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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女神异闻录5 明治吾郎 , 来栖晓
标签 女神异闻录5 , 明主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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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3-19 11:41
傍晚正是一间酒馆热闹的时候,在外闯荡一天的冒险者回到城市,大声向别人炫耀着自己这一天得到的战利品或是讨论这现今王国之间流传的事情。
我通常便会在这个时候踏入酒馆。
我是一名小说家,通过写一些冒险故事来维持生计,在各个地方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去当一名冒险者。
我时常会在酒馆听这些冒险者的故事来作为下一本小说的素材,选取他们故事中最为精彩的部分进行加工并糅合在一起,这样既能保证小说的真实度也能使小说更为精彩。
我向老板要了一杯啤酒后挑了个角落坐下来,一些冒险者正在讨论刚刚流传开来,名为明智吾郎的圣骑士杀死巨龙后又杀死童狮王国国王的故事。
“那骑士一个人杀了龙吗?”
“听说是这样,在将龙头献给国王的时候,从龙口中抽出藏在龙舌下的匕首,削了那混蛋国王的头。”
我点点头,在冒险元素中加入一些王家要素是个不错的尝试,冒险者也不一定就要局限于城镇之外。
“然后呢?”
“死了呗,说是马上就被底下忠心的护卫乱枪捅死。”
这个不行,主角怎么能死呢,他得从王宫之中奋力脱身,带着公主对他的垂青,回归精彩的冒险中去。
讲故事的冒险者咋了咋舌,“不过要说那个国王实在是混蛋,新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给明智吾郎正名,给刺杀国王的人正名,要我说往前往后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不,主角最后放弃回归自由的世界,以生命为代价,终结昏聩无能的国王统治,自此名留青史,还是冒险者时身边的伙伴带着对他的怀念继续游历这个变得更好的国家,有时候一点悲剧色彩无疑更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视线在酒馆里四处打量,不远处有两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两个年轻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穿着大多数冒险者都会来上一件的那种麻布斗篷,没有带兜帽。
对着我的青年有一头卷曲的黑发,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眼镜,另一个青年背对着我,有着一头少见的,如蜜糖般甜蜜色彩的头发。
正对我的青年面前摆着一盘食物,胡萝卜土豆和肉被裹在棕黄色的浓稠酱汁里,我从未见过那种食物,这两个人想必是从很遥远的国家过来的。
他们身上会有很精彩的故事吗?
“打扰一下,”我拿着酒凑过去,“你吃的这个是什么?”
我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了一下桌子,他们吃的很简单,另一个人的盘子里是涂满奶油和枫糖浆的巨大松饼,汤则是一样的,是店里卖的猪肉汤。
黑发的冒险者脾气很好的笑了一下,“是咖喱。”
“咖喱?”我不着痕迹的把啤酒放在他们桌子上,接下来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可以进行更深一步的话题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食物。”
我观察到蜜色头发的冒险者不耐烦的皱了下眉,赶紧补充道,“我也算是这家店的常客了,老板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还会做这个。”
“嗯,我拜托老板借我用一下厨房。”
看来另一个人的巨大松饼也是出自他手了。
黑发冒险者的脾气真的很好,我决定主要和他交流了。
“你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们从东方过来,”他含糊不清的说,“路过这里。”
“你们喝酒吗?我请。”
“不了,谢谢。”
我又试着问了几个问题,都被他含糊过去,看来容易交流也不过是另一种假象。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的同伴不耐烦的问,我有些担心他下一秒会掏出武器架在我脖子上。
“不不,我就是一个人喝酒有些无聊……”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那人粗暴的打断我,“你刚刚鬼鬼祟祟的盯了我们半天吧?我能感觉到你的视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不不我……”我慌乱的朝黑发的青年看去,毕竟他比起他的同伴要更好说话一些,但是青年嘴角抿出一个冷硬的弧度,眼睛藏在反光的镜片下,同刚才好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这才意识到踢了铁板,也不好贸然离开,再三斟酌下,决定告诉他们我的身份——我从冒险者这里取材算得上是商业机密,大多数作家对于粗鲁的冒险者敬谢不敏,不过如果得知有利可图则又会是另一种情况了。
“作家?”
“对对,毕竟冒险题材果然还是冒险者更清楚吧,所以会来取材。”
蜜糖色头发的青年重新打量了我一遍,大概是在确认我是否说谎吧,我平日里连一小桶酒都搬不动,完全就是冒险者们口中的弱鸡,因此完全不担心他的视线。
“我们没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你,”他摇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松饼上,“你走吧。”
“你们从那么遥远的东边过来,怎么会没有故事!”我压着嗓子喊,“拜托,如果不赶紧写出新的故事的话,我会饿死在街头的!”
“你的穿着打扮可不像你说的,”黑发的冒险者摇摇头,“请回吧。”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有可能从他们这里撬开的话题,上次如此费劲得到的故事让我赚了一大笔,这次休想我轻易放过到手的钱。
“东方……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有关圣骑士明智吾郎的那件事,你们来自东方,可以详细和我讲讲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吗?”
话音刚落,这俩人同时扭过头看向我,我被他们盯得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听说的版本都奇奇怪怪的,如果可以还是想听听当地人的看法啊。”
他们对视了一眼,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我心里一慌。
“可以,”黑发的冒险者说,“但是你要替我们付饭钱。”
这能有多少钱,我心里一松,答应了这个条件。
这件事是从童狮国的占星师御船千早的占卜开始的。
当然御船千早也不是自愿占卜的,但是狮童国王在国家实行苛政,其本人也是一位蛮横不讲理的暴君,但凡他在无能一点,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稳坐国王的位子。
除去暴政,狮童正义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能力,口才也是一流,周边国家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难成气候,因此只要国王一声令下,这个国家里没人能违抗他的命令。
而且为什么要违抗去屠一条龙的命令?
整个大陆谁都知道,龙类数量稀少,虽然破坏力极高,但是也容易讨伐,只要讨伐成功,便相当于获得了一比巨额财富。
龙皮拿去做铠甲,龙骨做武器,牙齿是稀有的药材,剩下的部位都可以拿去做炼金材料。
在其中,占星师的意见被忽略掉了,毕竟她只需要照做,没人在乎她怎么想。
明智吾郎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去了王国首都最大的图书馆。
占星是个受到天气和时间影响严重的工作,大多数时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一次,明智趁着这个时间在图书馆里读了一半有关龙的书,等到半个月后,王国军队集结完毕,占星结果出来的那个早晨,他只身一人去了王宫。
再就派出军队之后的国境防守问题,国库内的金币储蓄以及出征所需要征集的粮草问题同狮童国王探讨了一个上午。
狮童国王不在乎国民的死活,这点和明智16年前的记忆一样,男人只是高高坐在那里,坐在苍生之上,看不见被他坐在身下的贫苦的人民。
明智眼前闪过漆黑的夜晚,国王醉酒后的丑态,溅到他脸上的滚烫的血液,那温度至今仍未消失,那个人的亡灵似乎在耳边低语,“去杀了他,去报仇……”
杀了他,不只是为了你。明智眨了下眼睛,师童国王又坐回高高的王座上。
明智提出派出军队后周边国家趁虚而入可能,这一点的确是触动了国王那敏感的神经,明智趁机提出以极少数的精锐部队骑乘狮鹫,携带少量金钱和干粮进行快速作战策略。
他现学现卖搬出了图书馆里有关龙的大部头书中的知识,那些书大多堆里这厚厚的灰尘,堆里在阴暗的角落多年无人问津,他半真半假的扯出那些知识,成功说服了国王改变心意。
他从王座之间走出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护卫低声骂了他一句,“下贱的杂种。”
这种话明智听的多了,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国王的亲卫队由王国的贵族子弟组成,主要是混日子好拿个功绩,真正有能力的人在远离王宫的外围,负责守卫王国的边土。
明智吾郎不同于这些亲卫队,他隶属认知教会,是教会圣十字军团的副团长,圣十字军团外在兼容并包,有能力者不论出身,然而实际上内里也主要由贵族子弟组成,和亲卫队不同的是,有能力的人确实可以通过付出更多的努力往上爬。
明智出身王都贫民区,算是往上爬的最高的一个人。
狮童国王不信神,视教会为眼中钉,而在童狮国拥有悠久历史的认知教会作为整个国家的信仰,对狮童国王也颇有微词,双方表面上一派和谐,暗地里互相倾轧的战火已经蔓延到双方手下的卫队。
明智算得上是狮童国王的常客,他时常请求觐见,然后对某项政务提出异议——按他现在的身份他的确是有这种资格的——对此他的说法是,不分立场,只是为了国家,最后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教会方只好默许他这种行为。
明智一路往外走,大臣吉田寅之助在外面等他。
“感谢你。”吉田说。
明智礼貌的停住脚步,“您指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吉田摇摇头,“你救了那些年轻人。”
“您在说什么?”
