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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银河英雄传说 杨威利 , 先寇布
标签 先杨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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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9 21:04
- 导读
- 银翼杀手AU
摘要:杨威利被怀疑为仿生人,先寇布受命对他进行移情测试。
标*设定来自《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窗上在下雨。
黑发男人曲着右手臂撑在书桌上,倚靠于窗边。雨滴顺着重力划过平坦的隔音玻璃,流畅的影子在他苍白素净的脸上游动。再等一会,等天色暗下去,他由柔和曲线勾勒出的轮廓将出现在窗面上,而镜像的背后是一片不夜的城市。
上个月对面的公寓新租了投影广告位。根据市民法,社区投影位必须统一在周四19:00播放海尼森的征兵广告。今天是星期四,他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针走得很慢,距离镀银的Ⅶ只剩下不足毫厘的空隙。
“啪嗒。”听起来像锁眼正受转动。
窗面上的阴影忽地深了,晃醒了原本困倦的眼睛,男人几乎是迅速地回过头去,瞳孔微微收缩,气息略带紊乱。
演得不错,但证明不了什么。惊慌的反应既可以解释为仿生人预感到身份将被揭穿的心虚,也可以借此说明屋主细致入微的情绪反应像极了真人。
入侵者正站在门前,皮鞋漆面仍带着水痕,鞋底沾了些泥渍。他左手持着一把收起的黑色长伞,冰冷的雨水从伞面间隙中淌下,绽开在平整干净的木地板上。他皱了皱眉头,把长伞插进玄关的雨筐,那里横躺着另一把干燥的折叠伞。
“我正在考虑是否报警说明自己正受非法入侵,却没想过是一位熟人。”屋主似乎终于平复了惊慌的情绪,侧坐的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入侵者,用惯常的语气发问。
“先寇布准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下官必须提醒您,提督,即使是熟人也构成非法入侵。”先寇布刚从鞋柜上挑了一双客用拖鞋换上,右手食指指尖勾着一串漆黑色的钥匙,有机塑料的材质让它们碰撞时仅有轻微的声响,“除非他从管理员那里取得了钥匙,在出示这张传唤令之后。”
虚拟显示屏在昏暗的房间中溢出蓝色的荧光,印刷字体写着杨威利的名字。名字上方是他身着同盟军服的证件照,照片右上角已被盖上“调查中”的公章。
杨威利只是眨了眨眼睛。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他从书桌边走过来接待“来客”,坦坦荡荡的,似乎对这份传唤令并不意外,“你看,我还未做好会客的准备。”
“怕您提前逃跑。”
杨威利未对这项指控作出回应。毕竟对他来说,逃跑似乎不算是什么耻辱的事情。
先寇布上下打量着他,包括藏在家居服下的四肢躯体。的确,杨威利连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刚从床褥中溜下来一样。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从座椅上滑下来。这又构成了一个疑点,他的动作既可以解释为普通人久坐后产生的暂时性麻痹,也可以是仿生人磨损后难以自愈的关节所致。
屋主还未走到门前,来客已经自顾自地踏进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我行我素惯了,先寇布没能注意到过道上那只碍眼的编织式垃圾桶,绊了个趔趄。
正巧撞在杨威利怀里,那件毛呢大衣表面粗糙得很,领角被雨水润湿的部分还未干透,剩下的布料沾染了先寇布的体温,蹭过他的皮肤时感觉不算太坏。
当然,这扑鼻而来的大概就是波布兰等人整日用半是厌恶半是艳羡的语气描述的,带着帝国味道的男士香水气。它和先寇布本人自然相得益彰。
“不好意思,提督。”先寇布的手按在他的肩上,以此借力稳住了身体。他手劲很大,倒也不加控制,这让杨威利露出吃痛的表情。
