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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巴纳比布鲁克斯二世,镝木T虎徹 巴纳比布鲁克斯二世,镝木T虎徹
标签 兔虎 老虎和兔子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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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3
2020-12-27 21:42
- 导读
- 听说合志文解禁了,我就扔上来了
CATCH ME IF YOU CAN
By API
跌跌撞撞的新手英雄
1
巴纳比看着蹲在办公室角落里无所事事,一个劲儿狂翻月刊英雄的狂野猛虎。刚才死皮赖脸吵着要过来的大叔,现在只顾着在这里混水摸鱼。
你这个人真是的,究竟有多不乐意写赔偿书啊,巴纳比暗自腹诽。巴纳比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说实话,巴纳比也很乐意能得到逃离文书地狱的机会,不过以这样的借口休假和临阵脱逃没什么两样。
同时也意味着他这个月全勤奖又泡汤了。
巴纳比陷入小小的沮丧。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可是在工作日准点上下班是社会人必备的职业素养。
在星座市,英雄和这个词的本身含义全无关联。实际上,自从hero TV这档栏目播出以来,英雄就变成了一份职业。大部分英雄,尤其是阿波罗二军的预备英雄,都是要和白领一样打卡上班挤地铁的。
巴纳比倒是有车,奈何阿波罗员工众多,在大厦地下车库每天找个停车位都能找到地老天荒。加上星座市道路错综复杂,平日就容易堵车,又经常发生种种事件。一堵再堵,再堵一上午。他索性也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乘地铁通勤。
不过英雄与其他工薪族还是有些区别。二者最大的差别在于,英雄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甚至接连几个月都无法准点上班。理由有很多,受伤啦,前一天晚上逮捕犯人到半夜导致第二天起不来之类的。不过据劳埃德先生所言,英雄们最经常迟到的理由是前一天晚上去酒吧喝酒鬼混,导致次日从床上爬不起来。
没错,劳埃德这话自然是直指批评虎彻。
因此,英雄是注定拿不到全勤奖的。巴纳比权衡了大半年的利弊,最终只得接受这不幸的事实。
巴纳比去劳埃德先生的办公室报备休假,他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而回想起那时的经历,他至今心有余悸。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街上也是异常的和平。根据星座市的统计记录,这一天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最和平的一天。最多也就只有毛头小贼偷鸡摸狗的事件发生。
没有犯人,就意味着hero TV没有演出任务。电视上只要反复播出精选剧集就可以。
难得准点下班的巴纳比正盘算着要到哪里解决晚餐。
微风拂面,人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巴纳比想到银区的一家餐厅最近正在到处打广告。这家餐厅的负责人也曾经想过叫巴纳比去做他们的代言人,可惜因为档期问题最终遗憾拒绝。
如果好吃的话,下次也邀请虎彻先生去这家餐厅共进晚餐好了,巴纳比下定了决心。
巴纳比正在路上神游天外,在脑海里规划着和虎彻约会的种种事项,突然感觉胸中陡然一颤,他感到自己似乎被一股焦灼的视线拉扯,这股视线实在太过热烈,巴纳比差点以为是有人在焙烤自己的心脏。巴纳比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可疑的粉丝或是痴汉。
他知道虎彻管这种仓皇失措叫做英雄的直觉,虎彻把这个当作危险发生的前兆。当时巴纳比只当是拍档在胡扯,没料到今天也撞到相同的状况。左右环视毫无蹊跷,他索性抬头往上看去,不巧正好和一位女士碰了个照面。
这人可了不得,寻常人打招呼都是面对面。她倒好,她是脑壳对脑壳,直直朝着巴纳比怼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巴纳比当即就开了百倍神力冲上去将她揽入怀中。速度之快,路上行人尚不及回神。能反应过来的人也只当是恐怖袭击。
巴纳比带着一百倍的冲击力落地,他身强力壮,又有超能力加持,自然不会遭受什么伤害。不过怀里的女士只是一般市民而已,怎可能经受住这等冲击。
果不其然,巴纳比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炸裂开来,比他看过的任何cult片都要惊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的罪行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飞溅的血液牢牢抓住了嗅觉,血腥味顺着气管涌进肺部,久久徘徊不能离去。自此,他的记忆里对此事只剩下浓烈的一抹猩红。
而天上突然刮起了强烈的西北风。
现在想起那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巴纳比还是难忍呕吐的想法。当时到底如何强忍着悲伤处理完后事接受调查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他买了次日的报纸,兴许是公关部进行了调停,新闻里只有前半段,旁边的照片配了个英俊的巴纳比,笑容柔顺妥帖地覆在脸上,看起来像一只温驯的绵羊。
我的职业素养还是不错的,巴纳比对着照片沉思。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报纸的报道显然有失公允。这篇报道通篇全部都是对巴纳比的善行的歌功颂德,而如果不仔细阅读,是绝不会察觉到被印刷在报纸上的油墨,诠释的其实是一场悲剧。
巴纳比也有试图去找官方的通告,但是始终一无所获。
“兔子?”虎彻一声呼唤把巴纳比的思绪拉回现世。
“放个假而已,你不要太过纠结。我也被劳埃德先生强制放假过啦,”虎彻说,“现在要不要去吃个午餐放松一下?”
