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上的choker一直只是作为配饰而存在的，自打加入港口Mafia后就没怎么改变过的搭配，中原中也自己也算满意。只不过和他成为搭档的聒噪鲭鱼在看到后时不时会蹦出一些话语，令他青筋暴起。比如：
“中也竟然乖乖戴起了狗项圈，嗯~真是自觉啊。不过是谁给你的呢？我不允许中也擅自更变主人。”
“我自己买来的啊混蛋，你在说什么鬼话。而且这是颈饰，给我向全日本戴choker的人道歉啊！”
“嗯哼，全日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看来就是如此哦。……啊，不会是森先生……”还在充满怨气地纠缠，并且不听人前半句话。
“……和首领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种话里带上他可以吗。”不论最初印象如何，现下首领就是首领，中原中也听着太宰治的胡言乱语，感到无比别扭，嘴角抽搐。
有时两人交换着情报，对话说着说着，就察觉那目光下移到了脖子上，直觉让中也绷紧了皮肤，狠狠瞪回去，却瞪不破那张厚脸皮。他感到自己被审视的目光，汗毛都要竖起来，当即甩开文件一脚踢过去——被那家伙轻车熟路地躲过，嘴上还不停。
“怎么了小蛞蝓，打算做伸展运动来促进长高吗？搭配牛奶效果更好哦。”
“你他妈……”
……
他想过干脆放弃佩戴项圈算了，却被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阻止。是啊，凭什么要因为那个混蛋改变自己的穿衣审美！


然后，多年以后的现在。
桌子上摆着暗色的小盒子，已经打开，黑绒布上托着一条精致的choker，形制与他现在佩戴的略有不同，金属搭扣，侧边有两颗铆钉装饰，铆钉上嵌有一枚艳丽的橙色石头，华丽的切面，那大概是——中原中也转了转角度，做出判断。
“什么啊……”
他拿着那条项圈，思索了很久。



并非异能力，而是物理上的攻击实打实地击中了太宰治的头部，不仅造成了中度脑震荡，还有从右眼眉框到耳后的血淋淋伤口。
于是时隔数年，中原中也再次见到了右眼和头部包裹绷带的黑时ver.太宰治。当他推开病房门，微风带动房间里的帘子，沙啦啦，男人躺在床上，被纯白色包裹着，那副过去的造型掩盖了与之相比更加成熟的面貌。
那似乎是，还曾是搭档的过去。

