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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剂

作者 : 山风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天下3 陆南亭,张凯枫

标签 陆张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天下3陆张短篇合集

46 0 2021-1-18 16:14
导读
不是ABO
陆南亭捧着一颗心脏,一颗完整的,柔软的,鲜活的心脏。
它就在陆南亭掌心跳动着,一下,两下,它跳得有些快,焦灼狂躁,充满生机,又脆弱无助。
这世上最娴熟的屠夫也剥不出如此完美的心脏,它是半透明的桑皮纸包着的一汪血,不带半丝赘余的血肉,光洁又饱满,还带着生命的热度。
有许多人对这颗心脏感兴趣,他们有的朝拜它,有的想撕碎它,有的想剖开它看看,可是它的主人却把它送给了陆南亭。
陆南亭小心翼翼捧着它,生怕手上的茧子划伤这颗脆弱的心脏。陆南亭可以感觉到这颗心脏光洁无瑕的外表下焦灼的内里,这伤痛在他捧着心脏的双手间缓缓平息了下去。
陆南亭把心脏放进了怀里,贴在自己的左胸口,感受着它与自己脉搏一致的跳动。这颗心脏在他胸口发出莹莹的幽光,照亮了陆南亭眼前亘古无尽的黑暗,像布袋里一只发出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陆南亭借着心脏的一点光往前走,脚下是一成不变的路,他要去找一个人,心脏的主人,陆南亭想要找到他,送给他一味药作为还礼。
心脏指引着陆南亭往前走。他中途停下了三十次寻觅正确的方向,又查看了五十次心脏是不是在他胸口,还在心里默念了二百一十次心脏主人的名字,才终于看见张凯枫的背影。
张凯枫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用一种活人不会有的姿势,僵硬,木然,一动也不动。陆南亭转到他面前,发现他的左胸上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洞,这个洞原属于陆南亭怀里的那颗心脏。
陆南亭想了想,剖开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心脏放进了张凯枫胸前的伤口里,他的血滴在张凯枫雪白的衣袍上,开出蜿蜒的花。心脏跳动着,一下,两下,咚,咚,咚,咚……张凯枫放大僵死的瞳仁缩了缩,惨白的面容终于有了生气。

咚,咚,咚,咚……
陆南亭意识到,这不是心跳的声音,而是剑奴在敲门喊他起床。
陆南亭照常去紫微阁处理事务,他收到了两封信。
陆南亭经常收到很多信件,但这两封有些特殊,一封来自幽州的朔方城,一封来自中原的上清峰。两封信虽然历经的路途不同,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他的桌案上。
来自朔方城的信盖着幽篁国主墨姬的印鉴,信末尾却是沈千愁的落款。
来自上清峰的信提着孤鹜剑客天草的名字,信纸上却写着屠云的字迹。
陆南亭和墨姬不过数面之缘,还有不可谋的不同道义。陆南亭和天草倒是很熟,但这封信却不应该从上清峰发出。
陆南亭读完了两封信,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委。
他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决定了接下来的打算,又花了半天时间简单交代事务,然后他离开了弈剑听雨阁,开始找张凯枫。
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大荒很大,张凯枫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陆南亭不一定能找到他。
放弃幽都魔君之位,对张凯枫而言是最糟糕的选择,而张凯枫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就是他。这个选择带来的麻烦终于找上了张凯枫,陆南亭需要对这件事负责。也许张凯枫不这么觉得,但陆南亭认为自己需要,他必须去找张凯枫。