原来你坚持要跟着我过来办手续就是为了这个,巴纳比皱成一团的眉头当即松开了。
虎彻见状赶忙解释,“明天你就放假了,想见也见不到了。”
“我统共就放两周假。你要是想见我,欢迎随时到我家做客。”巴纳比说。
话虽这么说,巴纳比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虎彻去了楼下的快餐店。
套餐是虎彻点的,钱也是虎彻付的,巴纳比感觉情况有些许异常——虎彻几乎不会主动给后辈买单——但出于礼貌他什么也没说。
等到第一口汉堡进到嘴里了,浓郁的酸味蔓延开来,他就晓得自己中了虎彻的套了。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酸黄瓜,我闻到它们就想吐。”他朝虎彻抱怨。
大叔满脸奸计得逞的微笑,“吃一点酸黄瓜可以使人开心。”
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酸黄瓜,酸黄瓜会让我反胃,巴纳比想,今天真是有够倒霉,刚才不如直接回家好了。
他试图进行补救措施,他想从汉堡中移除酸黄瓜,但右臂马上提出抗议,尖厉而刺激的疼痛制裁着他的神经。迫使他马上放弃了这项艰难的任务。
巴纳比的英雄生涯中不缺乏受伤这两个字,但这次的疼感比往常都要撕心裂肺。最重要的是,当他使用右臂的时刻,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没能救援成功的那位女性的面孔。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茫然失措。
巴纳比起身离开座位。
“你要去干什么?”虎彻满脸都是困惑。
“当然是再买一份汉堡。”巴纳比回答。
巴纳比突然意识到这件案子的复杂性。他对于案件的起因结果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是受害者的性别(如果她不是跨性别者的话)。
“等一下啦!兔子!”虎彻追着他屁股后面喊,“你真的没事吗?”
还有成千上万的调查去做,巴纳比想,时不我待,在这里消磨时间只是徒劳无功。
于是巴纳比不管身后大叔的絮絮叨叨,径直离开快餐店。他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才从虎彻手底下逃脱,旋即就感到无所适从——事情完全摸不着头绪,这让他张皇失措。
巴纳比不知道应不应该牵扯虎彻进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发生的枪击案和狂野猛虎的英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更何况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有利于调查。
那些文书就够虎彻先生焦头烂额了,巴纳比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叼着笔挠头看文书的老虎形象。
这不是单靠蛮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况虎彻先生身上还背负着成千上万的文书等待着他去加班加点,这次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巴纳比想。
巴纳比不善调查,与其说是不擅长,不如说是没有时间。一个初出茅庐的英雄,能够调动的资源少的可怜,成天不是在出动就是在住院,再就是拍摄杂志书帮忙(给来当)写赔偿书,仔细算来能够拿来调查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在学校里修行也是英雄科而非刑侦科,叫他拆弹开飞机抗震救灾完全没有问题,轮到需要专业知识进行调查推理的时候,从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他不由自主地怀念马贝里克叔叔在的时候,马贝里克总会耐心地坐下来听自己倾诉,帮忙调查,帮忙权衡利弊——虽然得出的结论全部驴唇不对马嘴,和正确答案相距十万八千里。
2
巴纳比整个下午都在劳苦奔波四处调查线索,说是调查线索,其实只不过是在大街上闲逛,到连虎彻平时也不会去的小酒馆里打探消息。
直到夜幕降临,巴纳比才带着疲惫的身躯,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家公寓。
刚打开门,巴纳比就发现客厅的灯全部被打开了,亮得吓人的客厅里,有一只老虎伏在椅子上睡得酣畅淋漓。
不对,不是老虎,巴纳比晃晃脑袋提起精神。正在椅子上睡着的是虎彻先生,旁边散落着不少烧酒的瓶子。冰箱里的冰块盒子也被拿出来了,里面漂浮着少许浮冰。
