面。
就像是当年这么笑着看向他的他。
夜风里。
金发少年捂脸扶额捶胸顿足,然后叹了口气。
“这种求爱的方式很像发/情的动物,波特。”
“为什么。”
“毫无考量,鲁莽,轻率,冒失……我也只在十三岁时这样过。”
“那你答应了吗?”
“……”
“……”
“……”
清冷皎洁的夏夜之月,穿过薄薄的云雾,将微弱的光,投向了黑暗的地平线。
霍格莫德村的十二点半,店铺入口的门梁上悬挂的那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烛火轻跳。
然后,熄灭。
炙热又冰冷的风,吹动了少年淡金色的发。
浅灰色的瞳膜,在身边空气中的某个点上对焦,他抬手,触碰上了额头。
然后。
将吸入唇齿的那口气息,和闷在心头的郁结一起叹出。
如何制约一个德拉科·马尔福,只需要一个哈利·波特。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无可奈何的叹着气,金发少年回头,看向了路边,正对他投来笑眯眯的注视的黑发少年。
“是的。”
他说。
“我答应了。”
毕竟已经等了很多年。
啊,本来只是笑眯了眼,这下子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呢。
好烦。
我很喜欢那个颜色的。
第一次见到时,就很喜欢。
是斯莱特林的代表色。
深邃暗沉,却如此明亮的深绿色。
指间随风飞舞的金色发丝划破了夜色,就像是地表深处里闪烁的金矿,少年从台阶上一跃而下,他摆手,把夹在另一只手指缝里的烟挥灭。
一点零碎的火光就好像是划破了夜空的流星一样一闪而逝。
十几分钟前,这场荒唐的聚会,终于随着灰姑娘的故事里她等待的钟声的到来画上了尾声。
而午夜将至。
他靠在街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时,对方果不其然,很好奇的凑了过来。
他非常随意的递了过去,银白色的铁盒就从他的指尖滑到了他的掌心,细致的花纹雕刻在上的搭扣,清脆一响,敞开在了他眼前。
烟?
端详片刻,然后他问,“给我一根可以吗?”
拿去拿去。
很大气的挥挥手,然后,金发少年一个响指点着了烟,他拿在手里,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咬在嘴里。
对方也没有。
他回头,对上了少年眼巴巴的注视,看到他,他的表情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干嘛。
警惕是斯莱特林的必修课。
他警惕的退了一步。
搓火球不是魔法师的第一课吗?
这都不会吗?
没关系。
我会。
“……”
在又一个响指下看着烟上火苗熠熠生辉的正直勇敢的格兰芬多,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说好的嘴对嘴点烟呢。
在他怨念的目光中,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眼神无辜。
谁和你说好了。
好吧。
于是,他们就一起在十二点的街道,点了一根事后烟。
看着火光燃尽。
都没有抽。
烟绝灯灭。
然后,他将向他张开了双臂的另一个少年一把推开。
“走了。”
迈出了好几步,才发现没有人跟上,于是,他停下,然后转过了头。
哈利·波特看着德拉科·马尔福踩着三把扫帚酒吧门口的这条小路的泥土,面无表情的回望向了自己。
黑暗中,少年衣摆飘飘,是白色的。
远方。
巍巍壮阔的城堡,就像是立于云端一样。
“回去了。”
他听到他说。
于是,他摸着后脖颈,没办法的一笑。
脚下步伐踏出,和他的鞋印重叠。
渐行渐近。
“Yes,your highness.(是,国王陛下)”
34.
“所以说,虽然毫无考量,鲁莽,轻率,冒失……嗯,还有幼稚,但是,管用啊。”
“管用啊!”
“无论是在十三岁,还是在十八岁。”
“都管用啊!”
“好了罗恩我觉得你可以从麻瓜压指板上起来了,跪在这东西上写同学录,你膝盖不疼吗?”
“疼死了赫敏,可我妹让我跪的,我哪敢起来啊T▽T!”
“……跪着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