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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刀剑乱舞 鹤丸国永,山姥切国広,山姥切国广
标签 鹤丸国永 刀剑乱舞 山姥切国広 山姥切国广 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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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1 12:09
- 导读
- 山姥切伸出左手,在黑夜中张开手指。他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感受到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温暖。
真想再次遇见他啊。他无声说道。
从书店回到公寓的一路上,到处都在播放圣诞歌曲。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这座城市却洋溢着浓厚的过节氛围,景观树上做成彩球形状的灯早早地亮了起来,便利店门口会有身穿红色短裙的女孩子派发优惠券,就连车站旁的快餐店也贴上了“圣诞快乐”的海报。
山姥切国広一直不明白,身为日本人为什么要过圣诞节,但是除了他以外,似乎人人都在期待这个节日。
住在隔壁的那个叫蒲田的男孩也在前天回老家去了,大概要寒假结束才会回来。
蒲田在附近的大学念二年级,是个相当受欢迎的男孩,经常有女生给他送便当,一旦带回来吃不掉或是不喜欢的食物,他就会转送给山姥切。蒲田的随手之劳帮他剩下了不少餐费,所以尽管他时常带女生回家,在隔音极其差劲的小公寓里播放吵闹的音乐玩闹一整晚,山姥切也毫无怨言。
有时清晨出门打工时遇到通宵玩乐后才回来的蒲田,他们会互相问好。蒲田一直以为他也是大学生,经常劝他“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还是要抓紧享受,不然毕业后就只能为面试奔波”,但实际上,山姥切连高中都没有念完。
他只能在便利店、快餐店、杂志店之类的地方做短期工,其一是因为学历,其二则是他的身体不太好。
山姥切从小就患有凝血功能障碍,一点小小的伤口就能让他在医院里待上大半个月。反反复复的病情使得他虚弱得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而长久以来积累的治疗费用也让堀川家不堪重负。
他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却始终没有中止这一切的勇气,直到某个夏天,他在垃圾桶里发现哥哥撕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才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这个家就无法再维持下去。
于是他走了,带着一个小小的背包离开了堀川家。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在他的手背跳跃,又在指甲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辉。道路两边是高大苍郁的树木,即使是夏季,松针的清香也凉爽好闻。那一刻山姥切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以为自己是健康的,而离家出走只不过是通往新生活的第一步——既是他的新生活,也是堀川家的。
他用仅有的五千日元辗转来到川崎,先是在中原区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去了多摩区,现在则住在高津。
他租住的公寓叫做小青庄,外表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木架构房屋,由于年代久远,房屋和楼梯都破旧不堪,胜在租金便宜。山姥切的房间有两坪大,除了一床被子和一张用来吃饭看书的小桌子外空无一物,连衣服都只有两三套,显得空空荡荡。
他对住所十分满意,附近可以打工的场所很多,学会在公用厨房做简单的饭菜后,餐费也能省下不少,更何况他还有蒲田这样的好邻居。
只是他的身体终究是最大的麻烦。
山姥切的薪水决定他只能勉强生存,没有余力来保证健康,而身体状况又迫使他只能做最简单和轻松的工作,比如在快餐店的厨房里装盘,或是在杂志店整理书架。
尽管如此,他仍然会被纸张和摔碎的盘子划破手指。不正常的出血量让他饱受困扰,一旦被发现,店家就会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不需要多余的人手了”之类的借口将他辞退。
他害怕夏天,裸露的皮肤越多,于他而言就越是危险。
他也害怕冬天,并发症和长期营养不良使得他畏惧寒冷。如果咳嗽不止,同样会招来异样的目光。
一年中为什么要有夏天和冬天?为什么要有夏日祭和圣诞节?他时常这样想。
书店这次要上架的杂志,每一本都是圣诞主题的封面。模特们戴着有绒毛边的圣诞帽,在雪花背景中摆出各种姿势。她们站在冬季的冰天雪地里,裸露出的皮肤却跟身处夏天时一样多。
这就是健康的人。山姥切望着这些杂志心想。
这就是正常的、普通的人。
“喂,想什么呢,”同事突然推了他一下,“有听见吗?店长在喊你。”
“啊,抱歉。”山姥切朝他鞠了一躬,然后往收银台旁的办公室走去。店长齐藤在那等着他,与山姥切目光相对时,他别开了视线。
“国広君在我们书店工作,也有四个月了吧。”齐藤装作去看今天的签到单。
“最近的经济形势你也是知道的,比起餐饮和娱乐,图书业更不好做,临近年底,薪水也发得很困难,”他语气平淡地说,“所以下个月的合同,暂时就不签了吧。等以后需要人手时,我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山姥切低头望向戴着厚厚手套的双手。