情况看起来像是虎彻喝酒的时候想要往里面加冰块,于是从冰箱里拿出来了。转头真正喝起来时候就只顾着喝酒,将冰块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真有你的 ,巴纳比没管那些垃圾,直接毫不客气地推醒入侵者。虽然虎彻先生的睡颜很美好,但是看多了之后巴纳比还是更担心虎彻就那么睡在客厅里会不会着凉。
“三更半夜擅自闯入别人家里喝酒,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叔能做得出来。”巴纳比责怪道。
虎彻费了好大功夫睁开眼睛,酒精让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迟缓,眼珠滴溜溜转了老半天,最后才将视线聚焦在手表上。
“我一下班就过来了,是小兔子你回家实在太晚。”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少许不满。
“那你过来做什么?”巴纳比抬高了音量。‘难道你只是来喝酒的吗?’巴纳比想。
虎彻先生大概拿庆祝休假的借口,跑到拍档家里喝酒吃饭而已。真是的,可别把我家当酒馆啊,巴纳比想。巴纳比知道虎彻先生觊觎自家酒架上的酒很久了,这次终于逮到机会过来大肆饕餮。
“不是这样的,”虎彻向巴纳比解释原委,“我下班想去买点酒回去喝,突然接到了骚扰电话。有个医生问我巴纳比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按时参加心理咨询。”
巴纳比恍然大悟,悔恨瞬时涌上他的心头。他既后悔当时没能阻止劳埃德先生帮忙预约心理咨询,又悲痛自己鬼迷心窍,在紧急联系人的表格一栏填上了虎彻的大名兼电话。
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办法,巴纳比在心底为自己开脱。毕竟除了虎彻先生,他也没有其他人的电话可填。
巴纳比不是抗拒心理咨询的那类人。劳埃德先生给他统共就放了一周的假期,还是把档期压缩妥协再压缩之后的结果。一周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像样的调查,巴纳比你需要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巴纳比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虎彻说。他比之前清醒了不少,但脑袋还是一顿一顿的。
“你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万一兔子因为冲动误入歧途,我可以当作你的……,”虎彻停顿了一下思考措辞,“脚刹?”
巴纳比仔细打量虎彻,从那对琥珀色的覆盖着一层水膜的眼珠,到紧实小巧的屁股,再一直到塞在运动鞋里的袜子,他没料到虎彻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比喻真是糟糕透顶,他想,你这个大叔怎么可以这样。
“你难道想被我踩在脚下吗?”巴纳比反问。
虎彻愣了两秒。他看起来还是不够清醒,一直在小声嘟嘟囔囔。巴纳比凑过去,无奈的发现他听不懂一个醉鬼的碎碎叨叨。
醉鬼撅起下嘴唇,满脸不满的样子,“所以你干脆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了。我放心了就回去了。”
喝成这样的醉鬼,也不能开车,地铁也绝对不会让你上去的,巴纳比看着烂醉如泥的虎彻。
仿佛是听到了巴纳比的心声,虎彻又补充了一句,“用吊线勾着高架桥上的护栏荡来荡去,呼啦一下就能到家了。”
得,你今天还是在我家留宿吧。巴纳比想。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巴纳比抬高了音量,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受伤了,劳埃德先生给我开了一周假让我好好休息。”
“哪里啊?伤到手臂吗?”虎彻漫不经心地发问。
“是的,犯人对着我的右臂来了一枪。”巴纳比说。
虎彻打了个呵欠。
“过来,靠得近一点,”他说。
巴纳比不知道虎彻想做什么,不过他坚信醉醺醺的虎彻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往前迈了几步,距离虎彻的脸只有一步之遥。
醉鬼伸出软绵绵的手,颤抖着试图拉下巴纳比的外套拉链。在虚空中抓了几下,可惜没能抓住拉头。
巴纳比立刻跳起来,抱起手保护自己的外套不受侵害。
“你想做什么?”巴纳比发问。
“真是小气,我不过是想看看兔子的伤啦。”虎彻说。