“我相信这也是‘测试’的一部分,需要打开客厅的灯吗?”见对方仍然欠缺放手的意思,杨威利只好自己往后退上几步,脊背却因此贴上了冷冰冰的墙壁。神经反射让他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是受猛兽捕获,逃不开尖锐利爪的猎物。
见上司难得露出的狼狈样子,先寇布只是淡淡笑了笑,放开了他。
“故意跌一跤,测试仿生人的应激反应?那是二流测试员想出的多余伎俩,而下官则是的的确确小看了这个家伙。”用着一本正经地轻描淡写语气,先寇布回头瞥了瞥将他绊倒的罪魁祸首,一些废稿纸团状的东西掉在地板上,纸团边上隐隐约约还有几个胶制物。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可他还是认出了那是什么。
用过的避孕套。
“灯就不必开了,现在室内的明暗度正好适合做沃伊特移情测试*。”先寇布说,回过头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虽然海尼森内已经连续发生过几起仿生人杀人案,市民公投仍然否决了政府调查公民脊髓成分的任意权。但特留尼西亚还是无愧于他投机取巧的卓越本领,退而求其次,巧舌如簧地让市民们接受了移情测试传唤。
对普通人而言只是浪费几分钟时间罢了,特留尼西亚站在演讲席上说得唾沫横飞,丝毫不谈执行机构的任意传唤权对公民权利有多少侵害。
他们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杨威利可以透过先寇布的影子看到窗外的广告投影,他们的执政者正挥舞着双臂,面带红润地劝说年轻人参军为国而战。光影闪烁,它们把他的脸照得更为清晰。
“第一个问题。”先寇布熟练地调整好专业仪器,吸盘状的波动描写器*将受试者的脸部轮廓复写下来,放大呈现面部皮表毛细血管的变化,记录指针背对着杨威利。
“您在宇宙历794年收养了尤里安·敏兹,这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人吗?”
他打开了笔形光束手电*,浅白色的光线直直打在杨威利的右眼上,不知由什么材质制作而成,深黑色的瞳孔隐隐发亮。
“客观来说,这是《军人子女战时福利特别法》鼓励的爱国行为。就我个人而言……”杨威利拈起白瓷杯盖,温热的茶香泛起水雾,他抿了一口自斟的红茶,远不及尤里安泡出的口感醇厚,“也受了他不少照顾。”
“下一个问题。伊谢尔伦攻略战时,您是如何建立对蔷薇骑士连队的信任的?”先寇布在桌面的空白处摊开一本问卷题册,却不去看它。他直视着杨威利的眼睛,对方被光线直射的眼睑不受控制地颤动着,“提督,在战场上的过分理性也是您受怀疑的原因之一。”
“保持理性是指挥官的优良品质,这句话写在战略科的教科书上。虽说如此,那一次的决定不在其内。”杨威利不紧不慢地回答,将杯盖合上,原本游离于房屋四壁的目光重新聚集起来,他礼貌地回视过去,眼神缺乏攻击性,“对贵官的信任是一场赌博,或者说一种即兴的冲动。”
赌徒下注前会虔诚地亲吻自己手中的筹码,以此建立他们不会背叛自己的自信,仿佛是一种无端信仰。
真是完美的回答。先寇布暗自称赞,但检测指针仍然静止在中线处,没有丝毫动摇。
“接下来的问题,请您想象自己身临其境。”他终于肯低头读一读题册上的问题,挑出几个用来提问,“尤里安放学回家时,向您展示了他制作的昆虫标本。”
“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请您进行想象,转移话题也是扣分项。”先寇布加重了语气。
“好吧,我猜尤里安可以获得本市的儿童奖项,他的手工应该做得不错。”
手工?重点在于昆虫被做成标本,杨威利可以说完全没答上边。先寇布用余光确认指针的动向,它大概只偏移了半个刻度,可以忽略不计。
“您翻开一本杂志,发现那是罗严塔尔的艳照。”
“那还真是不得了,下次与罗严塔尔提督交战时或许可以用它击溃敌军的心理防线。”
“您真无愧于魔术师杨的名号。”先寇布或许不该把题册中的女星替换成帝国的提督,这使他产生了不太健康的联想。停顿半秒后,他翻到题册的下一面,“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时候您的妻子发现您在看这本杂志。”
“可我还没有结……”反驳说到一半,杨威利才想起来这是想象,“为了不让妻子失望,还是赶紧合上它吧,我的身材不如帝国将士。”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您说得斩钉截铁,难道亲眼见过帝国将士的裸体?”那不是问卷上的题目,先寇布脱口而出。
