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341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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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银翼杀手2049 K
标签 银翼杀手2049
文集 瑞恩高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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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2
2020-7-20 10:28
- 导读
- 银翼杀手2049同人
K中心
他从梦中惊醒。有人在看着他,目光和善,有些厌烦的倦意,但总归还是温柔的。
他安然入睡。
K从未想过怀疑,直到那个女人的骸骨被发现挖掘摆在他的面前。在这些变数还未发生的时候,K执行命令,克己慎独,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但是眼下试验台上曾经风华正茂的女人告诉他是时候开动下脑筋,想想其他事了。房间不止K一人,冰冷的骸骨在灯下具体,散发出来幽然阴森的气息包围了K,令他脖子发冷,胸口发热。他感到自己思绪翻飞,仅仅一瞬却也知足。没有人察觉到他多眨的那一次眼睛。瑞秋从照得发白的台上望他。她的双眼有无神论者惧怕的精神,K被摄住,精神便立即沿着他内心表层龟裂的痕迹,像一双母亲的手抚摸带来心灵的滋润,最后埋下名为“犹豫”的种子。
K违抗命令。当他的手摸过沉睡多年的骸骨,当他的眼睛快速搜索绿色荧光的名字时,无意间令内心的种子发芽,很快长成大树,茂密蓬勃,快速枯死,树根则留下记忆刻划的痕迹——一个无法忽视的线索。
树根上的刻痕让明了的事物变得扑朔迷离。K的世界太阳变了色,海水变甜蜜,到处长满了植物,木头味道浓郁。他再眨眨眼,枯树把荒凉单调的野地分成左右两半,风从远方刮来,寒冷干燥。K转身回到车里。
K在初始时被填充了记忆和梦,他的思想从中而出,按照规章制度设定,毫无差错。这些设计组成了K,给了他一个宿命论的现身说法。按部就班,适当的嘉奖,永远无需担心越轨。瑞秋和她的自然死亡到来,轻柔地令K的命运生产线断了链子。K无法控制,他之后也放弃,踏入另一段宿命论顺其自然了。
乔伊对此看得开,她让K有了一个通俗并且像极了人类的名字,不管他过去的体系编码,不在乎他未来的报损重制。她奉行享受当下,只要“转瞬即逝”这个词还具备它字面上的意义。即便是这样,K还是觉得乔伊是个可爱的矛盾体。她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却永远以K为中心;她有着自己的脾气,也有人工调控系统;她的存在不可或缺,但是她并非真实存在。
她爱K,同时爱任何人。
她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吗?K不清楚,他不敢多想,因为问题无论如何兜圈子,最终都会映射回自己身上——我算是个独立个体吗?我是否真实存在?存在的定义是什么?思想还是肉体?质疑一旦出现就难以抹灭,它如白天的星星,迷雾里的大海。你无法看见,它们倒是一直在那,其中的真实性远比K对自己的定义还要来得明确且容易认证。一堆混乱的逻辑猜测后,K停下手头工作。他看着房间中央的乔伊,艰难地下了一个结论——至少他面对乔伊可以感觉到自己有心。他的胸膛温暖,感到满足,越发自信,也会胆怯。书籍和老电影告诉他这是一种无可比拟的情感,但凡你有身体,有血有肉,有一颗心,它即为真,甚至比乔伊还要真实,因为它能被K真切地感知。优厚待遇令它变得喧宾夺主,自鸣得意,殊不知如果没有乔伊,K是不会在意这种难以描述排解的感受的。不过K和乔伊需要它(K不太确定乔伊是否,就算她是吧)。它可以是乔伊呼唤K的声音,可以是乔伊碰触K的手臂,它令乔伊眨眼时睫毛扇出微风,令乔伊的亲吻落下时像一片轻柔的雪花。它几乎可以令乔伊独立存在了。
K对此感激,直到他带着一身伤痛在粉色光影中见到另一个陌生巨大的乔伊,一瞬间内他是怀恨在心的。
