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界定学生能否适应战斗的标准？
这是老师该做的事情，有人说冷静，有人说应变，有人说分析，也有人认为要温柔顾及人类性命，才能算得上咒术师入门。不同的教师有决然不同的准则，在学生抓到独属于他自己人生的窍门前，教师负责引导这些孩子在祛除诅咒时葆有能令自己最大程度上存活的情绪。
五条悟的标准是愤怒，对待诅咒的怒气会带来莫须有的仇恨，然而他的标准太过不可理喻了，简直就是要求辉夜姬从芦苇中诞生一样。
他看中钉崎野蔷薇正是因为她挥下锤子时流露出宛如愤怒的决绝，这之中当然与女孩曾经的过往以及乡下女孩自带蒲草一般的坚韧有关，但至少能被情感驱使着战斗，存活率会上升不少。
想来想去，最让他担心的居然是原本最不该担心的那个。银发男人即使戴着眼罩也不妨碍他视物，而阳光有顺应天意播撒热与金光，一时间仿佛有了错觉，不过拥有‘最强’之名的男人不过一瞬便回过神，摇晃着的并不是大波斯菊，而是名为虎杖悠仁的两面宿傩寄主。
只不过因为相仿的颜色，与和煦的日光，便把年轻男孩错看为波斯菊未免过于文艺，五条悟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见他笑着，过于没心没肺的学生凑了上来，第三视角看仿佛是喂熟了的野狗，只需招招手就能为你死心塌地那种。
因为是午餐时间所以学校内大部分声音都集中在食堂，会出现在长廊的虎杖悠仁显得弥足珍贵，在盛夏的蝉鸣中他最初说的话只能被悟看到口型，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五条老师’。真是可爱的后辈，五条悟浮现出轻佻的笑容。
年轻人的眼睛闪闪发光，遍布着尊敬与憧憬，完全不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恶劣而改变过，甚至伏黑惠曾觉得，虎杖即使知晓五条悟并不如他展现给学生们那样简单，也不会削减眼中半点亮光。
「老师！出差回来了吗，好快啊！」原本在伊地知口中的特级，就在最强手中不足三日的出差里湮灭了。天生带着亲和力与母性的悠仁忽然想起，食堂里还有等着自己跑腿回去的同学，于是疑惑道：「老师去吃饭吗？今天的炸虾天妇罗乌冬很好吃哦。」
「今天就算了。」男人摆了摆手，全身没有丝毫二十八岁成年人模样坐在长椅上，两条腿恨不得伸到长廊的另一头。
哇，这么看五条老师的腿真长啊，不过平时可能总待在一起所以没感觉，然而面貌精致的男性教师实际上身材足以俯视一切，尽管总是轻浮地微弯着腰，双手插在口袋中，依旧是高大到如地球上唯一黑洞般的男人。
如果说五条悟最中意虎杖悠仁哪点，抛去宿傩容器这点不谈外，大概就是那宛如圣母的善解人意了，见老师并不打算从长椅上离开，也没有起身同自己去食堂的打算，拎着罐装饮料的学生只是轻抿嘴唇，随后又笑的像得知能与五条悟单独学习咒术时那样。
在盛夏炙热的阳光反射在冬青叶面上，墨绿色的光芒萦绕着少年爽朗的笑脸，他把自己那份从塑胶袋子里三指拎出来，写有商品名称那面对着五条悟，他待老师接过去后轻快道：「那老师拿着这个，钉崎说过很好喝……完了，都这个时间了！」
余光刚巧瞥见钟楼上时针与分针的角度，不知为何每次与五条老师共处时间便快得惊人，这难道也是老师的咒术吗，他想。虎杖悠仁优秀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迟到，伴随着三秒五十米的冲刺，塑料袋中的铝罐们哒哒地撞在一起，消失在了长廊尽头的拐角处。
徒留原地的五条悟与饮料罐面面相觑，掩盖在眼罩下的双目辨别不出情绪。苹果汁吗，不过也是，他们都还是孩子呢。
结果只留下既觉得苹果汁好喝，又无情地把学生们都归为‘小孩子’范畴的教师。