房间内一时静谧，直到男人睁开了眼睛。
中原中也走上前去：“醒了。“简短的打招呼。他也没带花束什么的，似乎只是过来查看一下对方的状态。
“………”
沉默。
“……？”
“……”
“喂，太宰……”
“……”
沉默太久了，中原中也不由得心里一提。这混蛋伤到脑袋还很重，不会是留下什么麻烦的后遗症吧。
病床上的太宰治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视线追随人影而动，但依然迟缓，瞳孔中似是虚无。又过了半分钟，中原中也已经按捺不住要扒拉他的眼皮。
似乎捕捉到了那抹亮眼的色彩。
“……中也啊。”
“什、啊啊，是我，你这家伙终于清醒了？”中原中也收回手，盯着他快速的眨眼，和逐渐聚焦的眼神。暗地里松了口气。
“嗯——一醒来就看到中也，该怎么说呢……”
“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怕我忍不住——”
“呕——”
“真吐了？！”
中原中也一个后撤步，看着太宰治扒在床边歪头干呕，脸色苍白得要命，意识到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叹了口气，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他扭头去洗手台打湿了毛巾，隔空甩到那人一如既往缠绕绷带的手臂上。
太宰治默默把毛巾按在没有绷带的另一边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中也的脸震撼力好强哦。”
“少说点话你还能多活一天。”
“咦咦？这声音是，从床下传来的阴森呼喊……”一手扒着床沿，乱蓬蓬的黑色脑袋向床下探去，左右寻找。
额头不由得爆出青筋，他就不该指望太宰治有消停的时候。但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压下怒气，这活蹦乱跳的蠢样，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中原中也按住那颗脑袋，把快要滑下去的太宰按回床上，脑袋稳稳地躺到柔软的枕头正中。
“瞧你那搁浅的鯖一样的脸色，”他嫌弃地甩甩手，”护士已经叫了，我马上就走。”
“诶，好贴心啊中也，好恶心，这下是真的要吐了，唔。”
“给我把你塞满黑泥的脑子吐出来吧！”
压低声音拌着嘴，没过太久，护士从门口走进来了，以及身后还有一位，有一些意外的身影。
“太宰先生！……啊，中、中原先生，你好。”
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同样意外地看向中原中也。
“你是，中岛吧。”向门口的方向点点头，致意后便朝外走去。
“中原先生！”被叫住了。他止住脚步回头。
“那个……对不起。”白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然后视线从下向上闪烁着。
“你在说什么？”
“太宰先生这次受伤，都是因为我……我和芥川，没能保护好他……”他开始不安地搓起衣角。
中原中也了然，他对少年笑了笑：“你不用道歉。”
芥川龙之介也一样，在归队回去之后一根筋地向他道歉没能完成交代的任务。
话说，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在这里和黑手党道什么歉啊？真是个好孩子。
“让太宰躺在这少些时间祸害人间，也不错。”
嘴上安抚着，中原中也内心里想的是其他的事。
况且，如果一切都是在太宰治的计划之内，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在混蛋太宰治的计划里，常有掌控之中的折损。
——即使是他自己的折损，也不会有半分例外。
下意识想抽出一根烟，想起这里是病房，旁边有护士。他摩挲着手指，踏出房门。


靠在自己的爱车上，没有打算发动车子，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方盒。
在病房里的对话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和平时一样”，会让太宰治感到安心。
——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太宰治也足够了解。
太宰治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中原中也深深地明白这件事。
虽然明白，但他其实不会怎么去深入思考这些东西，或者说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了。毕竟过了这么些年，这些东西似乎也失去意义。
就比如太宰治刚叛逃的那几年，他连人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以至于会觉得他是直接跑到了更遥远的其他城市，或者干脆死了。
只是因为太宰治不想让他看到罢了。
而当那任性的家伙打算碰面的时候，中原中也就是绕着全横滨最偏僻的小巷走，大概也能看到他留下的涂鸦。
有那么几次在家里发现珍藏的酒被拿走。
喝完了还会把空瓶子放回来。多么嚣张的盗窃犯啊。
而自从之前正式以武装侦探社一员的身份见面之后，太宰治就更加不躲着他了，这导致他们一见面就吵得火药味十足的时候多了很多。
中原中也感觉烦得不行，但咂咂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做搭档的时候。还挺有趣。
所以到前段时间，他们甚至已经可以一起吃顿早饭，然后和平地分别了。

中原中也知道侦探社的中岛敦。
他和太宰治偶尔会聊起，还有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的芥川龙之介。太宰治似乎是想尽快让他们磨合起来。在休战之后，有过几次太宰治拉着他悄悄看两人的特训。
芥川龙之介捏着鼻子勉强配合中岛敦，反过来另一方其实也一样很是勉强。但在行动上，中原中也能看到两人实在的配合。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或者说这或许挺好的。
太宰治看着配合变得默契的两人，嘴角笑盈盈的。而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感觉再退一步他就要融化在阴影里。
等他们磨合好了，你打算做什么？
问不出这种蠢问题。
因为他已经知道那是要逃跑的表情。
“明明开玩笑一般纠缠着我，自己却要溜走。”
话虽如此，中原中也倒也不是全然“无辜”。
嚷嚷着迟早有一天杀了你，但出于种种原因至今也没能完成这一目标，发现太宰自杀，便会不顾一切地将他救回来，然后被抱怨一通。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求死的，是他贯穿始终的愿望，不该拉住他的，但。
中原中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怎么能遂了你的愿。”一直以来，他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把这句理由当了真。



