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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帕】当道貌岸然的魔鬼走入教堂

作者 : 何野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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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凹凸世界 霍金斯 , 帕洛斯

标签 凹凸世界 , 霍金斯 , 帕洛斯 , 吃里扒外组 , 霍帕

文集 【霍帕】各种私设捏造

137 1 2024-3-9 18:42
导读
Warning:前篇指路《你的头颅不必拿去盛酒了,梅耳珀弥妮如是说》 的后续/大量捏造/写这篇时的唯一想法就是,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继续那样/简而言之就是一座教堂里有两个魔鬼,或者更多。
summary:霍金斯平静地道,当雷蛰和雷皇双方都无法控制我的那天,我也会被送上绞刑架

“成为神父的这段日子里,我体会到了平时不曾体会到的乐趣。唉,那段年轻的时光我都在你的身上浪费了,不错,你的确是一个好的,用那句俗话怎么说,一个好的情人。但假如我真的是玛门,或许我真的会去体验一下在教堂里和情妇缠绵床榻。那个寡妇,那个丧夫的漂亮女人,叫什么来着?啊,不重要了,她的嘴唇很丰满……很漂亮。”霍金斯不善地看着他,帕洛斯笑了笑,“我想,你不是来向我讨酒的,对吧。”



亚奈镇的尖顶式的古朴白教堂甚至谈不上有多么庄严,那扇大门似乎很久没有修葺,门边上腐朽的痕迹蔓延着向上。架着私人马车进入小镇的公爵大人推开那扇门时,心情仍然十分地凝重。这份沉重包含了许多他无法向他人诉说的压力——这包括但不限于皇帝陛下即将要开展的庆功宴、庆功宴的主角,凯旋的女将军雷伊、他要面对雷伊的盘查和询问,这份述职是无法避免的一项任务。当初要将霍金斯送去新上任雷皇身边的计划也有雷伊的默许和推动。

“今天不是教堂开放的日子……哦。”站在巨大的神像和穹顶下方的白发神父堪堪转过身,看清来人后他的语调陡然一转,带上了戏谑,“是你,公爵大人,怎么……你是来向我告解,还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找我排忧解难?”他并不在乎自己给出的两个选择其实都一样,神父的身份让他体会到了扮演的乐趣,尽管这座小镇很少有除了流浪汉和酒鬼之外的人上教堂祈祷。这里的圣餐是面包和葡萄酒,这是穷人眼里不可多得的食物。

霍金斯仍然是他熟悉的打扮——极简低调的双排扣礼服和半搭在胸口和半臂,有着西服领扣的古典长袍。面色的凝重被教堂柔和的光软化,垂在脚边的袍子下摆有雨水泥泞的痕迹——外面的雨刚刚停了不久。

帕洛斯放下了手里的布道册,从有着雕刻花纹的台阶上走了下来。黑色的神职人员长袍衬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古怪的神圣感,这和他眼底的讥诮搭配起来十分的违和。年轻的“神父”顺势摸了摸胸口的银色十字架挂坠,漫不经心地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从大门口踩着毯子步入教堂的霍金斯挑了一个离布道台最近的长椅落座,帕洛斯从善如流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慢悠悠地开口:“说吧,我不指望你是来探望我,亚奈镇实在是太贫瘠了,啧,你怎么不找一个好的地方安置我?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个神父安稳度日,一定会想办法去到城里——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提前说好,我刚刚有了行动的能力,为了不引人注目暂时没有办法离开教堂。”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说出了自己的现状。

“我以为你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适应了神父的身份。但你看起来仍然十分地伶牙俐齿——有人找你告解吗?”霍金斯配合地寒暄起来。

帕洛斯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似我来体验犯人被发配的生活一样?不过被剥去那身衣服之后我的确舒服了不少。”他随即脸色又阴暗下来,“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当一个神父,呵,也许那个被你砍掉脑袋的玛门也是这么想的。”

霍金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眼角,“我说了,他很像你。”