最初只是小小的罐装饮料，可五条悟哪里知道自动贩卖机的取货塑料门也同潘多拉的匣盖一样？
在那之后中间大概隔了三四个任务，几人结束任务后终于赶回夜蛾校长处开会，深夜的咒术高专并不明亮，人造的灯光在深林中甚至没有月光耀眼，石板的地面被银色的光镀上一种愁绪，更多的是一种空寂的沉默。夜风撩动叶片飒飒作响，七海只下意识裹紧领口，只要开完这个汇报他就能休假了，就能远离五条悟这个麻烦制造机了，原本坚韧的发根在这任务结束后纷纷自绝于他的发顶，七海建人刚从衬衣中取出烟盒，又想起现在身处学校，转而收了回去。
就在几人靠近校长室所在的建筑时，忽然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声感叹似的轻呼，年轻男孩子的声音传进鼓膜，「五条老师？」
「悠仁？」就连五条悟都没料到自己的学生竟然在场，他下意识看了眼月亮的位置，「还不去睡吗？还是说在等老师？」
我就是讨厌他这种轻浮的口吻，啊，胃开始痛了，七海扶额。而虎杖悠仁则完全不觉得成年教师的话有什么歧义，他只是灵巧地从灌木中跃出，叼起手中那枚和果子后将剩下的都塞给了五条。包裹点心的蜡纸上印有店名，八成是虎杖和野蔷薇出去买来的夜宵，想了想竟令人失笑。
两面宿傩的容器，本身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夜里会跑出学校买宵夜的孩子呢。
「嘿嘿，下午和伏黑训练完之后就睡着了，错过了晚饭……」发色在漆黑的夜中变为浅灰色的年轻男孩赧然地解释，随后又后知后觉地向男人身后的两位同僚打招呼，这般开朗的孩子在咒术界太少见了。
大概就和上班族加班到深夜，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后饥肠辘辘最终在街角找到了冷清的便利店，一边麻木地咀嚼着肉包一边发现了巷子里的野狗一样吧。因为肉包虽不能说好吃但能填满胃袋，而狗足够可爱，所以能恬不知耻将此刻称为良夜。
五条.自诩上班族.悟就隔着眼罩注视着‘狗’，与幻想唯一的不同对方已不是野狗，彻底变成了家养犬，而套上项圈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自己。
我眼光真好，他自夸着，宽大的手掌轻拍在虎杖悠仁的头上，春天扑倒在蒲公英上一样的手感回应着掌纹，他的小狗笑得更可爱了。每当五条老师唇角上扬时，悠仁的后颈皮肤便心因性质地挛缩着，他只好遮掩似的摸了摸脖子，即便隔着眼罩的布料也能感觉到那双冰冷透丽的眼珠正对着自己，意识到这点后虎杖更加赧然，却没有被五条家的六眼紧盯的危机感。
正如五条悟这个恶劣的大人想的那般，小狗是不会害怕饲主的。
对着学生跑回宿舍的背影招手，五条迎着七海建人的眼神疑惑地歪头，明明连女子高中生都不一定能掌握住的可爱姿势居然被二十八岁的恶劣前辈使用得驾轻就熟，七海紧皱的眉头在与五条悟相处的时间中就从未松开过。
再这样下去我会早衰，以至于早死，没有死在咒灵或是交通意外上，却因为高血压引发的脑出血，演变成脑疝提早去见上帝，七海建人在头疼得扶额，最终还是出于不希望人类最强进警局，提醒道：「你知道从虎杖悠仁只是高中生吧？」
「娜娜明是在质疑我对学生的爱吗~」不着调的前辈幽怨的眼神掩盖在眼罩下，听到他的话七海建人不再回答，反而是更想赶快结束今天的行程，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还能及时回公寓。至于五条悟口中的‘爱’恕他不能苟同，毕竟真正见识过前辈非人部分的七海，即使明天早上起来发现掉落的头发回归毛囊，十年的皱纹一朝消失，喜欢但停产的夹心面包被收购公司复刻，也不会相信五条悟口中的‘爱’。
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男人只是哈哈笑着，仿佛结束了轻松的话题，一边剥开点心的油纸，一边把汇报工作不负责任推给伊地知后，摆着手如同爱卖弄的火烈鸟似的隐没在夜色中，至少长腿这点与火烈鸟如出一辙。

站在咒术顶端的男人其实也非常忙，二人屈指可数的见面中，五条悟终于在含着牡丹饼的一刻意识到了，最近悠仁是不是给了自己太多东西？珍珠色的发梢在空气中摇晃，如溪边的芦苇丛一般，他手中还握着另一个牡丹饼，同样来自于虎杖悠仁。
不仅仅是简单的牡丹饼，上次见面时他就给的蛋卷，再上次则是铜锣烧，似乎虎杖悠仁每当遇到五条悟时就化作了特定的点心哆啦A梦。这样形容忽然又有点对不起藤子.F.不二雄老师，五条把另一个牡丹饼丢进口中，高专附近森林中栖息着大山雀，忽然便有了自己的答案。
与其说悠仁是育儿猫型机器人，倒不如说是母鸟啊。
可这么思考，我不就变成雏鸟的立场了吗？
五条悟难得咀嚼着牡丹饼中糯米的颗粒陷入了思维怪圈，悠仁难道从他身上看到了被投喂的需求吗？男人嚼完牡丹饼却没能得出任何结论，一人出生即搅乱世界天平的男人现在也不过是个性格恶劣的成年人。这点无论是伊地知还是七海都深有体会，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五条悟更麻烦的存在了。

