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6691368
【山海师/燧琴】琴破

作者 : 何所道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山海师 燧人,长琴

标签 山海师 燧琴

17 0 2021-6-15 16:30
导读
他在千百年间做着一个荒唐梦。
电光携带着巨响炸开,憋闷了一整个白天的暴雨终于在黄昏落下。
先是几滴堪堪落入地面,又是一道惊雷,紧随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倾盆而下。
长琴关上了竹屋一边的窗,防止雨水洒进屋里,又抱了一个水缸子放在书桌上,一滴一滴接住漏下的无根水。
有山风穿林而过,带起一片林音,裹着雨水往竹屋砸,敲在竹子上仿佛孩童玩闹般的音律。又调笑着往山下走,吹响屋后一首竹枝词。
天色翻着墨黑,又在西方山谷散出一条细长的残红,与云层缠绕。
长琴进了里屋,拿出几盏油灯点燃,飘忽的火光在风里明明灭灭。他又拿来一把细剪,融进火光里剪灯,火星子随着刀尖颤动几下,照亮半间竹屋。
沸水在厨房滚着,气泡声飘进雨里,白气滚出水面,又落进雨里。
泉水已沸,自是要用来泡一壶上好的春茶。
他熟练地挑出鲜嫩的叶尖,用滚水裹一圈,等到香气隐隐约约溢出,才倒上两杯翠绿的茶水,给对面宾客递上一杯。
对面人看向窗外纷飞的雨幕,双手摩挲陶土色茶杯,任由热烫的茶杯温暖指尖。
“第一次见先生,也是一场大雨呢。”
山风又吹起来了,吹得竹叶在雨中起舞,溅落几滴清透的雨水砸在桌上,碎落点点碎光。
他吹一澜茶水,抿进一口,唇齿之间弥漫茶香。“公子莫要取笑我了,长琴不过一介山林莽夫,还让公子看了笑话。”
“不是说了先生唤我燧人便好?”
“公子也还唤我先生。”
燧人收回看向天外的目光,隔着灯火看他,笑了起来。
他垂着眼,喝光最后一口春茶,也跟着笑起来。

残阳连一丝光线也不再存留,暴雨却依然没有停息的趋势。
“本是来找先生赏月的,现下看来是见不到这明月了。”
他有些失落,拍一拍带来的陶罐,惋惜道,“可惜了这好酒。”
长琴看着他,心下好笑,“好酒配不了圆月,”一顿,拿来两只碗,拍开酒罐的泥封,借着晃荡的灯火满上清浅的液体,又从书桌旁搬来自己老旧的古琴,“不知可否用我这琴来配?”
燧人有一瞬间晃神,似是又回到那个暴雨如注的山林里,从琴音里看遍世间冷暖,千山万水。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世传千年前有一乐神,琴艺天下无双,一首《广陵散》有千军万马破关、将军以身殉国的悲壮,连上神都被吸引。可惜后来乐神失职,三皇责罚,终落得身死神销的结局,乐神的曲谱也就此失传。
长琴听着雨落了几个音节,顿了一声轰鸣闷雷,和着雨点开始演奏。修长的十指拨撩琴弦,嘈嘈切切,珠落玉盘,是为大军压境。指节一勾,颤动骤停,乐曲戛然而止。窗外雨点又打落,清亮透彻一珠滑进酒碗,涟漪未绽,古琴又作一长音,前音未绝,一音又起,环环相扣,是为城破之恨。待长音渐轻,长琴复又勾指,果决有力,一手断音残残,一手浅吟悲歌,一滑音作结,是为饮鸩殉国。
燧人愣在琴音里,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先生弹的是?”
“《广陵散》。”
“不是已经失传?”
长琴垂下眉眼看琴,嘴角含笑,“是我依据传言和残谱所作。”言罢朝燧人举杯,一饮而尽,“还得多谢公子上次送我的杂曲,我在其中发现了这份残谱。就算是残谱也甚是绝妙,我琴艺不精,昨日才粗浅补全,离原曲千差万别,还给公子见笑了。”
他给自己又斟满一碗酒液,抬头看着燧人,手里还捧着酒罐。摇动的灯火把他面庞打上柔光,眉眼都要融进光里。
“再来?”