“好的,我明白了。”
“这个月的薪水会按时发放,这点请你放心。”齐藤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好加油啊,国広君。”
“非常感谢。”他木然躬下身体,“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
一家小书店不需要三名放杂志的员工,如果要辞退一个,肯定是力气最小、身体最弱的那个人。这没什么可难过的,对于这样的事,山姥切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回到书架前继续工作,同事问起也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当他来到放报纸的架子前,想拿一份有打工信息的晚刊时,忽然发现已经卖空了。
“等一下,这里刚才不是还有两份报纸吗?”他拉住经过的同事。
“你是说晚刊吗?就在刚刚被顾客买走了,有一位还在收银台付款吧。”
山姥切赶紧往收银台跑去,那里却空无一人。他跑出店门,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背影,手中拿着一份晚刊报纸。
“等等,请等一下!”
他上前拉住那个人。
“对不起……我知道这很唐突,但请务必将这份报纸让给我。”他弯着腰,手里还抓着那个人的袖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很需要这份报纸。”
仅仅几十米的路,他也跑得气喘吁吁。一股呕吐般的感觉从喉间泛起,让他一时难以呼吸。
“很需要吗?那就没办法了。”
一把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
山姥切抬起头,正对上一张温柔的笑脸。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孩将报纸塞到他手中。他有一头柔软的银发,金色的眼瞳闪闪发光,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明亮,还是星辰般的灯光让山姥切产生了错觉。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要付钱。
“钱就不必给我了。”对方见他在口袋里摸索,便温声说道。
“不过作为交换,我要看一下第三版的游戏发售信息哦,看完之后这份报纸就送给你了。”
“啊……好的。”
山姥切手忙脚乱地去翻报纸,但他的手套太厚了,根本无法将薄薄的纸张分开。
那男孩笑了。他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然后接过报纸,轻轻松松翻到第三版,站在路灯下阅读起来。
山姥切跟他靠得很近。
他的目光从男孩的银发移到他浓密的眼睫,再到高挺得不像日本人的鼻子,滑过线条优美的下巴后,落在他纤尘不染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羽绒服上。
他身上有种干燥温暖的香味,也许是头发的味道,也可能是润肤霜的味道。
他的嘴角始终微微上扬,满是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山姥切此前从未见过他,他想,这男孩大约也是个回家过寒假的大学生。
他很快看完了想看的信息,将报纸折好后还给山姥切。
“再见。”他朝他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后,山姥切才意识到应该将钱给他,最起码,也该对他说声“谢谢”。
会再次见到吗?
他望着男孩即将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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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灯太亮的话,就没有‘是晚上了’这种感觉了。”在休息区喝茶时,一位同事说道。
“明明快八点钟,外面却那么明亮,小城市尚且这个样子,像东京这样的大都市,说不定还跟白天似的吧。”
“我老家在福冈的小村子里,那边一过七点就找不到还开门的店铺了,没有路灯的地方得靠手电筒照明,简直停留在昭和时代。”
“真想看看东京的夜晚啊,一定跟银河一样闪耀。”
他们谈论着无聊的话题,山姥切则坐在一旁,慢慢吃着从隔壁711买来的关东煮。
这是他的晚饭。工作日里他给自己准备的餐费是两百日元,原本是打算买奄列饭团的,但今天他实在太想吃热气腾腾的东西了,忍不住添了些钱,买了裙带菜、笋尖和鱼丸汤。
他捧着纸杯,小口小口品尝滚烫的鱼丸,那份晚刊则摊开放在膝上。上面有一整版都是用工信息,从短期工到小时工,各种各样的职业都有。
山姥切必须在这个月过完之前找到接替的工作,不然他很可能交不出下个月的房租。
大型超市的新年特卖员、商场宣传玩偶、便当派送员……看到聘人代写贺年卡的信息时,他仔细回想了一会,竟想不起上次给别人写贺年卡是什么时候。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可以寄送贺年卡的对象。
跟家人自然不可能再有往来,既然决定让他们开始新生活,那他就必须永远消失。打工时遇到的前辈或是同期,在知道他的病情之前对他还算关照,可一旦山姥切被辞退,他们的目光也就变得异样起来。
没有值得感谢的人,也就没有让他书写“过去的一年承蒙关照”这种充满敬意的话语的必要。
山姥切望着这条招聘信息发呆。
晚刊上似乎还留有一点点清爽的香味,在关东煮的热气中倔强地开辟出一席之地,让他想起出走那年印刻在记忆深处的、仿佛浸在薄荷水里的松针气味。
那个银发少年,是不是也要写贺年卡呢?