世上的许多父母都会尽力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好名字,因为他们相信,名字能影响一生。从这个角度来讲,张凯枫的名字取得不大好,他真的有点疯。张凯枫疯得很轻微,但是很纯粹。他的疯是很难一眼看出来的,但从他的许多行为可以推测出来,比如他在困兽刑牢中与羯联手打伤无寐侯,又或者他直接向幽都王提出想得到“幽都魔君”这样的封号,这些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魔能做出来的事。张凯枫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他比本侯还要疯,很有趣。”无寐侯曾对槐江如是说。
“张凯枫有病!”瞬漆曾这样对海紫菀评价他。
这种疯在疯子遍地的北溟算不上什么,张凯枫的属下并不畏惧他的疯狂,因为透过这种纯粹而理智的疯狂,可以看见权势在向他们招手。
张凯枫很清楚自己的病情,不过和其他人所看见的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有点疯,焦躁而迷茫,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很清楚他与其他人不一样。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生来就是如此,本该习惯了,但张凯枫却知道这不正常,正如心脏天生有缺的孩子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张凯枫询问过随军的魔族大夫,也曾乔装打扮去冰心的诊堂求医,都没有什么结果,这大概是心病。
他尽力去抵挡这发自内心的疯狂,但唯有杀戮能让他解脱一些。张凯枫以为他会一直疯下去,直到疯狂打败他,或者他打败疯狂。
于是张凯枫真的疯了很多年,他慢慢开始享受这种疯狂,逐渐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一直清醒而理智。这世上的每一个生灵都在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立独行,但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那么重要。

陆南亭出现在张凯枫眼前,虽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这并不是大荒中父母们讲给孩子的那种美好的故事,张凯枫并没有突然发现天是蓝的,水是清的,鸟语花香,莺歌燕舞。他本来就知道天青水碧,只是没空欣赏而已。
但他发现萦绕在心头的疯狂被压制住了,像止沸的一勺扬汤,像火中抽去的一根木柴。汤不会为一勺冷汤而停止沸腾,火也不会因失去一根木炭而熄灭,但身处其中的张凯枫知道差别。
陆南亭本该是他的仇敌,宿命中注定要杀死的那个人,而今却成了他的药。这很奇怪,张凯枫怀疑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阴谋。
他去了朔方城,又去了上清峰,要不是幽都与夏朝剑拔弩张,张凯枫大概还会去冰心堂。
沈千愁告诉张凯枫,如果放在朔望斋常写的话本子里,陆南亭就是他的抑制剂。
而屠云干脆送了他一沓话本子,还不忘解释一句:“忆菡写的。”张凯枫翻了翻,什么信息素、抑制剂,比春宫图还靡艳,不堪入目。
张凯枫没有得到治疗的方法,他并不清楚抑制剂是个什么玩意,不过这个名称很贴切。
可惜张凯枫不需要,压制会反弹,抑制剂也不是解药。他生来如此,本就别人不一样,强求无用。