指针剧烈地偏移了一下。
“当然是拿贵官当做参照的对象。”杨威利说得不咸不淡,他看不到波动描写器中放大的影像,不知道自己脸颊表面泛红的毛细血管在对方眼里清晰可见。
“您是同性恋者吗?”有时候话语是跳过理智来到嘴边的,先寇布为自己这样解释。
“这也是移情测试的想象情形之一吗,我从没听过它会涉及个人的隐私。”杨威利的身体向后仰去,陷在沙发背垫里,柔软而未加打理的黑色短发从耳边伸出来。
他摸了摸后颈,动作不太自然。
答错了,杨提督。只有同性恋者的性向才是隐私,而且您的身体动作正在逃避这个问题。
先寇布贴心地调整了笔电光束的朝向,使它再次直对杨威利的眼睑。这项仪器能够记录眼肌的张缩,当人们因为道德震慑而产生羞愧或者脸红的反应时,它检测到细微但是可见的运动。那是不受主观控制的,仿生人无法表演出来,对普通人而言则是稀松平常。
指针渐渐平息了跳动。
“抱歉,我们回归正题。”先寇布合上了题册,继续发问,“您夺下伊谢尔伦后,向已经溃败的帝国军队发射了主炮,使数十万人死于非命。”
“我为他们感到悲哀。”杨威利认真地说,他似乎想摘下帽子以示哀悼,但它不在他头上。
“您轻飘飘一句开炮,就夺走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您不进行解释吗?”先寇布敲了敲手中的仪器,“指针甚至没有跳动。”他谴责着,手掌覆盖在表盘上方。
杨威利看不到指针的真实状况,他的目光攀过审判员宽阔的肩膀,穿过流淌着雨线的单层玻璃,撞上另一位审判员的脸。
银河通用语的字幕在虚拟投影下方滚动,重要的字眼会被加粗显示。特留尼西亚襟前打了一条方块亮纹的银色领带,随着指令性的动作在聚光灯下闪烁,虽然屋内的空间听不到声音,杨威利还是能够想象出那种语气,他猜测那个鉴定道德震慑反应的指针会为征兵广告剧烈晃动。
字幕在人物下方浮现:
【今天我们的年轻人不上前线迎敌,明天我们的家人和爱人就会在帝国的炮弹下死去。】
如果杨威利不及时下令开炮削减敌军的战意,遭受伤亡的将是伊谢尔伦的将兵。
战争的发动者毕恭毕敬地向主席台下的人致礼,特留尼西亚深深低下头,精心梳理过的背头油光发亮。另一行文字以立体的姿态彰显自己的存在,绵延的夜雨从中贯穿而过:
【向仍在前方作战的将士们致以诚挚的敬意,感谢你们为祖国奉献青春与生命。】
让我们为“奇迹的杨”欢呼,您是自由行星同盟的英雄。
“如果指挥官的愧意可以换来和平的话,我愿意日日跪在神父面前进行忏悔。”后半句只是为了增强语言的气势,也不排除杨威利的确会如此勤勉的可能。
杨威利的视线从窗外重新回到光束上来,眼睛表膜已经干涩发酸。这令他难受,但远不如在伊谢尔伦攻略战中看到帝国舰队中难以填补的巨大洞穴时,胸口闷结、几欲呕吐的感觉。“准将,指针跳动了吗?”他反问道。
“您要么是功利主义的忠实信徒,”先寇布身体前倾,拉近和受试者的距离,他松开盖在表盘上的手掌,两指钳着它将正面转向杨威利,指针纹丝不动,“要么就是一名T14型仿生人*,理论说你们的脑部结构总能作出合理判断。”正如杨威利本人每一次精准到令人惊讶的行军指令,媒体将这一点誉为与生俱来的战争直觉。
真希望这种论调能少一点啊。杨威利忍不住这样祈祷,虽然他常说不能依靠信念改变战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派他们去当指挥官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辞职了,他默默腹诽,接着在沙发中摆正了自己的姿态,“把战舰也交给仿生人去运作,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痛哭流涕的军人家属了。”
他悄悄瞥了一眼正对他的表盘,指针轻轻跳动了一下。
“比提到士兵的死亡时幅度要大,提督。”先寇布重新将表盘背面转向受试者,食指摩挲着金属外壳,“人总是对同类更有同理心,这还是让您漏了陷。”
“因为我知道仿生人不会被派上战场,那会使同盟的军费支出严重超标。”反过来说,人命更为便宜。杨威利对自己说出口的这句话感到嫌恶。
“答得真不错。”赞许的眼神不加掩饰,反而看起来更像讽刺。先寇布重新掀开被他忘在桌面上的题册封面,几只手指捏起页脚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个问题。和之前一样,请进行想象。”