巴纳比脱下外套,粗暴地将背心一把脱下,扒开绷带,向虎彻展示子弹刮到的右臂。烧焦的肌肉已经被除去,拜百倍神力所赐,现在只能看到一层浅浅的粉色伤疤。
虎彻对此不以为意。
“不过是一点小伤,”虎彻难得摆出前辈的口气,“我们可是英雄,英雄可是要轻伤不下火线的。这点小挫折算得了什么。”
你管这叫一点小挫折?巴纳比刚想反驳,话还未脱口,只见到狂野猛虎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沉稳而均匀。可能是把客厅的躺椅当成了床,虎彻竟然睡着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叫人难以理解,巴纳比想。他随即明白虎彻对自己的遭遇一无所知,也就无从谈起共情。
巴纳比索性也靠着椅子席地而坐,随手拿起虎彻刚才喝的酒抿了一口,酒精顺时便麻木了他的嘴唇。
他感到胸口发烧,他感到饥肠辘辘。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为止就只是啃了口汉堡。他不由得后悔自己没有带走新点的那份汉堡。
然后镝木虎彻一个不小心翻身滚下了椅子,若非巴纳比反应及时,估计直接会做了虎彻的人肉沙包。
3
巴纳比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和温暖的被窝纠缠三百回合,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不用再去上班了。他获得了自从工作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但他却无暇休息。
他乘着电车返回事发现场,地面早已打扫干净。星座市每天要发生上百起这样的事故,谋杀案自是屡见不鲜,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先前沾着血液的地砖已经被清扫干净,来往的行人走在上面,一切如常。
世界照常运作自如,每一颗螺丝钉都好好的扣在岗位上。
开锁着实消耗了巴纳比一段时间,毕竟这个地段在银区,向来以治安优良闻名。
曾经有报纸做过报道,hero TV开播数十年来,唯独这里一件案件也没有发生(当然现在有了),甚至从未进入过电视播出的镜头中。受害人基于这里的治安状况,选择独自一人在此租住。
不出所料,公寓里面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给巴纳比留下。巴纳比深吸一口气,试图从房间里的灰尘中捕捉罪犯的蛛丝马迹。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对空荡荡的房间展开大肆搜罗。他不放过每一粒灰尘,企图从最细枝末节中推敲出可能的答案。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还真让他给找着证据了。
那是在卫生间里,巴纳比见到了一面别扭的镜子,他拿出hero pda测量,果然摆放的位置正常角度偏斜了若干度。
巴纳比取下这面镜子,发现后面粘着几张大额钞票。
他又接收到那种不合常理的恐惧,就像是无线电波一样,远远的从阳台上传过来,勾引着他到那里去探索。
巴纳比拒绝向自己的恐惧俯首称臣。他仍然小心翼翼地前往阳台观察。阳台上也是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就像刚交付的毛坯房一样。
对面是同样空无一人的毛坯房,有一道鬼祟的影子闪过。那个人很可能是伺机潜伏的枪手!巴纳比将钞票一把放入口袋,立刻下楼跑到对面的楼里,不过仍然一无所获。
4
“我认为,”虎彻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个不叫线索,应该叫应急备用金才对。”
没错,巴纳比的椅子又被占领了。巴纳比想过无数种理由拒绝虎彻先生进门,实际上他差点就成功了。谁料到虎彻光速解锁指纹密码长驱直入,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根本容不得巴纳比抗拒。
时值下班,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来往不息,从窗户倾斜而来的灯光足够巴纳比完成他的工作,多一分一毫都会打断他的思绪。巴纳比在网络上拼命检索案件相关信息。
突然耳边响起了“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全部亮起,着实吓了巴纳比一跳。他下意识关掉电脑显示器。
虎彻靠过来,把手里拎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堆到桌子上。
“你来做什么?”巴纳比问。