帕洛斯短促地呵了一声,没有接话。显然他还是不喜欢自己被拿去和别人比较,不是天生傲骨,而是他总认为这样会让他对自己的定位有所迟疑。毕竟大部分像他这样圆滑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假如你不独一无二,假如你失去了最好的价值,那么你就离死亡不远了。这样似乎是把人形容成了商品,但是帕洛斯的确找不到比这个可怜的形容更恰当的比喻方式了。

帕洛斯被处刑前,仍然没有拿回父亲被夺走的爵位。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前一批贵族会议的成员多多少少也都被替换了部分,等到帕洛斯坐上曾经属于他父亲的那把椅子时,真正推动他家道中落的几个凶手都顺其自然地被踢出了棋局。帕洛斯茫然归茫然,从善如流的他依旧能够周旋在晦涩的阴谋中,自以为得到了命运天使眷顾的他选择了和自己的身世与背景颇为贴切,相处融洽的霍金斯,无论是想要谋取利益、权力、地位,还是贪图温情、相互取暖,一个天然温吞、又懂得取舍的人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然而这个选择葬送了他,也葬送了他想要恢复家族荣光的计划。霍金斯无言的背叛和借口让帕洛斯意识到自己无非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一个阴谋里可以被牺牲的角色。但蝼蚁的作用还有在敌人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蛰上两口,帕洛斯诅咒霍金斯不得安宁,后者只是平静地做好了他身为公爵和检举人的职责,然后钻了规则的漏洞,没有让帕洛斯真正地断送在囚笼之中。

简而言之,帕洛斯逃掉了死亡,但并非真正豁免。他顶替了那位小奸小恶的假神父玛门回到了多尔贝格小镇,为了避开曾经的熟人,曾经的帕洛斯如今的“玛门”神父借着皇帝的嘉赏来到了远离多尔贝格,离海更近的亚奈镇,在这里躲过暂时的风波,然后玛门神父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永远消失在雷王星。在此之前,帕洛斯仍旧以神父的身份活动于教堂。

亚奈镇的教堂迎来了它的新的主人,只不过这次仍然是一个不虔诚的伪信者钻了漏洞。帕洛斯心安理得地接受教堂的一切职务,乐此不疲地开始处理前神父留下来的烂摊子。玛门在多尔贝格的时间并不久,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位神父的具体动向——多亏了他和帕洛斯的长相身形的相似,否则多半已经被人看出了端倪。

帕洛斯最开始头疼的是玛门在多尔贝格镇里不多的人际关系——他有两个勾结的情妇,一位是失去父母,待在教堂名下福利院做工的年轻女工,她模样青涩又秀气,见到玛门前总是会红着一张脸,一位是语言举止都尤为倦怠性感的寡妇莎拉波娃。在离开多尔贝格前,帕洛斯以得了传染的顽疾而逃避两位的探访。

帕洛斯通过门缝和窗户瞥见——前者十分地失望,嘤嘤地在教堂后门哭了一段时间,然后揪着自己灰扑扑的围裙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教堂名下的福利院——而后者只是冷冷地朝着教堂骂了几句难听的污言秽语,抹了抹嘴唇上鲜艳的口红。两位年轻的女人都知道“玛门”的想法,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定是得了丰厚的赏赐,瞧不上她们这些出身低贱的平民。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公爵的马车接走了玛门,又将对方送了回来。帕洛斯想到这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他曾经问过一个很蠢的问题——霍金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很像?我指的不是外貌上的。

帕洛斯听过霍金斯阐述玛门的经历。这个因为偷窃而被通缉潜逃的罪犯,杀了帮助他的年轻车夫,拿走了对方的财产,在逃到多尔贝格镇的途中遇到了被调去多尔贝格本地教堂的神父。于是玛门趁机杀害了那名神父,顶替了他的位置——只要没人细查,就无人理睬这位神父的真实信息。玛门借着教堂欺压镇上的居民,在教堂的告解室里与情妇缠绵,窃走了皇城总教会给亚奈镇教堂的拨款……诸如此类的奸诈之事。玛门几乎统统犯了一遍。他顶替神父的身份之前,就是一个惯用偷盗窃的手法谋生的小人,有了神父的名讳后,干起违法乱纪的事情自然也不手软。