杨威利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原本照在右眼上的光束随着动作划过发梢,和窗外的漫射光交织在一起,将影子的轮廓染上深蓝。
先寇布一字一句地说:“您在参加自己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与伴郎同床共枕。”
“这是在海尼森的年轻人中流行的婚前单身派对,”杨威利抬起头来,眼里难得露出了几分促狭的意味,“我的朋友们年纪都不轻了,恐怕玩不来这个。”
话音刚落,他脸上明亮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黑夜的颜色从屋窗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宣传影片播放完毕,投影背后的户主们早已拉严窗帘,漏出的零星灯光不足以照亮他的房间。只剩下那束苍白色的检测光线,它点亮杨威利的眼睛,包括黑色瞳孔中映出的另一个人。
“您说谁年纪不轻了?”语尾上扬,有些戏谑,又像苛责,先寇布今年三十四岁。
这个人把手中的指示表反扣在桌面上,接着按灭了那束光。他直接站起身来,撞得桌面上精细的仪器乒乓作响,风衣下摆盖过摊开的沃伊特移情测试题册,将崭新的页脚翻卷起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想象得那样远,这座茶几不过半个身子不到的长度,一下子便被先寇布越过了。
人的影子覆盖上月亮的影子,他伸手把指挥官陷在沙发里的半个身子捞起来。杨威利尚在适应灭灯后的环境亮度,饱受折磨的右眼此刻半闭着歇息,对不加预告的闯入者毫无防备。在银棕色的头发仍残留在视觉中时,发梢酥麻的触感已经扫过颈项表面的皮肤,神经反射开始在皮下蔓延。紧接着神经信号传递给刚刚被逐帧审视的脸部毛细血管,它们尽职尽责地运作起来,使晕色浮上脸颊。无人得见,始作俑者的体温贴在他的耳后。
“监视结束了。”齿唇相擦,气音灌进耳腔,先寇布在越过耳轮之前稍稍停顿,留下这句话。
杨威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偏头碰了碰另一个脑袋,“我的表现如何?”他小声地问。在左眼逐渐熟悉黑暗时,先寇布后颈的肌肉曲线从衣领内侧中延伸出来,体积感与轻疏的阴影明晰可见。
“太过差劲,几次都让我接不上话。”先寇布直接否定他,“还有那个垃圾桶,为什么把它放在过道上。”害我在你面前失态。
像是真的为此生气一般,温热的嘴唇从耳后划至颈背,啄过之前杨威利作出不自然动作时摸到的那块皮肤。泛红的颜色已经消退,只留下微微凹陷的淤痕,他总算露出自己尖利的犬齿,轻咬上去,嵌合一致。
“怕你表现得过于轻车熟路,华尔特。”杨念出他的前名,好像这样对方就会待他轻柔一些,“那样会遭致不必要的误会。”
事实不属于误会。
“既然害怕这一点,怎么还把它们留在那里,不舍得扔掉?”他松开上司的脖子,痕迹留在那里。
“我忘了,这是实……”
又答错了,如果杨威利真的忘了,他不会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剩下那个字被先寇布咬在嘴唇里,他轻慢地吻了上去。手掌抚过轻软的头发,它们从他的指间滑过去,这颗聪明的大脑刚刚高速运转过,因此指腹触及到紧密的温度,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它的主人正沉陷其中,不知所措。
移情测试已经结束,而答案不言自明。
杨威利如果是,我们暂时推定如此,如果他是仿生人的话。此时他所展现的也不过是枢纽6型脑组织*内含的千万种可能的脑活动中的一种罢了。14种基本反应里没有预置爱的选项,或许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博闻多识挑选组合,恐惧、惊讶、快乐、安适、患得患失、迷醉,似乎哪一种情感都能添入其中,但怎么调整配料比例都不是标准答案。
然而此时的感受是如此清晰。杨威利睁开那只受到光束长时间照射的眼睛,明亮和晕眩的颜色还残留在视网膜上,成为一面针对先寇布的滤性镜片,让这个男人的轮廓在边缘处泛起白光。
杨威利抽出自己未受禁锢的手臂,指腹擦过衣装布料,环过他的脊背。
窗上仍在下雨,水滴撞上水滴,通透的玻璃因抹开水痕而模糊不清,只能看见相互拥抱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