“我下班了,来慰问一下同事。”虎彻回答地理直气壮。
巴纳比自诩对虎彻了解甚多,简直到了虎学家的地步。他自以为虎彻想什么他都能一眼看穿。毕竟在这世上再没有比一个单身父亲更大大咧咧的人了。
不出什么意外,虎彻是不会无凭无故为了慰问同事专门赶到别人家里一趟的。
虎彻见巴纳比露出怀疑的眼神,心虚地将头瞥过去。
“是小枫叫我过来的,”虎彻从购物袋里取出冷冻虾仁和美乃滋,“她听到你受伤休假之后非常担心,恨不得马上跑来看你。”
巴纳比眼睁睁地看着虎彻将湿漉漉的虾仁放到桌子上,外包装凝结的水渍打湿了桌面。
“你可以先把这个放到冰箱里。”巴纳比说。
“没关系,马上就要用到啦,”虎彻冲着巴纳比一乐,“我猜你肯定没吃晚餐。”
巴纳比从未见过虎彻做其他菜式,不过单就虾仁炒饭而言,虎彻的厨艺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对于普通人来说,年轻的时候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但是随着年纪渐长嘴也会变得刁钻起来。不过很可惜虎彻恰恰相反。年龄愈大,虎彻愈是不在乎饮食。
趁着虎彻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巴纳比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在电话里将预约的银区餐馆外送取消。
当虎彻把饭端进客厅时,巴纳比内心的烦闷与阴郁瞬时无影无踪。
浓郁的芝士气息涌入巴纳比的鼻腔,这次显然不是炒饭,是新的料理。巴纳比感到匪夷所思,随后他看到满扣着芝士的方口盘子。
“是小枫啦,”虎彻解释道,“小枫最近说我一直给她做虾仁炒饭实在是毫无新意,所以我做了改良,这个是芝士虾仁焗饭。”
这就叫做换汤不换料,巴纳比想,不知道小枫吃不吃这一套。不过巴纳比没能说出口,他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填塞着米饭。芝士,焗饭,美味又高价的酒全方位抚慰了巴纳比的身心。
我就永远不会对虾仁炒饭感到腻烦,巴纳比想。
“所以是怎么回事?”虎彻开口了,“我从劳埃德先生那里听说了。”
巴纳比放下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所以他决定长话短说。
“是噬身之蛇。”巴纳比低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虎彻显然没料事情直接进展到这等地步。他从劳埃德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只是巴纳比不幸任务失利,公司打算给他放两天假缓一缓。
“这是我从受害人家里找到的东西,”巴纳比将钞票递给虎彻,“你对光看下这个的水印。”
虎彻半信半疑,但他还是照做不误。
在灯光的照射下,钞票闪现出的水印,和噬身之蛇别无二致。
虎彻第一眼被吓得打了个寒颤,旋即他放松下来,他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虎彻像猫一样懒懒散散地趴在椅子上。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嘛,”虎彻说,“你把人家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拿过来做什么。”
“什么?”,巴纳比一愣。
“听好了,一般人总有头疼脑热,且绝对没有办法刷卡的时候。为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钱可用,很多人都会藏起现金。”虎彻似乎终于找到可以教导后辈的机会,一个劲儿的解释个不停。
“可是上面印着噬身之蛇的水印,我怀疑这就是他们的新把戏,”巴纳比反驳道,“我调查到被害人在银行做出纳,我怀疑她是找到了噬身之蛇伪造假钞的证据,然后被杀人灭口……”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虎彻被巴纳比的思路所操控,但他隐约觉得事有蹊跷。
“或许……”虎彻掏出自己的钱包开始翻找,“钞票上的水印本来就是噬身之蛇的样子?你大可不必想入非非。”
虎彻郑而重之地将钱包里皱巴巴的纸币舒展开来,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应当印着水印的地方空空荡荡,比帅哥的脸还要白上两个色号。
虎彻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他把这张钞票翻过来覆过去的来回观察。他想起自己去银行的时候隐约听到过职员宣传真假币辨伪的方法。他不记得水印区到底是什么图形,但是他确信空白处必定印有什么东西。