帕洛斯自认为自己从小得到的教育虽然算不上有多么正式规范,但至少维持了家族商人的体面和风度,他自小有管家和仆人伺候在身侧,虽然前者多有心怀不轨,但行事上还算说得过去。即便他真的做了什么谋逆的行为,那也是有着深意的理想抱负,年轻的帕洛斯曾经执着过父亲曾经拥有的一切,并发誓要将其拿回。如今的他除了对收回权利和货源人脉的渴望外,对皇族和贵族多了更多复杂的情感,除去怨恨,也有不自知的怜悯。一个时代需要一只领头羊,也需要一批替罪羊。对于皇族而言,帕洛斯类似的商人家族后裔,无非是养肥了就可以宰掉的羔羊;对于贵族而言,帕洛斯只不过是一个需要敌视或者拉拢的可靠人脉或者势力。也许上一秒帕洛斯还是在众星捧月之中,下一秒他可能就会面对人心叵测制造的险棋。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没想到他身上的皮囊会这么轻巧容易地被剥去。

然而面对帕洛斯的问题,刚刚拿下玛门神父的脑袋的霍金斯是这样坦然回答的:“你认为什么是高尚的理想而造成的罪,什么是低级的渴求的罪——假如你为了争夺权力而犯下了欺诈、诱骗的罪行,仍然认为可以美化为伎俩,那么为了生存,犯下欺诈和诱骗的罪行,是否也能用伎俩两个字替代?你们的阶级不同,所需要的也不同,然而你们的目标的终极却是一样的。罪在公正上绝对是倾斜的,乃至于一样的罪,犯下的程度不同也改变不了什么。玛门为了生存而偷窃抢劫诈骗,为了谋求生路而杀人,为了欲望和享乐而奸淫沉沦,他是圣典里所说的魔鬼,他犯下了低级的错误。你为了生存而欺诈诱骗劫掠,因为你需要他人手中的权利和信任,为了谋求生路而杀人,因为你不得不让秘密消失于死人的口中,也许你的手上没有沾血,但间接的杀人何尝不是杀人?帕洛斯,别这样看着我,你听着,我不会背负他人的因果,我手上的人命最终都是由我背后的势力所承认,而你不同,你始终是为了自己,你不得不背负那些因果,你要成功,你要胜利,你要权利和金钱——你同样也是魔鬼,甚至是会诱骗他人犯罪的魔鬼。你和玛门的相似之处在于灵魂上的相同,一个人自私并不可耻,但自私是没有区别的,或者说,没有人在乎这样的区别。”

帕洛斯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是的,没有人在乎这样的区别。霍金斯高高在上地、轻描淡写地撇开了一切责任,他认为他随时可以脱离那些罪恶,所以他没有负罪感。帕洛斯又突然感到嫉妒的火焰在喉咙里燃烧——霍金斯才是真正道貌岸然的魔鬼!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无所谓?好吧,既然灵魂的高尚与肮脏并不取决于我究竟为了什么而犯罪——那么我为什么不去做一个足够低贱、毫无底线的人?