“去讨伐一条龙远比战争更加残酷,龙不是那么简单的生物,”吉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说已经晚了,你自己也要小心,或许可以试着和龙交流一下。”
明智一头雾水,但是脸上一片平静,好像他听懂了吉田在说什么,也不觉得对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感谢您的建议,愿认知之神拨开您前进道路上的迷雾。”
吉田寅之助是国王手下大臣中少有的好人,明智之前对他印象不错,现在只觉得他神神叨叨。
交流?同一只野兽吗?
可笑。
明智回了教会,把吉田对他说的话当成自己这次觐见的理由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大司教。
大司教在国政与教义的交界处生活了一辈子,勉强还剩下些良心,因此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叹了口气让他自己去挑人。
明智也知道龙的危险性极高,成败在此一举,他请缨去屠龙也不过是因为一些私人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过多无辜的人进来。
他点了几个平日里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的人,这种人死了反而算得上是好事,他把几个人叫来,只说屠龙简单,成功会扬名大陆,危险一概不提。
他们于第二天一早出发,带着武器干粮和少量金钱,骑着狮鹫往王国西北的群山出发。
童狮国深居内陆,国境范围广阔,地形以西北的山地为主,国民大多居住于东南的平原之上。
占星师占卜的位置模糊不清,只知道位于群山之中的洞穴里有一条龙,他们一路疾行,终于于5天后横穿半个王国到达山边缘的城镇,他们需要打听详细的情况才好做下一步的判断。
他们降落在城镇外围,这里其实算不上是一个城镇,只能说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房屋低矮,他们仅是降落在这里就引来无数视线。
这些视线多是落在他们身上,王都少有人来,如此他们便显得额外惹眼。
明智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安抚住跟来的人,对于这些贵族来说成功之后带来的声名可以让他们暂时忍耐很多事,等了一会儿,就有几个人过来了。
明智和他们简单打听了一下情况,发现龙的事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时常有猎户在山上看到龙留下的痕迹,偶尔也会有人看到龙一闪而过的影子,这曾引起过恐慌,但是时间长了也没发生过什么,这里的居民便和龙一起相安无事的生活起来。
他们当天就决定要上山杀龙。
明智本想再等一天,至少稍事休息,但是一起跟来的贵族一天也等不下去,他们受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只想早日结束,带着龙的尸体回到王都得到属于他们的荣耀。
“你要是害怕就别来。”其中一人说到。
明智说不过他们,而他显然也不能让他们自己去,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好机会,显然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牵着狮鹫在村民时常见到龙痕迹的地方搜寻,这比他们相信中的要简单些,龙从不曾注意过掩盖自己的踪迹,他们顺着脚印很轻松变找到了龙的洞穴。
洞穴的大小比明智想的要小一些,洞穴的主人可能是头刚成年的龙,如果是这样,他们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就会小上很多。
刚才让明智害怕就不要来的人点燃火把塞到明智手里,要他先进去,明智皱了下眉,没有多说带头往里走去。
洞穴不算太深,往里走了几十米就可以透过隐隐约约的火光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龙闭着眼睛,头放在自己的两只前爪上,双翼收拢在背后,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没有丝毫反应。
明智小心的又往前几步,火光照到龙的鳞片上,像是被吸进了黑暗之中。
这是一条黑龙。
“这就是龙?”有人在身后小声问,“比想象中要小点。”
明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龙很敏锐。”
他又往前几步,离龙更近了一些,他根据图书馆的文献准备了几样东西,据说都是可以有效杀死龙的武器,明智没指望能一次成功,只求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东西都试一次。
他紧盯着龙,缓慢的放下火把。
身后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抽出了剑。
在明智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声音前,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金黄的巨大瞳孔,“你身后。”
明智下意识回过头放出一发光箭,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光箭穿过身后人的心脏和另一人的肩膀,剩下几人看事情败露——更多可能是因为看到龙睁开了眼睛,惨叫一声往外逃去。
明智定了定神,他瞟了一眼身后的黑龙,龙对他们兴致缺缺,闭上眼又要继续睡,他马上追了上去,势必杀死剩下几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明智拖着狮鹫的尸体走回洞穴,龙听到声音,又睁开眼睛。
明智把尸体扔到龙前面,“吃吗?”他简短的问。
“不吃,不好吃,”龙回答到,它沉默了一下,对明智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你不怕我吗?”
“你不想杀我,我感觉的出来。”明智捡起地上的火把,火焰已经熄灭,他把火把凑近龙,“能帮我点一下吗?”
龙吐出一个小小的火苗,洞穴里重新亮了起来。
明智把火把插在地上,进出了洞穴几次,带了些树枝回来,在龙的面前生起了火,他的举动引起了龙的兴趣,龙坐了起来。
“你刚刚杀了你的同族。”龙指出来。
明智正把干粮放在火上烤热,闻言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是他们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们,我一直有提防他们,”他冷笑了一下,“不过没想到是在这里,还真是蠢啊,不过无所谓,本来也不过几个诱饵。倒是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龙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尾巴一下下轻轻拍在地上,“我讨厌无意义的自相残杀,但你们人类都是这样。”
“别说的你好像很懂人类一样,魔兽,”明智说,“不过这点倒是没错。”
龙摇摇头,“你走吧,还是说你是来杀我的。”
“我是来杀你的,”明智承认的非常干脆,“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魔兽,不如我们聊聊。”
“我们已经说完了,没有更多。”
“我们有很多能聊的,例如你为什么会说话,你对这童狮国了解多少,我为什么过来杀你。”
“很多魔物都会说人类的语言,”龙尖锐的说,“如果你是指王都图书馆里的书,那里有关魔物的知识很多都是错误的。”
“所以你甚至认得我身上这身衣服,”明智三两口吃完干粮,他拍去手上食物的残渣,重新站起来,“那就好办了,我想杀国王,需要你的帮忙。”
龙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他,“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
“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答应我为止,或者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可以离开。”
“回去一样是死,”明智直视着龙金色的瞳孔,“所以对你只有两个选择,和我走,或者杀了我。”
龙眯起眼睛同他对视。
几分钟后,龙先别开了视线,明智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赢了。
“我知道了,”龙说,“我和你走。”
“我叫明智吾郎,”龙看了他一眼,明智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仿佛之前那个冷笑着威胁龙的人不是他一样,“名字啊,之后要一起走还是需要知道名字吧。”
龙点点头,明智发现它意外的好说话,“我叫来栖晓,你出去等我。”
明智不怕它反悔,转身出了洞穴。
洞穴外是他来时骑来的狮鹫尸体,那几个人逃跑时杀死了多余的狮鹫,却没想到明智还学习了白魔法师的攻击魔法。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活不成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毕竟这边山林广阔,就算要斩草除根他也没办法一处处找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盈,不可能是龙的体重会有的声音。
明智抽出钢剑,猛地向后砍去。
来人伸出一只手挡在身前,钢剑砍到他的手臂上,发出类似于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是我。”那人说。
不是龙,走出来的是一名看上去和明智差不多年龄的青年,皮肤白皙,有着一头凌乱的蓬松黑发,他身上穿着亚麻布制成的衣服,看上去与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
除了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眸。
明智把剑收回去,“来栖。”
青年点点头,“明智。”
“等等等等,”我打断他们,“所以明智吾郎屠龙失败了,两手空空的回了王都?”
“本来就是从龙嘴里死里逃生,不两手空空还能带什么回去?”蜜色头发的冒险者冷淡的说,“你还听不听,要听就别打岔。”
他们首先遇到的问题是回去的方法。
“你为什么不给我骑?”明智问,“不让我骑你就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摆脱我。”
来栖拒绝的很干脆,毫无周转余地,“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原则上的问题。”
明智瞪着他,然而龙对此不为所动,因此明智知道不论他如何说这事实都不会改变了。
“路上有很多魔物。”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能解决。”来栖说。
他们只得一路往外走去。
来栖果然如他所说能解决,山中的不少魔兽仅是看到他就会选择绕开,少数冲上来的会被他一脚踢开或是用魔法赶走。
明智跟在后面,根本不需要出手,像是个吃闲饭的,当然他也巴不得这样。
“我没听说龙会用魔法。”
“如果是王都的图书馆,我说过里面有关魔物的内容大多错的。”来栖冷淡的说,明智威胁他跟自己走而他现在还愿意理明智已经是是非常难得的了,明智不能要求更多。
他们在回程的途中遇到被明智用光箭射下来的两人,明智有些意外,命运的巧合总是令人惊叹。
明智当时只射中狮鹫,这两人从高空跌落下来,一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人摔断了胳膊和腿和几根肋骨,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满是魔物的山林里活到现在的,一看到明智就哀嚎起来,“副团长大人,他们要杀你的事没有跟你说,我没有参与,求求你,救救我……”
他说这话的途中又看到来栖金色的眼睛,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扭动挣扎着想跑,“那个眼睛,你是那条龙!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个杂种和你达成了什么协议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明智懒得听他继续说,走过去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来栖对此毫无兴趣,看他忙完了扭头继续走。
明智追上他,“你不感兴趣吗?”