下一次再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对方已经出院，全身上下除了头上多包了一点绷带以外，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欠揍。
每次都遭受语言攻击的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想，这人不如在医院多住几周算了。
太宰治和中岛敦从一家药店走出来，看样子中岛敦没能拦住太宰治买下全部的促销绷带，正无奈地替他抱着小山一般的战利品。
——话说回来，绷带为什么搞促销啊？
于是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啊。”
“啊。”
他们两个同时出声。
或许一切就是这么巧合，他才思索着什么时候，找机会碰个面。
“这不是中——也吗，”太宰治拉长了语调说，“终于下定决心要问诊身高了吗？没关系的，我知道最近药店里钙片也在打折。”
语言攻击这不是就来了。中原中也最近积攒起来的心平气和瞬间消散，冲上去就是一脚。
没想到太宰治一个闪身躲到了中岛敦后面，而少年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急刹车，“太宰，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哪里哪里，比不过中也的鞋底……”
“太宰先生！”中岛敦双手被绷带山牵制着，唯有那生动的表情表示出对太宰治的无奈，以及对他就没停下过对黑手党的挑衅行为的绝望。
“请不要难为我——”少年狠心一闭眼，迅捷地跳开了，把太宰治留在原地露了出来。
这下子，二人交锋，噼噼啪啪地打成一团。而中岛敦，只是远远地缀在他们后面跟着。
他们从街内闹到街外，最后太宰治头上挨了他一掌后马上蹲下，大喊“好痛！”
中原中也楞了一下，“喂，没事吧？”
便看到那发梢下一抹坏笑。
该死，收着力气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闹剧终于告一段落，视线边缘的白发少年似乎松了口气似的，走上来，苦口婆心地向前辈劝说：“太宰先生，请你不要再挑衅我们的合作对象了……”
再说一遍，真是个好孩子。
“什么合作对象嘛，中也明明是我的狗狗。”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中原中也立刻决定掐灭了这段话头，他瞪着太宰治，让可怜兮兮的抱着绷带的中岛敦回去。
在“真的没问题吗”的目光中，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喂，太宰。”
两个人单独留在河堤旁。
“嗯？中也有什么特别的告白要说吗？敬谢不敏，我赶时间啦，太阳下山前适合入水……”
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语气开着玩笑，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人手痒得很。中原中也握拳举起又放下，因为他今天不是来开玩笑的。
“谁要和你告白啊！”
这么说着，一脸不爽，同时手在衣兜里摸索着什么。
太宰治安静了三秒，盯着他的动作，从口袋里取出的是一个小巧的四方物体，最外层用牛皮纸的材质包装着，缀有一些并不显眼的文字装饰。
“那么是有什么麻烦事要找主人解决吗，不要啦，我要休息——”
拽住这个准备脚底抹油的家伙。
“是重要的事。”
果然停住了。
或许是语气太过明显吧。中原中也一向直来直往，但要认真地对太宰治表达某些话，过去从来没有，也没想过。他有些羞赧地想。
如果错过这次，或许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机密事项什么的，还是不要和我说了，前一阵子太忙我想放假……”刻意扭转开话题的太宰治，眼珠乱转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的。
“咳咳。”清了清嗓子。
“上次，你给我的东西……”
“啊，那个啊——毕竟作为我的狗，还是要有来自主人的项圈吧。嗯嗯。”
“你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对面一下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我很喜欢。所以，其实已经换上了。”有一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
于是对面连表情都停止了，微笑没坚持住地慢慢放下。
“认真来讲，你的品味还不错。”
“……”
不对不对，重点不在这里。中原中也拉扯自己发热的思绪，重点是什么来着，他继续张口。
“……上次我们合作的那个任务。你早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了吧。”
说到这个，太宰治似乎才找回一点声音：“招待员小姐嘛，中也不是也看出来了，表演得很拙劣呢。”
“明明识破了，最后却还被偷袭中招，所以是你计划好的。”
“是为了稳妥——”
“太宰，我要说的就是，”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我忍你的混账计划很久了。”
不论是他的部下，还是太宰治自身。
“主要还是对你。”他承认。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得不存在顺序。
“你把自己放在哪里？有很多次，你拿自己做诱饵的事不说。”
“那是因为——”
“因为你就是个自杀狂魔。”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你想死，我是拦不住你的。”说出来很不甘心，然而事实正是如此，“但是你想受伤，我可以把你揍到伤不了自己。”
“……中也才打不过我呢。”
“你也一样打不过我。”他冷笑。
“如果你那时离开了横滨，或者从此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那无所谓。你既然还站在这里，就别想被我以外的人杀死。”
太宰治眨了三次眼，那是什么含义呢？想必没有。因此他继续说：“我想过你培养芥川和中岛成为‘搭档‘，目的什么的无非也就是那些。”
“在那些既定的目标里面，你没想过其他人的想法吧。”
“中也……你这么说，难道是不相信我的计划吗？”
“我相信。就像你说的，你的计划从未落空。但是，”他用拇指轻轻摩擦手背，“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太宰。
“我相信的是如果摘掉那点寻死欲，你他妈根本不用受伤。
“但是如果能摘掉，那就不是太宰治了。——至少我做不到。“中原中也总结道。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如果你也做不到，那就告诉我。”他直直地看着对方，夕阳下的太宰治被阳光照了半边，蓬松的发丝透过红光，显出金棕的色泽。
“为什么？”干巴巴的发问。
“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被你的破计划吓到了。”
“根本没有必要嘛，中也只要听主人的指令就好了……”
“不许再说那个词！你根本不听人话啊，讨厌的家伙……！”
“很遗憾，我就是这样讨厌的家伙。”
“啊啊，是啊，讨厌得无以复加。”中原中也再赞同不过，“和你相处这么久，为什么还是说不出来不喜欢呢。”