不过帕洛斯不想释怀。很少有人教他怎样做一个正直的人,也没有人会刻意将他引导向歧途。他的选择是不释怀也不原谅。

霍金斯见帕洛斯被他噎得不吭声,随即又缓和地笑了一下:“不过他的确比不上你。他害怕我,这让他逊色了很多。帕洛斯,而你不害怕我。”

帕洛斯讥诮地抬了抬眼皮,“假如我害怕你,你就没有机会向皇帝陛下检举我了。最开始我就会远远的避开你,绝不会一直坐在你的身边,不会等你向我勾起嘴角。”

这段谈话的结束是霍金斯回过头看着帕洛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把我说得和蛊惑人心的魔鬼似的。

帕洛斯眼睛眯了起来——哦,我以为你本身就是魔鬼呢。

教堂里的白发神父有些迷离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他想起了玛门神父的那位寡妇情人,想起了他偶然瞥见她的嘴唇。上面的红色膏脂如血一样——习惯了贵族教育的帕洛斯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极为饥渴难耐,又非常平常的欲望。

霍金斯在宁静的教堂里陪同身着神父袍的帕洛斯静静坐着,没有祷告,没有告解。前者思索一番终于又开口:“帕洛斯,你比之前看起来冷静不少,你想清楚了一些事?”

帕洛斯回过神来,摩挲着嘴唇的手指移向了下颌,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发现不管是皇族还是贵族,还是像你一样的走狗,像我一样的商人,本质上都还是一样的。所以我发现我根本不需要拿回被剥掉的头衔,不需要曾经的身份和体面。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些大人物的眼光总是长远,所以可以轻易地牺牲掉无辜的人,就算我不无辜,也不是罪该万死,即便我继续惦念或者原谅,也是无疾而终。”他话音突然一转,“不过,这不妨碍我记恨你。因为目前为止,你仍然是配合着他们做出暴行的那一份子。”

帕洛斯说着,突然将手放在了霍金斯的大腿上,然后缓慢地向上移,想要挑开对方垂在腿边的碍事的长袍。霍金斯不着痕迹地拿开了他的手。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帕洛斯懒得在乎这个时候霍金斯的心情。他早就在霍金斯踏入教堂的门槛时就注意到了对方脚步的沉重,看见霍金斯的脸时,通过微微皱起的眉心,他断定霍金斯定是在忧虑……帕洛斯心情颇好地嗤笑了两声。

说的不错,假如帕洛斯真的因为霍金斯而葬送自己的一生,后者定会各种意义是的不得安宁,而前者的生或死看似意义不大,实际上能够改变许多。霍金斯自认为自己的谋逆之心并不迫切,但这在帕洛斯的眼里反而成为了他紧迫寻找出路的暗示。

“你得庆幸,霍金斯,虽然我是非常记仇,小肚鸡肠的人,但我同样也是一个喜欢蛰伏的人。在我没有准备好杀手锏之前,并不想对你下手。你提出的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就当你还拿捏着我的把柄。”他笑着收回手理了理胸口的挂坠,“怎样,是不是感觉心中的顾虑全部消失了?你暂时不用担心我是否会背后捅你一刀,或者主动搅乱你背后那位大人的计划。珍惜一下现在吧,毕竟等我拿回我的权柄,我或许会考虑让你吃个亏。”

帕洛斯实际上从来不会放松警惕,把自己彻底交给别人。他清楚知道假如霍金斯真的在今后的某日后悔或者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那后者即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从此之后孤立无援,还有更多人心惶惶的猜忌和铺天盖地而来的麻烦与事端。他想要帮助霍金斯并非是大发慈悲,而是参与到对方的计划之中,成为对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实力,但又不能全身心地依附一个本身就不自由的人。在他彻底独立前,霍金斯对于帕洛斯来说很危险,反之亦然。他不介意把暧昧的气氛绷紧,直到这种感情成为一盘必须决定站队的战局。

帕洛斯撇开神父袍的下摆,换了个姿势,不再端坐,而是把右腿搁在了左腿上。霍金斯按了按眉心,放下手时忽然道:我想起来……很久之前,我们也这样并排坐着。

白发神父歪了歪头,突然从嘴里哼出一声冷笑,我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是如何掉进了你的陷阱。