从今天的事看来,他性格很好,说不定跟蒲田同样是受欢迎的类型,但他身上没有蒲田长年累月浸泡在酒吧和KTV里的疲累感,反而神采奕奕。他的体格也不错,站在路灯下看报时身姿笔挺,跟那些时刻盯着手机的“低头族”完全不一样。
这样善良又出色的人,一定有很多人会给他寄贺年卡吧。
山姥切想得出神,直到提示休息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他匆匆将冷掉的关东煮塞进嘴里,戴上手套准备跟大家一起做关店前的清扫工作。因为坐得太久,他的腿有些发麻,走出休息室时不小心绊了一跤。
“当心啊,国広君。”有人好心提醒,“看你的脸色一直不好,以后还是不要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了。”
他附和着点点头,转身拿扫帚时,正对上齐藤的目光。
年轻的店长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已经透过这副苍白的面孔看清他羸弱不堪的内里。
山姥切不动声色地背过身。
清扫工作到八点半结束,关店后他步行回到小青庄,简单的洗漱过后便铺开被子准备睡觉。
他本就容易疲累,更何况是劳作之后,不消一刻就沉沉睡去。
冬季的夜风从小青庄破裂的窗户里溜进来,悄悄钻进他的棉被,初时只是带来一丝寒冷,逐渐变得如有实体般,抚摸和拉扯着他的身体。
山姥切皱起眉。
他不想也不能感冒,只好披上外衣走过去关窗,但是公寓里的窗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坏了,怎么关都关不上。
外面开始下雨。这雨横打而来,敲击在玻璃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他觉得奇怪,便将窗推开一些,结果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窗外的景色变了,不再是小青庄的后院,而是一片海。海水蔚蓝,在海风吹拂下泛起砂糖般雪白的浪,而敲打在窗户上的不是雨,是数之不尽的雀鸟。
这些雀鸟长着闪亮的蓝色翅膀,连绵不断地朝公寓冲来。当山姥切将窗推开后,几只鸟缩起双翅一跳一跳地钻进来,渐渐越钻越多,云雾似的围绕在他身边。
山姥切想打电话给小青庄的管理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家养的鸟被放得到处乱飞,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电话,那群鸟就用嘴叼住他的衣服,将他拉向空中。
他变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抑或是这群鸟力气太大,竟带着他飞出窗外,飞向海上的云层。
温暖的风吹过他光裸的双足,那种被柔柔吹拂的感觉让他忘记了惊叫,也忘记这件事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蓝鸟将他抛向云团。他跌入连绵起伏的云絮,连打几个滚才站起来。他在云中奔跑,脚步轻盈无阻,每跑一步就有一尾金色的鱼从脚下的云里钻出来,在他周围游来游去。
这地方很安静,远处却隐约有风铃的清响。山姥切往铃声的方向走去,路变得越来越狭窄,风铃声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明晰。
他在缭绕的云雾里看到一个人影,手执长刀,迎风而立。
那人身上的衣服比云絮还要白,衣袂翩飞,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鹤。
距离他还有几步路时,山姥切身边的鱼倏忽往那人手中涌去,在他指尖凝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你终于来了。”
他听到极其熟悉的声音,似乎不久前才在哪里听到过。
“我等你很久了。”
如仙鹤般潇洒翩然的人影转过身,话里带着笑意。
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刻,山姥切屏住了呼吸。
那赫然是银发少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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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我?”