但此时此刻,他只好认栽——是不可能的。
“所以兔子你不要太敏感,”虎彻决定调节一下气氛,“要不要来打个赌?就来赌个十块如何?我敢保证这些钞票绝对和噬身之蛇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巴纳比没有回答,只是凑过身和虎彻交换了一个很长的吻。他将虎彻想说的话如数吞下,他沿着虎彻的身体曲线解开衬衫的扣子,鼻子紧贴着紧实的肌肉一路往下,他嗅到浓烈的橘子香气。
5
长夜将尽,巴纳比从朦胧的睡眠中被手机铃声惊醒。他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呆愣着坐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手机盖翻看消息。
果然是他想要的消息。在仔细调查,或许也有一点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探听到了噬身之蛇的巢穴之一。那是位于郊区的一家印刷厂,他的敌人就在那里生息,他们在那里依靠制造可媲美真钞的纸币牟利。这笔资金搅乱着市场,支持着他们在星座市每一个见不到阳光的角落里制造犯罪。
我一路活过来,巴纳比想,想的都是如何替父母报仇。我以为只要马贝里克遭受制裁一切就都结束了,没有想到噬身之蛇居然还没有收到教训,依然活跃在星座市残害市民。
巴纳比感到愤怒,他年轻的血液凝冻成冰,而复仇的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将他变成欲望的奴仆。
巴纳比深陷洪水暴风一样的感情之中。噬身之蛇从他身边夺走了全部,他周围一切珍视的亲近的对象,几乎无一例外,全都遭受到这组织的摧残。
现在他们就连路人的生命也要剥夺。
各式各样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交错重叠,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有着小猫胡子的男人身上。
虎彻先生?
巴纳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爱人的身影。尽管他动作轻柔,还是在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自己。肥皂泡沫覆盖在伤口上,刺痛了神经。
巴纳比陡然惊醒,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噬身之蛇的事情向虎彻和盘托出。他亲手将虎彻先生置入未知的危险的深渊,他感到追悔莫及。
巴纳比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年轻而富有力量的身躯。他下定了决心,他决计哪怕遭遇再惨烈的苦难,他势必将噬身之蛇连根拔起,根除殆尽。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因为这个组织坠入痛苦深渊的所有人。
事已至此,巴纳比视死如归。而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半途而废。
巴纳比拖着长长的影子离开家门。太阳刚刚冒出头来,连最早的一班地铁都没有开始运营。
巴纳比驱车前往郊区的工厂。这家印刷厂的厂主,前不久因为经济危机破了产跳了楼。银行索性就将这份物业收入囊中,拿来拍卖折抵负债。巴纳比知道这里明天就要被定向爆破,盖上新的厂子。
高高的围墙里面传来机器隆隆的声响。噬身之蛇就在里面,可是巴纳比连工厂的大门都打不开。紧闭的大门周围的围墙上方挂满了电网,虽然不知道是否有通电,但是贸然翻越实在不可取。
该——虽然巴纳比很想这么说。他折返回停车的地方打算开车撞开大门,刚一走进车子,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扑面而来。
巴纳比不以为意,坐进车子打算发动引擎。车子发出剧烈的悲鸣,油量警示灯一个劲儿的闪个不停,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下车之后,巴纳比这才发现自己车子底下在哗哗地往外漏油。他趴到车底处一看,油箱不知道被谁钻出来一个大洞。
他重新回到大门前面。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项,要么冒险攀上可能通满高压电的围墙,要么使用百倍神力破开这道阻碍。
用,还是不用,这是一个问题。
巴纳比陷入纠结,如果现在就使用百倍神力,那么进入工厂之后万一遇上进击的情况,单凭自己的力量可能无法脱身。
“兔子!”