“你说什么？”太宰治僵住了，脖子梗着。
明明听得很清楚，还明知故问。
如果自己这边不主动的话，他大概永远都难以踏出半步，并且在感知到更多善意的某天落荒而逃吧。
得在那之前抓住他。
“我才不说第二遍，混蛋。主人与狗的游戏恕我敬谢不敏，”中原中也又上前一步，而对面的家伙被逼迫地向后挪去，他终于把东西强硬地递到太宰治手里，“做搭档的话，这辈子、随时奉陪。”
可以看到太宰治相当的动摇，眼神又开始飘摇到不知哪去，双手现在保持了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但紧紧抓着递到手上的东西，包装纸皱起发出咔啦啦的声响。
“给你的回礼，回去再拆吧。”他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并正了正帽子，没有再更进一步，“好好给我走在陆地上回去，你这条青花鱼。”
“我……”
“那就这样。”


中原中也抛下一大堆话就这样离开了。
太宰治还在原地。
他扯了扯嘴角笑，平时动动嘴皮就能吐出一堆尖刺的那张嘴在此刻停摆，如同全身其他部位一样锈住了。
终于意识到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他转身，迈开步子慢慢走起来。手指很僵硬，而且就在几秒的时间内变得冰凉，心脏也快速跳动。
控制心跳的小小技巧被中也无效化了。
牛皮纸的外包装不堪重负发出撕裂的声音，太宰治吓了一跳，赶忙松手，东西便往下掉，他再去接，东西弹跳起来，他滑稽地接了两次。


