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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8.20
民国十五年 八月二十日 晴
摘要:梦,阳光,血液,告白
昨天半夜邓楠之让人送来一堆文件,我打着油灯一边看一边打哈切,还不得不像撕一块胶布一样把抱着我睡觉的小家伙撕下来,同时把我的被子堆在中间,省得他滚入陈杰的怀抱。
昨天的训练内容很多,我一边看一边批注,一不小心就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简直就是一个精妙的平行宇宙,梦里我的朋友们不是意识体(毕生的梦想哈),他们只是来自各自家乡的有志青年,凑在一起从国家大事谈论到诗词歌赋,是民国典型学生喜欢做的。
可惜我是意识体。
我看着他们一点点正常,娶妻,生子,抚养,战死,长大,衰老,入土。
我这一生与他们的交集也仅仅是
在路上轻轻一点头,擦身而过面无表情
在婚礼现场轻轻点头,递过去几张钱币
在葬礼现场略略点头,浑身被黑色包裹
我依然保持着年轻的模样。
然后我醒了,醒来的时候苏兆林轻轻摇着我的胳膊。
在那种场景下我会说,他像是刺破噩梦的阳光,如同十几年前的日本,他当时猛地拉扯我一下的感觉;但他现在睡眼惺忪的样子倒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我的弟弟轻轻告诉我如果再不醒来,马上就要迟到挨罚了。
“你先走,我马上就到。”
我的弟弟很听话,他把三个馒头放在我桌上,微笑着抱着一摞书说一会儿见,我会帮你们占好位置。
我穿上衣服把文件压在水杯下面,打着哈切整理桌子,抬手扔了一个馒头给陈杰
陈杰坐在床上一边啃馒头一边笑,我问他笑什么。
“哥,这么累啊。”
苏兆林已经走了,我让他不要等我他就不会等我,我看着我另一个不那么省心的弟弟,叼着馒头撸起右手袖子,上面是细密的针孔。
“抽了多少。”
“就25cc,校长要求加量,每天100cc。”
他熟练地抽取瓶子里的红色液体,针筒递到我手里。
“他疯了。”
“我看你也快咯——这个馒头我也拿走了。”
血液进入血管,好像还带着一点温暖。
坦白来说我不确定这种治疗方式对我到底有没有用,这就类似于一种愚蠢江湖术士的偏方。无法证伪所以就有效。
真的太可笑了。
我决定和他告白。
我知道,陈杰一定会狠狠地嘲笑我,说我的脑子一定是被日本海泡过了,然后拿着一桶冷水朝我泼过来;邓楠之可能稍微冷静,她也许会摸着我的下巴看我有没有发烧;至于校长……
他一辈子不会知道这件事,除非我死了。
如果他无法接受,那么我或许会等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意识体(希望他还没有幼稚到有和普通人过一生的想法)能够打动他,某天晚上那个意识体或许会灰飞烟灭,那就和我没有多少关系了。
如果他能接受
我会很开心。
只需要一个问题就够了,告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并不需要鲜花,蜡烛和美味的食物,一句话够了。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