最后恨化为悲伤,孤独在怀念中涌现,像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老情人,却只能露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我会爱你。”粉色的乔伊说。
她既是她,又不是。倒也轮不上讨论真实存在这个话题了。
然而在事态还未糟糕成目前这样时,K还是可以感受到放松与快乐的。他几乎没有特别要求的东西,工作令他转移注意力,吃饭睡觉消遣了他空闲时间,剩下的还有书和电影,还有刚带回家的乔伊。另外一些特殊的时间,比如K漫步过荒废的城市,乘着他的驾驶器飞过雨幕,又或者一人在空旷的大堂内等候,站在高耸城墙边听到黑色海的呼啸。这些无法估量的时间里,K所有的情绪像是跳帧的唱片——他曾经在黑市里看见过,从此记忆深刻——震撼中夹杂了恐惧,他感到自己渺小,无限小,从左边的眼睛去到右边,他无法接纳下这个混乱迷人的世界。也可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沉默以对还是奋力抵抗?他想远离却不想被抛弃,追寻真相的时候却又害怕现实的残酷。可是这些变化如此之快,像是用延时摄影拍摄的花开花谢。乔伊说得不错,“转瞬即逝”是个坏家伙。就当K还在一边上路调查一边犹豫困惑时,那些被K追赶在前的全都跑了回来,围着他跳舞,答案即刻变得唾手可得。
玻璃墙后的女人一开始亲切,但是之后,在看了K的记忆之后,她却哭了,因为“真实”和一匹小木马玩具。K会想问她究竟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值得她掉眼泪的?不过那时候的K正用愤怒消化颠覆他一生的讯息,大脑没有空隙考虑到这一点。
再后来呢?戴克出现了,在那片废墟中的酒店里。
K的到来毁了戴克隐居生活,就像瑞秋把K拉进秘密的漩涡中心那样,不经意但后果严重,每个人都需要负责。当两个复制人离开酒店的餐厅,把旧时光的音乐留在那里之后,他们坐在吧台边,沉默不语。K偷瞄戴克,有时候也正大光明,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好奇,又有猎犬嗅取气味那样谨慎危险。但是K总归是完整了。他感受到自己从出生以来头一次活着,刚才被戴克打的位置都在隐隐作痛,其中的真实让K内心踏实放松。乔伊在身后的落地窗边看着过去的装饰品还有唱片机,戴克在吧台边走进走出,皱着眉头,戴克养的狗从前厅扑哧扑哧跑进,然后又跑走。窗外昏黄污浊,室内陈旧老朽,两个世界都是平静的,一如K当下的心情。
K接纳下世界,被情感包围,感到安心。
“转瞬即逝”是个坏家伙。或许因为K的思想太过响亮,记忆过于沉重,破碎了他脚下薄冰似的安逸。缝隙被空降的驾驶器扩大,然后所有的美好都坠落下去,跟着K头次感受到的心。
那帮踏水而来的复制人冷眼旁观,为首的女人太过客观,把K眼里仅存的微弱火苗吹熄。
“是‘她’。”她说。
K失去了乔伊,从未拥有过戴克,无法直视自己。他再次孤身一人,从黑暗中来,也即将回到黑暗中去。黑色的死亡在他体内蔓延,不像瑞秋,只是夜晚暴风雨中的海,沸腾怒吼不可安息。问题再次回到最初,关于宿命和真实。可是现在K被剥夺了权利,他无法再继续怀疑了,答案太过直白,浅显易懂,是一堵挡住K生命之光的墙,是一片隔阂K追求意义的海。他没有理由哭泣,没有立场愤怒,所有情绪隐藏皮下,暗涌不息,透过双眼往里窥视,却什么也看不见。K回到车里,前方空旷,没有光,太过安静以至于连无声都开始喧嚣不已。
露芙化身为残暴和骄傲,她在咸腻的海水中赐予K死亡之吻,转身离去。而K在水里跟随,自我奉献被海浪拍打翻腾,它在K体内咆哮,令他冲出水面掐上露芙的脖子。K将完美溺死于自己手中,救出不合格品。回到岸堤上脱离了海浪,K不断地眨眼睛,太多不必要的眨眼,直至海水被泪水洗净。然后K起来,带戴克去往下一个地方,疼痛跟随。
雪落在脸上像乔伊的亲吻。戴克进入了室内,K坐在白色的阶梯上。他倒下,腹部和眼睛一直灼烧,但他依旧感到寒冷。记忆和梦悄然踏雪而至,像一声叹息,像一对疲倦的目光,它们纷纷落下,融化在K的呼吸之中。他的思绪放飞,去到很远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带有微光,像是透过云雾看见的太阳。
现在谈谈宿命论?谈谈独立存在?K在心里默念,然后睡着。
有人看着他,带着笑容,眼神有些悲伤,但总体还是满怀温情。像是走过一个熟悉的地方,有人在远处呼唤你的名字。
“乔。”
反应过来,那只是记忆中的余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