“不,”来栖回答,“我没有必要对人类的事感兴趣。”
明智点点头,不再过多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他拉住来栖,看向他金色的瞳孔,“得想个办法遮住你的眼睛。”
来栖叹了口气,不知从哪摸出一副眼镜戴上,那眼镜像是特别制作的,厚厚的镜片挡住他半张脸,也使他整个人变的平平无奇起来。
“继续赶路吧。”来栖又把眼镜收起来。
明智不再多言,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在山边缘的城镇遇到第二个难题。
“马在怕你。”明智说。
他们本来打算在这里买上两匹马——毕竟这种地方没有狮鹫卖,赶去下一个城市,再继续想办法方便他们快速回到王都,结果从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这没办法,毕竟只是动物。”来栖说,他已经转过身,准备继续出发了。
“你打算走回去吗,从这里到王都,你至少要走上一个月。”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
明智对于这头不进油盐的龙毫无办法,这要是换个人,明智指不定早就挑个时候拿剑抹开他的脖子了,但是明智还记得在洞穴外他的钢剑砍到来栖胳膊上时的声音。
明智还没傻到全盘接受来栖的一切言论,他在之后又陆续有意无意在来栖身上试验了其他从书上看来的方法,全无效果,他隐约觉得来栖全都知道,所以带着一种处理麻烦事一般的态度让他挨个试了一遍。
其实此时来栖还在这里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毕竟如果哪天一觉醒来来栖跑了明智也没办法,运气好点来栖回了原来那个洞他只要找回去就好,但是一起旅行的这半个月以来,明智也知道这条龙不是个会回去的弱智,只要他跑,明智这辈子都别想见着他了。
他们从启程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
按照设想,在他们抵达某个大都市的时候就可以买下两只狮鹫,一路飞回王都——毕竟来栖不愿意变回龙飞回去。
可是在外的旅社极少有卖狮鹫的,大多数人无法驯服这种凶猛的野兽,好不容易找到了,未进过专业训练的狮鹫依旧会臣服在龙的威压下。
虽然按照来栖的说法,他已经尽量收起自己的气息了。
地方教会也少有训练猛兽的习惯,要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狮童国王的被害妄想症,生怕从某个地方兴起一队人一路杀进王宫。
明智只能任劳任怨的和来栖一路走回去,像是两个半吊子的冒险者,通过沿途顺便解决一些的小事情以换取路费。
这期间,来栖的打扮也换了换,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件黑色的轻甲穿在身上,看着很结实,明智知道那不过是个装饰,毕竟什么铠甲都比不上来栖自己结实。
他们走到一半,暂时还没有听说国王要继续派军队出来屠龙的消息,明智猜狮童正义已经把这茬忘到天边去了,明智大概也连着被他一起忘了。
对此明智没什么想法,毕竟人不能指望一只狗有多好的记忆力。
但是他也不敢放慢脚步,他怕狮童哪天突然想起来,或者是被谁提醒,又是劳民伤财的一次大出征,因此只是闷头一个劲的赶路,索性来栖对此毫无兴趣,在他的催促下也是毫无怨言的一起赶路。
明智也对身边这头龙大概有了个了解,来栖性格极好,如果是个人类,大概就是被称做好好先生的那一类人,对人类的很多事都十分清楚,会做饭,手艺不错。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吃到这头龙做的饭的场景,那天住在野外,来栖去猎了头野猪,找来蜂蜜浆果香草和蘑菇,拿刀切开磨碎了涂抹在切开的猪肉上,插在树枝上烤。
来栖有把刀,说是匕首有点大了,但是又比短剑小,因此勉强还算是把匕首,明智只见过他在做饭的时候用,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莹白的光。
明智和他说了之后把那把匕首拿到手里细细端详。
这把匕首做工精致,入手细腻,是一种类似于磨砂的质感,刀刃和刀柄是同种材质,没有接口,是拿一整块东西打磨出来的,比起武器更像是件工艺品。
这种材质的东西明智见的多了,是骨头。
来栖只愿把匕首借给他看,对于做工材质闭口不谈,明智只能自己猜测,人的骨头没有这种大小,大概是某种魔兽的骨头。
与来栖的好脾气相对的,是他对人类的极度厌恶。
对于这一点,明智猜他曾在人类的领土里生活过,但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性格和对人类态度上的割裂感。
不过他也没准备和来栖长时间相处,因此得到结论之后仅是稍加注意平时对话的话题。
他们今天落脚的地方是仅次于王都的大城市,城市的发展得益于一条直通大海的内陆河,河的源头处于城市边缘,人们扩宽了河道,使得城市的水运商业就此发达起来,一些新兴贵族——说难听点叫暴发户,也因此在这座城市内居住下来。
或许是因为再有不到半个月就可以摆脱明智,这些日子来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的越来越好,这天他们在旅店安置下来后,他少见的有了去四处看看想法。
明智不敢放他一条龙出去,怕谁招惹到这头行走的灾难。
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已经大致知道了为什么屠龙这件事会在各国间被流传为简单了。
来栖作为一条龙还算得上年幼,但是就单以年龄来看,他已经600岁了,仅是当成一个普通的博闻友人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因此明智有时也会就一些事请教他,来栖大多也会耐着性子回答他。
简单来说,第一个屠龙成功的国家被大幅削弱国力,害怕在这种时候遭到别国侵略,因此放出流言,在保护本国的同时也可以消减其他效仿国家的国力。
“那不对,如果龙的破坏力真那么大,不应该没有人知道。”
来栖的年龄比不上人类悠久的屠龙历史,但依旧有幸听闻过一次。
龙数量稀少,又大多居住于山林里,来栖不清楚现在世界上还剩几条龙,但是他十分清楚那大概是一只手就能数的清的数量。
龙这一种族,已经注定要消失了。
“就算有人知道,又能流传多久呢?”来栖问,“人类只有短暂的百年寿命,真相很快就会被大多数人遗忘。”
明智不得不认同他的话,如果有关于龙的事情真的被流传下来,过了一百年,两百年,当事人都已不在的时候,如果身边人都在说龙是一种脆弱的生物,知道真相的人也必然开始怀疑自己所知道的是否正确。
“人类,真是无聊,”当时来栖以此结束整个话题,“无聊,又脆弱。”
来栖时常把人类的脆弱挂在嘴边,只要同他谈论有关人类的话题,他就一定会提到这一点,明智已经习惯了,并且深以为然。
的确,人类的欲望与勾心斗角在拥有绝对力量的种族面前没有任何意义,脆弱的身体素质更不用说。
但同时,明智也意识到,他不能放任这个行走的灾难一条龙出去。
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惹恼了他……
虽然来栖如果真的生气了他也做不到什么事,但至少能死的明白点。
他在来栖出发前委婉的询问了要不要一起走,那条龙完全意识不到他的良苦用心,拒绝了之后就一条龙出去了。
明智在楼上看他走出旅店后才悄悄跟上去,正好和他保持50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来栖一路往河道走去,那边靠近港口,住在那边的大多是码头的工人,也有水手酒馆,有钱人一般居住在城市另一边的富人区,与码头隔着繁荣的中心区,那里主要以商店为主,当地教会也坐落于中央区,明智不想被人知道他带着来栖满处跑,因此不去靠近。
靠近港口则普通的集市与流动摊贩,多是随船来到此处的行商人摆出的摊位,他们大多会带来其他城市,或者其他国家的书籍工艺品和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食物,也因此会特意来这里的人也有很多。
明智怀疑来栖的目标是亮晶晶的工艺品,毕竟龙喜欢金币算得上是常识,虽然那些所谓的常识也大多被来栖搅得粉碎。
出乎预料的,来栖在码头买了些种子,那大多是花的种子,不同于作物种子,花种子在大多数时候都少有人问津。
来栖在之后又买了一本画集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有一样是被包在纸里,四四方方的东西,明智不知道是什么,但也不会特意过去问,只知道来栖的确是买了一堆无用的东西,而且也的确是对亮闪闪的东西没有感觉。
等来栖一圈逛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行商人开始收拾东西,过来买东西的居民也大多回去了。
来栖顺着河岸一路往上走,河的源头离集市不算太远,走几分钟就到了,这个时间商船都已经卸完货,船长带着水手们下了船,去水手酒馆喝酒,到了明天,他们会再次启程。
来栖在看那些船。
如果是船的话,的确可以快速到达一个地方,不过可惜的是,王都坐落于广阔的平原上,相比水路交通,地面交通要更加发达,如果狮童解开各地训练狮鹫或者天马的禁令,空中运输大概也会成为王都的主要交通方式之一吧。
明智躲在角落想着杀掉狮童正义之后这个国家的发展方向,他知道他不可能看到那一天了,如果他亲手杀死狮童正义,那他肯定也不能活下来,但光是想到他会亲手杀死那个男人就让他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感。
他所有的努力为的都是杀死那个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来栖问。
来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这个时间路上没有人,龙便摘掉了那副大的有些可笑的眼镜,金色的双目在昏沉的夜色里紧紧盯着明智。
跟踪被发现让明显有点窘迫,但他很快找好了借口,“我看你太久没回来,出来找你。”
来栖出来的确是有一段时间了,因此他也没对明智的话产生怀疑——或者是完全不在意,他只是随意的一点头,转身往回走,“回去吧。”
这个时间接近深夜,街上空荡荡的,这边的教会分部没有夜巡的习惯,平日还在王都的时候,教会和王宫在深夜都有维护秩序的巡逻队,有时轮到明智,他就会带一队和他同样出身贫民区的教会骑士在无人的街道上巡逻到天明。
明智其实不喜欢深夜。
在深夜的无人街道上,隐藏着明智最深的噩梦,每到深夜,那时的无助与绝望都有如阴魂不散的影子,缠住他的四只,在他耳边低语,催促他,去复仇,去杀掉狮童正义。
“啊啊,我知道,16年了,马上,马上了。”明智抬眼沉沉的看着走在前面的龙,只要能解决掉它……
深夜的街道上响起一声尖叫。
“不要,住手啊!”