幻听?巴纳比心想,难道我的心情过于紧张了所以出现幻听了吗?那个声音喊了好几遍,由远及近且立体高保真——那是自然,因为那就是虎彻本人在呼唤巴纳比。
虎彻气喘吁吁地跑到巴纳比身边。
“兔子!”他又叫了一遍。
“你是怎么过来的?”巴纳比心里一惊。明明自己起床的时候看到虎彻睡得比谁都香。直到出门的时候虎彻还是直愣愣地躺在床上,连个面都没翻。
虎彻一把抓住巴纳比的手,高高地举起来。
“我早上起来戴hero pda的时候,发现你把我的pda戴走了。”虎彻解释道。
都是低血压的错,巴纳比在心底懊恼,昨天晚上睡得太晚,而为了躲过虎彻先生的盘问,早上早早地爬起来。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就带上hero pda,还是虎彻先生的hero pda。
巴纳比感到现在自己如同正在经历人生最大的危机一样。
“既然如此,换好了你就走吧,你今天还要去上班不是吗?”巴纳比摘下hero pda,别过头去逃避虎彻的注视。
显然虎彻不是这么想的。
“你可是我的拍档,拍档有难,我怎可以坐视不管,”虎彻说,“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向劳埃德先生请过假了。”
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不能暴力破解工厂大门。虽然虎彻经常在训练的时候划水给自己放假,不过他实战经历的多,肌肉力量自然也不差。
自然,两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能打开工厂的大门。区区两个经历高强度锻炼的健身达人就能破开门,那制造商也不必继续留在业界了。
最后还是仰赖斋藤先生的高科技撬开了锁。
“怎么斋藤先生也来了?”巴纳比皱起眉头,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越不好。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的你。”虎彻说。
他们一路小心前行,向着工厂内部进发。办公区和印刷车间隔着一道马路两两相望,巴纳比只是迟疑了一秒钟,就迈步踏向办公楼。
人的气息也是楼房重要的组成部分。人类在建筑里休养生息,人类去维护去打扫建筑,有了烟火气之后才显得整洁可爱。然而这栋办公楼实在冷的像冰窟,处处透露着阴森古怪的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在的地方。
巴纳比打量了下地面。地面上布满了灰尘,中间的灰尘显然比两边要浅,一直向前延伸
着隐约组成了一条道路。
显然,巴纳比想要的答案都在这条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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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比以为他们会遇到一个像马贝里克一样明面慈眉善目实则两面三刀的老先生,毕竟他对于噬身之蛇的印象全部来自马贝里克。
眼前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举止投足里就很有一种反派的作风,眼神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样冰冷刺骨。你在大街上能看到那些为了些许小事就起争执的路人,大多都长着这样的脸。
“停,别过来,”男人手里握着把枪,“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自己,叫你们永远找不到噬身之蛇的踪迹。”
他是不想死的,那把枪的保险并没有打开,巴纳比对此不屑一顾。更何况,巴纳比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这人有任何不良的倾向,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且慢,”巴纳比正要张口盘问情况,却没料到直接被虎彻抢先打断,“我有事要问你。”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狂野猛虎居然也跟着过来了,更没想到虎彻会抢先发问。他略一点头示意狂野猛虎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就是噬身之蛇吗的成员吗?”虎彻问道。
“不,我不是。”那人答道。
虎彻扭过头去看巴纳比。
“我赢了,十块拿来。”
我压根没有同意这场赌局,巴纳比回想起昨天的情景。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就掏出了钱包。
“我从来不用现金。”巴纳比说。巴纳比身上倒是有现金,不过是从受害人妹子家里拿到的,此时此刻拿来支付赌金实在不够妥当。
“我曾经是噬身之蛇中的一员,”那人把T恤衫向下扯,露出来半条蛇的样子,“不要恐慌,我到这里来,是想要给你一个忠告。”
巴纳比才不管什么忠告,当他劳心费神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关于组织的线索,到头来发现这消息可能过时了,这真的是叫人难以接受。