他怔怔说道:“其实我一直想去找你,报纸的事情,真是十分感谢——”
话音未尽,他脚下的云层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股强大的吸力迫使他们往下坠落。
山姥切发出一声惊呼。
他感到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潮湿冰冷的手指沿着小腿往上攀爬,用力将他往底下拉拽。
“抓住我!”
银发少年的斗篷猎猎作响。他漂浮在半空,朝山姥切伸出右手。
“不行……我够不到你!”
他努力伸长手臂,却始终无法突破那段距离。
“有人在下面拉我的腿!”他无力地喊道。
“砍断它,”银发少年说,“用你手里的刀。”
山姥切想说自己没有刀,但他才刚刚想到这一点,就发现右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从制式来看,这是把古老的打刀,刀身凌厉修长,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他平时极少碰到刀具,更不用说这种当作武器的刀,可他连“不会用刀”这样的想法都来不及产生就举刀往下挥去。白光骤闪,脚下的黑洞中传来怪物怒吼的声音。
山姥切感到腿上的禁锢消失了。他慢慢往上浮去,抓住了银发少年的右手。
他们并肩而行,在沉钝的空气中漂浮。
先前的大海、蓝鸟和金鱼都不见了。他们仿佛身处积雨云中,雷电若隐若现,身下不时出现跟刚才一样的黑洞,从中伸出长长的、疯狂挥舞的手臂。
“当心,不要让它们给抓住了。”银发少年说,“这些手会把你拖进深渊怪物的嘴里。”
“深渊怪物?”他笨嘴拙舌地重复着,“那是什么?”
“一种会把你吃掉的可怕生物。”
“小青庄里为什么会有怪物?”山姥切瞪大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这里没有小青庄。”银发少年说,“这里是暗海与浮空的世界。”
幽邃的海水在他们脚下激荡,鱼群徘徊于海与云的边界,金红交错,宛如斑斓的闪电。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出色的战士,这点是不会错的。”银发少年握紧他的手,“你就是我等待已久的同伴。”
山姥切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我要做些什么?”
“挥舞你的刀,劈杀怪物,与我并肩作战。”
他说着指向前方。
山姥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一张巨大的嘴,唇覆鳞片,数十条舌头在齿间飞舞。
“准备好了吗?”
银发少年向他发出攻击的指示。他的声音无比清亮,洋洋盈耳,像极了之前的风铃声。
山姥切学着他的样子握紧长刀,准备迎战怪物。
他在那些舌头迎面袭来的瞬间惊醒。
冬夜寒冷,他却一身是汗,头发湿成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前。
他低头一看,手里空空的,根本没有刀,再看四周,正是他自己的房间。
山姥切连外衣都没有披就光着脚跑到窗边,结果外边一片漆黑,无星无月。大海、乌云、怪物和银发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他躺回被窝里,一脸茫然地回想刚才的梦境。
他说不清这是噩梦还是美梦,怪物让他惧怕,而银发少年的出现却将梦染上了一层棉花糖的甜味。
山姥切伸出左手,在黑夜中张开手指。他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感受到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温暖。
真想再次遇见他啊。他无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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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前,书店里开了一次会。
针对最近频繁出现的偷盗事件,店长齐藤特意强调要注意走进书店的每一个人。
“上个月被偷走十多本杂志,这个月少了好几盒DVD,尤其是《暗海之谜》这种限量发售的商品,雅虎拍卖网上已经被炒到了五倍高价,请各位务必要留心。”
有人低声嘀咕:“这种事查一下监控不就好了嘛。”
“我们怀疑来偷东西的人是惯犯,不仅完美避开了监控,动作也十分迅速。”齐藤提高声音,“向公司报告后,得到的回复是‘不排除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话音未落,被他叫进休息室的人都开始坐立不安,发出“什么嘛”、“这是在怀疑我们吗”之类的讨论声。
“当然,我向公司反映说我们店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每一名员工都是心地正直的人。”齐藤故意停顿了一会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尽力配合,不要再让偷窃事件发生。谁要是抓住了小偷,我会向总公司申请奖励。”
“嘴上说得好听,这不就是在怀疑我们嘛。”他宣布散会时,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人对山姥切说:“这样的店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时薪也不高,你说是吧?”