——年轻的帕洛斯,当时堪堪二十岁出头,从不安好心的管家先生手里终于拿回了父亲留给自己的财产。此时和他同岁的霍金斯已经成为了最年轻的皇族侍卫,他在会议桌的位置永远是在皇位的左侧。他的面前从不放自己的提案,他的任务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和替皇帝发放每份牛皮纸文书。帕洛斯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坐在那把高背椅上,看着那位黑发梳起的年轻人是如何熟练地抱着一摞纸张越过插着小旗子的战况沙盘,越过一把一把椅子,走到他的身边——帕洛斯看见一只颇为纤细的手腕越过他的肩侧,执着最后一份书卷放在他的跟前。前者微微抬起脑袋,颜色暗淡的红眸和垂在苍白面颊上的细软黑发撞进了他的眼睑。后者没有对他展露出谄媚示好的笑容,也没有鄙夷冷漠忽视的神情,他顺其自然地坐在了帕洛斯身旁的椅子上。

皇帝或者代行执政的雷蛰并没有落座时,大家显然不够拘束,贵族们卷着文书时而窃窃私语时而书写着什么。帕洛斯终于是忍不住一般侧过脑袋,审视着身边的这位——他说不上来职位的年轻人,“你是……皇帝陛下或者执政官雷蛰殿下的秘书?”

他早就听闻过皇帝陛下和皇族的那几位大人身边经常出现一位颇为得宠的侍从。他不算仆人,也不算臣子,但却拥有着执行对方命令且不受约束和多数阻碍的权利。帕洛斯太年轻,刚刚来到鱼龙混杂的局势中,分不清谁能值得依赖——而他能够攀附的最佳选择,自然是地位和权力都不会太低或者太显眼的人。

后者扭过头,霍金斯意味深长地吐出了几个单词:“不,我只是坐在这。”

帕洛斯盯着他逐渐浮现浅淡笑意的脸,有几位贵族的目光悄悄地挪到了帕洛斯的脸上,看向霍金斯时,有几分不满的瑟缩。

他们都忌惮他。帕洛斯率先推测出来的第一条情报让他十足地愣了许久,他反问道,只是坐着?

黑发红眸的年轻人将手搭在了桌面上,环顾了一圈。点了点头:“假如雷蛰殿下和雷皇陛下都早退或者选择不出席,那么今日的会议将有我带着必须颁布的提案给各位。你可以当我是一个记录官,我并不参与这些会议。”

他是皇族的眼睛。这是帕洛斯的第二个推测。他有些蠢蠢欲动,也有些想笑。也许那些贵族忌惮霍金斯的原因,是担心对方给自己穿小鞋呢。

他有权利,能够威慑贵族,但他实际上没有任何权力。帕洛斯想起了他听说的贵族之间的八卦流言,有关于曾经一个和皇族联姻过的家族开枝散叶时一个不入流的细小分支——最后这个发展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分支成为了有权人挑选仆从的必经路。这个分支里有后裔做过贵族们的秘书,有人做过皇族的侍从,有人跟随过年轻的将军……最后这个分支在选择战乱时期叛逃,其家族全部被处刑后,唯一一个幼子被皇族赦免。这个孩子就是现在这位留在皇族身边听令的代行人。他的名字是……?帕洛斯迟疑了片刻。

年轻人主动开口,他的声音平淡但有着莫名其妙的说服力:“我知道你,帕洛斯大人。你的父亲曾经是出色的商人。在你我还没有坐上这张会议椅前,他曾经坐在和你相同的位置上。”他的话就好似不带任何人情味的拉近距离用的桥段。说完后,年轻人就转过了头。

然而,他和我走在同一条道路上。这是帕洛斯做的第三个推测,也是对那位青年最后的推测。他将手搭在了牛皮纸上,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母,胸口的起伏有些急促——他想起来了他的名字,鲜少有人直呼他的姓名,但他想起来了,当他第一次面见雷皇时,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阴影处待命……霍金斯,他的名字叫——霍金斯。

