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草稿，只写了虚构大故事线里最想写的一小段）

（警告：捏造的剧透）
（警告：出血描写）

上篇

（主线的最后，基德和阿夏夫带着许多魔女一起找到安吉拉，其他魔女们用一个拘束阵控制安吉拉不能跑不能躲，而魔女们为了维持这个阵法也必须持续放出魔力，不能离开各自的位置。

此时，基德和阿夏夫准备与安吉拉战斗，但安吉拉突然告诉基德，基德其实身负2个诅咒。除了被变成魔女的肉体的诅咒之外，另一个诅咒是“亲手杀死所爱之人”。安吉拉发动了后者，基德开始无法控制地去杀阿夏夫，阿夏夫全力抵抗，但在战斗中失败。）

清脆的破裂声，下一个瞬间从烟尘的中心传来人体被撕开的钝响。

烟尘散去，两个人影从浮现到清晰。他们凝固成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偎依的姿势。基德的身体已经回归控制，她急着想动弹，但是被阿夏夫按住了。

阿夏夫站在那里，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血：“呃……”

换成普通人已经当场断气了。基德粗暴地揪住男人的衣襟，却不敢再进一步乱动：“混蛋……快治疗自己！不然你死定了！”

基德的整条右臂插穿了阿夏夫的胸口，基德的右肩靠在阿夏夫身上，被血染透的右手和半截手臂都从阿夏夫的背后穿了出来。

“唔……在治了……咳咳……咳……”发光的咒文从魔术师右手按住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游动出去，封住全身主要的血管。基德紧张地盯着魔术师胸口的血迹，它们扩大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太多。

“估计收效不大……”阿夏夫还有闲情抬头环视一圈，没有人趁机攻过来，“除非现场制造一颗心脏，但眼前的情况会先死于魔力耗尽，外加失血过多吧……”

他顿了顿，尽量掩饰急促的呼吸，“……其他人如果足够冷静，就不会冒着，让安吉拉逃走的风险……咳，来帮忙……你，咳咳，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诅咒已经停，咳……停止了。这关算是过了，恭喜啊。”

基德不假思索地骂了回去：“什么恭喜，你有病啊！笑什么笑？！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能从手臂传来的触觉，感觉到她面前的胸腔里有一颗破裂的心脏，它顽强地搏动，然而正在飞快地衰弱下去。

“咳咳……呼……呼……知道啊。”魔术师沉下脸，收敛了微笑，“从遇到你开始……不，更早，我就有觉悟。”

“才不是什么觉悟不觉悟！你——”基德情急之下却找不到词，“你要死了！”

“——对。你很在意？”阿夏夫甚至反问。忽略嘴角大片的血块，他的神情甚至有点促狭。

基德挥起左拳，迎脸砸了上去，又在阿夏夫面门堪堪停住。她脸上的杀气黑得吓人：“再敢开玩笑，信不信我让你后悔生在世界——”

“唔……”阿夏夫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身体轻轻晃了一下，“不说了，到极限……”基德听见了细碎的咒文崩落声。

哗地一下，滚烫的血像黏稠的泉水，紧贴着基德的手臂从前后破洞一起喷出来，蓬勃有力地喷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直到沿着她的指尖和肩膀流下去。

“等等——”

“啊~啊~……果然……”阿夏夫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稍稍早了一步，误差之内吧。咳咳……下面……咳咳……你只要……咳……按心意行事……”

他的眼睫慢慢低垂，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基德看着自己身上的血。魔术师的血不断地涌出来，起初像岩浆一样明亮炽热，之后流过她的胸口、腰际、大腿、脚踝……一路失去温度，变得黯淡又冰凉，直到铺在地面上，以她站立的位置为中心一层层漫开。

“不对……”

可恶的魔女。

“嘻嘻，就得这样才好呢……”安吉拉的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诅咒成真了。不对。

维持拘束魔法阵的魔女们也察觉到了异变。“基德！”“那边的！醒醒！”“喂！野兽啊！”

这不可能是真的。

在那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基……呼……基德……”

基德猛一激灵，刚才自己的灵魂似乎随着这些血液一起流走了。她抬头看着阿夏夫近在咫尺的眼睛，看出他为了唤回自己的神智在勉力支撑。一瞬间，基德有无数个念头：放弃拘束安吉拉、让其他魔女来救他？把手拔出来？让某位魔女来亲她，留着这个身体不动，自己换野兽的身体去战斗？还是先让他躺下来吧？

她不希望阿夏夫死，更不想杀他，可是她再怎么着急都想不出补救的路。平时无论什么情况下，阿夏夫都会提出可行的方法。长期以来，她潜移默化地被影响，慢慢养成了“如果是阿夏夫会怎么做”的思考方式。

可是这次，阿夏夫让基德对他见死不救，先去向安吉拉复仇。

复仇。这明明是基德从最开始就日思夜想无数次的场面，现在却怎么都做不到了。

为什么？

基德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听阿夏夫开了开口：

“别自责……你做得对……这个‘诅咒’的含义……你……唔——”

