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913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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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IDOLiSH7 和泉一织 , 七濑陆
标签 一织陆
文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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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6 03:52
- 导读
- 画家1×画像7
夏日灿烂的阳光漏下繁茂枝叶,在地上散成树影间零碎的光斑。枝干上趴着聒噪的雄蝉,面对易逝的生命抓紧时间发声求偶,拖长的噪音被燥热的风送进画室的窗户,混杂到画笔搅入洗笔筒的响动里。
和泉一织刚刚落下最后一笔,紧蹙的长眉终于放松,顾不上清洗双手就倒在沙发上休憩。为了完成这幅画,他断断续续花了四年的时间,这几天更是日夜颠倒,眼底都蓄起淡淡的乌青。
画里是红色头发的少年,抱着一束玫瑰跪坐在地上,微微偏过头,被和谐的光影照出流畅的脖颈线条和半截漂亮的小腿。他长得很好看,神情天真,唇角上扬,像在人间迷路的天使,碰巧路过人类的玫瑰园,挑选后采撷下最饱满芬芳的那些预备带回云层之上。
或许以后再也画不出这么完美的作品了。和泉一织心想。
因为他画的是曾经的恋人。
和泉一织还能回忆起十六岁的那场高烧来得有多么突然。那时候他坐在教室里,昏沉的脑袋挤不下任何知识,还没来得及举手告知老师就倒在课桌上,额头和呼吸都是滚烫的。
醒来已经是下午,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是面露担忧的母亲。身体并没有大碍,和泉一织很快可以离院,途中经过盛开着玫瑰的花坛,娇艳欲滴的花朵压得长枝下垂,热烈的色彩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仿佛是命运的召唤,同时被他收进眼里的还有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病弱少年。他穿着病号服,红色的短发与苍白的脸色形成明显的对比,手指动作间叠出一只小且精致的纸鹤。他的直觉慢了半拍,待到意识有人盯着自己的时候,抬头只看见和泉一织转身时露出的侧脸和高瘦的背影。
这便是匆匆的初见,不知道为什么,和泉一织牢牢记住了少年的长相,以至于在几个月后的学园祭上,他瞬间认出台上唱歌的人。
红发少年双手握住麦克风,闭着眼睛沉浸入一首温柔的慢歌里。他的声音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技巧与感情兼并,短短的一首歌很快吸引来围观的人群。尾音平稳地收住后,他在掌声和欢呼里睁开那双暖色的眼睛,恰好对上台下的和泉一织。
“我是不是见过你?”少年伸手拨弄被风吹乱的额发,轻声的发问被音响传送出。
他们在第二次见面后相识。
少年的名字叫七濑陆,比和泉一织大一岁,长期受呼吸道疾病的折磨以至于经常呆在医院。两人的性格并没有太多共同点,一个偏向理性、一个偏向感性;一个急切想要变成可靠的大人,一个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飞快同和泉一织建立起友谊,并在大大小小的争吵里一起走过放学的那段路程。
和泉一织经常会怀念他们之间幼稚的冷战,一整天不愿意和对方说话,沉默地隔着一段距离走在路上。临到分开的路口,七濑陆总会是打破僵局的那个人,犹犹豫豫地开口告别。
“明天见,一织。”他说。
虽然同对方说话总是忍不住夹枪带炮,但和泉一织早已察觉到自己像撞笼小鸟般的心跳声和耳廓烧起的温度。
这是他的初恋,美好得没有一丝杂质。他们在校园的角落里偷偷接吻,去游戏中心打地鼠、夹娃娃,拍厚厚一叠大头贴,就连家里的马克杯也要换成情侣的款式。
然而所有的幸福都会被时间掐住咽喉。七濑陆的身体每况愈下,在一个骤然阴沉的台风天,他湿漉漉地跑进车站等待迟来的电车,吸入器掉到地上不慎被人踩坏。这次发作来得过分煎熬,他摔在地上,无助地捂住胸口,从此再也没有起来。那年,和泉一织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在痛苦中挣扎沉浮了两个月,已经为未来做好职业规划的和泉一织于某天清晨醒来,对着床头的照片看了很久。
他决定把七濑陆画下来。
感情被掺进颜料里,每一笔涂抹都伴随着曾经的回忆。有很多次,他实在控制不住喷薄的情绪,捏住画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能停下绘画的进程,甚至用画布将未完成的作品遮盖住。
完成的那天已经是四年后了。他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沾着颜料的手指垂落半空。
而他并不知道,当天夜晚万籁俱寂之时,画里的少年动了动,疑惑地低头看着手里娇艳的玫瑰。
这幅画唤来了七濑陆的灵魂。
画作完成后,和泉一织再次陷进过去的影子里。四年之久的创作更像是一场宣泄和排解,他并不想纪念什么,也不想结束什么,只是永远定格住的那张十九岁的脸占据了太多的回忆,以至于快要撑爆人类小小的心脏。犹豫了很久,他同意将它展览出去,展览结束后就卖给出价最高的买家。
画里的七濑陆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只能焦虑不安地保持姿势。他每天只有深夜才能活动,甚至没有办法离开画框,被迫困在小小的画里。
隔周的一个下午,厚布遮盖上这幅寄生着亡灵的画,被运到展会悬挂。
七濑陆看着来来往往的观众,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和泉一织抛弃了。他的小男朋友,随便逗一逗都会脸红,然后装成凶巴巴的样子教训自己,就算再害羞也不会在公共场合松开紧牵的手。他们那个时候太年轻,以为分离不会来得那么容易,迫不及待地许下关于未来的无数承诺,单纯地认为时间只会赐予和祝福,却从未真正考虑过死亡。
展会的灯依次熄灭,等来活动时间的七濑陆把花扔到地上,无助地捂着眼睛。
于是那天晚上,勉强入睡的和泉一织梦见自己来到十六岁那年初见的医院。他急切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奔跑,却始终找不到下楼的电梯。他依次拧开每一扇门,门后都是实心的墙面或深不见底的悬崖,直到最后一扇才出现别的什么东西。过道的灯光顺着逐渐大开的门缝渗进去,隐约可以看见病床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七濑さん……”
七濑陆正背对着他啜泣,哭得肩膀都在耸动。他把脸埋进手心,脚边散落着枯薄的玫瑰花瓣。
听见青年的声音,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呢喃一般质问道:
“你不要我了吗,一织?”
和泉一织张开嘴想要回答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他很快惊醒,伸手轻轻触碰自己的眼角,发现那里是湿润的。
展览结束后,他放弃了买家给出的高昂价格,把这幅画接了回来。
他有听说过关于这幅画的评价:忧郁的捧花少年。
明明画的是微笑的七濑陆,创作的时候回忆起的也基本是美好的时光,去过展会的很多人却说画里的人看上去很悲伤。
那天晚上,和泉一织再次难以入睡,沉默着坐在画前,用手指轻轻描过七濑陆的面部轮廓。他又开始怀念起那年的玫瑰,热烈的色彩,压枝的花朵,引着他看到了另一种红色,来自少年的灵魂深处。
和泉一织垂下睫毛,手上的动作随思绪停顿,又顺着侧脸继续下滑。当他触碰到画中人的嘴唇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红发少年眨眨眼睛,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