张凯枫倚着梦弈剑的栏杆,悠闲自在的感觉还不错,他仰头饮下坛中最后一滴酒,然后才偏头问:“有事?”他的嘴角还挂着酒液,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表面上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但陆南亭走出来,“凯枫。”
张凯枫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好像没听见陆南亭喊他。
“你病了。”
张凯枫奇怪地看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沈千愁,还有屠云。”
“我和他们都不熟。”
陆南亭听得懂张凯枫的言外之意,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医者,不会好心地专程给陆南亭送信告诉他张凯枫病了。一个人魔混血的普通青年,无权无势,兼具人族和魔族的特质,像饥饿的人眼前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肉。一个昔日的幽都魔君,虽然放弃了兵权,却依旧是七夜和玉玑子的威胁,此事未必没有他们的授意。
“他们写的信是同一个意思——我是那味药。”
张凯枫又看了陆南亭一眼,不过这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我不吸阿芙蓉。”
陆南亭在张凯枫旁边坐下来,试图解释:“毒药也可以治病。”
张凯枫走到两丈之外重新坐下,“我不需要。”
陆南亭并不在意他的冷漠,“什么感觉?”
“陆掌门喜欢饮鸩止渴?”
“如果我会渴死而不是被毒死的话。”
“我很好。”张凯枫习惯了这无孔不入的疯狂,他不需要弱点,也不需要束缚。就算当下陆南亭能缓解他的“病”,之后呢?
陆南亭却坚持坐在他身边,“你要不要跟我走?”
张凯枫冷冷看着他,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别做梦。”
陆南亭点了点头,“那我跟你走。”
陆南亭才是有病的那个人。“你说……”张凯枫折身靠近他,“我把你吃了,是不是就会好?”
陆南亭哑然。
张凯枫以为他终于消停了,陆南亭却一脸正经地问:“你想怎么吃?”
……
张凯枫感觉他们说的似乎不是一个吃,但陆南亭的神情太过于认真,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龌龊的那一个。
张凯枫问他:“你是为我好?”陆南亭应该离他远一些,而不是在张凯枫身边做致命的罂粟。
陆南亭反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治?”
“试试?”张凯枫冷笑,“用多长时间?治好之前又如何?”
张凯枫并不相信他的好意,张凯枫不认为陆南亭会一直待在他身边。陆南亭叹了口气,“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张凯枫瞥了他一眼,“在下身无长物,恐怕要让陆掌门失望了。”
“你不听一听,怎么知道没有?”
“你说。”
“弈剑听雨阁想要收复巴蜀失地。”
张凯枫嗤笑一声。
“你有这个能力。”
张凯枫扬眉,“我有什么好处?”
“弈剑听雨阁掌门送你一味药。”
张凯枫扭头看他,陆南亭的神情认真,他是真的在跟张凯枫谈条件,“你是想卖身给我?”
“也可以。”陆南亭补充一句:“到你痊愈为止。”
张凯枫轻笑一声,“要是好不了呢?”
“陆某生死不弃。”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靠得住,除了张凯枫自己,和他手里的剑,哦,不对,还有永恒的利益,但一定不包括因情感而生的承诺。张凯枫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相信利益的力量,不相信情感。
他了解弈剑听雨阁掌门,所以他相信陆南亭会履行契约,不相信陆南亭会履行承诺。

弈剑听雨阁收复了失地,同年,弈剑听雨阁掌门陆南亭携幽都魔君张凯枫双双归隐,一时传为美谈。
陆南亭给了张凯枫一个拥抱,作为交易的起始。张凯枫把头搁在了陆南亭肩膀上,他周身的要害都在陆南亭的手掌下,但他没有绷紧精神提防。他泡在了一潭热气氤氲的温泉里,懒洋洋的,张凯枫就这么睡着了。
阳光很暖,晒得张凯枫骨头发软。他睁眼时只看见一线光,是从陆南亭指缝间漏进来的。他不知何时躺在陆南亭膝上,陆南亭的手虚虚挡在他眼前,半幅宽大的衣袖盖在他身上。
陆南亭轻声问:“睡饱了?”
张凯枫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他拨开陆南亭遮着他眼睛的手掌,陆南亭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凯枫。”
张凯枫没有理陆南亭,他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内心安宁,云淡风轻,岁月静好。夕阳的余晖尤带着温度,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陆南亭见他不回答,就问:“晚饭吃什么?”
“随意。”
陆南亭笑着问:“‘随意’是什么菜?”
“你不会?”
“不会。”
张凯枫轻笑,“陆掌门做厨子不合格啊。”
陆南亭声音里带着委屈:“你都没给我发月钱,还要求这么高。”
“卖身还要什么月钱。”
“卖身也要给月钱啊。”
张凯枫眼睛都笑弯了,“钱别想,美色要吗?”
陆南亭低头看着躺在他膝上的张凯枫,张凯枫被这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偏头看向远方,眼神游离不定,“吃什么?”
“你睡的时间太长,恐怕赶不到客栈吃饭了。”
“怪我?”
陆南亭笑着,“怪我,我没有叫醒你。”
张凯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道:“好好反思。”
陆南亭伸手替他正一正发冠,“附近有条河,吃鱼吗?”
“走吧。”