燧人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醉在这佳酿里,醉在这琴音里。
他一次次在琴音里踏遍山河,遨游仙海,飞跃无尽汪洋,轰轰烈烈,死去又活来。
仿佛已经在轮回里走了不知多少遭。
长琴会醉吗?
隔着烛光他看不清,酒液已经顺着音乐入了他的血,流向四肢百骸,剧毒攻心。
长琴的脸熏出了酒晕,好像是醉了。
可那急雨愈发小了,琴音徐徐,指节依旧有力地在弦上起舞,和他清醒时别无二致。
“公子可是醉了?”
是谁呢?是谁能有这世无双的琴音,还有这清灵的声线?
是谁在那雨中独奏一曲即兴之作,却不知已收割了一个游荡的孤魂。
大概无穷无尽的无根水就是他的孽障,引他与他相见,徒生痴怨。
他跨不过的孽,他躲不过的障。
是钦慕吗,是爱恋吗。

是这琴艺绝尽天下,还是这灵魂空净寂寥。

雨停了。
水珠顺着挑尖的竹叶滴落,哒哒敲击竹屋,又落进他心跳里。
他大约是真的醉了。
却又清醒地数着心跳。

“公子?公子?”
他听见琴音停了,视野里是自己带泥的鞋。
“公子?”
长琴大概放下了琴,因为他从手臂里听见了漆木扣击桌面,清脆。
抚琴的长指好像搭上了他的肩膀,那人就在他旁边唤他。
“想不到公子竟比我酒量还差。”说着就准备搀起他。
他想反驳,说自己没醉,只是,只是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却只有碎片划过脑海,什么也抓不住。

他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

他从桌上爬起,抓住了长琴的手,眼里清明又荒唐。
“先生,我……”荒唐言,荒唐言。
他摩挲着指节,指腹有琴茧,背面却冰凉光滑。合该是个抚琴的双手。
痴哪,怨哪,那无端的钦慕和爱恋啊。
再不说就晚了。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概有不可诉说的狂热和轮回。
他看不清长琴的脸和表情,眼里似乎只见面皮漾开的红晕。
他该是真的醉了。

知己。
何为知己?
懂琴,懂曲,懂他。
心意相通不过如此。

燧人好像听见了答案,又好像还在酒里醉着。

他去亲吻那人额头,面皮,又在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浅尝辄止。
他又去亲吻那双带茧的指节,像捧着无价珍宝。

山中阵雨又落了,杂乱的雨声混进他的心跳里。
他的罪孽,他的魔障。
夜正浓。

一缕月光也吞进黑暗。





燧人睁开了眼,半边视野从黑暗中醒来,看见空旷的大殿。
远处还有几具尸体,血已经干了,变成满地黏腻的褐。
他竟靠在座上睡着了。
眼神下扫,他手里还握着东西。
黑色的单眼眼罩。

他看着就发起了呆,面上无悲无喜,再无往日笑意。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山已经在呼唤他们所有人。

燧人最后看一眼那物,捏紧又松开,终于还是拿着它起了身。
他踏着血迹离开了大殿,绕过空荡的回廊,停下看了眼余下的花园。
快步走了。




真可笑呐。
上神闭上了眼。



他在千百年间做着一个荒唐梦,梦里他和长琴不过普通凡人,他们是朋友,是知己,是亲密的爱人,经历着生老病死,苦恼着柴米油盐。
没有误解,没有仇怨。

神本没有七情六欲,却因着这凡化嗅到花香,看到山川河流,听到音律潺潺。
他也因着这凡化,体验了一遭嫉妒与心痛。
本不该,本不该。
他是上神,他是燧人。
不该,不该。

明明他早已亲手碎了那元核,却贪心地盼着长琴化为厉鬼,生生世世地恨着他,缠着他。
恨比爱更长久,他便能在无尽轮回里依然拥有他。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