如果虎杖悠仁的动物本能可以在五条悟面前发挥作用就好了，因为无论是谁，在面对五条时都会隐约感到异常，那便是动物本能作祟，因为面对着的便是本世纪最非人的异端，即使拥有美到极致的皮囊，小动物依旧能感知到躯壳下的危险，并下意识警惕着。
然而虎杖却截然相反，拥有最敏锐的本能却在面对‘异端’时舍弃了这份才能，真是暴殄天物，可悠仁本人却不自知，依旧视五条悟为可靠的老师，值得信赖的成年人。
钉崎野蔷薇时常想用锤子敲敲虎杖的颅骨，看看能不能把五条悟伟岸的虚假形象也一并敲出来，总听他不停说着和老师修行时成年人刻意展现出的可靠简直烦死她了！明明都是乡下出来的孩子，怎么虎杖悠仁连点危机感都没有呢？
野蔷薇叹气，顺便吸了一口柠檬苏打，东京的时髦饮料真是好喝，虽然充满色素和香精的味道但心灵上的满足正是要用这些浮夸的东西填满。
一年级的三人小队因为伏黑讨厌逛街而强行缩减成二人，他虽然现在面对钉崎苦笑着像个十足的老好人，实际上并没有因为同级生对自己崇拜的老师申诉问题发言感到不虞，因为虎杖很清楚钉崎言语中要维护的主体都是他，但这又和五条老师有什么关系，老师又不会伤害我。
他迷惑地想着，而钉崎野蔷薇又再叫了一杯夏威夷冰苏打，水蓝色的苏打上漂浮着碎冰和一颗圆圆的香草冰激凌，忽然便领着虎杖悠仁回忆起那个中断的电影夜，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五条老师眼罩下的模样，正如面前的苏打一般是裹挟着冰冷的碧蓝色。
「你在发神经吗？」年轻同龄女孩翻着白眼，面前人忽然潮红的脸令与恋爱情绪绝缘的野蔷薇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砰’的一声引来隔壁桌女孩们的注视，然而见二人组中的男孩双手合十状似道歉似的表情，二人笑了笑又继续聊着年轻女孩之间的事情。为了转移话题，虎杖指着滚落水珠的苏打杯子，「好喝吗？」
「不好喝，」她试图去戳顶上的冰激凌球，「东京的审美总造就这种表面漂亮得一塌糊涂，实际味道却全是人造香辛料的样子货。」
可虚荣不正是要被这样子货填补吗？钉崎野蔷薇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反而是虎杖悠仁仔细咀嚼了她刚刚的一番表达，噗嗤地笑了出来，眉眼弯成心悦的模样。坐在对面的野蔷薇再次翻了个白眼，无论虎杖在想些什么，她现在都能笃定是泛着粉红泡泡那种。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如果虎杖知晓钉崎的想法一定会加以解释，他只是从那句话中联想到了五条老师而已。
表面漂亮，内里则是空洞吗……
总觉得不能放着不管，虎杖悠仁躺在学校宿舍的床铺上如是想。又因白天跑了太多地方，男子高中生很快便进入了休眠。

因为会收到礼物，所以情不自禁开始期待明天。
这样的成年人真是蠢透了。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支着头而面前的桌上放着两颗苹果，想都不用想是谁送来的。捡来的小狗想要当饲主了吗，心里这样想着，苹果的汁水四溢在指缝间，是青森特级苹果惯有的品质。
说起来前几天一年级的任务就是在青森县附近，教师丝毫没有把工作丢给学生的自觉，毕竟五条悟称这是‘爱的鞭打’，他只是享受着虎杖悠仁给予自己的东西，他想，既然悠仁乐于对自己产生无法忽视的连带感，索性就泰然接受好了，无论是果实还是点心。
五条悟曾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当然，他也有肆意妄为的资本，其实现在的高层真的非常幸福，如果五条还葆有着学生时代的桀骜不驯，可能两届高层死光了都不能令他满意。
现在的他至少维持着优秀教师的准则，家入硝子隔着玻璃幕墙俯视中庭，五条悟银白色的头发太过耀眼，在石板地面的衬托下熠熠生辉，简直就像钻石化作了人类一般，想不注意到也很难。而她平移视线，跟在五条身边的小鬼也是熟面孔，尽管硝子第一次见他的时机并不太好，而且虎杖悠仁躺在解剖台上时，她背后传来的杀意可是一等一的真实啊。
看似悟很宠爱对方，可实际上好像有所不同。
家入在虎杖悠仁向他的老师递出一个白色纸袋后，她心道，谁想看二十八岁老男人的游刃有余啊，兴致缺缺收回了目光，徒留当时没能解剖两面宿傩容器的遗憾在心中。