张凯枫盯着火发呆,眼也不眨一下,陆南亭把架着的鱼翻了个面,“还没熟,再等等。”
张凯枫随口回答:“生鱼也能吃。”
陆南亭皱着眉。
张凯枫很反感他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偏头轻笑着,拿起另一条还没烤过的生鱼,直接在鱼腹上撕下一块肉来。
雪白的鱼肉上还带着几丝血,被张凯枫衔在朱红的唇间。他示威似地朝陆南亭扬了扬下巴,把肉嚼了两下就吞下去,用喉咙低声说道:“我还吃人肉。”
张凯枫有这种带着恶意的趣味。
陆南亭在轮回塔中看见了张凯枫的过去,站在张凯枫的视角上,而现在,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见了张凯枫的苦难,张凯枫自己习以为常的苦难。在陆南亭没有见到的地方,张凯枫跌跌撞撞地长大了。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带着一身伤病,但他还是长大了。
张凯枫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像一头向人皱鼻低吼的小豹子。陆南亭想捋一捋他的背,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张凯枫的头。
张凯枫不再笑了,他冷下脸,神情阴沉。陆南亭带着包容和怜爱的姿态令他生气,张凯枫很清楚,他的愤怒来源于内心的无措。他可以轻松地躲开战场上的刀剑,可以娴熟地应对暗处的阴谋算计,可是他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温柔,他只能用愤怒来遮掩无措。
“熟了,快吃。”陆南亭塞给张凯枫一条鱼,堵住了这只大猫还没发出的咆哮。
张凯枫闷声不响,低头吃鱼。
“小心烫。”
“有刺。”
“一条能吃饱吗?”
张凯枫忍无可忍,他扔下鱼骨头,“你有完没完?”
陆南亭的神情无辜。
“别献殷勤!”
“可是我卖身给你了。”
张凯枫知道这只是个玩笑,陆南亭也该知道。张凯枫不擅长对付这种死皮赖脸,也不擅长应对陆南亭的亲近,或者说,撩拨。
张凯枫花了一段时间才习惯,这是一段并不孤独的日子,很惬意,没有如影随形的疯狂,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安逸而自在。

张凯枫的确经常吃生肉,这在茹毛饮血的北溟很常见,但张凯枫不吃辣。北溟太冷,辣椒和烈酒都是暖身的好东西,可这些灼热的东西会加重张凯枫的焦灼,他更喜欢冰冷的东西。因此张凯枫虽然不戒荤腥,却饮食清淡,少油少盐,颇有养身修道之感。
巴蜀嗜辣是出了名的,陆南亭也不例外。
第一次吃陆南亭所做的辣菜时,陆南亭很诚恳地告诉他:“不辣,只放了一点辣椒。”
张凯枫很天真地信了。
他这辈子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巴蜀人说不辣,燕丘人说就喝一杯,都不能信。
陆南亭看着张凯枫泪流满面的样子,罕见地露出无措的表情,他看了张凯枫半晌,才小心翼翼问:“凯枫……你怎么了?”
张凯枫抹了一把脸,瓮声瓮气地回答:“辣。”
其实很好吃。陆南亭在这里,辣椒不会加重他的焦躁,却带来了满足,张凯枫爱上了这种带着疼痛的灼烧感。