那尖叫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唤醒明智的噩梦,他下意识就往那里冲去,然而那头对人类极度厌恶的龙动作比他更快,仅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他眼前。
等明智赶到的时候,来栖一手抓住一个矮胖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将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护在身后,他的眼镜没来得及带上,金色的瞳孔像是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干什么!”男人高声喊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这个男人还没意识到,他还活着都算是来栖手下留情的结果。
“你干什么?”来栖一字一顿的问,他手上好像又加了一点力气,男人怪叫起来,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
“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城里最大的贵族!信不信我杀了……”
他话没说完,明智从他后面拿剑狠狠给了他一下,下手很重,但是死不了人,男人两眼一翻,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这样就好了,”明智脸上带着笑,仿佛刚才只是帮人捡起掉落的东西一样的小事,“我们快走吧,这里虽然离教会有段距离,但是应该马上也要派人过来查看了吧。”
来栖看了他两眼,转身抱起身后的孩子,明智这才发现那是个女孩,看衣着打扮像是贫民区的孩子。
这很正常,总有些深夜无人时才可做的工作,这种工作又累,薪水又低,也只有贫民区的孩子会来做。
“你家在哪里?”来栖轻声问。
女孩子摇摇头,“我没有家,”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妈走了。”
来栖看了一眼明智,他看上去有一些六神无主,明智突然意识到,他大概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人了。
“我们……”他声音有些发紧,16年前的场景和眼前的现实重叠起来,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我们要离开,马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栖没有跟上来,明智回过头,龙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手里抱着那个女孩。
“带上她,”明智回去拉他,“快走。”
他们甚至没有回到下榻的旅店,大部分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他们马上往城门口赶,中途路过马厩,来栖突然拉住明智,把女孩塞给他,自己进了马厩,他速度很快,快到明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来了,手上牵了两匹马。
“快上去。”他催促明智。
直到他们骑在马上把城市遥遥抛在身后,明智才反应过来,来栖晓这条龙的确是可以骑马的。
“怎么回事?”他猛一拉缰绳,咬牙切齿的问。
来栖抱着女孩停在他旁边,“什么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来栖骑着的马突然受了惊,扬蹄向前飞奔而去,来栖反应快,抱着女孩一踩马背从上面跳了下来,同时,明智胯下的马腿一软,咚一声跪倒在地。
明智:“……”
两匹马都不能骑了,明智只好下马,准备一会儿再和这条龙算账。
“我只是看过地图,离这里不远有个不大的村子,我们可以先去那边看看,”明智走近来栖,略微弯下腰,平视着女孩,“你对那边有了解吗?”
女孩子摇摇头。
“这样啊,没关系的,”明智摸摸女孩的头,“对不起突然给你带出来了。”
女孩子又遥遥头。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明智最后一句话是对来栖说的,来栖点点头,他还抱着女孩,小心翼翼的,仿佛那是什么脆弱的工艺品,只要他一松手或是稍微使点劲就会破碎在手中。
幸好村子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不算太远,来栖抱着女孩,两人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
明明时间接近凌晨,但是村子里还很热闹,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有人结婚,酒席要摆到深夜,他们正好赶上酒席的尾巴。
村子里没有旅店,毕竟小村庄不常有人来,也没什么好被惦记的,村子里的人都很热情,酒馆老板家里正好有间空房,来栖掏出两枚银币,老板便把他们带回了家。
老板的妻子一见到他们两个男人带一个女孩就警惕起来,他们不好说是得罪了贵族,明智不易察觉的拍拍来栖,自己上前编了一个两个冒险者在荒野从魔兽口中救下小女孩的故事。
幸好女孩也知道不能说实话,点点头同意了明智的话,说谢谢他们救她。
女人又打量他们几眼,发现的确是衣着凌乱,一副劫后逃生的样子,女孩的表情也不像是害怕他们,才相信了他们的话。
女孩子不好和他们两个男人住一起,女人便把孩子带走和自己住,正好老板还要收拾宴席,今晚不会回来,因此确认没问题后又急急离开了。
老板家空出来的房间实在是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躺两个男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明智和来栖只好一人占据床的一头,静默的坐着。
“你……”在一片黑暗中,明智突兀的开了口,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他需要说的点什么来帮助自己走出那个夜晚,“你刚才……很激动啊。”
来栖本来闭上了眼睛,听到他的话又睁开眼睛,他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他说,“不……你的话……”
明智动了动,他意识到来栖会说一些很重要的事,也许他也因为刚才事感到了动摇。
来栖首先问了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现在是哪年?”
“1268年。”
“那就是16年前,”来栖点点头,仅是提到这个数字明智就感觉到一阵恶心,但是来栖不知道,他没有看明智,只是慢慢的继续讲下去,“我曾在人类的城市里住过一段时间,大概一年。”
来栖大概是少有的,会对人类感兴趣的龙了。
龙成年的年龄一般在550岁左右,他算得上是成年晚的,龙一旦成年就要搬出父母的洞穴开始独居。
来栖花了几年时间选定新家的位置,几乎是在安定下来的那一瞬间就决定要去人类的世界看看。
龙的生活很无聊,每天就是囤积金币,睡觉,狩猎,而人类的世界很有趣,他在空中寻找新洞穴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
但他毕竟是龙,龙不会人的语言,也和长的人类完全不同,来栖可以把自己变成人类的样子,但是有很多事他还不懂。
于是他潜伏在森林里很长时间去学习人类,等到他完全学会之后,他便第一个决定要去这个国家的王都看看。
事情发生在他到达王都的第一个晚上。
来栖晓到达王都的时候已是深夜。
王都和他平时呆的小村庄完全不同,来栖走进城市之后下意识驻足观察四周,一个孩子背着一个大布袋匆匆跑来,和他撞了满怀,袋子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抱歉,”来栖赶紧扶他起来,“你没受伤吧?”