山姥切木然点头。
其实整个开会期间他都心不在焉,压根没听齐藤在说什么。
或者说,从早上开始他的心绪就没有平静过。
他一直在想昨晚的梦。自从国小二年级确诊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后,他就被迫与一切运动绝缘,其他同龄的孩子在公园里玩抛接球时,他只能躺在病床上,透过窗玻璃看他们玩。医生说他心力衰竭,容易呼吸困难,最好能学会控制走路的速度,至于跑步和其他剧烈运动,可以“等好了之后再说”。
他那时并不知道这个期限有多漫长,而当他适应和习惯缓慢走路后,梦境也随之变得晦暗沉重。
昨夜的梦却如此轻盈。
他在云层中穿梭,在海水蒸腾的雾气里畅游,还有那鹤一般的银发少年,说山姥切是他等待已久的同伴,要与他并肩作战,斩杀梦中的深渊怪物。
可怖的巨口与那些挥舞的手臂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银发少年的形象却始终清晰。于是他认定这是一个美梦,并期待能再度感受这稍纵即逝的快乐。
梦几乎是不可能延续的。那些奇妙的连续梦只是难得出现一回,因为过于鲜见而被报纸大肆宣扬的特例而已。
山姥切从未奢望过这种奇妙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但就像是雨季总会迎来晴天,预备丢掉的空盒子里还有一颗巧克力,最后一枚硬币扭到了最想要的扭蛋,当他以为糟糕的生活终将一成不变时,惊喜总是会来的。
当天晚上,他做了同样的梦。
说是同样也不太恰当,因为进入梦境时,他们已经劈开了那张怪物的巨嘴,在凄厉的怒吼中穿越乌云,来到了新的海域。
展现在山姥切面前的是一片银灰色的大海,数之不尽的泡泡漂浮在海面上空,而他们必须踩着泡泡前行。
足尖触碰到泡泡的一刻,它们就会破碎,所以他们不能回头,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选择道路,只能不断前进。
海上泡沫是经过幻想加工的产物,在阳光下反射出六月天空的光彩,美得如梦似幻。
山姥切与银发少年不停跳跃着。他们仿佛身处失重空间,连衣角的飘动都是缓慢而凝滞的。
两个人像是走得很慢,又像是走得很快。泡泡一个接一个碎裂,初时只是发出轻微的“噗”声,然后化为或粉或紫的香雾,逐渐会变成长着翅膀、张牙舞爪的小兽,逼迫他们挥刀驱逐。
山姥切还不能熟练使用他的刀,于是银发少年一边帮助他一边教他刀术。
他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每当山姥切挥出漂亮的一刀,他就笑眯眯地夸奖他,说山姥切的进步“让他吓到了”,若是他不小心失手,他也会故作懊恼。
“哎呀呀,抱歉,是我教得太急了。”
“不……是我太愚笨了。”他有些羞怯地将刀收起,“我会努力的。”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银发少年又对他笑了,“真是个好孩子。”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这样的话语却也让人如沐春风。
山姥切想问问他今年几岁,可就在他要开口时,脚下的泡泡碎了。他跌进银灰色的大海,继而被海水呛到惊醒过来。
山姥切睁开眼。冬日的阳光倾洒在他小小的房间里,提醒他梦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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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无法隐藏的,比如打喷嚏,还有雀跃的心情。
“国広君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这几天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山姥切这个问题。相熟的便当店老板、打工地方的同事、小青庄的管理人……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一定是交了好运,所以看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
山姥切想,这或许就是好心情带来的直观表现,虽然没有人会相信他遇到了什么。
自从与银发少年相遇的那天起,他每晚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中的他是剑士,与银发少年在天空与海洋的世界里披荆斩棘,踏风而行。他们猎杀怪物,用巨蜥蜴的尾巴搭成高入云霄的天梯;他们在海里畅游,寻找一千年前被大王乌贼吞进肚里的王国宝藏;他们并肩坐在云层的最深处,欣赏完满的银月,倾听由晚风送来的、暗海人鱼的歌声。
他们在梦中成了朋友。
银发少年教他用刀,带着他潜入海底体会温水在耳边流动的美妙感觉。梦里的他温柔体贴,俨然完美的知己,这使得一直隐忍沉默的山姥切忍不住打开心扉,将深埋已久的心事全部倾吐出来。
他诉说自己的病情和对家人的思念,以及长时间独居后偶尔会出现的孤寂心情,甚至那日书店的偶遇,他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有时山姥切知道自己身在梦中。他很清楚身边的银发少年不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个人,所以面对他时才敢肆无忌惮。
他会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将心底最隐秘也最难以启齿的痛苦与他分享。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是梦境,整个世界在天亮后就会消散无踪,包括他的自私和无礼。
他喜欢这个梦,喜欢心事被说出来的那个瞬间,也喜欢永远耐心倾听和安抚他的银发少年。
这种喜欢成了他的新秘密,就像倒进沙冰的草莓果酱一样,逐渐用甜美浸染原来的空白。
现实里衰弱的身体仍旧让他痛苦,但他的内心是充实而欢愉的。