另一边，中原中也把握着方向盘在公路上飞驰，驾驶座这边的窗子拉下来，气流卷进车内。
他今天可能是说了有生以来最掏心掏肺的一番话。
而且是对着太宰治。
正如中原中也自己所说，他“没打算告白”，只是把自己能想到的重要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然而已经说完，并离开现场的现在，风冷冷地略过身体，他的脸却越来越热。
“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内心已经抑制不住大叫，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仅保留一丝理智没把它捏碎。
一口气开车到家时他才想起来今晚和梶井他们约了喝酒，和太宰治的碰面其实是偶然——回礼，只是一直带在身上罢了。手机已经响起来，接通后放到耳边，传来略微嘈杂的背景音和催促的声音：“你会迟到真是少见，快来哦，开了好酒。”
“……抱歉，今天你们好好喝吧。”
“咦？发生什么了中也先生，听了上一句话还会拒绝更是稀奇得很，晚点来也没关系。”
“不，没什么，这次就pass吧，抱歉爽约了。”把车子妥当停放，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拉开大门。
“不不，当然没关系。”电话对面更惊奇了，“下次你有心情再约好了，那——”
梶井收尾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更混乱的打闹声，似乎是为了争抢那好酒而开发出新的竞争游戏，紧接着“嘟嘟”地响起电话忙音。
“哈……”
就着微弱的光线走进客厅，中原中也坐在沙发上。昨天还放着那个盒子的桌面上空荡荡的。
“他应该会喜欢吧。
“……不，如果他敢带着那东西跳进水里，我就宰了他。”
嘟哝着，用手指勾了勾环绕颈部的皮质项圈。那是很贴合他的尺寸，收到后就一直戴着。
此刻不知怎么的，需要更快地呼吸空气。



夜色浓郁，中原中也小口啜着酒精饮料，一边看着远处的夜景，心里一半想着下周起的工作，另一半——
算了，还是想想工作吧。
然而事与愿违。突然有一种直觉，眉头直跳。这个感觉是……
门口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咔哒。
大门被慢慢推开。
咚咚咚的脚步声。
“记得把门关上。”他提醒道。
脚步声一滞。随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风衣的衣角摆动，翻卷着一股寒气接近。头顶打下一片阴影，中原中也微微仰头，掀了掀眼皮向上看。
某个武装侦探社的核心成员大摇大摆地从上俯视着他，撇嘴眯眼。几个小时前张口结舌的僵硬模样似乎从来不存在似的。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要先敲门啊？“中原中也像是往常一样开口嘲讽。
实际悄悄地咽了一小口饮料，往沙发里缩了缩。
不速之客深吸一口气——
“区区一只蛞蝓居然敢把我丢在路边自己走了！“
“中也是真的很讨厌！”
“说什么不要做我的狗，怎么可以甩开主人！我不允许！”
而对面安静地听着，瞧准时机开口：“你戴上了啊。”
“……”
往常一样的穿着，但是有一点不同。
那条常看到的波洛领带变化了一些样式。
黑色皮带的末端坠着雕有花纹的银白坠子，此时没有被规矩地收进马甲内侧，而是显露在外。而最为醒目的那颗宝石饰物，底托依然是银白的麻花结，而宝石本身，海蓝色的亮光似乎比以往更深邃，宝石底面的中心有特殊的切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八芒星。
那是他精心挑选的回礼。
“很好看嘛！”不由得挑起嘴角，自己的品味不错，“喜欢吗？”
“……喜欢。”太宰治说，“中也呢？”
张张嘴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别的含义，“我下午已经说过了。”
“不行。”
那道影子突然从上到下把他扑进了怀里。太宰治紧紧地搂住他，用双臂圈住肩膀，把重量压到他身上。
“我不逃了，所以中也这一次也不能逃掉。”
一只手移到中原中也的脖子上。太宰治轻轻抚摸着，那里佩戴的是，由他交出去，属于他的项圈。
“喜欢吗？”
这回轮到中原中也结巴了。他背对着太宰治的脸瞬间泛红，一直延伸到耳朵尖。
“——喜欢。”
心满意足的笑声，呼气打在颈侧，中原中也感到越发别扭，他按住脖子上那只手：“喂、太宰，松开点，痒死了！”
结果是感到肩膀上的用力程度更大了，他想侧过头说些什么，然后碰到了柔软的嘴唇。
“不松。”


不会再放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