假如当初的帕洛斯真的能够预料到那位派发文书,有着黑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年轻人有朝一日能带上公爵的高帽。假如他知道自己也是大人物们随随便便的计划里的牺牲产物,或许他不会去主动搭讪。帕洛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但他实在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随时能被代替的牺牲品。毕竟雷皇陛下不是圣典里天真却残忍的莎乐美,想要他的头颅不过是顺着台阶而下。

帕洛斯捏着神父袍的下摆,眼里的光明暗不定。“雷蛰,他是如何向你述说我的?”帕洛斯明白当初霍金斯并没有撒谎,他的确听说过自己的过去与背景。然而其目的现在也不得而知。他的手再次勾起了霍金斯的长袍,却被无情地拍开。

“他说你很聪明,适合发展为可用的势力——因为你不甘心。”霍金斯缓慢地吐出几个词,“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甘心,所以我从贵族们的嘴里打听到了不完整的情报。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过去的事情。”他说着说着戛然而止。

帕洛斯冷笑,“但我实际还是告诉你了,告诉你了那些贵族们对我们商人家族做的威胁。”

“其实我不在乎你的过去。”霍金斯沉静几秒道。

前者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这样是明智清醒的表现?你不在乎我的过去是因为你的过去模糊不清,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你的家族分支就被皇帝陛下杀得干干净净,没有人在乎他们是不是选择了背叛,就像没有人在乎我的父亲是否是一个中年自甘堕落的魔鬼。霍金斯,你不必现在扯过去的旧事,当你答应顺从雷蛰的计划,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到皇帝身边时,你和他们就没有多少区别了。是——也许前公爵,或者我牺牲会促成你背后的势力尽快地掌握局势,但这对你有什么意义么,我想,霍金斯,你从中捞不到一点好处,你反而是下一个会被牺牲的家伙。”

“我已经清楚。”霍金斯默然地点了点头,“雷皇不会任由雷蛰架空他的权利。他会想办法用我去试探雷蛰。当雷蛰和雷皇双方都无法控制我的那天,我也会被送上绞刑架。”

“这是你来找我的目的?你想让我帮你?”帕洛斯了然。

霍金斯有些恍惚。

立在神父尸体旁的帕洛斯说,我可以帮你,等我拿回我的人脉,资源,货源和商队——虽然被皇族和贵族瓜分后那些东西剩不了多少,但我仍然能够帮你。至少在你想要逃走时能有一艘船在港口等着你。

然而霍金斯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实际上自己只需要安心地做雷皇的公爵,就能安稳度日,但这种安稳的确十分地危机。孤立无援下的霍金斯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也会像帕洛斯那样被轻而易举地出卖,他不曾暴露自己的秘密,甚至可以说他没有秘密,他的秘密全部由皇族掌控,然而皇族不需要他拥有秘密。留下帕洛斯无疑是他给自己出了一个选择题——是安心地等死,还是选择不安的逃往?不过至少帕洛斯还愿意帮他。

他抬起脑袋,平静地用白色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那有些干涸的红没有被简单地拭净,而是被浅浅地抹匀。帕洛斯目光凝在霍金斯脸颊上的那片晕红,半天,他笑了起来:“你的表情——很漂亮。霍金斯,你比起捧着冗长的文书更适合拿着剑,溅上血。”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帕洛斯不自觉地又摸上了自己的嘴唇,他似乎忘记霍金斯腰间的剑曾经抵住了自己的喉咙,他想,他痴醉的想——那抹红正好在霍金斯的颧骨上被抹开,就像绯红的红晕。帕洛斯咬着下嘴唇……我在哪见过这样的表情?霍金斯他一定有过这样的表情……

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帕洛斯仍然穿着那一身崭新的黑色神父袍。后者再次灵活地用手挑起他的长袍,霍金斯低垂着眼,他的脸上那抹血迹早已经消失,帕洛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当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向上,直到勾住对方的腰带时,黑发红眸的年轻公爵终于是再次有了动作,毫不迟疑地钳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帕洛斯不恼不怒,他明白,当霍金斯踏入这座教堂开始,他就明白——霍金斯正不得安宁。即便他没有失去自己的脑袋,霍金斯也不得安宁。

你帮不了我的,霍金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抬起头看向穹顶,教堂的彩窗玻璃折射出斑斓的光斑,它们随着风和光的摇晃而颤动着……公爵凝望着更远更高处,最后他终于说道——雷伊将军凯旋,皇帝要为她办一场庆功宴。”

“雷伊将军带来了战胜的消息”他卷了卷长袍,“那颗头颅通过了验收,你不需要过问细节。”

“那你是来?”