恃美行凶简直是专门为五条悟而生的评价，大概也就只有虎杖悠仁能视豺狼如绵羊，他回到咒术高专时很巧合的与五条悟打了照面，非常随心所欲地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他。白色的纸袋被高高拎起，很容易便能嗅到奶油酥皮的馥郁香味，是新宿商业街有名泡芙店的标志，不出意外是香草奶油馅，资深甜食爱好者五条悟想。
「这个给老师！」仿佛只是在公园时随手喂鸽子似的口吻，悠仁向自己说道。
年轻男孩子朝气蓬勃的气质在阳光下相得益彰，宛如真正的太阳花，他给五条悟各种各样的礼物却从不要求回礼，就好像是心甘情愿在神社献上祭品的心态。正如此刻，他估计买下泡芙时什么都没有从脑回路中流过吧，只是单纯注视着橱窗得出了‘啊，这是老师会喜欢的东西’，下一刻意识回笼手里便多了个提袋。
不过也挺好啦。天生乐天主义的虎杖并没有困惑太久，于他而言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破天荒的，五条拿过点心之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径自离开，反而歪过头问：「悠仁，有什么想要的吗？」
说着，摇晃纸袋，仿佛只是给可爱的学生一点回礼而已，然而悠仁只是摇头，完全没被眼前人刻意展现的成年人魅力所动摇，无往不利的五条悟的美貌竟然在虎杖悠仁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男孩面前失败了。既听不到心跳加快，又观察不到面颊有潮红的迹象，对方只是纯朴地笑着，「不需要啊，老师。」
这不正常，悟想着，世间没有情感不需要回应，为什么悠仁无动于衷？还是说，他想要的东西与自己打算给的不符呢？
对小孩子理解不能的成年教师俯视着虎杖悠仁赤诚的表情，隐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忽然占据了主导位置，他微微垂下头说：「那你抬起头。」
随着脖颈扬起，男孩的脸完整暴露在视线范围内，疑惑的表情为五条悟平添些许刺激，男人拇指拨起眼罩的边缘，只露出一只眼睛注视着悠仁，可却像掀起万丈风波一般令对方呆愣在原处。只能木然地被那只眼球绽放的光芒俘获，悠仁只觉得时间被压缩过，被浓密睫毛装饰的眼睛在面前无限放大，额头上轻轻一凉，像是冬日初雪打在上面，又仿佛是蝴蝶停留的重量。
诶，五条老师……在干什么……？
对眼前美景毫无实感的年轻人终于理智回归本位，掩着额头赶忙后退半步。大概以后没有小点心吃了，五条悟略带遗憾想着，这样似乎便把对方推去了更远的地方，堪称安全距离，「怎么样？」
面对问句只有一张虎杖悠仁哑然的脸，他大脑中的回路完全崩毁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五条老师亲了我的额头？为什么？诶？
「……什么怎么样，老师你究竟在想什么啊……」，最终只有下意识回复，语句未过半悠仁骤然意识到，也许五条悟什么都没有想，他就是那样一个任性自我的人，这个吻也许是表示感谢，亦或许带有春天对樱桃树做过的情思，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想通了的男孩子就在五条悟面前作恍然大悟状，又恢复成大波斯菊般清爽挺拔的模样，「果然老师是很喜欢泡芙吧！」说完自顾自点点头，「但就算因为高兴也不可以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哦，五条老师。」
一时间，五条悟与钉崎野蔷薇达成了意识上的共感，对虎杖悠仁的奇妙脑瓜产生了打开看看的冲动，相信如果颅骨上的矢状缝有把手，五条悟一定像开零食柜似的打开悠仁的头，好好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被学生的奇妙话语吓到的教师直到对方消失许久才长叹了口气，与他作伴的只有高级奶油泡芙而已。