白天的时间开始变得漫长,每每睁开眼,山姥切就在期待夜晚降临。
午睡或是其他时间的小憩无法让他进入梦境,只有在夜晚,躺在小青庄潮湿陈旧的公寓里,才能开启梦世界的入口。
“我每天都在想,今天会与你一起做什么事。”
又一次相遇时,他们在鲸鱼的肚腹里联手打败了哭泣的怪鸟。鲸鱼喷出水柱,将他们送上一片轻盈的云。
这场战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即使在梦里,山姥切也感觉到了疲累。
他躺在云中喘气,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想跟银发少年说话。
“在白天,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私人问题,可是……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你。今天也会顺利进入这个世界吗?今天也能在这里遇到你吗?今天的你,也会跟以前一样听我说那些无聊的事吗?仅仅是这些问题,我就可以想很久很久。”
“你很想见到我吗?”银发少年问。
“是,我很想见到你。”山姥切诚实地问答。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直白到锐利,少年的声音却柔和如昔。天边鲜见地露出半轮落日,夕暮渐渐染红灰暗的海面,那些飞翔的鱼也活泼起来,在人鱼的歌声中穿梭涌动。
山姥切转过身,望向他金色的瞳孔。
他朝银发少年伸出一只手,大胆地触碰他的脸颊。
指腹下的皮肤有真实的温度,真实到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我……”他轻声说道,“我应该喜欢你,但我说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补充道:“请不要笑话我。”
“你是我选中的同伴,”银发少年望着他微笑,“所以你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
“可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没关系的。”他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他说着伸手抚摸山姥切的脸颊。比起山姥切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他的抚摸无疑更加热情和自然,让山姥切觉得下一刻就会迎来一个吻。
于是他的耳垂不由自主地发热,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更是烫到无以复加。
“我是不是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啊……”他笨拙的样子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我是山姥切国広。”
“我是——”
银发少年张开嘴唇。当他无声念出第一个音节时,山姥切醒了。
这大约是今年冬季最为温暖的一天,清晨的阳光便亮到灼人。
山姥切躺在被子里,为没有听到少年的名字而懊恼了好一阵。
今天晚上,一定要再好好问一次。
他下定决心,并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开始这一天的生活。
当时的山姥切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梦到这样温柔的银发少年和那个海天相接的瑰丽世界。
这段惊喜终于被中止了,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吃掉了那最后一颗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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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里又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这次被偷走的是原价一万两千日元的DVD。
齐藤非常生气,将所有员工叫到休息室训斥了一通,再三强调要注意那些鬼鬼祟祟的人。
“我说过很多次了,总公司也很关注这件事,但你们似乎还是没有重视起来,”他说,“所以这次的损失要从各位的薪水里扣除。”
“这可是违反日本现行劳动法的。”散会后,有人提出异议。
“要是齐藤真的扣我们的薪水,就去劳动委员会投诉他。”
“时薪六百日元的临时工作,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不论时薪多少,那都是我们应得的啊。”
大家议论纷纷,回到工作岗位上后也无法平静下来,只有山姥切从始至终一语未发。
与上次相反,这回他的失魂落魄不是因为梦境的开始,而是因为梦境的结束。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做梦了。
山姥切每天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他早上七点起床,吃过简单的早饭后去卷饼店或是超市打工,午饭大多在店里的特价区解决,下午两点至晚上八点半他都在书店,中间有约四十分钟的休息和晚饭时间,结束工作后回到小青庄通常是九点,除了洗澡、清洗当天的贴身衣物,他还会进行约半小时的阅读,在那之后,他的一天就结束了。
连续梦的开始和终结都是毫无征兆的,其间他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
正因如此,当山姥切不再做梦后才会陷入迷茫,仿佛身处岔口,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是我太过贪心,不该放任自己的喜欢,还是吐露了太多心事,将现实过度带入到梦里,所以主宰梦境的神降下了惩罚?