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他似乎还想说话，涌出来的只有血，以及粉红色的泡沫。

“呼……呼……那是……咳咳咳……”

他又一次咳嗽起来，眨眨眼睛，眼耳口鼻都开始流出暗红色的血，B4的旧伤破裂了。

飞溅的血沫弄脏了阿夏夫的头发，又从发梢滴落，他看上去就仿佛被劈头泼了一盆刚洗过颜料的水。

——别急，咳出来就好了……还剩一点时间……阿夏夫想这么说，但他的气管和肺被撕裂了，一时发不出声音。于是他想做一个“先不要动”的手势，右手却有些不受控制，抬起来之后，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无力地落在了基德的脸上。

他微微低头，俯视基德的脸庞。

——我也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你似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发现了。但答案绝不可以从我口中说出来。任何人都不行。

——因为那是你的感情，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宣布你拥有它……

——为什么你会被诅咒驱使来杀我，为什么你会反常地如此慌乱，甚至一度想放弃复仇，都是因为它……

——你说过，那是无与伦比的力量……

——我之所以会知道，因为……我也……

“别走……”基德没有躲开魔术师的右手，也没有反击。她茫然地睁大眼睛，嘴唇几乎没有动，就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她说的。

这两个字仿佛跳过了她的喉咙和舌头，直接从她的头脑、她的心中浮现在世界上。

阿夏夫看着基德的眼睛，这双平常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作为野兽来说也太灰暗了，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视线正在逐渐昏暗下去。他慢慢地伸手摸索基德的脸，不自知地在基德脸上拖出一个可怖的血手印。他好像摸到了什么液体，基德的脸湿了……不是雨……这还是第一次……

——啊，你真的学会了人类的一切……太好了……这下可不能再称你为野兽了呢……

阿夏夫有点想跟平常一样笑一下，吐个槽，可是连这都已经成了奢望。

——到了最后，真不想就这么离开你呀。

魔术师的指尖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下去。

“愛が……苦しいかい？”（*爱让你痛苦吗？）这是阿夏夫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基德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她站在废墟的中间，右半边身子全是红的，就像一跤摔进了染缸里，右手的指缝间还挂着一些心脏的碎片。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停止，飞鸟和风都固定在原地。她好像正在从一个很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和魔术师的躯壳。

基德觉得……有点奇怪。有哪里不太对。阿夏夫没有说“你快去战斗，去复仇”，也没有说“都是因为你太弱，赢不了安吉拉”，甚至没有提到他自己。

为什么要问“爱”呢？她并不懂得爱为何物，虽然上次阿夏夫教了一点，进一步的教导也被中途打断了。

她当时仅仅是转念认为阿夏夫不能就这么死在B4的地牢里，而放开了掐住他脖颈的手而已啊。

当时他说了什么……他说，“好痛苦呀……”

“好痛苦”……被掐过就会知道，确实很痛苦。那么，被挖出心脏呢？不是更加痛苦千百倍吗？

你自己也很痛吧，为什么你要反过来问我呢？

难道阿夏夫觉得我也会很痛苦？确实不好受，可是死的又不是我……

“‘爱’令你痛苦吗？”

“爱”。

——“‘爱’是力量？哈哈，好浪漫呢。”

——“‘爱’并不是我夸叉一说、你夸叉一听，就马上能用的东西。”

——“可真会为难人，别抗拒哦。”

——“苦しいな（*好痛苦呀）”

在漫长的一瞬间，基德终于想通了。此刻让她痛彻骨髓的无处不在的东西，那就是爱。

她爱着阿夏夫，所以诅咒才会发动，才有这些愤怒、彷徨、自责、悲伤……

一切碎片瞬间都拼合起来。

她的耳边又响起某个阳光明媚午后，阿夏夫站在门口回头：“我一直，想教会你什么是‘爱’……”

那时候阿夏夫脸上有一丝落寞。

之后经历了很多事。

她现在学会了，代价是他的性命。

基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颈部的诅咒印记中的一半就在此刻烟消云散。

阿夏夫的意识已经模糊，随着他缓缓地委顿下去，他的下巴点在基德的肩膀上，基德的右臂从他胸口的伤口里一点点滑出来，在他的外套、衬衣和胸膛上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空洞。

这一次甚至只有零星的血滴坠落，这幅身躯中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基德上前一步把他支撑住，不让他在安吉拉的地盘上倒下。他比想象中更加地惨白沉重，就像一座破碎的石膏像。大概是牵动了伤口，阿夏夫抬了抬眼帘，很轻地说了一句话。血沫塞住了口鼻，这句话只在阿夏夫的喉头滚动了一圈。

“……”