“我是向你讨要葡萄酒的。”

帕洛斯深深地看了一眼霍金斯,然后抽回了自己手。

后者抚平了袖口的褶皱,转过脑袋解释道:“你知道皇帝要用那颗头颅干什么。”——盛酒,而对于正式的宴席。仆人们通常会去教堂取创世神的教堂里的圣餐用的酒作为宴席开场的祭礼。去年帕洛斯参与过一场商贸的庆功宴,那场宴会象征了他踏入商贸领域地最重要的一步,不过盛酒的并非是某位罪人或者战俘的头颅,而是嵌了宝石的金酒杯。而葡萄酒是雷皇城最大的教堂地下室所酿造的红葡萄酒,虽然品味不及上供的美酒,但介于包含了宗教神圣的意味,喝下肚后,酒精带来的暖意从喉咙烧到了胃部。帕洛斯没有醉熏,只感到胸腔升起一阵别样的心悸,不爱酒色的他也喝光了自己杯中的液体。那一场宴席,他和自己的舞伴霍金斯在舞池里跳到了午夜钟响。

陪着对方在花园吹风醒酒的霍金斯悄悄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帕洛斯晕乎乎地,晕乎乎地转过头。他看着霍金斯,盯着那双眸子,然后不做思考地贴上了他的嘴唇。于是第二天贵族会议上,有关于帕洛斯和霍金斯的小道流言就已经成为了皇帝落座前的新兴话题。

帕洛斯咂舌,不知道是在回想自己分得的那一杯酒,还是过去的往事。霍金斯半晌有些疑惑地注视他出神的模样。

白发神父回过神笑了一声,“哦,别介意,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忘记说了,我似乎并没有告诉你,当初给我母亲送来那杯毒酒的人,正是雷蛰。”

霍金斯本就阴郁的面色稍稍露出迟疑和惊愕,帕洛斯顿时乐不可支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雷蛰连你也不告诉——放心,我到也不是会迁怒他人的人。当初皇族亲自下场送来的那杯酒,反而是给了我母亲一个解脱。我说过了,贵族们的威胁和皇族的压迫,我的父亲并非不能扛过去。然而他的弱点太过明显。他爱着他的夫人,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也并非普通妇孺,她非常地桀骜倔强,为了不让父亲为了我和她而被绊住脚,皇族的那杯毒酒她喝得一干二净。贵族们失去了拿捏我父亲的把柄,皇族得到了大部分的好处,贵族们不再忌惮我的父亲。然而我的父亲并没有撑过那次劫难。他最后是死在阁楼上的,而不是传谣中的纵欲享乐身亡。”

帕洛斯喃喃:“哎,我早该明白的——我早该明白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我应该早点脱身。”他转过头,呵了一声,“倒是你,霍金斯,看来你现在得到的地位并没有让你好受太多。”

霍金斯的面色一点点沉凝下来。

有部分代行执政权的雷蛰和主张扩大领土掠取资源的雷伊皆认为雷狮除去拥有极高的天赋的领导者的能力,还有一颗永远不甘和滚烫燃烧的逆反之心。被架上皇位的雷狮近年的乖巧并不能让他的兄弟和姐妹安心,毕竟常常在海上攻打海盗的雷伊深知暴风雨前的海面如同死一般的寂静。这就好比时常和贵族打交道的雷蛰深知在贵族的棋局里,皇族实际上并没有占多大的优胜权,表面的相敬如宾实际上只是给了老鹰磨爪的平台期——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张贵族会议,并招揽各地有行政权的贵族。