孩子摇摇头,从他怀里爬起来,去捡袋子里的东西,来栖帮他一起捡。
袋子里的东西,是由魔法做出来的光源,放在刻着魔法阵的水晶盒子里,来栖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龙并不擅长魔法与魔法相关的事物,他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因此只是帮孩子把东西放回去。
幸好水晶盒还算结实,就来栖捡回去的部分,盒子都完好无损,他放回最后一个盒子,发现孩子的腿上被擦出一个伤口,正在慢慢往外渗出血液。
“你受伤了。”
孩子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用手抹了一下,“没事,”他说,“谢谢你。”
他一板一眼的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刚迈出一步他就下意识抖了一下,来栖只好拉住他,“等一下,很快的。”
龙语魔法中有种治疗小伤口的咒语,来栖很少用,龙极少受伤,受伤后也不会是能用这种咒语治疗的伤口,因此,这条咒语能在这种情况下能派上用场,来栖自己也很高兴。
那的确是很快,来栖仅仅是把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几秒,那道伤口便已经完全愈合,男孩跺跺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十分郑重嗯又一次说,“谢谢。”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龙的手心,“我只有这个。”随后他转身匆匆的跑了。
来栖来不及反应,只得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远方街道的拐角,他看了看手中用很小一块牛皮纸包住的糖果,这块糖果大概只有他小指指甲一半的大小,被孩子的体温捂的有些热了,来栖小心翼翼的打开糖纸,将那块糖放进嘴里。
糖并不甜,夹杂着些杂质,有些拉嘴,龙不太在意这些问题,他用舌尖玩着那一小块糖,重新打量起这座城市。
王都不管是在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当之无愧是童狮国的中心,王都本身位于国境的东北方向,坐落于广阔平原的一角。
这座城市没有所谓的宵禁或者夜间闭城,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每日从早到晚都有慕名而来的旅行者或者是行商人到达,夜间的王都也因此十分吵闹。
但那仅限于城门附近和商业区,夜晚的住宅区十分安静,用魔法做出来的光球悬浮在路边雕刻着花纹的柱子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刺眼,但也可以看清道路。
来栖凑过去看了看,光球毫无疑问是刚刚那个孩子袋子里装着的那种,那些花纹则是刻在柱子上的特殊魔法阵,和刻在盒子上的魔法阵相同,来栖慢慢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魔法阵可以减缓光球里魔力的流失速度。
这些魔法光球每天由王国的魔法师们做出来放进盒子,在快要天黑时再雇人将其一个个放到柱子上,这些魔法造物会于天明自动消散,再由魔法师重新制作。
在此之前,来栖从未想过魔法还有这种用法,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进入人类的世界,他跟着灯柱一路往前走,想看看还能看到些什么东西。
“臭小鬼,这里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吗!”贵族住的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看的价值,就在来栖准备返回商业区的时候,从住宅区深处远远传来一声怒吼,一并传来的还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你这小鬼,还不快滚出去!”
来栖作为一条第一次来到城市见世面的乡巴佬,还没能练出一颗都市人特有的铁石心肠,他无法对这种场景视而不见,当即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越往里跑周围越暗,路边的柱子上空空如也,不过这不妨碍来栖看清周围的场景。
不久前和他撞了满怀的男孩摔倒在一个满身酒气的光头男人旁边,结实的水晶盒碎了一地,夜晚照明用的光球渐渐消散在水晶的碎片里。
一并照亮的还有男孩苍白的脸色。
不帮助他不行。
男人抬起脚。
来栖在下一秒抱着男孩躲开了攻击,而男人则因为用力过猛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来栖把男孩放在地上。
“是你。”男孩看着他,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不,我没事,谢谢你。”
“你敢推我?”摔倒的男人重新坐起来,来栖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摔倒的角度问题,男人的头被磕破了一点。
“那是你自己摔的。”来栖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回男孩身上,“又哪里受伤了吗,你脸色很难看,还是说那些摔碎的水晶很值钱?”
“我没事,那些水晶也还好,”男孩说,“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晚了,”男人说,来栖看到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亲卫队马上就会到,你们一个也活不下去。”
来栖皱了皱眉头,“这是你自己摔的。”他重复到。
“谁管那些!”男人张狂的大笑起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真相!”
男孩拉住来栖,“快走吧!”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队人马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们来迟了,陛下!”为首的骑士向男人行了一礼。
“来的太迟了混蛋,”被称作陛下的人骂到,随后他一指来栖,“他把我推倒了,直接带走杀了吧。”
为首的骑士挥挥手就有两个人过来控制住来栖,来栖愣住了。
男孩跑过来,试图掰开钳制住来栖的男人的手,“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喊到,“放开他!”
“烦人的小鬼,一起带走。”男人一把拎起孩子丢给一旁的另一人,他走近两步,刺鼻的酒精味熏的来栖头疼,他低下头,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你看,”他好像很好心的说,“本来你不来,我可能就打这小鬼一顿,但是你过来了,现在你们都得死,杀了他们。”
来栖瞬间暴怒,他挣开身后的骑士冲向男人,龙鳞出现在她的手背上,指甲变长,他想着那块糖,那还是个孩子,而龙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回变成这样。
不远处的一名骑士抽出武器砍向男孩。
来栖刹住脚步,转身扑了回去。
血溅到男孩的脸上。
“啊……啊……”男孩的身体僵住了,骑士的武器从来栖右侧身体砍进去,撞在肋骨上,被坚硬的龙骨死死卡住。
对于拥有强壮身体的龙来说,这种伤算不上什么,只是因为人类的形态会伤的更重一些,只要不死,他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他吓坏了,来栖想,他想安慰他一下,却走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最后他只是伸出手——在扑过来时因为怕伤到男孩,他收起了鳞片和利爪——擦掉男孩脸上的,他自己的血。
“混蛋,谁让你们在这里下手了!”远处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喊道,“拖走,别在我眼前杀!”
“我没事,”来栖说,男孩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不相信来栖的话,来栖不敢说自己是龙,只好想别的话安慰他,“糖,很好吃。”
两个骑士架起来栖的身体,他记忆的最后是男孩流出的眼泪。
“那是你……”明智说,他感到嗓子发紧,耳边全是杂音,说出口的话全部变成了意味不明的低语,耳边的亡灵在尖叫,不对,他在骗你!
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可能是谎言,他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他打断来栖,“你等一下,来栖。”
来栖依言停了下来,也可能他本就想停在这里,毕竟故事的确已经告一段落,按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应该再有下文了。
“我有个问题,你是龙,来栖,”明智说,“不管什么样的攻击都应该对你没有效果的。”
来栖对于他提到的这个问题有点犹豫,明智大概可以理解,这相当于是把自身的弱点暴露在他眼前,毕竟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某种意义上来说,明智还威胁过他。
但是明智必须知道。
“拜托了,”明智很久没有求过人,吐出的这三个音节拉的他嗓子微微发疼,他低下头,诚恳的请求道,“请告诉我。”
来栖第一次见他如此求人,便不由得有了一种不得不说的感觉,他动摇了一会儿,最后说,“你抬起头。”
明智抬起头,看到来栖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金色双瞳消失不见,房间里没有点蜡烛,明智看不清,但是来栖的眼睛的的确确已经不是金色的了。
只是很短一瞬间,来栖眨了眨眼睛,他的瞳孔又变回金色。
“如果隐藏起所有龙的特征,”他说,“我就会变的和人类一样。”
言外之意是那时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不论是马还是狮鹫……”
“对,”来栖点点头,“我都可以骑。但是那次之后,我没有……救下那个孩子,他因为我被杀了,所以我,不想再那样了。”
“给我看你的伤疤。”明智说,他强硬的扯开龙的衣服,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位置,有一道颜色浅淡的疤痕,那就是16年轻的晚上,在他身体上留下的痕迹了。
“没有,”明智说,他缓慢的吸进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一把握住来栖的手腕,在他诧异的视线中跪在床上,直起身子俯视着他,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来栖肩膀上,力气大的让龙的肩膀有了隐隐的痛感,“他没有死。那之后我找你找了很久,我以为你死了,但是你逃走了?你回到了你的洞穴?”
“那是你吗?”来栖仰视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明智觉得来栖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拇指轻轻蹭过明智的眼角,他回答道,“不,没有。”
醒来的时候来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另一个骑士,正在百无聊赖的舔着手上的棒棒糖,发现他醒了,马上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在椅子上坐直身体。
来栖低头感受了一下身体,之前的伤口被草草处理了一下,还没愈合,但是已经逐渐开始好转。
骑士哼了一声,“命够大,你的名字?”
来栖没有回答。
“名字。”
“那个男孩呢?”
骑士嘴里的棒棒糖咔嚓一声,“名字。”
“来栖晓,那个男孩呢?”
“什么男孩,我在往乱坟岗的路上救下你的,”骑士低下头在桌子上的纸上写下几行字,“看你的打扮不像是王都人,刚来城里?”