基德没有听清，但她听懂了。

（来吧。）

——好。基德在心里说。现在一定没问题。

既然我已经明白了我应当和不应当知道的全部，你也已经付出了你应当和不应当承担的全部。

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

基德用右手撑住弥留的爱人的肩膀，左手捧着他满是血污的脸，自己的嘴唇碰到了阿夏夫的嘴唇，完成了这个滚热或者说是冰凉的吻。

她没有踮起脚尖，也没有闭上眼睛。所以她能看见阿夏夫的睫毛有一瞬间在抖动。

他接受了。基德平静地想。

能尝到浓烈的铁锈味，夹着一丝丝令人反胃的腥甜，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咸味。跟之前吻过的女孩子们完全不一样。

耳边有猛烈的风声。

为什么人类喜欢做这种事，真是糟透了。基德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前，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上篇END

下篇 （草稿，只写了虚构大故事线里最想写的一小段）

（警告：捏造的剧透）
（警告：私设、角色性转）

（基德灵魂回到野兽那边，魔女的躯体倒下了。阿夏夫也随之倒下。之后基德与安吉拉展开大规模战斗，天崩地裂。阿夏夫的死让基德比平时更加狂暴，而安吉拉的力量似乎有所减弱。）

安吉拉用结界挡住基德的铁拳，她在结界的另一侧继续嘲笑：“你们一路下来，不觉得少了一个魔女吗？”

“终焉的魔女谱系，就是那个可以让其他魔女的魔术失效的魔女，她的魔法明明对你而言最有用处，虽说失传了，你不用去找她吗？”

“……”

安吉拉继续说，“嗯，你确实不用找，'她'‘也’被诅咒了失去了力量，改变了形貌，而且，'她'一直就在你身边……”

安吉拉满意地看到基德猛然醒悟的神情，指着正在消解自己魔术的另一道魔术，补了一句：“你刚才亲手给了她致命一击，不过你也顺便解开了她的诅咒。所以她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你看，她正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帮你呢。挨了你一击还能活这么久，真顽强哦。”

远处的阿夏夫俯趴在地上，散乱的头发盖住了额头和脸。基德完全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吉拉把他称为终焉的魔女。不过阿夏夫的手似乎伸向了他们这边的方向。

有一些术式，带着很熟悉的气息，断断续续、丝丝缕缕地流淌出来，散发着温柔的微光……它们像轻柔的蛛丝一样，灵巧地绕过基德，一点点覆盖、融化着安吉拉的结界……

在阿夏夫的魔术下，号称最强的魔女所张开的结界的一角，就像被春天的微风侵蚀的冰川，渐渐地消融下去。

回忆起来有好多次了，阿夏夫有点得意地对基德说“我可是很擅长解咒的”，“我在解咒方面甚至比魔女还要强”，“你真该庆幸你有个好搭档”。

为什么以前没想到呢，比魔女还强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不骗人，也不隐瞒。只是没说全部的实话。

从今以后，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想到这里基德彻底爆炸了，他从阿夏夫的魔术打开的缺口伸手进去，在手臂被结界割得鲜血淋漓的同时，把安吉拉的整个结界撕开了。

（打斗省略，基德赢了）

基德回到阿夏夫身边，跪下去把她抱起来，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放好。阿夏夫——或者说阿夏芙——脸上的魔性纹已经逐渐退去，她的头发全都散下来了，有些发丝柔顺地粘在脸上。现在能看出是一个英气中性的短发姑娘，鹅蛋脸，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配一身oversize男式西装很帅。除了五官略微柔和些之外，似乎没什么大的变化。

结束所有魔术的魔术，终焉之魔女。

她曾经带着自己的诅咒，以不真实的面目孤独地活了很久很久。然后某一天，在广袤的世界上遇到了他，说服他同行，与他一路前来，最终止步于此。

她教他良多，助他良多。

她法力高强、技艺精湛、知识渊博。她对他的爱深沉而强大，沉默而细致，犹如空气般无迹可寻，却无处不在。

此刻，她还信守承诺，把最后的谜底也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了。基德望着阿夏芙的脸，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爱人，感觉有点小骄傲。

他在原地出神地等待了一会，这才想起来，她并不会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说：“结束了吗？那走吧”。

嗯结束了。那走吧。

于是基德花了点时间帮她把脸上干涸发硬的血迹擦干净，他擦得很慢很轻，很仔细，怕自己现在的身体一不小心就会弄伤这张熟悉的脸，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其他参战的魔女都已经围了过来。

魔女们把阿夏芙的遗体和跪在旁边的基德围成一圈。

没有人说话，长久的寂静。

突然一个魔女出声说：“抱歉打扰两位了，不过她还是可以复原的。”

基德抬头一看，是法诺拉。

基德回答：“听说魔女的灵魂质量过于庞大，无法从轮回中拉出来……就连想让她复活也……”

法诺拉：“她也没同意复活。所以我是说，她还没死。”

基德的动作和呼吸停滞了一刹那。

“你们说对吧？”法诺拉问其他魔女。

大家若有所思了一会。“好像确实刚才有安吉拉的魔力飞过来”，“她的生命之火还没完全熄灭”，“话说这真的是终焉吗？别是安吉拉啊”，“应该不是安吉拉，魔力不一样”，“最好快点吧，还得重新做一个心脏呢”。

最后大家一起说：“对。我们来救她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