这个男人多半会劝我收手,巴纳比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噬身之蛇就是深入巴纳比骨髓的痼疾,他一定要亲手见到这个组织的衰亡,内心的阴霾才能真正消散。
“我恳请您,务必要将噬身之蛇斩草除根。”做出了出乎意料的宣言之后,男人开始絮絮叨叨,似乎是在罗列组织的罪行,然而言行举止轻浮。有时眨眨眼睛,有时候摆弄手指,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说话也是云里雾里意义不清指代不明。巴纳比疑心他心怀鬼胎,但是他不能确定。
过了半晌,巴纳比终于找到机会打断男人的高谈阔论。
“那你为什么希望我去消灭噬身之蛇?”巴纳比问。
男人耸耸肩,说:“没什么,我最近违背组织里头的规矩,按照常理说已经死到临头,谁料到最后他们居然放我一马。我也希望死之前能够做点好事。”
那是自然,巴纳比感慨,单凭他自己所见,噬身之蛇的罪行已经遍布各行各业。不过他无心去探究这个组织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做出这些腌臜事,他只关心这个组织里的恶人是否能得到正义的制裁。
“对了,有一件事是你误会我们了,”男人说,“钞票上的水印和噬身之蛇没有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虎彻对这件事有莫大的兴趣。
“是剽窃,画家剽窃了组织的标志,然后拿去做钞票的水印。你要知道我们这个组织的特殊性,是不可能打官司维权的,遇到这样的委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而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废弃的印刷厂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虎彻先生钱包里的钞票确实是假钞,巴纳比打了个激灵,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围绕着错误的方向拼命奔跑。而最终得到的看似正确的结论,只不过是在恶人的引导下找到的细枝末节。
巴纳比突然感到沮丧,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被重重的诡计包围着。他从头到尾就像是被胡萝卜牵引的骡子,被罪犯糊弄地团团转。
从情理上来讲他应该感到恐惧,但他对此并不十分后悔。无论怎样,他现在都有了噬身之蛇的线索。
更何况今天是二十年来,他离着噬身之蛇,离着真相最近的一次。
“那么杀死市民的那个人目的并不是因为她和噬身之蛇有什么关联?”巴纳比问道。
“是的,她是无辜的,她是真正的良好市民,可能患有一点抑郁症,也是她为您挡了一枪,如果不是她,那你现在就应该在坟墓里躺着了,”男人回答,“从头至尾我们的目标就只有您。而其中有意无意牵连到的人和实物,只不过是代价。”
巴纳比感到震惊。巴纳比追悔莫及,他的脑海里现在塞满了那位可怜的姑娘的面孔。
“那么你也是代价喽,”虎彻见巴纳比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趁着拍档发愣的功夫,他代替拍档进行询问。
“完全没错。”男人回复。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露出微笑,放下手中的枪,他似乎笃定巴纳比为了听到解释,不会冲上来按倒他,强迫他认罪伏法。
“这些人本来是不用死的,但是自从你的监视人意外遇害之后,噬身之蛇判定你会对组织造成强烈危害,因此,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组织也会找到你。”
男人自此再没有任何发言,任凭巴纳比再怎么质问,始终一声不吭。
巴纳比在这份沉默中思考,噬身之蛇大费周章仅仅只是派出一个小喽啰过来对线,对自己提出警告,根本毫无价值。
此时此刻,巴纳比又感受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恐惧,仿佛要剖开他的胸膛,捏碎他的心脏,他感到无法呼吸。
男人突然开始颤抖,双手抱住脑袋。巴纳比好奇的凑过去看,只见他面色绯红,涕泗横流。
男人张开嘴巴做出的口型,巴纳比尝试跟着念了一下。
救命,那个男人对巴纳比说。
而房间里的寂静被短促的枪响打破,巴纳比眼看着虎彻飞身扑倒男人。巴纳比本来以为虎彻刚刚一直盯着窗外只是发呆,从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潜伏的枪手。
难怪他说自己命不久矣,巴纳比也算是理解了男人刚才的反常行为。
现在暗处的枪手在暗中观察,这个凶手,可能在慢条斯理地换弹,甚至可能在享受巴纳比惊慌失措的表情。巴纳比终于理解噬身之蛇的策略,他们在之前的计划失败之后,是要将自己骗到偏僻的郊外,然后毁尸灭迹。
结合男人刚才的言论,巴纳比突然感到痛苦,这个狙击手的下一个对象就是——
本来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现在噬身之蛇居然连他仅有的珍视的爱人也要剥夺,巴纳比感到愤怒。但他无能为力,就算是开百倍神力也无法马上赶到对面教那个狙击手就地伏法。
“小心!”巴纳比听到虎彻的声音。
巴纳比瞥向窗外。
他看到子弹距离自己只有一公尺。
E N D
注释:巴纳比没有死,他能看到子弹,就说明开了能力,他可以躲过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