“是。”
“刚来就招惹到国王啊,你也够倒霉的,”骑士嗤笑一声,又看了一遍,然后把那张纸撕的粉碎,“虽然国王说要杀了你——看你的伤口他也动手了,不过他应该不会记得你这种小人物的死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养伤吧。”
“那小男孩也是,大概没事,你就安心吧。”
“后来我满处找你,但是也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他骗了我。”
明智脱力的坐到床上,他低着头,手微微发抖,缠绕在他身上嗯亡灵发出不甘吼叫,灰飞烟灭,“我在半路被路过的新岛冴小姐救下,但是她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那天你到晚了。”
明智点点头。
“是因为撞到我吗?”
“不,不是因为你。那天我是故意晚到的,磨磨蹭蹭的,就因为想等他……等国王,等我的父亲出来,我只是想看看他。”
来栖震惊的看着他。
“所以我一直很愧疚,如果我没有过那种念头就好了,你就不会死了。”
“他知道吗?”来栖顿了一下,“你是他儿子这件事。”
明智冷笑一声,“发情的狗也不过如此。”
在王都上层贵族间流传着这种说法,从王宫最上面的塔往下扔5000块砖头,重复十次,大概就能砸死一个国王的私生子。
自然这种话他们也只敢私下里说,只要狮童国王还能维持国家,维持贵族富裕的生活一日,他们就一日是国王忠实的簇拥者。
“我很愧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为你复仇,”来栖不太赞同的摇摇头,明智笑了一下,“那时也小,就抱着这个念头,等反应过来,已经是教会圣十字军团里的队长级了,队长级,可以接触很多东西了。”
狮童正义大多数时候表面上装的很好,他亲民,强大,在民众面前,他是最完美的君主,是国家的守护神,但是他不会亲自上战场,亲民也仅限于需要的时刻,他视大部分民众为垃圾,而只有极少部分人能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曾为了自己的目的大开杀戒,也曾因为心情不好去贫民区发泄暴力,克扣军饷只为了做一件衣服,违抗他的人扣上子虚乌有的罪名之间抹杀。
他大多做的隐蔽,民众不知道,骑士不愿看,只有明智吾郎一件件一桩桩记下来。
“我本来想给你复仇,然后发现,狮童正义这个人太过昏聩,现在我想杀他已经不止是因为你了。”明智顿了一下,“但主要还是因为你。”
来栖看着他。
“我同童狮国的下一任继承人打过交道,他是一个很英明的人,因此,想要让童狮国变的更好,就只有杀了狮童正义。”
“我会帮你。”最后来栖说。
在他们出发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救下的小女孩,路上危险,他们不好照顾她。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问问女孩自己的想法。
“我想住在这里,”女孩回答,她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头发拿围巾包好,是一副非常整洁的打扮,“拉拉她愿意收留我,我会在他们的酒馆帮忙工作。”
拉拉是女人的名字。
“没问题的,这孩子很能干,”拉拉从厨房走出来,拿着三块饼,递给他们一人一块,“你们就放心吧。”
这是女孩自己的决定,他们自然无权干涉,来栖不太放心,想给她留点钱,被女孩坚决拒绝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孩一路送他们到村口,她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希望你们旅途顺利。”
“所以回去的路上他甚至还救了个小孩?”我问,“因为沾染了龙的气味所以只能徒步,结果路上还救了个孩子,也太惨了吧。”
“行正义之事,阁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意识到刚刚不应该这么说,“继续,请继续。”
他们告别女孩后又走了不短一段距离,来到一处空旷的原野,来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一个人没有之后,突然变回了原型。
巨大的黑龙趴在旷野里,尾巴左右扫了几下,带起一些草屑,“上来。”
明智愣住了。
来栖懒得重复,直接扭头给他叼到自己身上,一拍翅膀。
他没飞起来,明智吓的手忙脚乱抱住他的脖子,来栖确认他抱好了,才飞起来。
明智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骑龙,这是种和骑狮鹫完全不同的感觉,来栖飞的很稳,速度也快,但是还不到让他觉得难受的地步。
“不是不让骑的吗?”他问,结果发现他的声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来栖根本没听见,只好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没有不能骑,”来栖说,他的声音倒是很清晰,“只是龙的身体,大多属于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对象,所以那时不想给你骑,就骗你说不能骑。”
明智哼了一声,又扯着嗓子问,“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是你。”
“你还骗了我些什么?”
“我骗你说王都图书馆的关于龙的书都是错的,其实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龙的确不会用魔法。”
“我看你用了。”
“那是龙语魔法,”来栖想了下,“相当于一种天赋,其实数量很少。”
“还有吗?”
“没有了,”龙摇摇头,“毕竟基本全是错的,没什么好骗你的。”
明智还想说点什么,来栖打断了他,“抓紧。”
明智下意识听从他的命令,下一秒,黑龙巨大的翅膀猛烈的拍击着,用更快的速度冲向远方。
龙飞起来的速度比狮鹫快了很多,或者说用龙和狮鹫比就是对龙的一种侮辱,仅仅是短短几个小时后,来栖降落在一片森林里,这里距离王都徒步只需要一天,算得上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有什么计划?”来栖变回人类的样子,黑色的鳞片变成一件黑色的长袍,把来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本来是想一进王都就想办法杀了你的,”明智说,来栖不甚在意的一点头,仿佛明智话里的宾语不是在说他,“但是现在暂时还没有想法。”
“既然这样的话,”来栖说出每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的标准开头,“我有一个朋友。”
来栖口中的朋友就居住在这片森林里,这让明智有点怀疑他是早就计划好的。
“我是在还在城里生活的时候认识她的,”来栖在前面带路时说,他带着明智有目的性的在每一颗树之间穿梭,时不时伸出手指敲敲其中几棵,“在城里,其实有很多非人类居住,大家隐藏的都很好,但是‘同类’之间是有气味的。”
“所以她是……”
“她是女巫,我当时拜托她帮忙找你,但是可惜,女巫不太擅长找人。”
他们不断往森林深处走去,渐渐的,两边的树木开始变的规矩,最后排成整齐的两列,树木与树木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可以通过一个人,他们只能顺着道路一路往前走。
来栖突然停住脚步。
“到了,”他说,“不要往前走,我们还没有得到‘许可’。”
明智发现道路变的诡异之后就只管闷头跟在来栖后面走——非人的领域他没有那么了解,不如相信来栖——听到他说话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眼前是两课纠缠在一起生长起来的树,一间木屋搭建在树冠的正中央,屋子不大,正好一个人住着舒服的大小,屋子门开着,明智没有看到上下屋子的路。
往下是一大片花田,各种季节的花绽放在同一片田里,这里的主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明智知道来栖买的种子是给谁的了。
“啊,欢迎,”女巫说,她的脸上带着柔软的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春。”
春看都不看明智,转身往里走,“请进来吧,我给你们泡茶。”
明智猜测这就是‘许可’,因为来栖跟了上去,他便也跟上去。
一把扫把飞过来,女巫侧坐在扫把上,飞回到房间。
明智算是知道为什么没有上下屋子的路了,他没有办法上去,只得看向来栖,龙不用他开口,龙翼在背后舒展开,来栖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被带上了屋子。
屋子里很简洁,或者说有些过于整洁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口大坩埚,这就是屋子里全部的东西。
女巫正在给他们倒茶,她拍拍手,两根树枝从窗户伸进来,变成了两把凳子。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请坐。”
女巫用花田里的花沏茶,明智对非人了解不对,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为了不触怒对方,他还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点。
“晓真是的,好久没来了,”女巫歪歪头,带出几分十几岁女孩子的俏皮样子,“有十五六年了吧?”
来栖点点头,“十六年。”他不知从哪里掏出花的种子递给女巫,“礼物。”
“太客气啦。”奥村笑着接过种子,打开袋子随手一扬,种子落到花田里,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便已艳丽的绽放开来。
“好了,如果没有事我猜你也不会过来找我,怎么了吗?”她第一次看向明智,“和他有关吗?”
来栖点点头,明智适时的补上自我介绍,“打扰了,我是明智吾郎。”
女巫对他笑了一下,“我是奥村春,叫我春就好,”她重新看向来栖,“所以是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想杀了国王。”来栖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这种事晓你直接飞到王宫上面打个哈欠不就完了?”
“到不是那么简单。”来栖三两句总结了他们这半个月经历,他毫不避讳在女巫面前提起明智最初的目的和昨夜的事。
女巫眉头皱起又放开,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我没资格说什么,那么,你们想怎么做?”
“吾郎是一定要亲手杀了国王的,”明智注意到来栖称呼上的改变,“所以就来找你看能不能做个我的尸体什么的出来,让吾郎带回去。”
明智马上插入他们的对话,“不需要那么多,毕竟我一个人也不好带回去,只要有龙头就可以,我能把武器藏在龙嘴里。”
来栖下意识摸了摸嘴,大概是想象了一下刀捅嘴里的感觉,他点点头,“那就这样办吧,需要些什么?”