他猜不出症结在哪里,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日历,努力回想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山姥切的梦境持续了十一天,从二十一日开始,他的夜晚就回归于平静而普通的睡眠。
于是不止白天,连冬夜也变得冗长起来。每天睁开眼后,他首先回想的就是昨夜的梦,当意识到在黑暗中经历的只是一片空白后,那种失落至极的痛苦让他的鼻子和嘴巴里都像是被塞满了沙子,难受到想要呕吐。
随同梦境一起消失的还有食欲。他莫名其妙地吃不下东西,并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不止一个人说他脸色难看,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在这几天里山姥切只吃了半个饭团。
他本就寡言,梦境的缺失使得他愈发沉默。
他发疯一样地想念银发少年,却又厌弃这样的自己——正是因为他不懂节制的索求,暗海与浮空的世界才将他拒之门外。
梦消失的第四天,他在书店门外张贴宣传单,一群孩子在旁边玩耍。他们用工具吹出大片大片的肥皂泡,拼命挥动手臂,将这些泡泡吹上天空。
山姥切望着这片美丽的泡泡,想起了梦中与银发少年一起在海上轻盈跳跃的情景。
那是他的第二段连续梦,至今已快过去两个礼拜,每一个场景却都无比清晰。
冬日的下午,玻璃门后在播放圣诞歌曲,他抱着一叠宣传单站在门口,忽然就泪流满面。
那群孩子都停下动作看着他哭,有个男孩说“他是神经病吧”,然后他们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后就离开了。
山姥切站在原地流泪,书店里的歌曲声音太响了,没有人听得见他在哭。
将眼泪与歌声的平衡打断的,是齐藤的一声怒喝。
几秒钟后,一个人影从书店里冲出来。
他撞了山姥切一下,而他未及反应,身后齐藤已追了出来。
“愣在这干什么!”他大声呵斥,“去抓小偷啊!”
他的话犹如一颗炸弹。长久以来在山姥切心中积压的情绪如不堪重负的雪山般崩塌了。
他丢下宣传单,向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自年幼时养成的慢走习惯在那个瞬间被他彻底抛弃。孩子们留下的肥皂泡还在空中飘荡,他穿过这片一戳即破的斑斓,忘我地奔跑起来。
寒冷的空气灌进他的口鼻,刺激着他脆弱的鼻腔和干涩的眼睛。
他感到一种冷冰冰的痛,同时却又欣喜异常。
原来奔跑真的可以轻盈而畅快,这跟梦里的感觉何其相似。
他记不清那天跑了多久。那个小偷溜进人群后就不见了,他跟随他来到人头攒动的商场,彻底失去了方向。
山姥切的双腿在骤然停下奔跑后变得麻木,他摔倒在商场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手臂上擦破了一点皮。
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在他身边来往说笑,没有人朝他投来目光。手臂的疼痛让山姥切清醒过来,惊觉自己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他闻到咖啡和鲜奶油的香气,浓厚的甜腻味道让久未进食的他再度想要呕吐。于是他找到出口,跑出了这栋热闹到让人头晕目眩的大厦,仿佛他才是要逃跑的那个人。
山姥切喘着气,汗湿的毛衣贴在背上,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人群里。
他知道手臂的伤口在流血,而心脏强烈鼓动着,像是从双腿抽走了力气,所以要拼命用完。
他捂着胸口在街上跌跌撞撞地走,路过一家药店时,他鬼使神差般走进去,买了一瓶轻度助眠药。
店员例行公事问他的失眠程度,他根本记不起回答了些什么。
回到小青庄后,正在搬行李的蒲田向他打招呼,给他介绍自己带回来的女孩。那时山姥切才知道蒲田回老家不是为了过寒假,而是带女朋友过来一起过圣诞。
“今天是平安夜嘛,”蒲田搂着那女孩说,“我们晚上要办派对,国広君也一起来吧!”
