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摔在地上的塑料盒已经裂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的青色宝石。它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在这阴沉的天空下格外刺眼。

三月微微眯起眼睛，缓步走到盒子前，蹲下来捡起那块宝石，举到眼前。

宝石有着和他的瞳相近的色彩，但没有一丝杂质，格外干净清澈。

“果然跟我不一样呢。”三月轻声道。

而在盒子后方，一个中年男人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看向三月，脸上写满了惊恐。他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似乎要拿什么。

三月抬头，看着男人：“你口袋里的东西，是枪吧。”


被一语道破的男人瞳孔猛地缩小，脸上的神情逐渐从恐惧变成愤怒，他迅速拔出了口袋里的枪对准三月。

“这是我们家族的宝物，我不会让你把它带走的。”男人怒视着他。

“好啊，杀了我，你就可以把它拿回去了。”三月指着自己的胸口，淡然道。

男人看着眼前一脸不以为然的红发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很快地把枪口对准他心脏的位置。此时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却迟迟不扣下去。

三月注意到了，便问：“不动手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三月，眼底翻滚着道不明的情绪，接着拿着枪的那只手慢慢垂了下去。

三月看着男人皱起了眉头。

他竟然在这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同情甚至怜悯的气息。

“孩子。”男人开口，“回头吧，这条路不适合你。”

三月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他听到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突然一阵头痛袭来，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 ─── ─── ───

待双眼恢复清明，三月发现自己坐在床上，黑发少女躺在他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又是……那种梦吗？

三月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大战后，世界重建已接近尾声，人们的生活也早已步入正轨。大战中的幸存者都早已走出往日灾难的阴霾，只有他……

这阵子他常常做噩梦。有时梦见自己执行任务时肆意践踏被杀之人，有时梦见一群满身是血的人向自己伸手索命。

就像波塞冬和VV学院。

他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梦里，男人说的话。

“你年纪轻轻、心性不稳，若没做好觉悟......迟早会因为满手鲜血而后悔。”

没错，他后悔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这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力量？权力？还是谁的认可？

用无数无辜的生命来换这些东西，真的值得吗？

那些天，他为了身边的女孩不惜犯下滔天大错。即使现在早已获得原谅，他也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梦中的那块青色宝石都比自己的双眼清澈。

三月转头看向身边熟睡的四月。

她是能救赎他心灵的良药，也是能引他入深渊的毒药。

我注定是个罪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