“你的牙,给我几颗就好,一颗用来做龙头,剩下的用作报酬,”女巫说,“我不能用木头做。”
明智有点担心来栖要现场拔牙,但是龙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牙齿。
龙的牙齿很大,一颗有他一个拳头那么大,来栖双手捧着自己的牙,女巫准备了一个小木桶,他就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尖锐的骨头放了进去。
察觉到明智在看,他随口解释了一下,“龙偶尔会换牙,不那么尖利的牙齿会脱落。”他思考了一下,又掏出一颗来,“你想要吗?”
“不,不用了。”
那边奥村春已经做出了一颗白色的龙头,样子和屋子里的龙相差不大,明智想了一下,提议到,“可以再做的狰狞点吗?”
女巫点点头,对手上的龙头进行加工,“我不能改变物品原有的颜色,如果你们介意的话,可以叫祐介过来。”
“祐介也是我们的朋友,他是个画家。”来栖稍微介绍了一下新出现的名字,“你介意龙的颜色吗?”
“我很想说不介意,但是我想龙嘴里和断口处还是要有颜色的。”
非人们好像有着自己的联系方式,明智看龙只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什么,第二天,名为喜多川祐介,会画画的狐狸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好久不见,晓。”他说。
“好久不见,”龙掏出他买的画集递过去,“伴手礼。”
“啊啊,这是,西方国家的艺术作品吗?”狐狸激动的眼睛发光,席地而坐就要沉入艺术的海洋,而在场的另外两个同类没有丝毫要阻止的动作,明智只好自己去阻止他。
“不好意思,叫你过来还是有别的事情的,”明智把那个龙头搬过来,“能给这个假货上一个色吗?”
“抱歉。”几分钟后,明智和来栖一起坐在巨树的一根树枝上,低头看着喜多川在下面的空地给龙头上色。
他们刚刚帮狐狸把龙头搬出了屋子,因为怕上色时弄脏奥村的屋子而龙头又过于巨大,女巫怕他弄脏草地,又拿了片叶子变大了给他垫着。
“为了什么?”
来栖想说有很多,为了刚刚没有阻止喜多川,同行那么久没有认出他,十六年前没有救下他,之后又没有找到他。
明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接口,“你不用道歉,你对我的人生没有责任,”他顿了一下,那个称呼就在他嘴边,但是吐出来却很困难,“……晓。”
龙对称呼的改变没有任何反应,他沉默着,看着下面正在画画的狐狸。
“其实我很感谢你,”明智说,黑龙对他的话有了反应,扭过头看向他,“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不在这里,或许过的比现在还要差。”
“或者更好。”龙指出另一种可能性。
“或者更好,”明智同意到,“但是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别的可能。”
“可能吧,”明智点点头,“但我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
“我有说过吗,我很喜欢你的名字。”
龙摇摇头。
“来栖晓,有种佛晓会停留至此的感觉。”
喜多川祐介不愧是个画家,对于上色这种没难度的基础工艺得心应手,不到半天就将上完色的龙头交给了他们,自己捧着那本画集找个了角落去拜读了。
“我不能就这样带着这个回去,”明智双手抱着那个龙头,的确是不太像能这样横穿半个国家的状态,“我至少需要一匹马。”
“森林里有野马,”女巫出来送他们,她之前一直在屋子里的坩埚那里拿龙的牙齿煮着什么,刺鼻的味道熏的明智眼睛疼,正好熏出满眼的红血丝,“有晓帮忙,应该很轻松就能抓到。”
的确很轻松,半天后,明智已经带着那颗龙头进了王都的城门。
圣十字军团的副团长大人猎龙成功归来的消息在短短一小时内传遍了整个王都。
国王当即让明智副团长带着战利品进宫。
王宫门口的守卫正好是明智出发前骂他的那人,他把明智拦下,拿走明智身上所有的武器之后,说要检查龙头,结果明智一把那颗狰狞的龙头放在他眼前,他就吓软了脚。
亲卫队终究还只是一个贴金的地方,但也得益于此,明智可以顺利带着武器走进大殿。
狮童正义正在最高的王座上等他,手持长枪的士兵站立在两侧,他们的眼睛注释着明智的一举一动。
“陛下,”明智向国王行了一礼,“我将战利品带回来了。”
“我记得当时与你一起出去的还有几人。”
明智暗骂这个人不会给他人一丁点信任,王都内的情报不知掌握了多少,嘴上将准备好的一整套说辞交出去,“他们在战斗中牺牲了,幸不辱命,但是只有我一人,无法把龙的尸体全部带回来。”
“真巧啊,最后是你活下来。”
“因为同伴舍命相救。”
“吼,有这样的同伴真是放心呢,”国王挥了挥手,“卫兵,把龙头呈上来。”
“陛下,我想亲自将龙头呈给您!”明智下意识躲开卫兵伸过来的手,大声喊到,“我……我一直很仰慕您,希望加入亲卫队,但是因为我身份卑微,所以只能通过别的方法为您效忠,所以至少让我亲自给您。”
国王不再说话,他眯起眼睛看着明智,明智压下自己呕吐的欲望,抬起头诚恳的同他对视。
最后国王挥了挥手,“随便吧,那就你呈上来。”
明智便抱着龙头往前走。
这是明智第一次可以走近狮童国王,男人谨慎,大殿四周刻画着抵消攻击魔法的魔法阵,非亲信不得靠近他十米以内。
就是这次了,明智的手指隐蔽的滑进龙嘴,触碰到藏在龙舌下的匕首。
这是来栖的匕首。
他在临别前将武器递给明智,“虽然没用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这个给你,用它割开国王的喉咙吧。”
明智没有接,“我以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是,”龙摇摇头,“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明智还是没有接,“我一直没有问,这是什么匕首?”
“龙骨匕首。”来栖回答,“这是拿我尾尖的那块骨头做的。”
“你的骨头!”
来栖把尾巴伸给他,明智看不出问题,试探着上手捏了捏,也没有任何感觉。
“龙在接近成年的时候,尾巴上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出一块骨头,需要自己取出来,”龙一把抓住自己的尾巴,翻出底下给他看,那里有一条很小的疤痕,“龙骨也算是稀有的东西吧,所以取出来之后我没有扔,打磨成匕首的样子,当成护身符在用。”
“护身符?”
“虽然并没有实际的效用,”来栖拉起他的手,把那把匕首塞到他的手里,“但是我希望至少这次,它能代替我保护你。”
明智行至国王身前,垂下眼,恭敬的半跪下来。
“陛下,”他说,“下地狱吧。”
他在下一秒抽出藏在龙头里的匕首,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划开了暴君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从裂口喷出,明智没有躲开,任由黏糊糊的血液从他身上流下去。
他这时才终于有了一些实感,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不是为了他和来栖,是为了这么多年在国王残暴统治下丧命的人,为了无聊野心而永远不能回到故土的人,贫民区孩子空洞无神的眼睛。
结束了,他想。
无数长矛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他回来这里,就没有想过要回去,屠龙是一次必死的旅程,不论成功与否,死亡都在终点等待着他。
啊,他倒下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匕首不能还给晓了。
身体很痛,但是意识尚未消失,他透过王宫水晶制成的屋顶看向蔚蓝的天空。
我最后有和晓告别吗?
他们最后一段旅程是在女巫的森林里,来栖不能陪他一起回去,便同他约定在森林里等他回来。
“杀了国王之后,你想去做什么呢?”来栖走在马的右侧,女巫友情提供了树皮做成的马鞍和草叶做成的挂袋,那颗假龙头现在就用挂袋挂在马的右边,来栖的手放在那上面。
“我还没想过,”明智回答,他的确没有想过,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之后再慢慢想吧,你呢?”
“我一直想去各个地方看看,”来栖说,“之前怕给给人带去灾难所以一直没去,这之后我想重新出发,不一定要飞,坐船大概也很有意思吧。”
明智想起他之前对船长久的凝视,“这样啊,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到时可以一起走。”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明智翻身上马,来栖金色的瞳孔看着他,“那说好了,到时要陪我一起走。”
“嗯,那么,我出发了。”
“嗯,我等你回来。”
他就这样出发了,做下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约定,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出口。
我真是个骗子。
而龙又要再一次失去他了。
意识消失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撞破透明的穹顶向他飞来。
“我们的故事讲完了,按照约定,你要帮我们付饭费。”蜜糖色头发的冒险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而他的同伴早已收拾完毕。
“等等,这就结束了?”我跳起来拦住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碰到女巫做了一颗假头,在假头的掩护下杀了国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冒险者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转身离去,我只好将求助的视线转向他好说话的同伴。
青年对我笑了笑,“这就是全部你要的故事了。”
他着重加重了故事这个词的音,的确是,故事是可以这么写,如果这么写话……等等。
他们是不是在糊弄我?
