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勇为是好事，但千万不要在喝高了的时候做。

哈尔•乔丹是个性格果断、从不言悔的汉子，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还是会有那么几件想改变的事，跟巴里•艾伦的相遇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卡罗尔戴上订婚戒指的当天。刚一下班，哈尔就被几个哥们半拖半拽地带到酒吧，声称要用酒精淹没他沉浸在失恋痛苦里的小心脏。哈尔“我特么八百年前失恋的你们现在来安慰有个鬼的用”的抗议被基洛沃格强健的手臂镇压成了渣渣，然后一群人就这样咋咋呼呼地冲进了酒吧，号称今天不许任何人竖着出去。

等损友们把酒单上的酒都点了一轮之后，哈尔坚强如钢铁的心脏也被酒精泡出了三分酸涩的柔软。“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种桥段，写在小说里永远显得狗血而俗套，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论怎么豁达怎么云淡风轻，心底的失落和愤懑，依旧像诅咒一样无法摆脱。
哈尔仰头又灌下一杯酒，酒精灼烧咽喉留下火辣辣的痛感，他茫然地盯着群魔乱舞的损友们，想起今天早上，卡罗尔容光焕发的笑脸，放任那些压抑了太久的苦涩爬上嘴角。
——那个人到底哪里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一群人被不胜其扰的酒吧老板赶了出来。醉得快要找不到舌头的盖嘶吼着安慰他，说“哥们我看好你，赶快带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妞回来！”；一向寡言的摩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强劲得让他几乎听得到肩胛骨危险的呻吟。
——然后这群人迅速解散，把哈尔一个人扔在了距他家还有三个街区的路口。
哈尔•乔丹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夹克，嘟嘟囔囔地咒骂这帮损友不靠谱。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街巷间传的很远，不远处响起一声带着哭腔的“救命”。作为军人的那部分责任感让他迅速往声音响起的地方跑过去。
暗巷里，几个小混混堵住了一个少妇，正在不干不净地调戏。见来的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醉鬼，他们嘲笑得更大声。为首的那个啐了一口，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滚，醉鬼别来多管闲事，不然打死你。”
他仗着七分醉意和三分愤懑，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作为退役空军飞行员和资深自由搏击爱好者，几个十七八岁的小混混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几分钟过去，暗巷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哈尔觉得心情终于好了点，他勾起嘴角，习惯性地开嘲讽：“这么几下就不行了？记得回家告诉妈咪，让她给你们穿上花裙子，再梳个小辫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许我会下手轻一点。”
他身后，一个人踉跄着站了起来，抡起棒球棒就往他后脑勺上挥。醉得连走直线都困难的哈尔反应不及，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再没了意识。

“醒醒，能看清我吗？”
什么人在拍他的脸，陌生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皱了皱眉，努力睁开酸胀的双眼。苍白的灯光一瞬间刺入，他毫无形象地嗷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在哪儿？”开口才感觉到嗓子哑得像是生吞了一块火炭，脑袋针扎一样疼，哈尔模糊地回忆起最后能记住的片段，觉得这惨无人道的剧痛不完全是宿醉的后果。
“中城警局。”那个声音回答了他，同时塞给他一杯水，“你救下的那位女士打了911。”
“呃……谢谢？”哈尔接过水杯大口喝干，这才有余力观察起眼前这个陌生人。年轻人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和一双天蓝色的眼眸，他五官轮廓温和，警察制服都被他穿出了三分亲切——在他凑近检查时，哈尔偷偷在心底“哇哦”了一声，给这位他还不知道名字的警察贴上了金发帅哥这个标签。
“对了，那几个小混混呢？”
“按抢劫罪拘留了。”金发青年这样说着，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他的后脑处按揉，“哪里疼的话就出声。”
哈尔闭着眼仰起头配合检查，年轻的警官继续问道：“姓名和职业？”
“哈尔•乔丹，菲利斯航空公司飞行员。”哈尔顿了一下，补充道，“视觉正常，也没有头晕恶心，我觉得没被打出脑震荡。”
年轻警官诧异地顿了一下，转身拿过冰袋敷在他后脑上：“头骨应该没有损伤，但建议你明天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现在把手伸出来。”
哈尔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但还是伸出了双手。他两手关节上全是淤青，新添的伤口摞在陈年的疤痕上，简直堪称“战功”累累。年轻警官蹲下身，抓着他的手打量了几秒钟，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蘸满酒精的棉签按在了伤口上。
哈尔的狼嚎响彻中城警局。
“你这是虐待，警官先生。”哈尔呲牙咧嘴地抱怨道。金发警官死死按着他的手继续上药，动作精准娴熟，毫不留情。
“给你个教训。下次想要见义勇为的时候请提前判断情势，醉到看不清路的情况下，请直接打电话报警。”
哈尔看着警官先生低垂的金色脑袋，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问道：“在你叫醒我之前……我干了什么？”
这句话终于问到了点子上。金发警官站起身，摘下橡胶手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脸色稍微有点不好看：“你吐了。”
这位年轻警官非常有涵养地没有详细描述，但哈尔根据垃圾桶里那带着强烈呕吐物气味的白大褂判断，他必然是吐在了警官先生身上。
哈尔窘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
大概是哈尔愧疚的表情太生动，金发警官在他组织好道歉的话之前就先开了口：“这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走到门口时，哈尔忽然停下了脚步，金发警官不解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虽然今天喝的有点多，但我没失忆。”哈尔双手插兜，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那女人在开打之前就跑了，没人打911，是你带我到这里的。”
年轻的警官没有否认。哈尔挑高嘴角，诚恳地伸出右手：“重新介绍下？我叫哈尔•乔丹，很高兴认识你，艾伦法证官。”
在他掌心里摊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巴里的工作证，天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顺走的。巴里黑着脸，没好气地伸手去拿自己的证件，哈尔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笑出一脸阴谋得逞的狡黠：“明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