张凯枫翻了个身,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和平稳的心跳,咚,咚,咚,咚……张凯枫迷迷糊糊听了一会儿,又要睡过去。
这不是他自己的心跳,张凯枫猛然惊醒,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比交易所限定出的更亲密。张凯枫习惯了陆南亭的存在,像枝头啼鸣的黄莺习惯了一寸寸逼近的蛇。
张凯枫可以接受以交易之名互相撩拨,但他们的交易不包括这样同床共枕的陪伴。在被绞杀的那一刻到来之前,他仓惶逃开了,逃开之前在蟒蛇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张凯枫并没有感受到他预计中的激烈反扑的疯狂情绪,它消失了,在某个张凯枫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陆南亭说的一样,他痊愈了。
可张凯枫知道他有另一种病,曾潜伏在疯狂之下的,像汩汩流动的地下暗河,静默无声,却总有一天会变成喷涌的泉水。那是喜欢,比疯狂更致命,更难以抵抗。
他可以花费十几年去习惯疯狂,却不能习惯喜欢。喜欢可以缓解,在所爱之人身上得到满足,但喜欢无法治疗。陆南亭不是阿芙蓉,他比阿芙蓉更令人上瘾。
陆南亭曾经和他有一笔交易,张凯枫痊愈了,交易到此为止,他和陆南亭的关系,也得到此为止,他们的交易里不包括相思病。
张凯枫坐在腾龙渡的芦苇丛里,夕阳斜垂,归船熙熙攘攘,秋水落日,流光远山,时光悠悠流淌。张凯枫坐了很久,太阳才偏移了半寸,芦苇上的鸟儿还没有唱完一支情歌。时间变得很漫长,像被拉扯到极致的牛筋一样,随时有崩断的危险。
陆南亭没有找到他,或者说,陆南亭没有再找他。
他揪下一根芦苇,灌注着内力的苇杆很轻易地扎穿了一条鱼。
也许陆南亭不会再找他了,陆南亭只是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不一会儿工夫,水面上飘起七八个白肚皮,陆南亭看见,大概又会皱眉。
张凯枫捡了一条,剖洗去鳞。
附近只有芦苇可以烧,烤不熟一条鱼。张凯枫直接在鱼背上咬了一口,鱼肉其实很嫩,但他翻来覆去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他满口都是腥味,胃像拧成一团的麻绳,喉咙里也烧着辛辣的火,呼吸都无比困难。
天虞岛距离此处不过一刻钟的路程,陆南亭曾经居住的紫微阁也只需要两炷香时间就可以到,张凯枫没有理由去。
张凯枫吐掉了胶泥一样的鱼肉。
习惯需要时间,张凯枫这样安慰自己。
天上墨色逐渐淡去时,他听见了背后沙沙的动静。黎明寂静,鸟雀飞虫都还没醒,踏过芦苇丛的轻轻脚步声是世上最动人的歌。
陆南亭可能只是要去天虞岛,而不是找他。陆南亭走到张凯枫身后,他才回过头。
陆南亭眉眼间带着倦色,露出一个无奈又惬意的笑,“终于找到你了。”
那久违的疯狂涌上了张凯枫心头,张凯枫用力把它压下去。
陆南亭在他身边坐下,问:“还好吗?”
张凯枫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好了。”他想过欺骗,可是虚假的东西不能长久,没有地基的楼阁总会崩塌。
张凯枫答非所问,但陆南亭听懂了,他的神情里带了惊喜。
“……你可以走了。”
陆南亭认真看着他,“你希望我走吗?”
张凯枫恶声恶气道:“陆南亭,交易结束,要滚快滚。”
“可是我病了。”
张凯枫一愣。
“相思病。”
张凯枫悄然吸了一口寒凉的晨雾,然后又吐出肺腑间燥热的气,他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我不是大夫,不会治病。”
“只有你能治。礼尚往来,凯枫。”陆南亭抱住了他,把张凯枫拥在怀中,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既然交易结束,我的卖身契记得撕了,以后给我发月钱。”
陆南亭不愧是弈剑听雨阁掌门,死皮赖脸的本事当真是弈剑第一,张凯枫也开始耍赖,“没钱。”
“卖身给我也可以。”
张凯枫没回答,他把头埋进陆南亭胸口,听见相偎的身体上稳健的心跳,逐渐和他的趋于一致。张凯枫半合起眼睛,闷声问:“早饭吃什么?”
陆南亭轻轻抚着他的头发,“鱼?”
“不吃。”
“你想吃什么?”
“随意。”
陆南亭叹气,“……我不会这道菜。”
张凯枫问:“你想吃什么?”
他听见陆南亭胸腔中传来的笑声,陆南亭在他耳边轻声道:“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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