我回过神,两人已经离开了。
明智睁开眼睛,看到木制的屋顶。
身上依旧很痛,疼的他甚至不会去考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的问题。
他看着木制的屋顶,感受到心脏有力的在他的身体里跳动着,在此之前,他从未感受到过心脏如此有力的跳动。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想起晕倒前看到的从天而降的黑影,那是什么,那么大,是龙?是来栖救了他吗?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慢慢扭过头,看到来栖曲着一条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他靠着墙,低着头睡着了。
出乎明智意料的是,龙的状态看起来意外的差,像是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黑色的龙鳞从他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一直往上延伸,爬上他半边脸,耳朵也显现出了龙特有的翼状耳,左手除了手背上出现的龙鳞,指甲也很明显的变长了。
明智感觉好些了,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原来又回到女巫的小屋。
“晓?”他轻声叫到。
龙睡的很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明智又叫了两声,才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那声音太过细小,明智没听清,他本想把来栖叫到床上休息,此时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
这时女巫捧着一篮鲜花回到房间,她坐在扫把上,脚不沾地,见他醒来,只是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出来。
“他刚睡着,你不要叫他,”女巫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身体感觉如何?”
明智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好点点头,表示还行。
“他累坏了,把你救出来,还要救活你。”一节树枝变成一个花瓶,女巫把花插进去,装点出一个美丽的花瓶。
“要乖乖带着哦,”女巫出去前用一种哄孩子一般的温柔语气说,“不要吵醒他哦。”
明智点头答应,结果一回头正好撞上来栖金色的瞳孔。
他的眼睛里带着刚醒过来时的迷茫,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的看过来。
“你醒了。”明智说。
来栖点点头,他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渗出来,“你还好吗?”
“很好,”明智敏锐的察觉到一点情况不对,“你呢,还好吗?”
“累了,好困。”来栖说,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瞳孔中的金色融化成一滩碎金,像是要流出来。
明智还来不及反应,来栖眼睛一闭,又一头栽倒的睡着了。
明智把他拉上床,按来栖之前的说法,他现在保留着如此多的龙族特征,明智本以为会拉不动他,但是龙只比他想象的重上一些,他只是略微使劲就把龙拉了上来。
他现在这么虚弱吗?明智想问问奥村,但是女巫不上来,明智撑着等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再醒来是晚上,女巫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晃着两条腿,依旧坐在扫把上。
屋子里的光源是森林里的萤火虫,它们集中在桌子附近,发现明智醒了,就飞过来一些给他照明。
明智倒是会白魔法里作为光源的照明魔法,他接着萤火虫的光看了一眼来栖,发现他还在睡,便放弃了使用魔法的想法。
来栖的状态好了一些,指甲的长度缩了回去,身上的龙鳞也退下去不少,明智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好去问女巫。
“他怎么了,救我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吗?”明智轻声问,他的声音很小,跟耳语比大不到哪去,他觉得奥村可以听到。
女巫听到了。
“他带你出来没受什么伤,短短几分钟人类伤不到他。”
明智看了一眼来栖,他很平稳的睡着,嘴随着呼吸微微张开,露出异常尖锐的虎牙。
这也是龙化的迹象吗?
“他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基本只剩下一口气了,于是为了救你,他把心脏换给了你,”女巫说,她的声音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消散,但是明智听的很清楚,“龙的心脏比人类强壮,它在你的身体里,一点一点修复的你的内脏,现在你醒来了,他还在睡。”
明智下意识摸到自己左胸,龙的心脏在那里,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他慌张的去听龙的心跳。
那声音微不可闻,虚弱,迟缓的跳动在龙的胸口,那是人类的心脏。
他的心脏。
“为什么?”明智狂躁的想摇醒来栖,但那微弱的心跳声又提示着他龙付出了什么,最后他只能绝望的看着女巫,想要寻求一个解释。
“他一直这样,不知道该说是善良还是自大,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也帮助了很多人……”女巫顿了一下,“除了你。”
明智怔住了。
“你知道龙的心脏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一般人没了心脏都死了,”明智扯扯嘴角,“我猜龙不是,所以那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你自己问他,”女巫冷淡的说,一瞬间明智感觉到她的愤怒,“主要是,他想救你,他觉得他对你有责任。”
“我已经告诉过他那不是他的错了!”明智大声反驳到。
“什么。”来栖的声音从明智身后响起,明智回过头,发现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他身上多余龙化的特征基本都已消失,只剩下左眼角边还残留着一些龙鳞。
女巫收起自己的愤怒,坐着扫把悄无声息的从屋子里出去了,留下明智来栖和一屋子的萤火虫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要救我?”最后是明智打破安静,他嫌满屋子的萤火虫烦,自己捏了个魔法光球放在两人中间,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生硬的接了一句,“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你的心脏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觉得我欠你什么。心脏?那只是因为我想救你。”来栖冷淡的回答,在更明亮的光线的照射下,明智可以看到他眼角残留的鳞片一点点消失。
“我不想欠你什么。”
“我也没说想让你欠我什么,”来栖的瞳孔因为过于过去强烈的光线缩成细细一条线,明智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他伸手把光球打到房间的角落,“我说了,我只是想这么做。”他停顿了一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只会答应我愿意做的事,”他缓慢说出最后一个词,“骗子。”
明智知道他在说什么,“我那时没想过守卫会这么多。”
来栖非人的眼睛直视着他,像是几天前他们开诚公布的晚上,看进他的灵魂。
“骗子。”他简短的总结到。
明智咬了咬牙。
来栖不想继续和他说话,绕过他往外走去。
明智一把拽住他。
“你想去哪里?”他咬牙切齿的问。
“回去,”来栖头也不回的回答他,像是懒得再看他一眼,“你杀了国王,我的事情结束了。”
“哈!”明智提高自己的音调,“在把你的心脏给我之后,你想逃吗,来栖晓?”
“逃?我为什么要逃?你管我去哪里明智吾郎,你也说了,我不欠你的。”
“你不能走!”明智手上用力,拽住来栖的手腕子将他拖回来,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床上。
来栖对此不为所动,冷淡的看着他。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明智一只手抓住来栖的衣领,头却缓缓低了下去,直到将头埋进龙的肩膀。
“你不能……”人类颤抖着说,“你不能在为我做了这些之后……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来栖皱了下眉头,有点搞不懂状况,犹豫的把手放到他的后背上。
“我欠你太多了,”人类像是受到拥抱的鼓舞,把头埋的更深了一些,“是我欠你。”
龙困惑的“嗯”了一声,
“过去,现在,未来,你是唯一一个,只是因为我是我而帮助我的人,”人类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只有你。
“你就像是破晓时分的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来栖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想说些什么,又什么也没有说,他最后只是问到,“以后你想怎么样?”
“想去世界各地看看,坐船大概会很有意思吧。”
“什么!这么贵!”我高声喊到,感觉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一瞬间,但是我不在意,“吃了什么才能吃15个银币啊!”
“他们之前有9个人,你钱没带够?给你记账上?”老板低头记录着今天的收入,看都不看我一眼,死财迷,“看你反应那么大,故事不行?”
我愤愤的从钱袋子里往外掏银币,“不行,还付这么多,今天亏死了。”
付完钱,我摇摇晃晃往外走去,虽然听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但是作为故事框架往里填东西也不是不行。
对了,干脆勇者没有杀死龙,而是和龙坠入爱河好了。
外面天色微微发亮,正是破晓时分,我走出酒馆的时候,一大片阴影从我头顶掠过,我抬起头,只看到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天亮了。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心脏的事?”
“差点,你的心脏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说过龙的身体大多属于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对象,你还记得吧?”
“记得,所以心脏是给哪种关系的对象的?”
“是伴侣,龙会在选择伴侣之后和伴侣交换心脏。”
“你这么随便就……”
“那时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但是人类的寿命很短。”
“啊,关于这点,其实交换心脏也有分享寿命的原因,所以你的寿命会变得很长。”
“多长?”
“我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吧。”
“所以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把我后半辈子都绑定了?算了,也不错。”
龙没听清,扭头问了句,“什么?”
明智摇摇头,把他的龙脑袋推回去,大声回答到,“没什么,今天我们去北边看看,然后坐船往西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