“不用了,”他说,“我今晚想好好睡一觉。”
他回到房间,将被褥铺在地上。彼时还不到六点,天色却已完全黑了。他拉上窗帘,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吞下两颗助眠药。
手臂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凝固,血让皮肉和毛衣糊在了一起,他就和衣躺在被子里。
药的效用没有想象中厉害。
山姥切躺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什么睡意。秒针走动的声音一直惊扰着他,心跳还是那样快,像是还未从白天这场噩梦中挣脱出来。
当他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以往蒲田的派对也十分吵闹,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对震动的墙壁和地板产生难以言说的恐惧。
山姥切赤着脚跑到隔壁敲门。好一会之后蒲田才来开门,他屋里有好几个年轻男女,一边喝酒一边跟着电视屏幕唱歌。
“请安静一些可以吗?”他的请求在歌声里显得如此渺小。
“请稍微将声音关小一些,拜托你。”
“国広君也来吧!”醉醺醺的蒲田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另一个喝醉的女孩也笑着过来邀请他。她看到山姥切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便从单薄的衣裙里揭下一片保暖贴,按在他的身上。
这些无忧无虑的人沉浸在平安夜的欢乐里,完全不知道山姥切正为无法开启梦境的入口而痛苦着。
他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冷水灌进大把大把的助眠药。
女孩带着酒气的保暖贴散发出强大的热度。他感觉到一阵暖意,同时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为即将进入睡梦而满心愉悦,隔壁的喧闹声逐渐远去,他的耳中传来了海浪温柔的低语。
梦又来了。
他看到那身久违的白衣,随着海风飘飘飞舞。
“你终于来了。”
银发少年的声音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山姥切急忙往他走去,可就在这时,他看到少年挽起了另一个人的手。
那人有着与山姥切一模一样的背影,但他知道这不是照镜子,而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他没有这样活泼的声音和坦然的笑容,绝对无法跟这个人一样,能毫无扭捏地牵住喜欢的人的手。
银发少年没有回头看他。
他们轻轻巧巧地跃上海面,向着被晚霞染成柔和紫色的云层飞去,而山姥切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衣角消失在天边。
他感到一阵寒意。一样冰凉的东西缠住他的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山姥切回过头,只来得及看清站在身后的是一头张大嘴的深渊怪物,旋即陷入一片黑暗。
他手里的刀随之崩断。
刀折断的声音,像极了那日风铃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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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当天,是《暗海之谜特别版》的发售日期。
鹤丸国永此前特意去书店买过晚刊,为的就是确认开售的确切时间。他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从网络版就开始关注,自然不会错过圣诞特别版。
昨夜凌晨时分下了一场大雪,即使雪后的阳光无比绚烂,天气却愈发寒冷。他起得很早,匆匆套上羽绒服和雪靴后就出门寻找最近的游戏贩售店。
街道上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播放圣诞歌曲,没想到早上也能听到相同的旋律,不由让人疑惑是录音机整整播放了一晚,还是脑海中对旋律的回想。
鹤丸忍不住也轻轻哼起歌来。
他在熟悉的道路上遇到了铲雪车,为了不弄脏鞋子便选择了另一条不太走的路,为此要绕过一栋叫小青庄的公寓。
他不太喜欢那个地方,除了过于破旧,听说住在那里的人也大多是整天逃课的学生和没有固定工作的游民。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那边聚集了一大群人,公寓楼下还停着警车和救护车。
鹤丸觉得奇怪,无奈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于是随便找了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昨晚这里死了一个人。”那人说。
“是谋杀吗?”鹤丸问。
“那倒不是。”另一个人见他们在交谈,也凑了过来。
“听说那人被发现时嘴角是笑着的,一点都不痛苦的样子,死因说是严重贫血导致的心力衰竭什么的。这下可好了,小青庄的房子本来就租不出去,出了人命就更没人要来住了。”
其余围观的人也纷纷附和。
鹤丸往那出事的房间望了一眼,可阳光恰好照在窗玻璃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在死后还要承受这种非议。他想,虽说是素不相识的人,看到这样的消逝,心中也难免会生出些悲切。
他叹了口气,绕过人群往街道尽头的游戏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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