当晚，与梦境从来无缘的运动笨蛋虎杖悠仁首次做了梦，在梦里他被看不清面目的人问，为什么要不求回报地送着那些东西，明明没有意义，即使没有自己，还会有前仆后继的男女迷恋上对方的皮囊。
虎杖说，那不一样，因为老师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无忧无虑。
结果醒来时梦里得到的答案却全都随着夜晚溜走了，徒留虎杖一人迎来新的拂晓。床单上的褶皱会被熨平，而太阳每日都照常升起，似乎困扰他的事情也随之消逝了一般，虎杖悠仁又变回了那个笑起来轻松又可爱的学生。
唯一改变的大概也就只有五条悟才知道的‘惊喜’了吧，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悠仁不再直率地面对自己，反而是像藏宝一般将‘礼物’塞在自己能发现的位置。宿舍的门口、楼下的信箱、办公桌的抽屉，最甚者则是五条悟从自己经常翘班休息的树梢鸟窝里翻出了一袋黄油饼干。
难道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代沟，跟不上年轻孩子的思维了吗？他反问自己未果，但与自己中意的学生躲猫猫太久便失去了乐趣，反倒变得令人焦躁起来。好吧，他承认上次是自己先不对，五条悟此次的反省突破了他自己，居然长达四秒钟，但随即便又恢复成游刃有余的模样。
仿佛童话中描写锡兵，他的心既无法进入，情绪也无法流出，只是颗坚硬的心脏而已。

因为特级咒灵不正常的群聚出现，五条悟被迫出了一次长差，也就很无情地忘记了这场闹剧似的‘游戏’。因为他很强，所以能担心的事情便随之减少，如果换做学生时代的悟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且暴力。
结果回到高专时又是个深夜，宿舍楼一盏灯都没有，天空除去圆月外连颗让人惊喜一下的星星都没有，五条的皮鞋与小径碰撞的哒哒声成为了夜晚唯一的声音。然而世界大概对五条悟倾注了太多偏爱，不会让他心情低落太久。

「悠仁？」他眼罩下的双眼无意识睁大，脱口而出站在自己房门前对方的名字。
「五…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诧异地回过头，仿佛深夜逗留在自己老师门前的不是自己般，笑着打招呼，「任务顺利吗老师？正好老师回来的话可以拿着这个！」
他看清了学生拎在手中的东西，忽然感觉到了莫大的疲惫，五条包裹在西裤下矫健的长腿只需一步便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他俯下身正对着悠仁的脸，距离不过一朵山茶花的距离，他第一次讯问这个与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都大一样的孩子，「为什么要给我呢，你自己拿去吃不就好了？」
「因为老师喜欢啊。」他就是这样纯粹的人，直率而质朴，虎杖悠仁琥珀色的虹膜借着月光散发出蜂蜜一般的馥郁。于是五条悟一如往常接过袋子，里面是一袋朗姆球。
年近三十岁的男人也有任性的权利吧，五条想到，完全没有这些年来一直都任性妄为的自觉，他宽大的手掌擭住了虎杖的下颚，借着身形优势几乎把学生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即使如此，悠仁还是笔直地望向自己的老师，似乎完全没有被对方天生的压迫感所俘。
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无法拒绝的气势拉近，虎杖最后的想法居然是老师的嘴唇总是闪着水润的光泽，用的是哪种唇膏呢？
眼睑微微一沉，冷意顺着唇瓣流进眼球，他能感觉到这次老师比上次要用力得多，至少自己双手抵在对方胸前都没能推开他。这旖旎的动作保持许久，连月光投影下的路灯都有移位，五条悟才堪堪放开虎杖悠仁。只见对方依旧是坦然到耀眼，神情中对老师的憧憬没有半点磨灭，只不过语气中带了不解，「都说了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做啦，五条老师，真是的……」
「只要是‘喜欢’就没关系吗？」年长者捏着下巴反问。
沉吟片刻，虎杖悠仁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谁知面前的老师嘴角扬得更高，他抬起手蹭了蹭眼睑上残留的唇釉，就在这一刻，男人温热的呼吸扑在悠仁的颈间带起战栗，他说：「那我喜欢你。」

为了想做的事情，丝毫没有犹豫的承认了不得了的事情，像是怕小孩子听不懂，五条悟更加详尽地复述：「我喜欢你哟，悠仁。这样行不行？」
然后阴险的大人便掠夺了自己学生的唇，极尽黏腻之事。

放弃挣扎的虎杖悠仁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只觉得五条老师出任务出到脑子坏掉了，不过这师徒应该一样疯，否则无法跟上彼此节奏。至于为什么五条悟一本正经在学生面前宣扬着诡异的逻辑，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五条悟是狡猾的大人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