皇族很好地利用了他们手中掌握的情报和人脉资源。雷蛰除掉了前商贸之首的儿子帕洛斯,借此拿到了一大批货源,拔掉了几颗扎在雷皇城附近的钉子。他的确想要辅佐雷狮,但控制欲和古板的性格让他和雷伊的想法堪称牛马不相及。

应付雷蛰和雷狮,霍金斯虽然称不上多么绰绰有余,但至少潜移默化中他已经能够让自己少点存在感。他熟知两位的性格和习性,却唯独对雷伊感到十分棘手。假如他某天真的无法再继续周旋下去,他有一个选择,一个雷伊早早为他准备好的后路。而当他投奔雷伊的那一刻开始,霍金斯就不再能轻易脱身,比起两兄弟的相互猜忌,雷伊更在乎结果,她想要促成一个美好结局——可惜霍金斯并不擅长这样温馨的场景。这是他选择留下帕洛斯的一个原因,然而他并不能保证帕洛斯是否能在自己受到压迫前成长起来并恢复实力。

“你靠得皇族太近了,你的结局不一定比我好。”帕洛斯轻飘飘道。“雷皇城里不缺教堂,更不缺圣餐里的葡萄酒。”

他戏谑地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解开了神父袍的第一颗扣子。“成为神父的这段日子里,我体会到了平时不曾体会到的乐趣。唉,那段年轻的时光我都在你的身上浪费了,不错,你的确是一个好的,用那句俗话怎么说,一个好的情人。但假如我真的是玛门,或许我真的会去体验一下在教堂里和情妇缠绵床榻。那个寡妇,那个丧夫的漂亮女人,叫什么来着?啊,不重要了,她的嘴唇很丰满……很漂亮。”霍金斯不善地看着他,帕洛斯笑了笑,“我想,你不是来向我讨酒的,对吧。”

霍金斯十分平静地解开了钉住长袍的胸针,他突然地站了起来,踹开了前面那条碍事的长椅。在一声巨响中他将帕洛斯按在了教堂宽敞的长椅上。对方上扬的嘴角里倾泻出嘲讽的笑声时,他抽出腰带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我的确,的确不是来找酒的。”

帕洛斯不屑地轻喘了一声,霍金斯低下头将他脖子上的十字架挂坠叼了起来。他嘟囔了一句,似乎是在讽刺霍金斯的道貌岸然。

前者仰起头,目光落到上方的穹顶和壁画,落到了霍金斯苍白的颧骨上泛起的一抹红色,那抹熟悉的红——不再是血迹抹开的斑斓,而是泛起的潮色。

啊,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这个表情我见过,就是现在——多么漂亮啊,霍金斯。你不能抛弃负罪感,不能不背负他人的罪孽和因果,你不能置身事外。尽管你多么坦诚——你也不能。当你走入这座教堂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们始终是同谋,始终是要被一起记录在历史上的魔鬼。当你任由我拉着你步入舞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后会发生的一切?但是没关系,没关系,我在这呢,我会看着你,听着你,记住你。

“及时享乐啊,霍金斯。等我拿回我的东西,不做神父,就没机会在教堂里胡作非为了……我会考虑帮你的,我想好了,把你拱手让给那些贵族皇族什么的真是太可惜了——”帕洛斯弓起身,轻轻地剥开了霍金斯额间的黑色发丝。“在那之前,在那之前,你可以随时找我来讨酒。”



——

没有用上的结尾:

霍金斯重新用象征着雷王皇族的金属徽章胸针扣上了长袍,上面有晕开的水迹。帕洛斯歇息了很久后才缓缓地拢起双腿,他有些发颤地摸着自己的嘴唇,此时此刻他想点根烟。

贵族会议厅的各位:狗男男!狗男男!(气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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